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抵达(1 / 1)
第十九章 抵达第二更了,今儿赔罪到底。
还有。
~~~~~~~~~~~~~~~~~~~~~~~~~~~~~~~~~~~~~~~~~~~~~南海的海面,和渤海黄海比起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海水蓝得如一张闪闪发亮的毯子,一层层的涌浪滚动,就象这层蓝毯在缓缓起伏。
阳光一照,满眼都是光芒闪动。
空气中出来的是潮热的空气,极目向四下望去,仿佛视线可以穷尽到无限的远处。
一处处小岛点缀在两条铁甲军舰的航道上面,每座小岛都是丛林葱绿,沙滩洁白。
生机仿佛都要从当中溢出来。
偶尔有一条老式的帆船从航道边经过,那船帆就如满蓬的白云。
站在舰桥上面,一整天看着这样的南海景色,似乎都不觉得厌倦。
水手们多是历次都放船过南洋的,徐一凡带的学兵们却多是北人。
每天都兴高采烈的在甲板上面做军体操,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赶都赶不回舱面里面。
杜鹃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每天都眼巴巴的在房舱的小舷窗口朝外看,每次徐一凡回房舱,她看着徐一凡就是一脸哀怨,可怜巴巴儿的。
浑忘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能上兵船,已经是她这个小美女天大的面子了。
陈洛施现在还在北京吹着冷风,数着手指等徐一凡来下聘呢。
整个钦差团里,大概就是徐一凡没有太多的心情,欣赏这南海美景了。
他整天就在研读现在能搞到手儿的南洋的资料,要不就和曾经到过南洋的水手聊天,要不就是和邓世昌攀谈,更多的时候儿在发呆。
全在转悠去南洋如何行事的心思。
眼前壮丽的南海景色,竟然没有半分,能进入他的心思。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压力。
纵然自信如他,都有些沉重。
邓世昌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船上就威严庄重死板,天天盯着水手船员们工作操练。
徐一凡想他的心思,邓世昌也不多招惹应酬他。
似乎是抱定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宗旨。
徐一凡这次直抵泗水,冲着的就是在当时荷兰所属的爪哇殖民地上。
那里的华人聚居区最为广大,华人人口也最多。
后来在南洋开枝散叶的各大家族,几乎都是从爪哇分出去的。
竹网龙堂,在这个年代,就是以爪哇为根本。
在后来进入了二十世纪,才逐渐的在南洋范围内向北移动。
爪哇一带,自从荷兰人不得已在百年前解除了华人定居的禁令之后,百年繁衍生息,在这个时候,正是南洋华人最多最强的地方。
他们辐射出去的力量,几乎掌握了南洋殖民地经济的大部分。
在白人殖民当局的警惕,在当地土著的敌视当中。
低调的,但是顽强的生存着。
以华人天赋的勤奋忍耐,在夹缝当中发展壮大。
正因为这百年的历史,所以这个爪哇的华人社团根本,比起后起的那些南洋殖民地的华人社团。
更加保守,更加内敛。
后世的同盟会在南洋筹款,只是在大马,新加坡,印度支那一带打转。
很少有能真正触及到竹网龙堂内部,得到他们支持的时候儿!这个保守内敛的华人团体,拥有庞大的资产,极大的影响力。
但是正因为这种历代主事者的保守,才让殖民当局连同下层的土著,慢慢的采用各种手段分化治之。
随着一场场的屠杀,一场场的**。
龙堂的各家族逐渐星散,归化当地,或者被强行拆分。
细数徐一凡那个时空的南洋世家,哪个没有一点龙堂的影子?比如说新加坡拥资900亿美元的淡马锡国家控股集团,就是从爪哇分化出来的李家一部分。
随着195年的苏哈托泗水大屠杀,30万华人横尸,不少有影响力的社团整个被灭绝。
美国势力几乎同期介入印度支那,龙堂社团的总负责人被投入监狱,引渡到美国之后判处了二百七十五年的徒刑。
竹网龙堂,作为南洋华人的整体组织,才真正寿终正寝。
