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四十九、礼物(上)(1 / 1)
第六卷四十九、礼物(上)好累。
我伸手轻轻捶了捶那因为画了半天画而僵硬掉的手臂,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碎银子,微笑着起身告辞。
今天赚了十两银子。
真不错呢。
背着画具走出了门,看外面夕阳已落,彩霞满天。
我仰望着天际,傻傻的笑了起来。
此时已是永乐九年。
距我被废庶,已经有二年多时间了。
这二年多来,我和盈香、绿湖一直在苦役司当职。
为守护神武门的护卫们洗衣、为贞顺门扫地,日子过的清苦却快乐。
然而,最大的问题,就是——缺钱。
想到这个,我忍不住对自己做了个鬼脸。
来到古代以后,也会碰到这个难题,倒真是从前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吧?吃饭住宿是免费的没错。
可是,身上穿的衣服要钱吧?宫里那些个人情打点总要钱的吧?还有,我撅起嘴叹了口气,比如说——现在生病的绿湖,也要花钱呢。
现在的身份,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医来为咱们看病了。
就连普通医生,也要自己花钱来请。
不然?不然,就赶你出宫了,生老病死,各有天命呗。
朱高煦是常送钱进来,可每次都被我挡了回去。
倘若被朱棣发现,不知道又要惹起什么样的风波来,还是安耽点吧。
我耸耸肩膀做起了广播体操。
抬抬手啊揉揉肩,哎,还真别说。
自力更生的感觉啊真就是好。
花自己挣来的钱。
总是很自豪地呢。
正在摇晃着身子,身旁已响起了一声轻笑,下一秒。
手中地画具就已经被一个人抢走。
我转过身,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头笑道:“喂,为什么每次都要抢我的东西?”朱高煦连眼皮都懒地抬,径直向前走去,口中还嘟哝着:“倔女人。
给你钱不要,偏要这么出来抛头露面帮人家画画。
被人家知道,我朱高煦还有什么面子?”——大男人。
我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紧跟慢跟的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忘大呼小叫着:“喂,等我一下!”拿出五十米冲刺的精神,“咻”一声。
便箭一般的冲了上去。
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放缓了脚步。
我已冲到他的身旁,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又被地上地石块绊倒。
正欲出声尖叫。
他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
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淡淡道:“活该,谁叫你出来乱跑?”初秋的阳光,温暖灿烂。
街头上灯光渐起,他脸上的笑容云淡风清。
我整个人挂在他的手臂上,柔声道:“今天只不过多加班了一个时辰而已么,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神色一松,却又故意板起了脸,道:“以后不许这样。”
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我忍住笑,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道:“遵命,大人。”
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
他失笑着,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拉了我地手,朝前走去。
傍晚的阳光稀稀疏疏,淡薄悠然。
他脸上有清扬的光影。
二人携手漫步向前,这样静谧的时光,这样散漫地柔情,心里,是这样随意的温暖。
不知不觉,已来到偏门之前。
他住了脚步,转过身子,将画具交到我手中,用手指了指我地额头,低声道:“下次不许再这么拼命挣钱,知道吗?”我缩了缩脖子,吐着舌头弱弱地道:“知道了。”
笑了起来:“还不快进去,待会过了吃饭时间,又要我一惊,忙不迭地收拾好东西,正欲向里面跑去,又猛地顿住,回头叮嘱道:“明天是咱们出宫吃饭的日子,可别忘了!”他嘴角绽起一丝笑颜,摇了摇头,失笑道:“是谁一定不肯到外边吃饭的,说只肯十天一次。
每次却又都这么巴巴的盼着。”
说着,柔声道:“好了,我记得了。
忘不了。”
我绽颜一笑,抱着东西朝里边跑去,边跑边回头嚷道:“我要吃清蒸鱼、红烧肘子,记住了!”扮了个鬼脸,冲进了宫去。
吃过晚饭,天已经全黑。
盈香和绿湖早已经歇下。
我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坐在我们仅有的那张破桌子前,开始计算今天的开支和收入。
恩~有时候,并不是不会想,因为盈香的每个人,都会经常俯在我身边,用犹疑的眼光盯着我看,然后慢悠悠的问:“你不后悔么?”我会后悔么?有后悔过么?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都会坚定的对自己摇摇头。
——不,我不后悔。
—从来都不。
与其继续过从前那种郁郁寡欢、沉闷单调的日子,还不如现在的生活来得更多资多彩些。
至少,我有爱情、有友情、有快乐、有自由……而这些,都是从前那看似尊贵的郡主生涯从来未曾给予我的。
更何况,我还有他。
朱高煦。
他一直都陪伴在我身旁,不是么?想到他,我又忍不住轻轻微笑了起来。
他对我的关怀,我感同身受。
这三年来,倘若不是他暗中一直帮我打点,宫里这是是非非,我又怎能安然度过?又怎能出入宫中,来去自由,又怎能趁空闲之机,偷偷溜出去挣外快?还能每半个月,出去改善一下伙食呢!我手撑着下巴,遥望着寂寂夜空。
月光清隐,恍惚中,一张明亮的笑颜在迭迭云层中,朝我温暖的微笑。
我柔柔地、满足地叹了口气。
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在这清冽的幽香中,周围又是流淡的草木之气,看那木花镯子碧玉盈盈,不由得痴了。
绿湖素来娇生惯养,受不了这苦役之活,这一场病,竟是病的不轻。
我怜她辛苦,不许她下地,命她静躺休养。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的活也轮到我来干了。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堆在眼前这山堆一样又脏又臭的衣服,哀怨的叹了口气,又埋头继续。
干完这活,还得去扫地呢。
每天的活都必须干完,否则,主事太监和领事嬷嬷又该给好脸色看了。
我皱皱鼻子,紧赶慢赶的洗了起来。
“嘶……”忽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倒抽了一口气,顿了下来,紧紧捂住胸口。
大概是近日太过劳累之故,最近总觉得心口抽痛,一阵紧似一阵,倒有渐渐汹涌之势了。
我苦笑着,摸摸痛处,又趴下身子继续搓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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