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小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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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赶了四天的路,楚轩瑶站在同福客栈门口鼓了鼓腮帮子——这个世界真可爱,居然连这个都有。秦雍晗见她愣愣的还当是没见过世面,拎起她的后襟就往里头走。店小二看他一脸阴郁杀气腾腾,忙甩了甩肩头油腻的毛巾。“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秦雍晗冷着脸扫了他一眼,那小二立马被冻住了谄媚的笑颜。“两间上房。”

楚轩瑶嗅着热食的香味,无意识地tian了tian嘴唇。秦雍晗转过头不禁愣住,拽过她的袖子低骂:“**。”

“什……什么?这、这就荡了?”楚轩瑶刚还很赞他正人君子,这会儿立马狠顶他的手臂,下一秒手腕处传来一阵近乎麻木的痛。秦雍晗拽着她踏上木制的窄小楼梯,转角处不服气的她突然发狠朝他的手臂咬下去。他一回身轻易地捏住她的两颊,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凝视她闭着一只眼睛怕挨揍的模样。足足五秒钟,破例没有冷言冷语,只是突然一把推开而已。

楚轩瑶以壁虎的姿势撞在墙上,愤愤地想,真是条变色龙。

早已听说萦阳是很繁华的城市,临近北疆的古戈壁,往来商旅络绎。它座落在连暮山下,被蜿蜒曲折的回风岭围了起来,所以三面环山。这并不影响它成为西华最负盛名的贸易城市,只可惜在这个被饥饿笼罩的时节冷清了不少。

可真正的饿殍满地,离这座城池还很远。

两人在她房里用罢晚膳,秦雍晗说打算只在这里歇一天就走,临走时还突然回过头问她要不要钱。

楚轩瑶很警觉地问:“你是不是打算把我扔在这里,然后一个人跑掉?”

秦雍晗以看疯子的眼神浇灌她,扭头就走。

后来楚轩瑶泡在大木桶里头时,才突然领悟到——他的意思是准许她出去逛街!她猛拍了一下头,多好的机会啊,洗了个澡就错失了。就因为这么一次放风被自己无条件拒绝,半夜睡在**都辗转难眠。

起身踱到窗边,乳白色的月光静静亲吻着她的额头,就一个人kao在窗槛上闲闲地四处张望。四合院式的客房,秦雍晗就住在院子对面。他的屋里还没有熄灯,隐隐可以看见有两个人影印在窗户上。她无所谓地看着满天星斗,轻哼着曲子也懒得管他。

秦雍晗屋里,寥勇胤拧碎了一个小蜡丸,摊开一张极薄的丝帛,上面的字迹正是邢绎那懒散的行书。“夜帝说沃雪原那里拦住了,情况比想象得要好,北陵王和南苍国主过了几日就赶到了。”

“雍晞带兵了吗?”

寥勇胤点点头,“本来决定五千亲兵陈在定陶,只要南苍国主一下令就可以踏平沃雪原。不过北陵王下令就直接在沃雪原西扎营。”

“少了。”秦雍晗叹了口气指指地图上位于雷城和沃雪原正中间的且末城,“两万羽林天军屯兵且末,若是静容恭一下令雷城也好沃雪原也好都拿得下。”

寥勇胤不禁劝道:“派西界关撤下来的那两万功权营扼住涟水上游,和雷城、羽林天军摆成三角阵势,恐怕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了。”

秦雍晗带着一丝悲悯看着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商人,“皇叔压得住沃雪原,可是西界关功权大营的那批人是姓牧云的,不然干什么撤掉他们?朕总是在想到底是谁在向西界关的守将们收取绥安税,后来才发现不止西界关,几乎所有的兵丁都要交。夜帝查了三年,清算了全雷城的银财出入,才确信这批税款落到牧云家的口袋里。牧云峦是如今的羽林天军左将军都统,功权营统领高无由早年是牧云家的清客,他会真得与他的母家兵刃相加?”

寥勇胤皱着眉不说话,秦雍晗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摔在桌子上。这一摔似乎也摔掉了他的怒气,“敕柳营那里怎么样了。”

“十五个千人队已经到了十三个,幽将军说再过三天就可以北上。”

“我也不指望那么大的动作沃雪原那里会不晓得,也罢也罢,传令下去,把沃雪原那里一只鸟都不要给我放出来!再拖半个月,只要再拖半个月就成。”秦雍晗借着灯烛抚着面前另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拿到帝剑我马上折回西界关。”

“温博孚正在逐步遣散军士,说是皇上要为宫妃扩宫克扣了粮饷。”他有点紧张地望着那被火光映红半张脸,另半张隐在黑暗里看不出神色。“毕仲先已经秘密开始调动西华三营八卫,估计打算先聚集在九原附近再顺涪江东进。可是西华的粮草辎重准备得很缓慢,而且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若是他得不到沃雪原那里的确定情报,他恐怕不敢突袭。”

秦雍晗冷笑。

“只是……”

“说。”

“他和我们打了一样的注意,”他深深地看了眼少年君主,“向楚国主借苍云峡,绕过德水,前后夹击西界关。”

秦雍晗愣住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原本他们的计划是裁西界之兵以诱敌,再用敕柳营的骑兵绕过德水、苍云峡进逼九原城,最后前后夹击西华主力。

如今天下大势,就摆在楚恃兮的案桌前了。秦雍晗的勤王铁券、毕仲先的密信,还有一封来自遥远帝都的私信。

秦雍晗心里很清楚,楚恃兮是个明白人,若不逼急他,他永远只是个温雅的名士。楚轩瑶在他手里,他不怕楚恃兮反。但是,若楚轩瑶没有活过帝陵的血禁,楚恃兮大概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何况戚幽夫人是广寒楼的主人——秦雍晗没有把握能够逃过广寒楼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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