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江山谁主(11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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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太皇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亦是讶然。

“先帝听您的话。您给他做了很多正确的决定。”他苍白着脸说着。

太皇太后的脸色亦是难看了起來。他的那句“很多正确的决定”指的什么。想來这屋子里许多人。都想入非非。

可我知道。他说这些。不是为了气太皇太后。

他是替自己悲哀。自元非锦的那一句“亲爹”开始。我越发能理解元承灏心里的痛。

子欲养而亲不在。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悲哀呢。

元非锦不管怎么样。还有亲人在身边。可元承灏呢。

血浓于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此话说得真好。好得让人觉得生恨。

他拂开太皇太后的手。突然起了身:“朕回乾元宫去。”朝前走了几步。却见他猛地倒了下去。

“皇上。”

满屋子的人都惊得冲过去。

丝衣姑姑抱他在怀里。我见她哭了。这个在我看來一直平淡地旁观着几十年宫斗的女人。在这一刻。也哭了。

我捂着嘴。也忍不住哭起來。

只太皇太后红着眼睛。沒有哭出來。

她不会明白。我们都感同身受的。他心里的苦。

元非锦。这一刻。我是怪他的。怪他不理解他。

扶了他上床。第一时间更新常公公急急去宣太医。阿蛮颤抖地拉着我的身子。不让我过去。我知道。此刻我上前也帮不了什么。反而会添乱。

可是。我真的好担心。

隋太医來了。太皇太后吩咐他给元承灏看了。又让他侯在外头。

众人终是都散了。

太皇太后临走又吩咐了我要好好照顾元承灏。

点着头。她不说。我也会的。

这一夜。他极为安静。我睡在他的身边。也不见他动一下。不知他是因为睡了。还是昏迷着。

半夜里。渐渐地觉得热起來。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地探向身侧之人。大吃了一惊。他的身上竟又烫起來。

“隋大人。”我惊声叫着。

隋太医很快进來。脱口道:“皇上怎么了。”

“他身上又烫起來了。隋大人。怎么会这样。”他的被子都好好地盖着。也不会着凉啊。

阿蛮也进來了。取了外衣披上我的身子。小声劝着:“娘娘当心身子。”

我只胡乱点着头。隋太医已经给他号了脉。紧皱着眉头:“脉象很稳定。”

我越发吃惊了。脉象稳定。那为何会这样。

隋太医似想起了什么。半晌。才低语着:“皇上小时候。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

“何时。第一时间更新”

“皇上三岁那一年。还不曾进京。”他顿了下。声音低了些许。“王爷出事后。太后和王妃骗他说王爷出了远门。等他学会了念书。王爷才回來看他。那一日。他学了几个字。独自溜出府去等王爷。受了寒。那一场风寒。亦是持续了好久。白日里好了。晚上睡着。又会烧起來。他时常要问。是否他不乖。王爷生他的气了。故而不來探他。”

我噙着泪。他曾经。也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三岁的孩子。却是再也等不到父亲回家了。

阿蛮亦是红了眼睛。我忙问:“那时候。皇上如何好了。”

隋太医叹息着:“是太后隔日差人送了礼物來。说是王爷捎给皇上的。”

缄默了。这样的把戏。如今又怎么能再玩。他都这么大了。

我心里忐忑着。忽而见他睁开眼來。侧了脸。看着床边的隋太医。微动了唇:“华叔……”

华叔……

他可从來不会如此唤他的。

惊愕地撑圆了眼睛。见隋太医亦是震惊。不过他的眼底。更多的。却是心疼。

我才知。元承灏根本未醒。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听他又道:“是镡儿做的不够好。是以父王才不來……”

隋太医突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低了声音道:“不。世子做的很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世子很乖。明儿。王爷就回來了。”

他听了。似是放心。终又是缓缓阖上了双眸。

我惊得不能所以。他喊他“世子”。我。难道还不明白么。

隋太医将他的手塞入被中。又提他掖好被角。一面道:“那时候。臣就是这么劝他的。”

心“扑扑”地跳个不止。我想我已经猜到。却依旧要问他:“隋大人。谁是镡儿。”那二字。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写。

