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雨中成婚(1 / 1)
六月三十日,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天空中滚滚乌云,不断压近地面。李蓉蓉凤冠霞帔,端坐于凤辇,即将进入无数名门贵女梦寐以求的九重深宫。自从夏康那日轻描淡写地说出让她去死的话之后,李蓉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
雨珠顺着被风吹起的帘缝中穿过,打湿了绣有鸾凤和鸣纹样的嫁衣。沿路的景象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如果不是下雨,那么街道上应该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还有那漫天飞扬的鲜花,一定也会久久盘旋于临云的上方。
然而,此刻却只有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陪伴着她。
凤辇行至宫门,突然停下。
夏康身着金色盔甲,眉目凌厉,神色傲然坐在一匹通身如墨般漆黑的骏马上。而在夏康身后,则站着同样身着银色盔甲,手持剑戟的士兵。银色盔甲在暴雨中泛着寒光,宛如大片银色潮水般涌来。
李蓉蓉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梦幻般的婚礼,但她却从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嫁入皇宫,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以那样的方式迎接自己。
轻掀轿帘,李蓉蓉走下凤辇,一步一步朝着那个男人走去。
恨,当那个男人对她说出那样残忍的话时,她的确是恨过。而此刻,她的内心却百感交集。为什么眼前面容英俊刚毅的男人,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川,让人恐惧,却又想要靠近,去了解其真正的他。
夏康伸出手,面容冷峻。
李蓉蓉一愣,随后紧紧握住夏康向她伸出的手。那一刻,李蓉蓉才发现,那只手竟然那样温暖,厚实,有力。
雨水打湿精致妆容,柔顺青丝也粘腻地贴在脸上。李蓉蓉鬼使神差地抱住了夏康,盔甲触手冰凉,怒马扬蹄,飞奔于宽阔的宫中大道上。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雨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身后坐着的不是她,为什么紧紧抱着自己,依偎着自己的不是她。夏康觉得心中有一团烈火,不断燃烧着他的理智。他快要发疯了,所以他只能用疯狂的方式迎接李蓉蓉。
骏马停在康王府邸前,通常皇子一旦封王便要离开皇宫,但夏帝却特别恩准他依旧留在宫中居住。夏康仰头望着门楣上悬挂着的牌匾,突然觉气势恢宏的王府就好像识一座囚笼,将他困在里面,无法逃脱。
纵马驰骋的感觉早已远去,皇宫纵然繁华,却无法自由翱翔。
很多时候,夏康觉得皇宫就像是巨大的棋盘,纵横十九道。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丢弃亦或身不由己地进行厮杀。如果自己不是皇子,那么又会是什么模样?
纵身下马,夏康紧紧抓着李蓉蓉的手,大步走进王府。
没有三箭射轿,没有尚宫的啰嗦言语,没有一切繁琐冗长的仪式。夏康就那么拉着李蓉蓉直接走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新房。
红烛照堂,泛着温暖的光亮。
桌上摆着红枣,帘子,桂圆,还有一杆象征着逞心如意的金称。
关上房门,所有风雨都被阻隔在门外,屋里暖意十足,香炉微醺。李蓉蓉面无表情地看着同样神色冰冷的夏康,她从夏康冰冷的眼眸中看到了愤怒。就好像识一只受了伤地老虎,但她无法理解,夏康的愤怒究竟是从何而来。
夏康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向李蓉蓉。
在夏康往前走地同时,李蓉蓉则一步一步向后退,终于退到洒满花瓣的**,李蓉蓉再也无路可退。噗通,跌坐在**。夏康伏下身,李蓉蓉本能地闭上眼睛。但等了很久,久到她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夏康只是那样冰冷地盯着她。
李蓉蓉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急促起来。
良久,夏康退后了几步,走到桌前,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很快,一壶酒便见了底。
不知道为什么,李蓉蓉觉得夏康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些许落寞。
而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两人就那样彼此沉默着。
我不爱你,所以永远不会碰你。
当李蓉蓉听到夏康语气淡漠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夏康的愤怒来源于何处,也终于知道为何当初他能够那样轻描淡写地让自己去死。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别的女人。
而她的心中,也早已有了别人。
两个各自已有心上之人的人,却因为一道圣旨而成婚。究竟是命运可笑,还是皇命难为。
应该高兴才对,这样依旧能够在心里最纯净的地方保留着夏无尘的位子。但李蓉蓉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种心酸的感觉。那股心酸化作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脸颊。
夏康看着李蓉蓉,他不知道李蓉蓉为什么要哭。在他看来,李蓉蓉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她却哭了。
李蓉蓉的泪水无声掉落,夏康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在寒风细雨中策马奔驰的女子。不算漂亮,却能够让她魂牵梦萦。为什么当日在依云山,凌月生死未卜的时候,他没有勇气走到凌月床边,没有勇气像夏无尘一样向所有人宣布对凌月的爱慕之情。
每每想到这里,夏康就会难过得想要发疯。
凌月站在回廊,雨水顺着屋檐如断了线的珠子坠落。
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前所未有的失落。曾经像计算机一样高度运转的生活早已远去,远的好像隔了十八层地狱一样。这个世界,她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任何力量,就连喜欢夏无尘这件事情,她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仅仅只是见了一面,凌月觉得自己是喜欢夏无尘的,但在内心深处她不确定。
钢筋水泥构筑的珊瑚丛中,居住着城市的水族,而她的灵魂,早已在那沉默汹涌的海中蛰伏多年。随着时光的流逝,日益增加的是无法阻止的伤口与欲望。
人,生而为人,究竟为了什么?
流夜没有问过凌月失落的原因,甚至就连凌月曾经是什么人都未曾问过。
而他,也是唯一一个见过凌月哭泣的人。
我,苏柔活着不是为了男人。那句话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印刻在流夜地心中,这个女子究竟受过怎样的上海,以至于她可以那样冰冷的活着。
弟弟……
久违的名字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说出来,流夜觉得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如果没有慕容凌月,那么自己也不必永远隐于黑暗,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记忆中,他总是能闻到杜鹃花的香味,然后是一个清澈而温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夜最乖了。
哥哥最喜欢小夜了。
小夜,为了哥哥,你消失好不好?
面容逐渐模糊,只有那温柔地声音经常在耳边响起。自此,再也没有人叫他弟弟,再也没有人叫他小夜。
你是我弟弟。
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凌月目光温柔地这么叫着他。
与记忆中的声音不同,凌月的言语中总是带着让人无法抗拒却又倍感幸福的温暖。而小时候在耳边响起的那个声音,虽然温柔,但却带着说不出的冰冷。
只是由于那时年纪太小,所以他一直天真的认为,那种冰冷可以称之为温柔。
佛山鸟破空悲鸣,曾经何时,流夜觉得那是自己生命的全部。每当悲鸣长时间没有出现,他就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然而现在,他却害怕那种悲鸣的出现。他更害怕凌月会受到伤害,所以他拼命地练习武功,只想永远守护在她的身后。只要那么默默看着,就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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