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樱花月(1 / 1)
恩特在心里惊叹一声这是什么怪力,颤颤巍巍的爬到那棵莫名其妙被折断的大树上,像是坐着升降梯一样被安安稳稳放到了地上。恩特落地的时候欧费茵也已经顺着藤蔓滑了下来。一脸揶揄笑看着恩特。
“天呐你这是什么力气。”恩特惊叹。
“驱魔一族的力气要比寻常人大一些,是长期跟妖魔斗争的结果。”洛基轻描淡写的说。
“大一些?”恩特着重了“一些”这个词,表情像是活活吞了一只苍蝇。
“你不用收拾什么就这样离开吗?”欧费茵问道。
洛基指了指背后的长矛:“除了父亲留下的这杆长矛我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恩特打量了一下洛基,心里暗叹这个民族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三人走在昏暗的森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们周围。
“什么声音?”想起荒村中的遭遇恩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没什么,那些妖怪见到我都会逃走,那是他们逃走的声音。”洛基说道。
恩特吞了吞口水,那么密集的声音,这座森林里到底有多少妖怪。
“洛基,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欧费茵忍不住问道,毕竟包成那种样子不想引人发问都不行。
洛基摇摇头:“这是驱魔一族的习惯,就像战争中带的面巾一样防止敌人的血溅到自己嘴里,妖怪的血总比人的血要恶心。”
想起马路林那粘稠恶臭的血,恩特跟欧费茵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翡斯兰城外的村子里来了一个神秘的女子,披着灰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她深深地低着头,脚步匆匆,似乎是在躲避什么,又似乎在寻找什么。
而此时的翡斯兰帝宫已经陷入了混乱当中,表面上的平静,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每个人脸面上都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他们的心里有着一个共同的秘密——布拉琪公主逃走了。
最先发现公主逃走的是塔楼巡逻的卫兵,她发现为公主送饭的女仆昏倒在了房门外,而关押公主的房门是打开的。
有人放走了公主。
帝宫之中人心惶惶起来,公主丢了本来就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是布拉琪这样特殊的公主。斯图泽尔派出了一支队伍在翡斯兰暗中寻找公主,但是两天下来一无所获。
“哥哥。”
一声细微的呼喊惊醒了斯图泽尔,斯图泽尔抛去所有的烦恼露出一丝笑容。
“罗莉娜。”
“还没有布拉琪姐姐的消息吗?”罗莉娜向斯图泽尔走近了一些。
斯图泽尔摇摇头,叹息:“找不到,似乎已经不再翡斯兰了,这样一来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那就不要再找了。”
斯图泽尔有些惊愕地看着罗莉娜:“为什么?”
“十年前父王要处决姐姐的时候布拉琪姐姐就已经死了,现在就算找回来也不过是一个躯壳,就像扎卡德哥哥一样,布拉琪姐姐也已经从皇室中除名了。”
“话虽如此,布拉琪终究还是帝国的公主,如果她落入两国联盟的手里……”
罗莉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斯图泽尔没有注意到。
“除非死亡,金翅鸟不会停止飞翔的。”
斯图泽尔抱起罗莉娜:“你一定知道什么。”
罗莉娜甜甜的一笑:“我只是看到了一只金翅鸟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
蔚蓝的天空中一只金翅鸟飞过,向着明媚的太阳,拼命的飞,拼命地飞,仿佛不知疲倦,又仿佛背负着无法停歇的使命。蓝天之下是一片碧绿的旷野,两个人正一前一后的急匆匆的走着,前者想要甩脱后者,后者想要追随前者,像是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喂喂喂,你就不能不跟着我吗?跟踪狂先生。从登多达一路跟我到这里你不累吗?”海瑟掐着腰气急败坏的看着法蒂兹。
见海瑟突然停住脚步,法蒂兹也停了下来,恭敬地弯下腰:“愿追随海神。”
“啊!!”海瑟气恼地挠着头,“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是海神了,我。”海瑟指着自己的鼻子,“海瑟,是人类!”
海瑟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因为一个梦,梦见海神指引他去登多达解放海神的记忆就不顾后果的硬闯海军基地,然后又不分青后皂白的尾随自己,海瑟甚至怀疑这个是不是真的外号“黑鲨鱼”的法蒂兹,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公主的镯子就在您的手上。”法蒂兹恭敬地回答。
海瑟抬起右手的手腕,一个银镯死死地扣在那里。当初挖开神墓拿出里面的镯子,海瑟也是一时好奇的将镯子戴在了手上,可是谁知道轻轻松松戴进去的镯子却死活取不下来了,海瑟甚至怀疑自己有吸铁石一样的本领,不然为什么这个镯子跟乌迪尔亚特之眸都缠着自己不放呢。
“虽然记忆还没有觉醒,但是公主的镯子已经认出了故人,海神殿下。”
“啊啊啊!我快疯了!”海瑟无奈的大喊,好不容易从陆路避过了海军的搜查离开了登多达,可是又被这个法蒂兹黏上,真是一个甩也甩不掉的家伙。
就在这个时候海瑟看到远远地有三个人向他们走来,为首的那个少年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答案就在最边上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待走得近了,海瑟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那为首的少年不正是塔西泽大会上战胜阿瑞斯的那个少年吗?
