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真佛重生（1 / 1）

穆破开修罗火，天空中只留下隐隐龙啸，阿修罗他们早已消失无踪了。

塑风萧瑟，夜叉的血在宝剑上滴淌，残留的血腥让胃里烧灼一般疼痛，巨大的空虚压抑着他。穆有些迷惘，他轻语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母亲的灵魂轻轻包裹着他，温柔地在耳边喃呢：“追随沙加的灵魂，沙加的意愿，你的情谊，就是他重生之翼。”

点头之间，但见母亲与莲华携手，踏入眩目的六道轮回。

穆啊，来生再见吧。

富楼那默默无语注视着他，双目无泪，嘴角却留着比哭泣更凄冷的微笑。

“穆先生，”他艰难地举起手来，指向穆的身后，“他……”

穆在疑惑中回首，迎面扑来袭人的寒气，瞬间凝固了他的表情，惊诧中连心跳都有些勉强。

“舍利弗？”

“穆先生，”黑暗中的黑袍人沙哑的嗓音为黑暗更添几分黑暗，为寒冷再加几分寒冷。

穆分辨不清他是人是鬼，背后又响起脚步，来人抱起富楼那，愤怒覆盖了年轻的脸，目键连一言不发立在穆眼前。破天与月神共鸣，三人相互注视，穆忽然明白了下一步的方位——须弥山。

“月神的儿子杀了夜叉？”帝释天轻扬剑眉，嘴角浮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陛下，”阿修罗迟疑了一会儿，说：“我们看见了舍利弗。”

“舍利弗早死了，你看到鬼魂了？”

龙王走上前来：“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查看了墓地，那里只有一座空坟，根本没有舍利弗的尸体。”

“他没有死？”

这时，干达婆神色惊慌地跑进来：“陛下，舍利弗来了，他要用佛舍利换摩尼的性命。”

帝释天皱紧眉头，沉思了许久，终于点头说道：“我倒要看看死人怎么立在我面前！”

身着黑袍的人缓缓走来，凝结在他周遭的空气都带着强烈的窒息感。穆和目键连分别跟在他左右。

帝释天见他脸色青灰，形容枯槁，双目无神，俨然一具毫无生气的走尸，不由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声：“舍利弗？”

他点点头，那眉目神态，依稀有舍利弗当初的影像。

“你……怎么会活着？”帝释天竟也惊诧无语，明明被梵天光箭一箭穿胸，尸体都被埋葬了的舍利弗竟又立在他眼前。

“我为什么活着？”舍利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有嘲弄之意。

“为什么？”帝释天警觉起来，抽出雷神天剑，架在他颈项之上。

“哼，帝释天，你砍下我的头好了，你不想要佛舍利了？”

帝释天迟疑片刻，收回宝剑，干笑两声：“只要你肯交出佛舍利，一切都好商量。”

穆上前一步，质问道：“摩尼在哪里？”

帝释天打量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月神的儿子，穆，你和你的母亲，果然有九分神似。阿修罗，把摩尼带出来。”

阿修罗推着轮椅出来，摩尼仍在沉睡，金发如水，凌乱地洒在周身。

“沙加！”穆捧起他的脸，一张如此熟悉又让人心痛的脸。

“他不是沙加，他是摩尼，十大弟子的最末一位——罗候罗尊者。前世是释尊的儿子，今生为沙加的胞弟，无论轮回亿万，他也是释尊割舍不下的亲身骨肉。”舍利弗走到摩尼面前，阿修罗伸手拦住他。

“交出佛舍利，摩尼让你们带走，”帝释天冷冷地说。

舍利弗回眸冷笑：“我不相信你！”说完，抓住阿修罗的手臂，阿修罗只觉得一阵巨痛钻入骨髓，让他动弹不得。舍利随手一扬，将阿修罗抛出几丈开外，狠狠砸在墙上。

帝释天见状立刻抽出雷神天剑，空气顿然紧张，强烈的敌意迅速扩散。

舍利弗褪去黑袍，赤露着上身，他浑身青灰，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左胸上狰狞的伤口格外刺目，黑色血块凝结在四周。

