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8章 心有千千结(1 / 1)
回到府中,薛秀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敖倾珞。
“你去哪里了?”
薛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没,没什么。”
敖倾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了,长清已经涂上了药,姬老头说效果不错,只要再用几天,估计他就会痊愈了。”
“什么药?”薛秀问道。
“太岁的血液啊。”
“从哪里得到的?”薛秀吓了一跳。
范羽萱不是已经当着她的面剁碎了么,怎么会。
敖倾珞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等了你很久都没看到你出现,我就去你房间找你。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瓶子。我闻了闻,又给姬东看了,他说这就是我们要的东西。难道不是你留下来的吗?”
薛秀想了想,道:“对,是我留下来的,差点忘了。”
这瓶东西,恐怕是太岁送来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敖倾珞笑着说道:“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我有点事,要离开这里了。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你是个好姑娘,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薛秀的脸红了红,“可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敖倾珞打断了她的话,“薛秀,徐长清不是那种会以貌取人的家伙。人生苦短,遇到喜欢的人就不要顾虑太多,勇敢地去追求。你要是真觉得自卑,何不下定决心多点活动,减掉身上多余的肉。相信你瘦下来以后,绝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听了她的话,薛秀感觉有了信心:“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她眯了眯眼,道:“正如我说的,人生苦短,等了这么多年,我该行动了。”
“嗯?”
敖倾珞并没有跟她解释,挥了挥手,向薛府大门走去:“徐长清就交给你了,他要是问起我,你就跟他说,我已经等到结果了。你们一定要保重。”
姬东追了过去,“死丫头,跑哪去?”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想知道?追我啊!”
“嘿,你这丫头!”姬东也不跟她啰嗦,骂了几句,立刻追了上去。
薛秀目送着他们离去,这才心事重重地回到徐长清的房间。推开房门,隐约可见一人斜靠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她。
“薛小姐。”徐长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当时你在我旁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薛秀垂下头,不安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怪我?”
他道:“你过来。”
薛秀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只听得他问道:“倾珞去哪里了?”
“她走了。”薛秀补充道:“她让我跟你说,她等到结果了。”
“她走了啊。徐长清沉默了半响,尔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也好。”
她能拥有自己的幸福,那就够了。
薛秀打量着他的伤势,“徐公子,你好些没?”
“嗯,好多了。”徐长清虽还不能随意活动,但涂了药后,已经没那么疼痛了。
“那就好。”
“薛秀。”他忽然喊了她的名字,“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让你先走。”
“嗯?”薛秀震惊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徐长清直视着她的双眼,“我不认为你和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要是非要说出一点,那就是你的心地比任何人都要好。我不后悔救了你,因为你值得。如果你真觉得内疚,那就为我做一件事吧。”
“什么事?”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答应我,抛下自卑,真正做自己。你这样一点都不难看,真的。”
屋外的阳光忽然灿烂起来,映得徐长清的眉眼也好温柔。那一刻,薛秀觉得,也许他们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种可能。
敖倾珞没有跑远,回到客栈后,她坐在窗边,看着气喘吁吁的姬东,道:“姬老头,这样就累了?”
姬东抹去额头的汗水,道:“丫头,我这是热的!”
“好吧。”敖倾珞居然没有就这事说下去,“既然你追上我了,那我就跟你说说心里话吧。”
“嗯?”姬东和她相识多年,从来就没有谈过心。她这么说,他倒怀疑有诈了。“丫头,你逗我呢?”
“我没有。”她蹲下身子,幽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等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爱一个人的时候,我多想和他长相厮守。可惜他不懂我,就这样走了。”
姬东眨了眨眼睛,“今儿吃错药了么,怎么变成怨妇了?”
“我前几日,遇到梦筠的又一个转世了。”敖倾珞不理会他,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次,她是个丑女,生下来就有个很大的胎记。家里人嫌弃她,只有白泽大哥一个人不离不弃。”
“梦筠是谁?”姬东问道。
“你要是不知道梦筠,那就说说薛秀吧。”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薛秀的确不怎么样,可长清有嫌弃过她么?哪怕是你,也没有因为薛秀的容貌而对她有看法。姬老头,一个人的容貌,难道就那么重要?”