真是可惜了那些数百年前背井离乡,以一双手经营起这么大一份家当,几乎将环南洋变成华人势力圈的游子们的数百年的血泪!徐一凡站在舰桥上面,目光悠远,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儿。
邓世昌正好脚步沉沉的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全是汗珠,但是五云褂大帽子仍然是一丝不苟。
看着徐一凡叹气,不动声色的就转开了眼睛。
徐一凡突然问道:“正卿兄,你久放南洋,又是广东人。
(前面读者书评指出笔误,恕不一一感谢)对南洋的华人,你怎么看?”邓世昌慢慢转过脸来,打量了若有所思的徐一凡一眼,慢慢道:“华人,到哪里都是华人。
这血里的东西,大多数人改不掉的……每次兵船抵港,当地同胞招待那是热情没有话儿说的……他们都盼着我朝来的兵船更大更强,可是十来年过去。
当初第一次抵埠的时候热闹欢腾还在眼前,现在却还是这些船……”他的脸色也沉郁了一下,摸着望远镜,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
徐一凡摇摇头,又摇摇头,轻轻自语:“……他们不是没法儿打动啊,只是我们自己却越来越不争气,多热心的汉子血也得冷吧……到底要怎么,才能给他们这点儿希望呢?”听着他的自语,邓世昌脸色一动。
沉默了一下,拿起望远镜向远处望去,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里的话语却是冷冷的:“爪哇华人之富,也是我亲眼所见。
人富了,心思就多了一些,也硬一些,总想着保家保命。
南洋筹款的人我见着多了,爪哇那里就没有筹到什么多的。
拿着空白官照去,换了不过十来万银子出来。
传清兄,所以这次……你还是不要抱什么希望才是!”徐一凡摇头笑笑,并不在意他语调的冷硬。
相处这么些日子,邓世昌的脾气他早就习惯。
没这么点性格,他就不是邓世昌了。
只有轻轻转开话题:“这次去泗水,正卿兄准备停几天?”邓世昌算算,看看他:“在长崎也接到电报了,水师衙门说那里有点紧张,能少停就少停一些。
煤舱和淡水全都空了。
加媒加水也要两三天……最多停四五天,也就放船走了。”
他突然温和的笑笑,这等笑容,在他脸上极其难得见到:“一路同行,得益良多。
大人和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这些日子,我又看了您的书一遍……大人在日本踢玄洋社的馆,我也听说了。
所以才装作没看见传清兄带女眷上船。
这样的事儿,估计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邓世昌果然知道杜鹃的事儿……徐一凡顿时背上就有了点儿冷汗,勉强冲他笑笑,转头仍然自语:“紧张?紧张……这爪哇土著,还有荷兰当局,看华人一直警惕着呢。
我倒是要瞧瞧,有多么紧张来着?难道再来一次红河溪?”邓世昌一怔:“什么红河溪?”徐一凡看着远方海面:“大概一百来年前吧,咱们还是乾隆纯皇帝的时候,荷兰殖民当局和当地土著,在爪哇马达维亚一带,一口气杀了一万多华人,丢尸水中。
溪瀑为之一红。
是为红河溪惨案,得知这个消息。
两广衙门上奏,纯皇帝批的大概是……天朝弃民,背弃祖宗庐墓,遭此报纯属咎由自取,天朝概不闻问……这百多年,这样的小暴乱,小**也未曾断绝过,正卿兄难道不知道?”听着徐一凡讥诮的说着国朝纯皇帝的处置,邓世昌没有立即爆发说他大逆不道。
反而一下捏住了望远镜:“南洋华人一直和当地紧张我是知道,但平日还算相安。
红河溪……恨不我邓世昌生于当日,率致远抵于港内!一百年下来,怎么没人说?为什么没人说?”那些当道满人,会计较这些才就怪了。
谁会在意这一万来条性命?徐一凡看着邓世昌,眼神儿诚恳:“正卿兄,兄弟筹款都是小事。
值此紧张关头……咱们谁也不知道紧张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儿,兄弟这个宣抚委员的名头,才是要紧的!咱们是血脉相连啊!所以兄弟在这里拜求,致远来远,能在泗水一带多停几日,真理正义,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拜求拜求!”邓世昌只是沉默不语,握着望远镜的大手,却是青筋毕露。
