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1 / 1)
谢潇华叹了口气,道:“老板娘,我出门身上从不带这么多银子,你看清楚,这是谢家‘祥泰钱庄’的票号!凭这张银票,你去全天靖国任何一家‘祥泰钱庄’的分号,随时都能取出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啊,是西北这种穷地方的百姓,可能一辈子也挣不来。竟然只够他谢潇华在木兰庭住二十个时辰的马厩!这女人是存心来败坏木兰庭名声的吧?
齐齐格却不为所动:“真金白银!”
谢潇华十分无奈,只好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齐齐格:“这个一万两银子也值了。”
齐齐格伸手接过,这才发现是一把古铜匕首,看样子少说也有上千年时间了,鞘身镶嵌一粒龙眼大小的白珍珠。齐齐格是识货的人,立刻瞧出那竟是一颗夜明珠。明珠周围点缀了一圈葡萄籽大小的蓝宝石,一共十粒,粒粒光华夺目!她将匕首抽出来,立时寒光乍现。随着匕首的游走,匕首周身凭空显出一道炫目的光华,别说一万两,就算开价一万五千两,这匕首都不缺买家!
齐齐格笑逐颜开:“谢公子出手真大方,不如请先进来喝杯薄酒吧?”
谢潇华哪敢进去:“我怕我这顿饭吃完,价钱刚好是一万两银子。”
齐齐格突然慷慨了一把:“不用,这顿饭,小女子请得起!”
谢潇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当真请我吃饭?”
“当真!”
“粗茶淡饭?”
“哈哈”齐齐格朗声笑道,“山珍海味我这里没有,新鲜野味倒是还有些,上好的杏花陈酿还有一坛,谢公子,要不要尝尝?”
谢潇华觉得女人变脸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他出招都没有女人变脸快,他变招都没有女人变脸变得出人意料。
他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了!”
莫非是因为那把匕首打动了齐齐格,所以她态度突然好转?好像是,又好不是。管他呢,先休息下,吃顿饭再说!
齐齐格果然没有骗谢潇华,他喝的确实是杏花陈酿,下酒菜均是新猎的野味,有野山鸡,野猪,野兔,滋味鲜美至极,配的清口小菜俱都是这时节正好的野菜。这是齐齐格单独给他安排的一间安静清雅的小屋。他一路行来,穿桥过亭,所见景色与秦赏夕所说不差,果真是美极妙极。最妙的是,他吃饭的小屋,竹窗大开,外面是一架水车在慢悠悠转动,水流的哗哗声让这依然炎热的夏末带上丝丝凉意,不时有水珠迸溅到竹窗上,在阳光下散发出一个个小小的光晕,真是妙不可言。
一餐饭吃完,休息的心满意足,谢潇华起身出了这间清雅幽静的小屋。
立刻有小二过来收拾房间。
谢潇华问那小二:“马厩在什么地方?”
小二答道:“向东进的院子走,过了那里再右拐,穿过两进院子,然后左转,那个院子的东南角就是马厩。”
谢潇华点头谢过,便按他指的方向去了。
走到马厩旁,一眼便可瞧见他的“玄焰”。他牵出马,给看守马匹的小厮奉上纹银十两:“告诉你们老板娘,我这马住马厩的钱已经付过了。”
言罢,他牵马走了。
那小厮愣愣地瞧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走了两步,谢潇华忽又回头道:“烦请再告诉你们老板娘一句,那把匕首是我送给秦姑娘的,待秦姑娘回来后,烦劳她转交。”不留下马,至少留一把匕首给赏夕瞧瞧也好。赏夕以前见过这把匕首,只见到匕首,也该知道他来了。
小厮点点头:“好嘞!”
谢潇华继续道:“还有,帮我谢谢她的盛情款待,那餐饭很好吃。”
小厮只有继续点头:“好嘞好嘞。那客官,不知您如何称呼?”
“她知道!”
谢潇华不再废话,这次真的牵马走人,离开了木兰庭。
此时,另一间屋子中,齐齐格正在给秦赏夕写字笺:“我见到谢潇华了,如你所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为人也不错,很有修养,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
她写完后,将字笺装进一个小竹筒,再将竹筒绑在窗台的信鸽腿上,双手一展,雪白的信鸽“噗噜噜”一展翅膀,飞向天空。
齐齐格朝远去的信鸽遥遥招手:“早点带她的消息回来!”
她是进屋来哄阿善午睡的。阿善刚刚睡去,她便收到秦赏夕自金都传来的信笺。于是,她提笔回了信笺。做完这些,她便来到招呼谢潇华的小屋,这才发现,谢潇华已经不在屋中。
她唤来负责打扫此间的店小二:“阿九,刚才那位年轻的男客人呢?”
