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卷 第二十八章 何谓驭灵主(1 / 1)
茫茫忘川,有如奔腾不息的大河,却更如同翻涌漫卷的浓烟,因为没有水声,只见它们奔腾,却不闻它们咆哮。 小白和倾绝站在忘川岸边,脚下是大团簇拥的花朵。 岸的另端,他们无法看见,因为这条奔腾的河流实在宽广无际。
他们已经不能再向前,像是被无形的阻隔一般,连一步都无法再踏向前去。 倾绝已经感觉到了,死灵的罩气,不同于驭者,而是更为的森寒。 他看不到他们,却是知道,他们无处不在。
“曾经,我接近过河畔,见到了孟婆。 ”倾绝轻轻的低语,看着小白:“我想,那时我是真的死了。 心中大团的回忆,全变成你的样子!”
他微微笑着,抬起头来:“那个引渡世人的孟婆,发现我是个驭者,不肯接纳我,送到我驭者聚魂之地。 却是看到,那六个灵魂!他们,又将我送我了回去。 ”
小白的手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的颤抖,那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云光在他的身后,而碎蓝,则躺在他们不远处的身侧。 是在聚云岭,倾绝从未告诉她,他在聚云岭遭受了如何的折磨,他有片刻的死亡,也定是发生在那里。 他在那里流尽了血液,破碎了神魂,将他的精神与身体,皆是践踏至最残酷的地步。 但同时,他也因此,得到新的契机。
“死魂已经归服,日后要想驾驭他们,必会时时在死亡边缘徘徊。 这便是力量的代价!”倾绝轻轻开口。 而伦说。 他地父亲,并非是无情,而是情执太切。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或者有一天,他也会耐不住这内心的疑问,去见那个他憎恨了这许多年的灵魂。 也许,他真是会这么做吧?把法力消耗在那掩封多年的过往上。
“我会陪着你。 ”她此时却静了下来。 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轻轻开口:“不会让你冷。 也不会让你害怕。 ”
“你要记得。 ”他轻笑,忽然握紧她的手:“那你居然还敢说,我死了都不给我守寡?我还活着都敢说这种话?”
她微怔,抬眼看他:“那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还守什么寡?”
他瞪着她:“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随便就跑下来找死。 你说你是不是欠揍?前几天我说要召死灵地时候,是谁大言不惭的说,不管多艰难,也得想法子把儿子带大?”倾绝一把将她勒过来:“你下来地时候怎么不想想那句话?你死了,儿子谁管?”
她咧着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顾不得了。 ”他盯着她看,伸手去抚她的脸颊,慢慢俯下头去。 即便只是魂体,她真实的存在,依旧对他是一种时时刻刻的**。 让他忍不住想索取她的甜美:“你这个……”他的唇还未触到她的,忽然怀中一下空荡了去,恍怔之间听到碎蓝地话:“该走了!”这个混蛋!
小白恍恍惚惚醒转过来,眼前一片朦胧的烟雾之气。 让她一时有些发懵。 还在忘川吗?但这种感觉很温暖啊!让人觉得懒洋洋,浑身的筋骨都酥软了一般。
“你怎么这么慢?碎蓝又跟你说什么了?”他懒懒却是不悦的声音响在头顶,一下让她回过神来。 神志一激,这才发觉,这种温暖的感觉来自于包裹周身的热水,浮荡的烟雾迷蒙在夜色之中,团团如梦似幻。 她抬眼看周围,东怀阁?他们所住的大屋地后院,山石围拱的醉池,花凹里未尽的残雪。 廊上一排排的灯火。 将这里的雾气都笼上一层光。 黑暗的夜空。 残月与疏星微微闪耀。
老天,他们竟然跑来泡lou天?!他地手臂还在她的腰间。 他的胸膛在她脑后,让她的酥麻感一下窜至全身。 她猛的一僵,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不要在这泡,小宝就住在后院东屋里啊!”丫头奶妈婆子一堆堆,随便出来一个她就要羞死!
“他们今天住在湖对面的西院,这东院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勒紧她,垂头抵着她的肩:“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足比我晚醒了七个时辰,魂又飞哪去了?”
“啊?哪也没有去了,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轻声应着,乖乖坐在他怀里,低头看着幽幽的池水。 水里泛着淡淡的芍药香味,热气包裹得她昏昏欲睡。 她从来不敢来外头泡,原来这种感觉好地很。 暖池建在屋里,热气窜起来人就觉得晕晕地,时间稍长一些还会心跳加速。 但这里开阔多了,冬日清冷的气息缓解了热气地窜顶,身体都要被蒸酥了一般的舒服。
“很舒服吧?”他kao坐在假山的kao岩凹,后面垫了一方厚厚的大绒巾,边上凿出一个花形的小凹池,酒就温在里面,食盘放在边上的热石上,用一点点循环不止的泉水暖着。 他伸手托了一个小碟给她,腕上还搭了块绒巾让她擦手:“喏。 ”
碟子里放着几块松子饼,边上还有几颗酒渍的梅子mi果:“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吃点东西吧?”
