第58章翡斯兰(1 / 1)
辉夜望着远处高耸的塔西泽之巅,庞大的山峰高耸入云,暗夜里只留下一个乌黑的剪影,像是夜空中一道巨大的裂缝。
“你相信命运之轮的存在吗?”辉夜问龙,目光不离那条巨大的黑影。
“至少没有人质疑它的存在。”
“命运……”辉夜躺下身双手枕在脑后,他怔怔地望着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良久,闭上了眼睛,“不早了,睡吧。”
“明天你是是打算进入翡斯兰还是绕道而行?”
“为什么要绕道而行,他应该想不到我会进入翡斯兰吧,毕竟那是他直辖的地方。”辉夜眼都没有睁,一脸的平静。
龙借着月光凝视着辉夜美得毫无瑕疵的脸,这个少年有时心如止水,又是心里又波涛汹涌,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脸上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少有感情流露。“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呢。”龙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想起了只见过一面的至交。“袁映舟……那道是一个毫不吝惜自己感情的人啊,虽然偏执了些,爱与恨却是随心的流露。”
“龙,问你个问题。”辉夜突然开口,澄净的眸子里倒映着星光,似乎装下了整个银河。
“我以为你睡了。”
“睡不着,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你活了几千年了吧。”
“恩。”龙不知道辉夜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具体活了多久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对于龙族漫长的生命而言,人的生命只不过是一刹那罢了,可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除了枯燥还能有什么呢?
“你有爱过的人吗?”
龙愣了一下,笑了:“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了吧?莫非是那个白头发的女孩?”
辉夜看了眼熟睡的布伦塞丝,或许是因为寒冷,她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像是一只苍白的小兽。“白,希那利,都是我重要的人,无关爱情。”
“这样啊,如果说我的话,那几千年来我的心一直都被魔鬼占据,真正的生命也不过几年罢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我在想父亲是不是爱母亲的,当时的他们有没有想到如果生下孩子,那么孩子们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痛苦。”
龙收敛了笑容:“映舟对于碧沼的爱没有人能够质疑,或许就是因为爱占据了他们心中的大部,所以当时才没有考虑到你们吧。你恨他们吗?”
“恨?”辉夜的右手覆上了心口,“没有爱,也没有恨,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空空的,我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
龙望着辉夜,感觉他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黑夜果然能够让人**真心吗?暗夜里无法看到彼此,所以才流露出内心的软弱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现在的我爱不起来也很不起来,就算明明知道了那些人对我的欺骗,我也不曾有过恨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不曾在意自己。”龙淡淡的说。
“不曾在意自己?”
“就算别人对你有怎样的伤害,如果你不在乎自己,你又怎么会在意那些伤害,如果你心爱的人受到了伤害,那就会有所不同了吧。”
“也许吧。”辉夜轻轻叹息,转身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小白,你怎么了,脸色好像很不好。”希那利打量着布伦塞丝,皱眉。
布伦塞丝白嫩的小脸微微发红,冰蓝色的眸子也失了往日的神采。
“没有睡好吗?”辉月也有些担心。
布伦塞丝摇摇头:“我没事,赶路吧。”话没说完,布伦塞丝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希那利摸了一下布伦塞丝的额头,望向辉夜:“小白发烧了,今天先不要赶路了吧。”
辉夜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布伦塞丝的身上:“先去翡斯兰找一家医馆。”
“这样我们会被发现的。”布伦塞丝皱眉。
“总不能看你病着。”龙不由分说的背起布伦塞丝,“食物也不多了,我们先去翡斯兰休整一下吧。”
深冬严寒,就算是帝都翡斯兰也难免街道上有些冷清。扎卡德仰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转身走开了。
“不见一见国王陛下吗?”丽丝问道。
“你不是也一样没有见教皇大人吗。”
丽丝低垂了眉眼,大祭的时候她没有遵从父亲的意愿返回翡斯兰,这一点已经让她很是内疚了。更重要的是一旦她踏进了那座高塔,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父亲让她继位的意愿很是坚定而明了。她不愿意追捕辉夜,但是更不愿意被囚禁在高塔之上。
“扎卡德。”丽丝的神经紧绷了起来,一只手抓住了扎卡德的衣袖。
“怎么了?”扎卡德回头看着丽丝。