姬东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这回,敖倾珞却不再说话了。她将头埋进臂弯里,似乎在哭。
姬东慌了神,“丫头,你怎么了?”
走到她身边后,她忽然抬起头,递给他一个纸包:“给你。”
姬东低头打开纸包,“这是什么?”
纸包打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敖倾珞突然弯身对着他一吹,粉末扑了他一脸。
“你。在漫天白色药粉里咳嗽了半日,姬东睁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敖倾珞俯视着他,眼中光芒明灭不定。
“九公主,一切都准备好了。”汤包飞到她的肩上,“这是三太子给您的药。”
她接过那小小的瓷瓶,道:“这么多年,我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汤包笑道:“说好了,我帮你这些,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我了。”
“噢?”她狡黠一笑,“我有答应过你吗?”
“你!”汤包心疼地捂住胸口,“你怎么比狐狸还狡猾!”
“近墨者黑。”她心情大好,“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走吧。”
待得姬东醒来,他只觉得后颈有点酸痛,似乎眼睛也着了火。
哦不,再认真一看,原来不是他眼睛着火,而是这床铺是红的,床帐是红的,床顶也是红的。
姬东动了动身子,忽然觉得身下咯得慌。他掀开绣了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一看,下头整齐地铺了不少花生、红枣、莲子和栗子等东西。
还没等他发话,一只手就先行挑开了床帐,将大红色的纱幔别在了如意勾上。
“你可醒了。”敖倾珞一袭大红嫁衣,涂了蔻丹的芊芊玉指端着个小巧的酒杯。她今日化了浓妆,一双轻挑的眼流转间竟是风情无限。许是因为喝了些酒,她如玉的肌肤透着醉人的绯红。当她含情的双眸流盼过来时,姬东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丫头,你要做什么。
“我啊?”她漫不经心地撩着头发,“今日,我要强娶你。”
“什么?你不是喜欢徐公子么?”姬东一愣,转头望向烛台上燃着的两段龙凤喜烛。喜烛纤长的身影落在大红地毯上,像她一笔勾勒出的姣好眉眼。
“徐公子?”她轻声笑了笑,“跟你说个故事吧。曾经在一百年前,我有个未婚夫白子慕。在我被犼重伤的时候,是他割下一条尾巴做药引子,又用法力炼出药来救了我。可惜因为法力消耗过多,他体内的毒压制不住,导致他身体变得衰弱起来。你猜怎么着?他居然从三界第一大美男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姬东的眼神闪了闪,“有这么一回事么?外人可不都是说,白子慕是在你重伤期间落跑了么?”
她咽下一口酒,俯身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是啊。他让敖京墨封锁消息,也不让陵游告诉我。可是他忘了,我可是敖京墨唯一的妹妹。你说三哥到底会帮我呢,还是会帮他呢?”
敖倾珞把酒杯扔到地上,然后素手一推,将姬东推倒在了**。她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腾升起怒火。“白子慕,这个游戏好玩吗?你变成什么样又如何,何必给我玩离开的把戏!若不是我以死相逼,从三哥那里知道了真相,你是不是要给我一直装老头装到底?!汤包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但你示意他不要说,他也就没跟我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连汤包都能认出你,那我为什么不能?”
姬东张了张嘴,好像要辩解。她说得意犹未尽,恶狠狠地甩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你听我听好了!这一百年来知道我有多生你的气吗?九尾狐的尾巴一百年长一条,料想你那漂亮的九条尾巴现在应该是长齐了吧?当初敖京墨告诉你,你这幅模样没得治了,你就给我玩离开。你放弃救自己,可我没有!我让陵游去找白泽,让他们两人一起想法子帮你。多亏了那块太岁,三哥终于制出了解药。方才你昏迷的时候,我就给你灌下去了。白子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姬东等她停下来了,平静地开口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他讲了几个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沧桑老成。敖倾珞从枕边摸了一块镜子给他,他拿起来一照,只见得镜子里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在快速地抚平,垂下的眼角也在提起,一头白发染成了黑丝。看那狭长的眼睛,那薄薄的嘴唇,不是白子慕还能是谁?
