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惊变(下)(1 / 1)
三十六、惊变(下)收拾物事之时,冷不防一样东西掉了出来。
捡了起来,却原来是一个木槿花镯子,泛着碧蓝的光芒,荧荧流离,光华照人。
一刹那间有些恍惚。
楞了良久,才将镯子收了起来。
这日正靠在榻上看书,绿湖捧着药盘子进来道:“若离来了。”
我坐直身子,却见若离正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包绢纸,对我行了个礼,道:“郡主可好些了?”我笑道:“好多了,烦你们劳心。”
盈香上前将绢纸接了过来,我道:“怎么又送了这许多过来?宫里原也有的。”
吩咐盈香将绢纸收好,又请若离坐下。
若离道:“若离虽自患顽疾,对医理之类也颇有研究。
就让若离为郡主看一看可好?”我笑道:“有劳。”
伸出手来,让她为我把脉。
一时探诊完毕,为我开了药方。
照这方子吃了几日,病情居然也大有好转。
若离虽是住在朱高爔府邸之中,然宫中夜晚一到,即刻关闭宫门。
为了方便医治,索性就住在我宫中,日日对我悉心照料。
我虽对她心下素来都暗有嫌隙,却也是感激不已。
日复一日,不久便已入初冬。
天气寒冷,众人都换上了薄袄,房中门窗不常开,加上人多,白日里阳光照来,倒也是温暖如春。
诸人正坐在房中闲聊之时,绿湖忽惊道:“小姐!”我转过头去,却见若离急急气喘起来,心中明白她哮喘发作,忙走上前去,道:“可曾带了药?”若离喘道:“不曾。”
众人急的团团转,盈香道:“小姐,快宣太医吧!”我忙点了点头,高声道:“快将王太医请来!”那王太医在宫中资历最深,为人也最是和善可亲。
不一刻已随小太监急匆匆赶了过来,我迎上前去,将若离病情略略说了。
他这边先停了若离急喘。
坐下把脉,却只是皱眉不语。
我急道:“太医,这位姑娘病情怎样?”王太医看了看我,沉吟道:“郡主可否请旁人出去?”说着,站了起来,行了一礼。
我心下起疑,屏退众人,房中只剩三人。
才方道:“郡主,老夫斗胆问一句:这位姑娘可曾婚配?”我一楞,道:“并不曾。”
他脸有忧色,道:“依老夫之见,这位姑娘身患哮喘之症,然从脉象来看,却有喜脉症状。”
我大惊,道:“怎么可能?”回头看向若离,只见她脸色惨白,并不言语。
心中惊疑不定,低低道:“先生可有误诊?”王太医低叹道:“老夫年迈眼花,若说误诊也是可能的。”
我道:“多谢。”
咬了咬唇,唤了盈香进来将太医送了出去。
房中一时寂静无比,我站着,若离坐着。
二人均是不语。
窗外**开的正好,白茫茫一片,犹如夜来露霜,繁华似锦。
站在枝头,颤颤巍巍,秋光叠叠。
我低声道:“你早知道了?”她抬起头来,眼中盈满了泪,道:“是。”
我但觉身子摇晃,伸手碰到桌子,拼命抓住。
只觉整个人都站立不稳,道:“是谁的?”她含泪道:“郡主如此冰雪聪明,又怎能猜不到?”我抽了一口气,道:“你说。”
握紧双手,只觉得指甲掐得掌心生生地疼,忍声道:“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她猛地站了起来,跪倒在地,哭道:“郡主不要逼我。
倘若他知道郡主已经知晓此事,定然不会原谅若离。”
她仰起了头,原本清淡如菊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我见堪怜,“郡主是金枝玉叶,可是若离乃孤苦一人,除了四公子,还能跟谁?还能依靠谁?”这一下心口便仿似被人重重击打了一拳,我踉跄后退,坐倒在椅子之上。
只觉浑身冰冷,如坠深窟。
心底里的绝望,竟是割裂般的疼痛。
我哑声道:“你在骗我。”
明知道这希望极微小、极渺茫,然而却是唯一念想,厉声道:“你在骗我!”她凄然微笑,“郡主,若离何必骗你?他日你去当面问一问四公子,便知若离所言是真是假,若离又怎么骗得过郡主?”四周的黑暗深深地拥了过来,我只觉整个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忽地冷冷一笑,站了起来,走到若离身边,盯住她的眼睛,冷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她脸色苍白,低声道:“我不敢。”
我道:“为什么?”她凄笑道:“四公子对郡主用情至深,旁人不知,难道若离看不出来?虽然若离此生是跟定了四公子,但郡主一日不嫁入府,公子一日不会纳妾。
若此时知道若离身怀有孕,这孩子又怎么保得住?”我冷笑了起来,道:“跟定了他?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怕他知道有孕?”她忽然仰起了脸,直直盯住我,道:“当日攻打南京之时,若离便已向皇上言明心迹,非四公子不嫁。
皇上也已应允若离。
可若离知道,四公子一心只念着郡主,心里也只有郡主一人,因此从未将此事告诉他人。
只愿能永远陪伴公子身旁,不敢有他想。
至于取代郡主或离间郡主与公子感情之事,从未想过,也从不敢做。”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既然他心里没有你,又为什么……为什么……”一时气急,竟然说不下去。
她微微一笑,道:“男人三妻四妾,原属平常。
更何况帝王之家?”我背心里似乎渗出了一层冷汗,长久以来心中隐隐害怕之事,此刻呼之欲出。
自己仿佛被卷如飓风之中,不知未来何在,不知身处何方,不知此时何时、此地何地。
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
是这样么?原来,是我自己傻了。
我微笑了起来,看着站在我眼前的若离。
还用问么?不。
不用问了。
她处心积虑进得宫来,陪伴在我身旁,或许也有医治我之意,但归根究底,还不就是为了这一刻!而他,朱高爔。
我该相信他么?是的,此事只有她一人言辞,并不足信。
然而她说的对,倘若不是有十分把握,她如此聪明之人,又怎会轻易设计骗我?他和她之间,即便现在未曾有私,那么日后呢?朱棣既然答应将她许配给他,能抗旨么?我能和她共事一夫么?况且,他和她之间,倘若并未有私,她又怎会如此言之凿凿!心中念头一个个闪现,便如电光火石。
我无力地挥挥手,叫她出去。
转过头来,遥遥地看着院子里那一片的纯白,刺目的让人心疼。
隐隐约约地想起了这几句词:“蔷薇露,荷叶雨,**霜冷香庭户。
梅梢月斜人影孤,恨薄情四时辜负。”
恨薄情四时辜负……如何辜负?为何要辜负?!我在空荡荡的房中,独自凄然微笑。
泪,一滴滴地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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