“我让你们看看，我为什么还活着，”他双手撕开伤口，心脏早已萎缩，不曾听到心跳。然而，瞬间从伤口处迸发出万丈光芒，威严而慈悲，舍利弗完全被淹没在这无暇的金光中。

“佛舍利！”帝释天压抑不住狂乱的心跳——佛舍利藏在舍利弗身上，早已死去的舍利弗才可以依靠佛舍利的力量暂时维持生命。原来如此，当时迦旃延尊者在佛像前跪哭是假，乘机取走佛舍利是真，在埋葬舍利弗时又将其藏匿在他的心脏里。

金光蔓延扩散，包容一切，纯粹的光明刺痛双眼，反而什么也看不见了。待金光散尽，佛堂里出奇地宁静，舍利弗倒在摩尼身边，摩尼仍在沉睡，只是佛舍利又凭空消失了。

帝释天冲过去，俯身查看，舍利弗纹丝不动，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惊诧中，穆和目键连也呆立着，不知所措。

“可恶，我被耍了！”帝释天恼羞成怒，举剑向摩尼刺去。

鲜血如泉，在寒光凌厉的宝剑上流淌，滴滴血雨如嫣然血梅在摩尼苍白的脸上绽放。穆双手紧握住长剑不放。帝释天怒叱道：“再不放手，就杀了你！”

穆也愤怒地回答：“无耻的叛徒，你休想伤害他！”

“好，”帝释天露出残酷的冷笑，他右手持剑，左手凝聚出一个炽热的火球。火球压在头顶，穆却无法抵抗，他一放手，利剑就会刺死摩尼。

“三昧真火！”随帝释天一声怒吼，穆和摩尼被同时吞噬在炽红火焰里，火舌狂舞，帝释天得意地长笑。

穆紧闭双眼，想象那一刻在烈火中涅槃的沙加，自己的死法竟和他一样。

火焰在身上燃烧，却没有痛楚只有温暖，手上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穆在一片火光中抬头，无量光明在眼前闪耀——绝美的蔚蓝色慧眼。

“沙加！”

佛舍利的光芒闪现摩尼的身上，难道——沙加借助摩尼的肉体复活了！

沙加微微点头，火焰在他身边飞旋，他摊开手掌，火焰聚拢在掌心，缓缓熄灭。

“你！”帝释天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你复活了？”

“多谢你的三昧真火，还有穆的鲜血，让我迸发出重生的意愿。”

悲悯的面容，如此威严，神圣而不可侵犯，这是沙加，只有沙加才有这样的力量。

“我就不相信，就凭你，也能主宰天下！”绝望升腾出疯狂，帝释天拔剑冲上来，直刺沙加。沙加仍然含笑，双手合十，帝释天双脚踏入一片虚空，六道轮回交错纠缠，在非色非空的空间里盘旋。帝释天发觉自己立在佛陀的掌心，像一滴无奈的水珠，徒然对抗汪洋般的力量，胜负已分，结局已明——天舞宝轮，进攻或逃跑都是徒劳。

“帝释天，你佛性尽失，地狱道是你赎罪之地。”沙加优雅地打开六道轮回，圣洁的光华冲刷着一切邪恶。

沙加微扬着头，带着绝世的雍容和华美，半空中飘浮着金色的透明的影子，沙加伸手抓住摩尼的灵魂，温和地说：“好久不见，十四年了。”

“哥哥，你一点都不恨我吗？”

“轮回不断更改你我的容貌与身份，只有绵延不断的血亲难以割舍。当年佛陀舍子离家，并不代表他的忘却。你是我前世今生最关切的人，”沙加微笑着，大彻大悟的通透，悲悯而宁静的目光，他拉着摩尼的手，“回到你的身体中来，否则，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的灵魂会坠入六道轮回啊！”

摩尼笑了：“不染尘埃的慈悲之心，你才是真正的佛陀，永别了，哥哥，来世，你还会做我的哥哥，对吗？”

就在沙加点头的一瞬间，摩尼的灵魂消失在六道轮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