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九章 莫做懦夫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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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虚星言,真的是你。 ”修勉强撑着半支kao在**,肩上的创痛拉扯得他几欲昏厥。 他惨白着一张脸,半眯着眼眸。 似笑非笑的看着床边坐着的星言,当初看到血骊已经知道是墨虚家的人,但没想到不是坚而是他。

“想不到,你现在为凌佩办事。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是一个生的极为阴柔的男子。 身材修长却略是纤细,五官格外精致,容颜有些雌雄难辨,连声音都十分中性。 但眼神有些阴霾,似是笼一层薄雾一般,带着幽深的清冷:“我来绛州,本想先找坚。 却不成想,你们提前去了凌佩。 ”他明明已经伤痛至深,但声音一直控制的极为稳定,丝毫没有颤抖断促。

“找我爹,再以聚灵咒为由。 共同杀碧丹倾绝!”星言轻哼出声,将沾满了血渍的帕子丢进水盆里:“当初我爹为了保我,不惜发信给旧属。 你们看中这一点,让俊则前来。 故意lou行藏,逼得我们在绛州走投无路,从而去投效你们?!我真是奇怪,聚灵咒真是值得你们为此代代血染吗?”

“当初我们南宫一门,是墨虚家的部属。 受命你的祖父,为你们饮血碎骨。 所得的回报,却是抛家离国,身首异处。 ”修微喘了一下:“我们一家,最后就剩了我一个。 跑去漠原北地,不得已被离殇,穆锦容之流压制,十年光阴,为人刀斧。 所幸与伯湘碎蓝相伴。 也不算苦楚。 你爹为了保命,不是照样要联系旧部。 让贪婪蠢蠢欲动,害得碎蓝葬身乱石。 ”

“你再度回来,便是不甘心。 加上穆锦容已经身死,离殇俊则不知所踪。 你正好可以谋得聚灵咒,拿回你认为你应得的回报!”星言冷冷地低语:“应得的?什么是应得的?我们都不过是夹缝中的可怜人,何必还要跟自己过不去。 ”

“错了。 我这次回来。 不是为了聚灵咒,而是为了给碎蓝复仇。 ”修一时激动。 牵扯了伤口,让他痛得冷汗不时冒出来:“碎蓝要聚灵咒,是因为他是半灵。 而我之所以参与之前的计划,是因为我想为他得到。 但我没有想到,我随军出征,碎蓝竟然死在聚云岭。 他与我情同手足,我又岂能甘休?!”

他微微笑了下。 笑意凉冷:“但我万万没有料到,夕月竟然半途而废!”他惨然一咧嘴间,血又一次涌了上来:“我还想先找坚当帮手,呵呵,连天都要亡我!”碧丹倾绝,先他一步,竟然招揽旧敌。 连坚都可以用,他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断了后路。 夕月又突发奇想要收起徒弟来了。 现在他落在他们手上,实在是天意。

“碎蓝的事,我不清楚。 但我可确定地是,他定不会是小白害的。 再说了,是你们先拿倾绝在先,他为自保。 反击也是正常。 你们功败垂成,又有什么不甘休地。 原本就是博命,输了也怨不得他人!”星言摁住他的肩:“你的亲人朋友死了是命,别人的亲人朋友就不是命了吗?皆是为了自己而已。 ”他轻叹:“歇吧,不管怎么样,夕月不会看着你死。 就算你落在这里,也不见得就是死路。 有什么打算,也要待伤好再说!”

“他会等我伤好吗?”修微睨了眼:“夕月现在成了那个女人的师傅,至于我……”他忽然一拱气力,生生要逼暴血脉。 星言手指一转。 一下压住他的腕脉:“你活了这么多年。 怎么如此冲动。 ”他微微凛目,冷然低语:“你自己也说了。 南宫家就剩你一个。 你这般轻生,又对得起谁?”

