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6章 听天由命(1 / 1)
很快,范达齐就拿着酒过来了。
“找不到杯子,只有碗,你就将就着用吧。”他喝酒从来不用杯子,随意地放下两个海碗,他便给酒开封,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这样正合薛秀心意,“范公子,秀儿敬你。”
在范达齐的注视下,她硬是将一碗酒喝光。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喝酒,喝得急了,竟呛得她不住地咳嗽。
“咳咳。薛秀呛得满面通红,泪花也跟着往上涌。
“爽快!”范达齐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然后搁下碗,向她扑去:“酒也喝了,接下来,嘿嘿。
“公子,别这么急嘛!”眼看着这酒才刚下肚,薛秀赶紧闪到一边去,尽量争取多些时间。“我们来玩猜谜吧,如果你答对了,我就解下一件衣服,如果你打错了,那你就要解自己一件衣裳,如何?”
范达齐拍掌笑道:“不错,倒是有趣!”
“公子来猜猜,月光半露风鞋边,是个什么字?”此时此刻,薛秀还真要多谢范羽萱硬是拉着自己玩了猜字游戏。
他想了想,道:“不知道!下一个!”
“公子,你难道忘了我们的规矩了吗?”薛秀笑吟吟地看着他,“要说下一个也可以,请公子先脱衣。”
范达齐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不如你来为我脱,我也来为你脱?”
薛秀本能地想扇他一巴掌,可想到现在的处境,还是忍了下来。“好。”
她做出一副笨拙的模样,扯了半天都扯不下他的外袍,范达齐哈哈大笑着,自己将手从衣袖中挣脱出来。
“还真是锦衣玉食惯了,这点事都不会。比起那些风尘女子来,还真是格外的有趣。”
薛秀听了又气又恼,拼命低下头遮住眼中的怒气。
范达齐以为她是害羞,道:“才脱了这么一点你就不敢看了?”
他从背后搂住薛秀,薛秀再也忍不住了,“滚开!”
她使劲踩了范达齐一脚,对方“哎哟”一声,顺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范达齐,你不能碰我!否则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薛秀夺过烛台,放在自己面前,“你要是再过来,我就烧了我这张脸,还有这间屋子!”
“你爹?”范达齐笑了,“你以为我会让你活着回去?”
他一步一步走近,月光照着他冰冷的脸庞,就像照亮了一把锋利的刀。“你送我回府后,在途中不幸遭遇山贼。山贼贪恋你的美色,三日后,会有人在崖底发现你的尸体,一丝不挂,死相极惨。薛秀,你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悲剧。”
薛秀的额角滴下一滴冷汗,“我的丫鬟呢,还有车夫呢?!”
“他们早就死了。”范达齐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薛秀,识相的就过来伺候大爷。要是爷开心了,没准还会给多你几天时间!”
“我宁愿立刻去死!”薛秀岂能让他碰自己,说着,就把燃烧中的蜡烛挥向自己的脸。
范达齐狠狠踢了她一脚,正中她的手腕。薛秀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松开,烛台稳稳落在范达齐手中。然后,他把烛台放回原位,用十分力气擒住她的双手,将她抵在墙角上。
“不要脸的妮子!”
范达齐决心要给她点颜色看,左右开弓,扇了她十余个巴掌。
停下来后,薛秀两边脸肿得老高,有些比较娇嫩的地方还能看到血丝。
“范达齐,你杀了我吧!”薛秀知道自己逃不了,但也不愿便宜了他。
“杀了你?我会的!”范达齐说完,忽然睁大了眼睛。
原先以为薛秀的脸是自己打肿的,可现在一看,不光是她的脸,她的全身都在渐渐变宽。
范达齐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薛秀又变得跟以前一样胖,皮肤也不再白嫩。望着她丑陋的脸,范达齐一阵反胃:“滚开!”
他用力一推,薛秀撞到了桌角,连带着蜡烛也滚落在地上。那一缸酒打湿了地毯,而火焰则在酒上起舞。
灼热的火熏得薛秀快要睁不开眼睛,凭着本能,她从地上爬起来,想离开这间屋子。
但范达齐死死地抓住她,“别想跑!要死一起死!”
“范达齐,你疯了!再不出去的话,会被烧死的!”薛秀吼道。
“那你就留在这里吧!”一旦薛秀逃跑,他的前途就毁了。范达齐手上已有两条人命,断不能让薛秀出卖自己。
地上还有些酒,范达齐举起来一一砸碎,又将**的被褥纱帐点燃,朝薛秀扔去。
“烧死你!”
帕子指引着三人不断前进,当徐长清看到远处的黑烟时,喊道:“糟了,薛秀该不会在这里吧?”
不等敖倾珞出声,他率先朝院子跑去:“薛秀!薛秀!”
“我在这里!”
从山贼手里拿来的火浣布终于派上用场,听到薛秀的声音后,徐长清披上衣裳,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
“徐长清!”敖倾珞看到后,急忙加快了脚步。
幸好她们先去了山贼,有了火浣布,也不用担心徐长清会受伤。
房屋里,范达齐还在和薛秀拉扯,一个想把薛秀打晕丢在火场,另一个则一心要逃出去。正在难分难解时,徐长清冲进来,道:“怎么会是你?”
