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同门谈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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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同门谈话

“师姐被判了这般极刑,本就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师妹虽算不得日夜企盼让师姐死无全尸,但师姐会有今日,师妹心里终究是畅快的。事到如今,这些实话全都说出来也无妨碍了。”

竹子鸢几步走到凤琴跟前,将一边手中的酒递了过去,口中犹自接下去说道:

“师姐想必也是如此吧?这么多年对师妹怀恨于心,日夜恨不得啃噬师妹之骨血,却又不能不每日里都装出一副对师妹关怀备至的面孔来。师姐这些年,日子只怕过得绝然不会比师妹舒服罢?”

听了竹子鸢这话,凤琴终于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抬头看向炕边的竹子鸢,眸子之中充斥的全都是冷意:

“你说得半点不错。你当上大祭司至今已有三年,这三年来,我没有一日过得安心舒坦,日日都饱受屈辱和不甘的煎熬,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竹子鸢,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当年师父又怎么可能不把她的衣钵传授与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三年之前,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大祭司了!这三年来,我每日里做梦都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竹子鸢是当真无法理解凤琴的心思,听得此言,当下忍不住问出声来:

“师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跟你过不去了,你竟然对我恨到了这般境地?挫骨扬灰这等词眼儿,一般说来,如果不是血海深仇,总不至于叫人轻易间就能说出口来的呀?难道,我曾经在哪一个我自己都忘记了的时候,害死了你全家不成?”

“竹子鸢!”凤琴气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怒视向竹子鸢的方向,道:

“你可以骂我,但不要扯上我的家人!”

“我什么时候骂你,又什么时候骂你家人了?”竹子鸢真心觉得自己相当地冤枉,当下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三分:

“我问的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到底哪儿招惹你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小时候,刚拜入师门那会儿,师父座下的诸位弟子之中,师姐你还是最照顾我的一个呢!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不但再也没有丝毫同门之谊,而且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要我的性命了?”

“你说什么?同门之谊?”凤琴突然间大笑了起来,心里头觉得事到如今,自己仍然是高估了竹子鸢,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人,实在是傻得可笑,天真得让人无话可说:

“我对你何曾有过什么同门之谊?你年幼之时,我从来不曾想到过,有朝一日,真正对我产生威胁的人竟然会是你。那个时候,你是师傅收的关门弟子,自幼体弱多病,本事不济,其他的同门师兄弟姐妹们,没有一个瞧得起你,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原本想着你弱成那般模样儿,起步又比所有人都来得更晚,断然是不可能成为大祭司候选人的,如果对你好一些,让你将来真心诚意地归顺于我,成为我的部下,纵然不是一个得力的助手,但多一分力量也很好,况且我看得出来,师父她老人家一直都很喜欢你这个小弟子,有了你这一票,或许我就能够在与其他人的争夺之中占得先机。”

“你是为了得到师父对你的爱屋及乌,才在我最弱的时候对我百般照顾?”竹子鸢觉得自己无法相信,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或者说,事实上真正无法接受师姐从小到大都对她不曾付出过真感情的人,不是现如今的竹子鸢,而是原先的那位。毕竟真正对这个师姐还有最后一丝留恋的人绝不会是何小琪,而是原本那个,真真正正的竹子鸢。

“不错!”凤琴再度狠狠地看向竹子鸢,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睛之中,不知不觉间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润:

“竹子鸢,作为师父的弟子,我从来不是资历最好的一个,我只不过是资历最早的一个而已。我是师傅的开门弟子,是所有人的大师姐,从入门的第一天,见识到师父身为大祭司的种种厉害之处,和这个身份能够拥有的莫大权力之后,我就明白,自己此生,注定要为了得到这个位置而付出我所有的努力。”

“这么多年了,我努力地修炼,努力学习祭师应该学习的一切本领。竹子鸢,你平心而论,如果说到本事,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你这个大祭司?师父会的一切,我通通都会了,你现在懂得的这些,其中还有不少是我代替师父传授与你的!可到最后呢?到了最后,我得到什么?”

“我斗倒了一切我认为对我有潜在威胁的同门师妹,结果却只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罢了!到了最后,我帮你解决了一切的绊脚石,然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将那柄古剑传到你的手上,眼睁睁看着陛下把那身崭新的司服和金印,亲手递到你手中!你知道在你接受群臣叩拜大礼的时候,我心里头的痛苦吗!”

“竹子鸢,是你先背叛了我,是你先忘记了我对你曾经的好,忘记了我如何在你弱小之时,尽全力护你周全,你对我如此恩将仇报,又凭什么要怨我竟然与你反目成仇?你抢夺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在先,我要杀你在后,你说,究竟是谁的错?”

凤琴就好似苦苦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一朝得到了发泄的出口。她狠狠地说着,骂着,指责着,说到最后,泪水早已盈眶,两颗眸子上,都已蒙了厚厚的一层水帘,只消轻轻把上下眼皮一碰,便可化作两行清泪,在脸颊上留下她心伤痛苦的痕迹了。

凤琴的突然爆发,也着实把竹子鸢吓了一跳。然而仔细地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听在耳中,细细回想了一遍,竹子鸢又仿佛终于能够理解凤琴究竟为何会对自己,或者说是对这具身体正宗的主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了。

凤琴从入师门第一天,就立下了有朝一日定要从师父手中继承大祭司之位的宏愿,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日复一日,心思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像她这样的人,她这样坚定到几乎成为执念的心思,一夕之间却烟消云散,这又叫凤琴如何承受得住?

她既然把得不到心心念念多年的大祭司之位一事,归咎于是自己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后来居上,横刀夺爱,那么她那一腔求而不得的执念怨念,自然也就通通发泄到了自己身上。这是足足酝酿了数十年的情绪,尽数倾泻之下,对自己怎么能不恨之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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