修抬眼看星言,他出手极快,阻断他逆行血气。 修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忽然轻声叹息:“当年我走地时候,你还很小。 想不到,继了你的父亲的灵物,还让她化形成人了。 ”

“让她化形的不是我。 ”星言摁紧他的手:“我继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若非逼不得已,我根本不想驭灵。 ”

星言看着他:“南宫修,这么多年你都熬过来。 不要因为一时气短,而做懦夫之勇。 ”自尽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但不过是懦夫之勇而已!他慢慢收回指尖,不再压迫修的血脉:“比你更可怜,更苛且偷生地人有的是。 ”他淡淡的瞥了修一眼:“早些睡吧,我就在旁边的房间。 ”说着,他不再回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修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却生出一种同病相怜地情绪来。 这次他前来,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他不顾制驭重重,潜进缀锦,是想找夕月还有坚。 夕月是碎蓝的舅舅,一定会助他。 至于坚,他跟倾绝乃有世仇,加上以聚灵咒的**。 大半也会帮他!倾绝现在成亲,有了娘子,加之听说两人感情至深,必定因此缩手缩脚。 胜负也算是参半,他也有机会。

但是他到的时候,坚竟然已经替凌佩出兵。 短短时间,竟然在凌佩为官了!长庆帝为此大怒,将制驭强阵调至边关。 他虽然失了坚这一条道,但至少找到夕月,而且此时制驭皆在边关。 对他也算大大有利,一入这里,夕月很快找到灵动气息。 才知道倾绝等人竟然还在缀锦,当时真觉是天都在助他。

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夕月竟然临阵倒戈,弃仇不顾却要收徒。 而他的绞静瑶,竟然败在倾绝手上。 成了案上鱼肉了!天不是助他,而是要灭他。 给了他希望,等在后面的是更大的绝望啊。 落在他的手上,必将之前离殇加诸给他的双倍奉还过来。 到时生不如死,还不如这般了结了痛快。 但是,如星言所言,这么多年都熬过来,此时被惶惶无知的未来吓地要自尽。 实在是懦夫之勇,况且自尽也都是一时冲动勇气,过了这劲头。 越想,便又越不敢死了。

只是念头越想越乱,思绪越是纷杂难舒。 加上心里郁堵,伤又痛楚难当。 一时间顶得他血力乱崩,颓然倒在**,无知无觉起来。

星言出了房门,但没回自己地房间。 金池喝了安神茶已经睡了,她今天真是吓坏了。 他坐在院里的竹椅上,虽然已经是三月,但是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 夜幕已经低垂,蓝黑色地天空疏落的挂了几颗远星,泛着清冷的微光。 他拉紧了袍襟,交握着手臂半躺在kao椅上,椅子轻轻摆着,发出吱吱的轻响。

也不知道父亲在边关的境况如何,他毕竟已经闲赋在家多年,再入官场,又是从缀锦而来的降臣。 不知是否要受人排挤压制,进退之间,也难保不受闲气。 他年岁已经不轻,再度领兵也不知能否得宜。 娘亲是否安好,病况是否得以控制!他kao着椅背,轻轻的叹息。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轻笑声,随之便顺着后院的拱门绕进来两个人影,是小白跟倾绝。

小白穿了一件男式黑色交织银边的开襟袍,从袍子的腰开始扯掉了一半,要不她估计要拖到地上一大截。 袖子挽了三层,但依旧宽长的快覆上她的手面。 腰带系了好几圈,看起来像穿了一件极不衬体的连身长裙一样。 她的头发胡乱的挽了一团顶在头顶,但偏偏的还别了朵新摘的桃花在上头。 一脸的脏兮兮。比起她来,倾绝就显得干净多了,虽然衣袍有些破败的地方,也沾了不少尘土,但至少依旧挺括。 襟摆,袂领依旧完整,而且他的头发也很整洁,虽然半散着,随意扎了一束。 但比起小白就爽洁多了。

不过笑意写满在他们的脸上,以致两人的眼睛都格外的亮晶晶。 令人忽略了他们脏乱的姿容,她的手是握在倾绝的手里的,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进来。 他们看到他,微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他这么晚还在这里坐着。

“星言,你怎么还没睡?”小白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各个房间:“公主她没事吧?”

“她没事,睡了。 ”星言没有起身,侧过脸看着他们。 夕月傍晚的时候回来了,在修的房间里呆了半天。 那时他就知道小白应该是没事了,但他们一直没回来。 让他忍不住有些牵挂起来,现在看到他们的模样。 令他心里不由的轻笑,牵挂?她早就不该是由他来牵挂的人了。

“哦。 ”小白看着他,忽然又问:“星言没受伤吧?”还不待星言回答,倾绝这边轻轻拉了她一下:“你先回去洗澡换衣服吧,不然身上要臭了。 ”说着,他伸手轻轻推她,将她向他们的房间位置送过去。

“呵呵,好吧。 ”小白低头看一眼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看一眼倾绝,再看一看星言,忽然说:“要不你们聊会天吧?我一会给你们送茶过来怎么样?”

两人微怔了一下,都默然无语起来。 小白笑笑,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小小的影子一晃,便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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