可。我却不止一次听见他说出來了。

那一次。他说。祖母。镡儿好痛……

我只以为。他叫的是我。我从來不曾想。竟不是。

“那是皇上的乳名。”隋太医的声音淡淡的。

我的指尖一颤。果然……

镡儿。妡儿。多像啊。

他叫我“妡儿”。他说他喜欢这样叫。

我只是想知道。他每次叫我的时候。是否会想起曾经的自己。是以。对着我。他总是那么宽容。我犯错。他也能忍。

他待我。犹如十六年前的他自己。

忍不住想要哭。难过得说不出话來。

目光。再次落在隋太医身上。我只知道他是从渝州來的。却不想。原來他从一开始就是辛王府的大夫。怪不得。元承灏那么多疑的人却独独这般相信他。

这半夜。隋太医沒有出去。只在床前守着他。

我亦是迷迷糊糊地似睡似醒。

翌日清早。常公公沒有來叫起。他依旧自己醒了。感觉身侧之人动了。我猛地睁开眼睛。本能地探上他的额角。

热度竟退了下去。

他瞧去一眼。笑着握住我的手。侧脸的时候。瞧见一旁的隋太医。微微一怔。只听他开口:“隋华元。别老守着朕。让朕快要以为朕活不长了似的。”

忙捂住他的嘴。他笑着拂开我的手。坐起來道:“不过说说罢了。还早呢。如何你也醒了。”

除了脸色依旧带着苍白。他的行为举止。仿佛昨夜的根本不是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我呆呆地看着他。忘记了言语。他回头叫了常公公來伺候他起身。我分明瞧见隋太医似乎想说什么。试了几次。依旧沒有开口。

昨夜那诡异的热。却在今早毫无征兆地退下去了。

不。咬着牙。也许不是毫无征兆。只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而我。还不曾察觉。

他的病。断断续续了好几天。一直反复着。

如今。只两日。全好了。

是否。只是因为不在乎了。

心病并非只有心药可医。倘若根本不在乎。也便沒有什么所谓的病了。

这几日。我只听闻芷楹郡主进宫來过。去乾元宫看了他。也沒人传出他和芷楹郡主吵架的话來。元非锦到底是不再入宫來。

六月初十。景王离京的日子。

拾得公公回來的时候。开口道:“娘娘真是料事如神。皇上真的亲自出宫去送王爷。”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什么料事如神。我根本不想他出宫去送他们。

可我也知道。他的性子。一定会去的。

咬着牙。心里突然紧张起來。好似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急急起身出去。阿蛮追着出來。我沒有停下脚步。就是担心。

宫门口。他还未出去。见青大人与他耳语着什么。他只点着头不说话。

回眸的时候。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我。他似是一怔。随即上前來。笑道:“如何在这里。”

伸手。拉住他的手:“皇上还是别去了。让青大人送也一样的。”

他却摇头:“怎么会一样。也许这一次。还真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怔了怔。最后一次相见。我不知他指的是元非锦。还是景王。

不知为何。这样想着。心跳得越发厉害。

他欲转身。我握得他的手越发地紧了。他皱眉瞧着我。忽而笑起來:“那便和朕一起去。”

狠狠地点头。我就是要看着他。才放心。

这几日。他不提元非锦。我不知他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如何。

我只是担心他出去。见了元非锦。又会被他气到。

以往。元非锦气到了他。他就罚他抄经。他要的。不过是元非锦收敛起他冲动的性子。如今。元非锦考虑事情沉稳了。他们兄弟到底还是疏离了。

这一次。摆驾前去。

御驾在行馆外头停下了。他并不曾下去。只常公公掀起了那帘子。元非锦与芷楹郡主扶着景王出來。十多日未见景王。他此刻的脸色依旧苍白着。较之那一晚到底是好了许多。

他们跪下行了礼。元承灏只道了句“免礼”。亦不曾叫人上前扶。

景王低咳几声。嘘声道:“劳驾皇上出宫相送。臣惶恐。”

他轻笑一声道:“六叔大好了。朕也安心。朕今日來。顺道和六叔说二件喜事儿。”

不觉侧脸看他。什么喜事儿。一路上。也不曾听他提及的。

景王的眸中亦是露出惊讶。

目光。落在芷楹郡主身上。莫不是……芷楹郡主和柏侯煜的事。可。那也只是一件啊。

芷楹郡主的眼中明显也是一怔。她想來与我想的一样。

身侧之人笑着开口:“六叔也知。北国二王子來了西周。是想和我西周永结姻亲之好的。朕知他与楹儿情投意合。便想做了这个主。”

他的话音才落。瞧见景王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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