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夏花_142、意绵绵（1 / 1）

行车一个多小时，他们找个休息站停车，Sebastian有些疲倦，昨夜只睡了几个小时，他需要补眠。羡君可留他一人在车上，独自到咖啡厅小坐，闲逛中她一眼看见杂志架上的最新一期《Neon》，果断买一本，搜寻Christian Maier的文章，自从知道Sebastian的笔名之后，羡君可每次路过卖书报杂志的地方就多留了个心眼儿。

Sebastian从来没有主动给羡君可看过他的稿子，他觉得这样有炫耀的嫌疑，万一她明明不感兴趣却出于礼貌而硬着头皮阅读，那就太尴尬了。他不确定羡君可会不会读他写的东西，买他的书，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开始书写他和她的故事，潜意识里渴望她会看见。

羡君可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他写了什么。

一页纸的短文《她不需要我》：

……

S先生在游戏人间十年之后，和不同的人睡过，玩过许多刺激花样，终于在一个清冷的冬季遇到他能让他熊熊燃烧的那个人——J小姐。一开始，她不怎么搭理他，她既没有主动攀谈的欲望，也不会为了他的靠近而把衬衫多解一颗扣子。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果她用手缓缓拨弄的话，S先生肯定会疯狂地凑上去吻她的每根发丝，可是她只是用橡皮圈扎个马尾，像纯情女学生。她笑起来非常美，眼睛弯弯一汪水，可是她一笑便低头，生怕男人的目光盯着她看。她的微笑是由浅入深的，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立刻收回。当她爽朗地大笑起来时，整个世界的烛火都会爆燃。

奇妙的是，J小姐似乎并不自知她如此美丽，每当男人的眼睛搜寻她的时候，她就悄悄地把自己藏起来，眼睛看着空旷之处，用手袋压住裙角。正因为她如此矜持，激起了S先生攻破堡垒的斗志。他如愿以偿，然后就是漫长的磨合，他努力寻找一种最舒服的二人相处的方式。

J小姐和他过去任何一个情人都不一样，因为，她不需要他。她有体面的职业和足够自立的薪水，她从不伸手跟他要钱。她爱名表也爱华服，自掏腰包购买，她不需要一张附属信用卡。她爱车，可是她没有要求过他送一辆梦寐以求的跑车。她不戴珠宝，即使她有最美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她自信的微笑就是最好的装饰品。她身边总有虎视眈眈的男人，他们都渴望一亲芳泽，即使他在场也挡不住追求者肆无忌惮的目光。

虽然J小姐下班回家很累，还是会烧饭给S先生吃，理由很简单，哪怕他不在，她也是每天做饭，不过是多一人份而已。他每天打电话问她在外面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她并不关心自己早晨离开之后，被独自留下的S先生显示徘徊在满是她的味道的房子里，如何熬过漫长的八小时。同居之后他买了一张新书桌，这是他在她家唯一改变的小角落，谁知她说——这是我家，支票我来签。

她不需要他，无论是金钱还是精神上。

只有在**的时候，他才觉得他占了上风。她那么娇小而柔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她有时候会掉眼泪，有时候会求饶，他从

来没有那样满足过，完全的彻底的占有，她是他的，在枕席之上。可是，她仍然不需要他，因为她从来没有主动说过她想要。最离谱的是，她居然还贴了一张日程表，告诉他什么日子可以求欢，什么日子请让她一个人静静待着，可行的日子里每天只得一次。过犹不及——她的口头禅。

连肉体上她也不需要他！她像个没有欲望的女人，也许有，可是她控制得那样好，永远是个端庄的淑女，绝不主动投怀送抱。

他感到挫败，她不需要他。正因为如此，他更迷恋她。这就是爱吗？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他先爱上她，每天等她回家，每天向她索吻，他爱她爱到骨子里去，因而低贱到极致。他感觉在走钢索，冷风烈烈，行至半路，四顾茫茫，只有空虚。他除了走下去还能做什么呢？爱上一个人就是一场生命的冒险。

什么时候，她也会需要他？就像他无时无刻不依恋着她一样。

……

她回到车上的时候，Sebastian已经醒来，正在重新调整座位。她把热腾腾的咖啡递给他，他接过来，看见她手上拿着一本《NEON》，刷一下红了脸，他在心里咒骂一句，这样沉不住气，真像个毛头小男孩！

她不动声色地把杂志塞进包里，她的睫毛垂着，神情镇定。Sebastian猜她肯定刚看过那篇文章，他真该把自己的笔名瞒着她的，现在他每写一个字都在想着她，希望她看见，可是她真的去阅读，他的心却又惊恐地狂跳不已，比中学时考拉丁文口语还要胆战心惊。