“你也去死吧!”一看到徐长清,那日被痛打一顿的羞辱让范达齐失了理智,他抡起凳子,向徐长清砸去。
薛秀抓住徐长清的手往后一跳,躲开了他的攻击。而范达齐却因为用力过大,整个人直接跌进了火海里。
“啊!”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成了一个火人。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依不饶地向两人扑去,势要拉他们一起陪葬!
“你快走!”火已经烧到了脚下,徐长清脱下火浣布裹住她的全身。“披着它!你不会被火烧到的!”
薛秀摇摇头,“不!我们一起!”
她想和徐长清一起披着衣裳,可她却尴尬地发现,她一人的身量太大,火浣布仅能勉强护住她的身躯,要是再加一个徐长清,两个人都无法得到周全的保护。
徐长清也看出了这一点,坚决地一推,把薛秀推到了门口。
“走!”
恰好敖倾珞与姬东闯了进来,两人遭薛秀一撞,齐刷刷后退了数步。
停下来后,姬东摸着自己的腰,抱怨道:“我的腰断了!”
薛秀来不及道歉,便要往火海里冲去:“徐公子还在里面!”
“站住!我去!”敖倾珞果断地抢在她前头。
薛秀怕她出事,也想跟着进去,姬东拦住她,道:“放心吧,她没事的。好不容易救你出来,你就别进去添乱了。”
当敖倾珞进去后,她看到的是两个在不断扭打的火人。其中一个皮肉都烧焦了,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而另一个的情况稍好,但看样子衣裳也烧得差不多了。
“长清!”敖倾珞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徐长清,上前踹了一脚,右手一挥,片片雪花出现在火海中,温柔地扑灭了他身上的火。
火灭后,徐长清的皮肤简直惨不忍睹,敖倾珞握住他的手,在四周设下结界,带着他闯出屋子。
出来没多久,就听得“轰”的一声,房梁塌下,而里面不断尖叫的范达齐也没了声音。
“徐公子! ”一看到徐长清的伤势,薛秀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是我害了你!”
徐长清伤成这样,也是让姬东意想不到的。从这一刻起,姬东对他的印象就改观了:“先不说这些了,他的伤势很重,得找个地方医治!”
回到薛府后,薛老爷率先上前,抓住薛秀的手,老泪纵横地说道:“女儿,你去哪里了啊?有没有受伤?”
薛秀拼命摇头,“爹,我没事,你快救救徐公子吧。他为了救我,让火烧伤了!”
薛老爷注意到,她的体型恢复成以往的样子了,但看到姬东搀扶的人后,他意识到事态紧急,便先抛下这些不说,命人请大夫来医治。
十余个大夫轮流看后,都无奈地摇摇头。其中一个还说道:“这位公子伤成这样,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这些伤势我们无能为力,还是准备后事吧。”
“大夫!只要你们治好他,我们愿意以重金相酬!”在等待的时候,薛秀已把经过对薛老爷说了。徐长清是薛家的恩人,为了报恩,花多少钱薛老爷都甘愿。
大夫摆摆手,“我们已给他用了膏药,到底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说罢,一行人居然连诊金都不收,就齐齐告辞。
薛老爷长叹一声,“女儿,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薛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道:“爹,我进去看看他。”
徐长清仍未醒来,薛秀怕碰到他的伤口,只好远远坐着,轻声跟他说话:“徐公子,你又一次救了秀儿,可是秀儿并不值得公子救。我只是一个没人看得起的胖妞,没有人会与我真心结交,也不会有人尊重我。你有那么好的前途,怎么能为了我而毁了呢?”
说着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冰冷的泪水打在徐长清的手上,他潜意识地动了动手,似乎觉得有些疼痛。
注意到这点细节,薛秀心里更加自责。
“都怪我,要不是我用了削容刀,也不会引出这样的麻烦。那日我跳下河后,你真不该救我,你应该让我去的。
美貌有什么用?好的身段给她带来了什么?
范达齐丑恶的嘴脸与徐长清在火海里削瘦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薛秀眼中不断地切换。她终于受不了了,掩住脸跑出了房间。
“爹爹,都是我的错!”什么美貌,什么腰身,她都不要了!如果不争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怎么会害死跟随自己十余年的丫鬟,怎么会遭范达齐挟持,又怎么会让徐长清命悬一线?
要不是她瘦了,范达齐怎么会心生歹意。要不是她为了自保,喝酒变回原来的模样,徐长清也不会因为火浣布太小而牺牲自己。说到底,此刻躺在**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薛秀“咚”的一声跪下来,对着黑沉沉的天空磕头,在心中道:“老天爷,若你能让徐公子活过来,我薛秀此生再也不会使用削容刀,再也不会贪恋外在这些虚无的东西了!哪怕嫁不出,被人嘲笑也好,我也不想让任何人因我而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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