解药总算是起了作用,敖倾珞望着日思夜想的人,眼泪一滴滴打在他的脸上。
一百年来,他的容貌在她心中从来就没有模糊过。如今再看到这张脸,她的心中感慨万分。
白子慕抛开镜子,愣愣地望着她。良久,他轻声道:“你说的没错。那时候敖京墨告诉我,我这幅样子可能永远也变不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心灰意冷吗?珞珞,我是想永远离开你来着,可是我舍不得。我想了想,决定换个身份留在你身边。若是三哥能研制出解药来最好,若是不能。哪怕是这样看着你也是好的。”
敖倾珞伏在他身上,几乎是泣不成声。
他摸着她的头发,道:“我以为你真的看上徐公子了。”
她狠狠掐了他的大腿,“混蛋,我是故意气你的。”
白子慕轻轻一笑,“徐公子为人的确不错。”
她气鼓鼓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他无辜地对视,“我是说,你可能抢错人了。”
她气急败坏地凑过来,眼里泪花闪动。“你知不知道,你不该离开的。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我只想你陪着我。即使是推迟成亲也好,陪你一起等也好,总比过着没有你的日子要强。你在我身边若无其事地装了那么久,你可知道我多不开心?所以我总是变着法子欺压你,你又偏偏什么都受了。我故意联合徐公子来气你,你也没有反应,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你是说,你对徐长清根本没有任何意思?”白子慕喜出望外地说道。
“当然没有!”
“这倒也是,徐长清不够我帅,不够我高,样样都比不过我,怎么可能入得了你的眼?”白子慕自恋起来。
“没个正经!”瞪了他一眼后,她哽咽着说道:“白子慕,既然尾巴长好了,你也回来了。那么你,到底还要不要娶我?”
他将她揽入怀中,“我要。珞珞,我要娶你。”
她破涕为笑。
白子慕想起了什么,道:“我送你的酒呢?”
她努努下巴,“在这里呢。”
他松开她,从地上拿起那坛酒开启,然后缓缓倒进酒壶里。
敖倾珞闻了闻味道,诧异道:“这不是你以前给我喝的么?”
没错,这坛酒正是让她垂涎了数千年的好酒,也是两人缘分的开启。
白子慕倒了两杯出来,“这酒是我父王和母后成亲之后一起酿的,只有一坛,天下再无别的。”
她接过酒杯,“这酒真的很好喝,可有名字?”
他深深地望着她,“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酒的名字,就叫‘千结’。这酒我从未给旁人喝过,因为它只配给我的娘子喝。”
敖倾珞反复念着诗句,“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道:“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她凝视着他,在衣袖的遮挡下饮下这杯酒。
从今以后,白子慕就真的是她的夫君了。
烛影幢幢,他放下酒杯,慢慢贴近她。“你觉得我好看吗?”
她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嗯,我觉得你长得很下饭。”
白子慕抽了抽嘴角,似乎有些无奈。“仅此而已?”
她破涕为笑,“其实吧,我正好缺一个你这样的下饭菜。”
空气里沉默了半响,白子慕忽然将她抱了起来,轻柔的放在床榻上。
她在无言里惴惴不安,却见眼前光线一黯,他欺身压了上来。
“成交。”
炙热的吻接踵而至,她在这样热烈的攻势里快要喘不过气来。
吻到情动之时,她忍不住低声唤道:“夫君,慢点。”
他停顿了一会,喜道:“你唤我什么?”
她羞涩地抿紧了唇,没有理会他。
白子慕见她不答,索性低头加快了动作。她招架不住如此攻势,终于开口道:“我叫你夫君呢!”
他狡黠一笑,“叫多几声。”
她不依不挠地转头。
白子慕知道她怕酸,便不断地挠着她。又酸又痒之下,她只好投降:“夫君,夫君,夫君。”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满是柔情地看着她。“哎,娘子。”
她在这样的目光里几乎要融化了,这一刻足以让过去的所有不开心不痛快不幸福一笔勾销。这世上原来总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你在他怀里,世界就会粉红得开出花来。
他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的余生,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红烛恰好烧完,纱帐飘飘然垂下。这一夜,月圆花好,芙蓉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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