此时此境,南海风物,都再也入不了舰桥两人的眼中。
~~~~~~~~~~~~~~~~~~~~~~~~~~~~~~~~~~~~~~~光绪十九年二月二十五日,爪哇第二大城市泗水正北,丹戎佩拉克港。
致远来远两条兵船,卷起了雪白的浪花,缓缓的驶进港内。
这里的水面不像长崎港口水道那样狭窄崎岖,水道宽阔。
以致来两舰进港,都不需要引水船。
两条船上都站满了水手,这些青布包头的壮汉,都在船头。
他们也多少听见了一些风声儿,说爪哇局势不稳。
都想看看自己同胞在这里,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水手们当中,还夹杂着穿新式制服的徐一凡随员,都一个个面色沉重的打量着眼前景物。
徐一凡和邓世昌,都站在罗经舰桥里面,举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泗水港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水蓝沙白,著名的当年郑和留下的郑和清真寺几经整修,已经宏伟壮丽,伫立在一大堆杂乱的当地建筑当中。
巨大的洋葱型宝顶反射着耀眼的金光,似乎就在诉说当初这位航海家的遗泽。
当地建筑多是竹木混制,别有一番风味。
更有一些完全传统式的中国宅院点缀其中,比起周围那些当地建筑,这些宅院更显得严整富贵。
港口的建筑就全是白色的小楼,典型的欧洲殖民地风味,反射着临近赤道的阳光,显得异常的清洁。
泗水周围都是水稻田,南洋一季三熟甚至四熟,在大陆还是冰封雪飘的天气,这里的稻田却是翻涌着金黄色的稻浪。
一眼望不到头,橡胶园,种植园,香料园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可见此处的繁华富庶。
更要紧的是,这里的农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被华人所控制。
在这一片图画般的风物当中,远处的布拉莫火山巍然耸立,俯视着眼前的大海稻田城市。
海面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渔船,蛋民渔户的小船密密麻麻,多是张挂着白帆。
正是临近午饭的时候,炊烟在各船上袅袅而起。
夹杂着鱼露特有的那种味道,充斥在港口左近的海面上。
南洋风物,果然别有一番景象。
在这风物之下,港口周围似乎一切都还正常,苦力水手各色人等往来。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块儿,远远的飘了过来。
只是往日每次兵船抵埠,都有放鞭炮,舞狮的队伍再也不见了踪影。
周围那些爪哇的渔户,也再不挤上来兜售土产。
连那些斗笠下面,漆黑面孔上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看起来都有些阴冷。
港口当中,两条比起致来两舰还要陈旧些儿的荷兰铁甲巡洋舰正在变换锚地。
穿着殖民地热带水兵服的荷兰海军水手趴在栏杆上面,都看着致远特意没有罩上炮衣的二百一十毫米克虏伯大炮。
这两条荷兰的铁甲巡洋舰,看来这些日子是要在锚地陪伴致远和来远组成的编队了。
徐一凡只是静静的瞧着这一切,邓世昌在他旁边突然道:“看见没有?曹领事他们已经在码头了。
好家伙,多少洋兵陪着!”说着就是一指,徐一凡的目光也转了过去。
果然看见码头上面有着已经很熟悉的大清官服,几个挂着朝珠戴着补子大帽子的官儿正在那里频频的擦着脸上的热汗。
几个高大的白人军官在旁边陪着,还有穿礼服的。
一队洋兵戴着有白遮阳后罩的平顶军帽,懒洋洋的在周围站着。
徐一凡冷笑:“好啊,奥兰冶的旗帜高高飘扬……正卿兄。
你们五门大炮朝这里一搁。
荷兰人果然上心了。
眼看这次,不是什么好场面来着!”邓世昌并没有回答。
舰桥外面脚步声蹬蹬作响,转眼就看见李云纵一身戎装整齐的走了进来,平胸就是一个军礼。
虽然满脸大汗,但是军姿一丝不苟:“大人,弟兄们都准备好了!”篡清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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