她一闻到这股香芬,马上觉得肚子饿了,真睡了一天一夜了吗?她拿了一块松子饼放到嘴里,眼睛却盯着那梅子,待那块饼吞下肚,这才轻轻问:“这个是酒渍的。 ”她吞了口口水,他一直不让她饮酒,甜酒也不行,现在居然让她吃了吗?
“你不是一直想吃吗?送到面前又不吃了?”他微微带着笑:“今天开始,你开禁了,想吃什么我都不管你。 ”
她想了想,狠狠嗅了几下,艰难的挪开视线:“还,还是不,不吃了。 ”
“你结巴什么?”他笑意更深:“你先吃这个,一会有清雪醇酿。 拿这个当引子,味道才正呢!”他把她的口水都要给勾得淌出来,她挣扎着与自己内心地馋虫大战,手都攥成拳头了,勉强扭过脖子:“不,不吃了。 你,你。 你吃吧!”
“别指望了,你不行。 ”他笑得像个jian狐狸:“你喂不了他了。 放弃吧!”她出了月,身体已经恢复,但依旧不肯饮酒,依旧要喝骨头汤,在做垂死挣扎。
她的脸垮下去,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 怎么可能,她是正常的女人。 她会生孩子,怎么就不能喂奶?她天天吃补品,补得脸色奇佳,怎么就喂不了奶?而且这里明明更丰满了,有时她还会觉得胀痛,怎么就喂不了??
“你这个动作实在太诱人了!”他眯着眼看她,让她的身体明显的跳了一下,她急慌慌得猛的放开手。 撩得水花四溅,险些将他手里地碟子xian到池子里去。
他伸手勒过她的腰,让她整个都贴了过来。 他地气息灼热起来,唇轻轻扫过她的面颊:“我今天也要开禁了,忍了快一年,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 ”
“你刚收了死灵。 如果他们闹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跳开始紊乱起来。
“所以回来之后,见你老是不醒,我就带你来这里泡。 ”他抱紧她,她水下的肌肤有如丝缎,触手滑软。 身体柔若无骨,气息浮香似兰,让他澎湃的热情已经冲顶全身,有如血行倒流一般。 他将碟子放到池边,伸手拿过一颗梅子送到她的唇边:“吃吧。 吃完了。 再饮一杯酒。 你会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
梅香与酒香横溢。 他的声音低喑诱人,他地气息无所不在,让她的眼,蒙蒙似罩雾,她的神思飞窜渺远。 她忍不住张口,接受那香味迷乱的**。 那甜甜醇香的味道,裹着一丝丝微酸的清凉,让她的唇齿之间都带出清芬的气息。 她感觉到他地手指托着她的下巴,然后她就看到他那双动人的眼睛,他微微抿着唇在向着她笑。 这张容颜每每她看到都会忍不住心痛起来,他俯下头吻上她的唇,然后她便感觉到有一股微辛的浓芬直窜进来,暖暖而柔美的味道,混合了口中未尽地梅香,一下汇成一种夺人魂魄的芬芳。 这种醉人的味道简直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让她的味蕾瞬间便得到最大的享受,贪婪而且沉迷!
他尽情与她唇舌纠缠,放纵自己的情怀与酒意交融,他收紧自己的手臂,将她所有的温软都尽纳在怀中,任自己就此便溺毙在她的眼波里。 当她尽情绽放在他地手心里,他眼中地她,始终如一的美好,溢满他地神魂,让他的心灵与怀抱总是充盈,温暖如春。
凌破坐在角楼的厢阁里,水色的长襟半拖在地上,他半躺在大kao椅上,交叠着双腿架在榻上。 眼对着窗,看着外面浓黑的夜色,忽然问着:“什么时辰了?”
“亥时还没到呢!”宁扬懒懒的说着,他裹着厚毯歪在**,眼睛半睁半闭:“放心吧,小白肯定醒了。 热水再泡不醒,倾绝这会子早闹起来了!”
“色狼,拉我家小白学坏!”凌破瞥了一眼宁扬,低声骂了一句:“老子明天破戒,折腾死他!”
“你嫉妒?去把灿菊娶回去好了!”宁扬长长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拿边上的茶杯:“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啊?我好困!”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凌破噌的一下跳起来,直掠到他身边去,手指已经戳到他的额头,一脸的惊诧。
“你长了一副祸水相,我看招惹的不止一个灿菊吧?”宁扬眼都不抬,浅啜了一口茶:“我看灿菊不错,长的挺可爱的。 又有一手好针线,而且也很会生的样子。 娶回家,三年抱两,多好!”