“去马厩了。”小二回道。
去马厩了?齐齐格闻言朝马厩处跑去。
她急匆匆跑过去,一眼便瞧见“玄焰”不在马厩中了。
看守马厩的小厮将谢潇华托自己转告齐齐格的话,照原样说了一遍。
齐齐格闻言,心道:这臭小子也不是认宰的主么,竟然最后临走才说,这匕首是给赏夕的。不过也不是个占便宜的主,吃一顿饭,留下十两银子。
她忽然又笑了,这里是西北,你是来找赏夕的,难道还能离得了木兰庭多远?只要你在这附近,我就能找到你!想到这里,她打个哈欠,回房休息去了。今天生意很忙,她有些累,需要休息,然后才能陪这个大少爷慢慢玩!
秦赏夕这傻瓜,真是当局者迷。自己仅凭秦赏夕隔三差五的飞鸽传书也能看出来,谢潇华喜欢秦赏夕。否则,他为何屡次帮助秦赏夕?秦赏夕竟然直到这时候还懵然不知。那个什么谢云起,听赏夕说他的那些事,就知道是个高深莫测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岂不是要累死。还是谢潇华这小子不错!喜欢我家赏夕的人,总得先过了我这关,先让我看看够不够格再说!
月上中天之时,齐齐格来到一处荒郊野外的古树前。
五人合抱的树干前,倚坐着一名白衣男子,男子身前不远是一堆篝火。男子全身上下不着任何配饰,只穿一身干干净净质地上好的白衣,头发用一根同色缎带束起。他虽是风尘羁旅,此刻又是风餐露宿,但面上没有半分疲累之色,而且身上华贵之气比之平日丝毫不减半分。一张脸在火光的映衬下,反而更显得神采飞扬。
这年轻人正是谢潇华。
齐齐格人还在很远的时候,谢潇华就已经瞧见她,只是懒得起身跟她打招呼。
齐齐格一直走到谢潇华身旁不远,她伸脚踢踢支撑那堆篝火的枯柴:“喂,你就在这里坐一晚么?”
谢潇华道:“这附近没有别的旅店,在下来时匆忙,如今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在你身上,仅剩的一块银子给了木兰庭,连在普通人家投宿,也没东西答谢人家,只好在这里先将就一晚了。待明日,在下自会去城里兑换银子。也不过就是今夜风餐露宿罢了,如今繁星满天,夜幕低垂,在下觉得风景还不错。就不牢姑娘牵挂了!”
齐齐格道:“谢潇华,我知道你其实是来找赏夕的,既然是赏夕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睡在这种地方?跟我走吧!”
谢潇华却纹丝不动。
齐齐格道:“谢潇华,你是在跟我怄气吗?好歹我也招呼你吃了顿饭呢,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就这么小心眼吧?”
谢潇华这才起身:“齐齐格大婶,我真的是怕你了,你变脸真的很快。”
齐齐格大婶?
齐齐格果然又变脸了,而且变得很快。
谢潇华看她神情又变了,便道:“是不是后悔了?没关系,我不跟你回木兰庭便是。”
岂料齐齐格却道:“真没想到,赏夕口口声声跟我夸奖为人不错的男人,就是这种风度,这点气量,这么瑕疵必报。”她说着,将十两银子丢还给谢潇华,“我们木兰庭小庙容不下大菩萨,拿去投宿吧,那顿饭,老娘就当喂狗了!”
谢潇华并未伸手去接,任由那银子落了地。他有些发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说赏夕跟你说过我?她回来了?”
他刚说完,便解了绑在树后的马缰,跨上“玄焰”,扬鞭打马朝木兰庭飞奔而去。
齐齐格在身后“喂喂喂”叫了半天,也没将人叫住。她站在地上直叹气,看来这小子对秦赏夕那是真上心了。
谢潇华一路策马来到木兰庭,他跳下马将马缰扔在迎上来的小二手中,就往里面冲,店小二拦都拦不住。
谢潇华冲到后面客房所在院落,口中叫着:“赏夕,是不是你回来了?”“赏夕”“秦赏夕”。
没有人回答他,许多窗口被打开,露出形形色色的脑袋,众人纷纷打量这个年轻人。
谢潇华一路呼喊,很快来到他吃饭时所在的那重安静院落。
他这才意识到,方才那重院落是客栈,此进院落才是秦赏夕齐齐格等人的居所。
他再次叫道:“赏夕!”
有客栈里的小二和丫头追进来,七嘴八舌道,“你是什么人?出去!”“这里岂是随便让人闯的?”
几个懂一些粗浅功夫的人,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将谢潇华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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