“喂!”
远远地,恩特看见有人在想自己招手,定睛一看,愣了一下。
“那是谁?”洛基问道。
“塔西泽大会上遇见过的一个家伙。”
“你身边那个野蛮女呢?”
五个人汇合在一起,恩特发问,他对于格拉蕾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你说格拉蕾?”海瑟心里暗笑,如果让格拉蕾听见有人这样喊她,那她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我跟她可不是一路。”
欧费茵扯扯恩特的衣角,眼睛警惕的看着海瑟身后的法蒂兹,她曾经在通缉令上见过那张脸,海盗法蒂兹。
逃兵,驱魔者,海盗。每一种都是寻常的存在,但是这种寻常在一个巧妙的时间汇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不寻常。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海盗不应该是在海上的吗?”恩特调侃的问道。
海瑟冲法蒂兹抛了一个白眼:“要去比斯港,由于这家伙的一出闹剧把周围的海军都惊动了,我们只能换陆路了。不过倒是你们,放着大路不走怎么会在这偏僻小路上?”
恩特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现在可是逃兵,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抓我们呢。”
欧费茵手指捅了恩特一下,跟对方并不熟悉的情况下竟然把实话说了出来,真不知道恩特这个家伙是神经大条还是装傻卖呆。
恩特毫不介意的揉了揉被戳疼的后背,依旧看着海瑟:“在艾西纳克逃兵可是要绞死的。”说着恩特做了一个勒死的动作。
“是吗?那你们打算逃到哪里去?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海盗?”海瑟笑道。
恩特连连摆手:“我们要去翡斯兰面见斯图泽尔殿下,海盗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海瑟哈哈笑了两声:“看来我们要结伴同行了。”
“你们也要去翡斯兰?”欧费茵警惕的问道。
觉察出了欧费茵眼神中的疏远与警惕,海瑟微微一笑:“现在各个海港都戒严了,没有办法跟同伴取得联系,只能从陆路前往比斯港了,那里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如果这位小姐不愿意与我们这些海盗同行,那在下也就先告辞了。”说完,海瑟绅士的鞠了一个躬。
“哎。”恩特拉住海瑟的肩膀,灿笑,“海盗只有在海上才是海盗,在陆地上就是普通人,小路比起大路危险的多,我们也好互相照应,对吧欧费茵。”
欧费茵还没说话,一旁的洛基频频点头:“恩特说的没错,什么海盗不海盗的,在陆地上大家都是一样的。”
同行的两个人都点头同意了,欧费茵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的那种警惕还是没有松懈一分。
艾西纳克帝国的边陲,考迦镇,尖塔嶙峋,红墙赤瓦,偏偏在这风格鲜明的建筑中夹杂了一片黑与白的片段,突兀得像是时空扭曲产生的错觉,白墙黑瓦,回廊曲折,门前高挂一副匾额,金字龙飞凤舞,“落英别院”。深深的庭院一棵桃树斜斜地立在镜子般的湖边,如美人临镜梳妆,桃花已经调零,取而代之的是葱茏的绿叶,湖里的游鱼缓缓地在树影下摆着尾巴,荡起一丝一丝不易察觉的细纹。
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盘膝坐在走廊上,静静地望着那夜空。此时已经皓月高升,黑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上只有那一轮月亮孤独寂寞的悬挂着,只有几颗星辰零落,却也相距甚远。不知为何,原本应该皎洁无暇的明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妖娆,邪魅。
“樱花月呵。”老者喃喃的突出一个词汇,遥远的洙洲语。
“樱花月,红似樱,月华升,血河流……”
已经不知道是从哪里从何时流传的歌谣了,每当出现樱花月的时候不出一年必定有魔神苏醒,血流成河,九洲变成诸神的战场。无法扭转的预言,洪荒的灾难又将重演,毁而后立,这是诸神清理人世的法则。
分明是一个不祥的征兆,可是老者脸上却挂着微笑,在夜色中看来,那微笑竟有些狰狞,几分庆幸。
“映舟,你的儿子没有死,他会归来,披着仇恨的斗篷向我们所有人复仇呵。”老者喃喃自语,竟似着了魔一般。
“因果轮回,万事终有报,老夫的报应就要来了吧。”突然间老者哈哈大笑起来,如痴如狂,“这个世界的报应也要来了吧!哈哈!”
夜空一只飞鸟扑棱棱飞过,掠过那樱花瓣一般的月亮,投出一个展翅的剪影。
“樱花落,落漫天,樱花树下睡眠;你的血,我的泪,斩断苍穹不悔。谁的誓言海枯石烂,谁的爱挫骨扬灰。樱花落,谁无眠,静待归来。”
古老的泽之国歌谣飘飘荡荡,萦绕着那淡粉色的妖娆月,沾染着不祥的气息。
“风长老,夜深了。”
风长老身后的使者躬身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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