“你,你,你去死!”凌破面红耳赤,恨不得把他的头戳断了:“好你怎么不去娶,给你生几个蛇崽子!”
“小破大爷,人家又没瞧上我,是看你气宇宣昂,心中才小鹿乱撞吧?”宁扬偏开头避过他的手指:“你瞧不上就趁早跟人说清楚,装傻装到什么时候算完?”
“你这么关心她。 你喜欢她对吧?”凌破忽然诡笑起来,蹲在宁扬身边一脸八婆相。
宁扬微微睁了眼,看着他无赖地样子:“我对谁都这样,没什么区别。 ”他支着肘轻声说着:“你的驭主是个女人,不可能总继血给你,我看你也没什么机会妖化了。 与其早晚又成风烟,快活几十年又何妨?过过人的生活。 娶妻生子,也是不错!”
“用不着你关心我。 ”凌破背过身坐在床边的脚踏上。 半拱着腿,眼睛微微的眯起来:“我对娶妻生子没兴趣,对妖化也没兴趣。 ”
“我很好奇。 ”宁扬轻笑:“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成风就自由自在,成人就和小白相伴。 ”他托着腮:“有血,便接着变强,无血,大不了不聚形。 谁招惹她。 我就跟他拼命。 其他的,我皆没有兴趣!”
“呵。 ”宁扬躺回去,重新闭上眼睛:“你倒跟她挺像的。 ”
“她百年归老,我化了风,日后也不想再寻新主,不愿再让人驭。 于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可留恋。 ”凌破轻声说着。
“这样也好,各有各地心思。 各遂各的快活。 也不枉一世!”宁扬地声音越来越低,似有若无。
“哎,你说我怎么跟她说?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要不你帮我说?你不是最乐于助人的吗?哎你…….”凌破憋了半天,吭哧出来,回头却看到宁扬已经一副睡死过去的样子。 恨恨的咬着牙根:“死蛇。 有本事你这辈子也别醒!”
凌破站起身来,走到月洞窗边,外面夜色浓长,星星点点的灯火,静静的摇曳。 死灵成为过去,但驾驭死灵,便是全新的课题。 当倾绝可与白夜涤以及白夜至通语地时候,白夜一族已经深埋土底的驭术,将重见天日。 而三族由盛到衰的点滴,那些百转摧肠的过往。 也将随着这六个死灵的重归。 三族驭者的聚合,慢慢浮出水面。
他所要学习与领悟的。 何止是六脉法血的运行,驭术地顶尖?在他拥有了睥睨天下的力量,拥有了万人仰首的权势的时候。 在这当中找寻平衡与宁静,是他更新更艰难的考验吧?他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更加艰难。 任何的放纵或者喘息与游移,都会将他送上曾经三族地老路。 杀伐只是方式之一,驾驭才是真正的强悍吧?所以,每当他疲累满心的时候,总是要忍不住去看小白的眼睛,因为她的目光,永远那样的清晰。 她执着与清澈的目光,永远像是无形的力量,让他不至偏了轨道,失了方向。 让他的心,永远不会荒凉!
过往数百年的驭者,无论他们地灵物有多么强横,无论他们地法血有多么的纯正,更无论他们地驭术如何的出神入化,终究是难抵一个死字。 当于九幽之下,源源冥死之兵,阻断了他们的归程,让他们无法再前进或者后退的时候,突然发觉,那些争夺与杀戮,只是让自己的灵魂,打上血迹斑斑的劣印。 他们都没能驾驭力量,而是成为力量的奴仆,力量给了他们生时的强悍,却封堵他们死后的出路。 所以,他们才会将希望寄托给后世,寄托给真正的驭灵之主。 不是kao皇室的加冕,万众的敬仰。 而是真正可以领悟的强者,让他们得到自由!
凌破看着自己的手指,想起在很久以前,他问小白,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由,可以无拘无束的飞翔。 她说,任何时候!他的嘴角微微的上展,任何时候,自由,总是在心中。 封锁自由的狭隘之心,只要稍稍打开一扇窗,便可以看到光亮!
天下万物,皆有魂灵,可以通达魂灵并驾驭之人,称之为驭灵。 而驭灵之术达至巅峰者,称之为――驭灵主!
故事至此,是一个结束,而他们的人生,却是全新的开始。 前路总是艰辛,红尘之中,苦中作乐。 于人与己,皆不算是煎熬。 所以在此,感谢你们一路相伴,给我无数支持与鼓励,并愿意忍受故事的冗长,让我非常感动也觉得很快乐!我会努力,不辜负任何一张票的厚爱,有人相伴的路,总是不觉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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