她凑近他，拿过他的杯子，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喝一口咖啡。她又舔嘴唇！小香舌，粉红色，快速扫过嘴角。他小腹立刻就烧起来，光天化日的，真要人命！她眼里漫起笑意，温暖的小手滑进他衬衫后襟，在脖子后面摩挲，她贴身上来，吻他，在耳后轻啄了几下。她原来也会挑逗男人的，无师自通，她含住他的耳垂，用牙齿磨了一下，一股电流直击心脏。他扔下咖啡杯就要搂住她狠狠吻一番，她的手指却按住了他的唇。

“别乱动，S先生。忍一忍，今晚给你，这整个周末我都在安全期哦！”

他身下瞬间硬起来，她还要火上浇油：“你今天闻起来真好，像一颗饱满的橘子，我需要你解渴，坚持住，还有几个小时太阳就会落山啦！”

疯掉了！羡君可说，她需要他！Sebastian发动汽车，火箭般飚出去，他根本不想去游览卡尔斯鲁厄，只想找一张床，就现在！

终究还是去了，这座城市太阳般的城市规划十分有趣，街道以市中心的宫殿为出发点放射状延伸出去，就像光芒四射的太阳。羡君可第一次到卡尔斯鲁厄，一定要按照游览手册把博物馆和植物园都参观一遍。Sebastian一心只惦记那事儿，心不在焉。到傍晚他们饥肠辘辘，随意选择一家路边的泰式餐厅，点了两份简单的套餐，店里没几桌人，他们窝在避人耳目的深处，Sebastian捧着她的脸先来了个长长的深吻，暂且缓解压抑的渴望。

吃晚饭

他们，继续点一杯饮料小坐，继续开车之前，Sebastian需要充分休息。

羡君可问：“你觉得我性冷淡？”

这话太直接，一反常态。Sebastian差点呛到，忙喝了几口水。他否认：“没有，我从没这样说过。”

“可是你这样想过吧。”她的眼睛里射出饶有兴致的光。

Sebastian想想说：“不，君可，其实你挺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我。从19岁那年稀里糊涂地被牛津女硕士睡了之后，我就走上不归路，那真的是不良教育，有一段时间我以为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我走了很多弯路，一直走到堕落的深渊，你都知道的，我的秘密。”

Sebastian最羞耻的秘密就是——明明是异性恋，却和一个男人发生肉体关系。

“那样做，你快乐吗？堕落总是伴着快乐，所以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屈服于**。”

Sebastian笑了，很多事他不想和羡君可谈，他觉得哪怕仅仅是说出来，已经是对她的玷污。他是烂泥里滚过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洗干净，他想保持这样的洁净。

“不，君可，那种快乐不是真的快乐，事后是更可怕的空虚，更深重的自我厌恶和无可救药的麻木。你同样是开车的人，你体会过，当你开到时速100的时候，你觉得是小菜一碟，只想更快一些，超过150，发动机已经滚烫，你觉得很爽，然后停不下来，160、180、200……停不下来。很多人就这样撞车，肉体和灵魂都碎成片。堕落没有止境，危险重重。幸好我终于没有失控，悬崖勒马。在某种程度上，我甚至要感谢Lapo的出现，在他之前我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差点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性瘾症患者。可是Lapo，他虽然是个男人，可是他需要我的方式就像一个痴情的女人需要一个忠诚的男人，他依恋我，信任我，也照顾我，体贴我。我在这种难分难舍的关系中，体会到了性和爱合二为一产生的巨大幸福感，尽管那种幸福是有些病态而畸形的。”

羡君可说：“讲到底你还是以此为耻，你认为和Lapo的关系是羞于启齿的罪恶？”

Sebastian忙解释道：“这件事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君可，我觉得你能理解我的苦楚。我确实引以为耻，并不是我厌恶同性恋，那是一部分人的自由。我没有权利因为自己是异性恋就歧视和我不一样的人。我感到羞耻是因为我不是同性恋却做了同性恋的事，Lapo爱我，我却不爱他，尽管如此我还是享受他付出的情感，这太无耻。我屈服于肉体欢愉，表面上是他缠着我，实际上我也离不开他，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看见曙光。”

羡君可在思考Sebastian的话，其实他还没真正成熟，他一直在寻找恋爱的感觉，从一个男人到一个女人身上，可是他追求的东西始终不变——爱。他沉浸于被需要的幸福感中，Lapo需要他，所以他快乐。羡君可的性格相反，非常独立，在情感上并不依赖他，所以Sebastian反而需要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