“我看见了希那利。”丽丝的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巷子与另一条街相通,方才她就是看到了希那利的身影在巷子的另一端一闪而过,希那利在,辉夜一定就在,当初他们是在一起的。
“真的?”扎卡德金色的眼眸里焕发出了神采。
“你就那么想抓住他?”丽丝眯起了眼睛,自从接受了这个任务,扎卡德整个人都变得古怪起来,他的温柔他的风度,统统被这个任务所覆盖了。
扎卡德不想与丽丝解释,转身就向丽丝望着的那条巷子走去。只有抓住了辉夜才能让父王另眼相看,我要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棋子。
破旧的旅社里到处散发着腐烂的气息,破朽了的楼梯用力一踩就会出现一个大大的破洞。此时辉夜一行人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只有住在这里,这个没有人关注的角落,才能够尽量的避免国王的眼线吧。
扎卡德捂着鼻子,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团。尊贵如己,怎么会踏进这个肮脏的地方;同样骄傲如彼,怎么会住在如此破旧的地方。扎卡德想不通,也替辉夜想不通。
布伦塞丝吃下药已经睡下了,身上层层叠叠盖着四件斗篷,这里的被褥实在脏的难以入目。
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四双眼睛一起盯到了那扇微微颤抖的门上,灰尘随着门板的颤抖簌簌落下。是谁会在此时造访?在这个破败的旅社,拜访四个逃犯。那个浓妆艳抹的老板娘?这个念头在众人心里一闪而过随即被否定了。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开门,不管是谁总要面对。而且这扇门根本阻挡不住什么,对让若有心进来,用力一推即可。
龙按住想要起身的辉夜:“我来。”
门开了,扎卡德与丽丝的脸映入四人眼帘。龙不认识二人,回头想要得到辉夜的答案,却看到了辉夜三人惊讶的眼睛。
“没有想到是我吗?”扎卡德走了进来,从容,高贵。丽丝也随着扎卡德走了进来,狭窄的房间顿时显得局促起来。
“布伦塞丝生病了吗?”丽丝看了一眼躺在**的布伦塞丝。烧已经退了,小脸苍白没有血色。
希那利的手在衣袖里暗暗握紧了锁魂,一旦他二人有什么不利于辉夜与布伦塞丝的举动,她手中的匕首会毫不留情的贯穿他们的喉咙。
“你是为你父王抓我来的吧。”辉夜早已收敛了惊讶,他最擅长的就是掩饰自己的感情。他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扎卡德何时见过有人对他如此傲慢,一双拳头握的紧了:“可以这么说,但有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
听二人的对话龙已明白了几分,他笑了笑:“皇子有把握带走他?”
扎卡德打量着这个高大的男子,蹙眉,此人他并未见过,而且在弗里瓦斯城郊外的林子里这人还没有出现。扎卡德这才发现辉夜的身边没有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同归于尽?”这时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阿昂佐,想必已经死了吧。扎卡德挑了一下嘴角,那种人的死他是向来不放在心上的,他贵为皇子,多得是愿意为他去死的人。
“只要我一个号令,你们谁也别想走出翡斯兰。”扎卡德微笑,得体,得意。没错,整座皇城都受他的调控,想要抓住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样的话那皇子的功劳就要打折扣了。”龙依旧淡淡的微笑,好像面对的根本不是敌人,或者说,不足为虑。
扎卡德一惊,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直视到他的内心。曾经,也有这样一双可以看透他心灵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背叛了他。
“想要得到国王的赞赏,就亲手抓住我。”辉夜开口,不带丝毫的感情。他不管自己是否猜的正确,现在的局面都是对自己不利的。布伦塞丝病重,他没有办法丢下她,但是只要扎卡德改变主意,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希那利回望了一眼身后如影随形的两个人,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的情景来。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扎卡德望着辉夜。辉夜靠在椅背上也在看着他,没有骄傲,没有狷狂,没有冷酷,只是平静,或许说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像。
“但是你需要抓住我,只有亲手抓住我,你才能得到最大的功劳。”
“你有什么把握我愿意跟你赌。”
“你必须跟我赌。”
扎卡德沉默片刻:“怎么赌。”辉夜说的没错,他必须赌,如果不能亲手抓住辉夜,那么他将什么都得不到。
“等离开翡斯兰,你随时都可以下手。”
扎卡德哈哈一笑:“你是说我与丽丝两个人对抗你们五个人?这有些不公平吧。”
“不。”辉夜果断的吐出一个字眼,“是你,对我。”
“辉夜。”希那利抓住辉夜的手臂,她知道辉夜虽然恢复了记忆,但是身体里的封印却还没有解开,以他自己的力量对抗扎卡德完全是在找死。
扎卡德也知道辉夜并没有恢复力量,听他如此说,嘴角绽放一个微笑:“你最好不会后悔。”
想起辉夜那冷静的过分的眼神,希那利心里还是不禁发颤。那种神情,不是自信,只是冷静,“自信”或许带有一些盲目,唯有“冷静”才是无懈可击。可是希那利想不明白辉夜到底在想什么,他的打算从来不向别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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