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恋后的和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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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和寿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刚入学那件事,那时我们大班正在炼方队,准备在国庆节时接受国家领导人的检阅,还发了枪,训炼完,枪就放在各人的宿舍里。大学的同学是全国招生,一个班的同学山南海北那的人都有,老人家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也确实是这样。

刚来时和寿和忠仁住在一个宿舍里,在军训期间不上晚自习,晚上的空闲时间很多,据说是有天晚上忠仁和和寿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争起来了,和寿说南方好,紧接着例举了南方好的种种理由。忠仁说北方好,也例举了北方好的种种理由。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短兵相接,一个说,南方好,一个说北方好,互不相让,再后来两个人就动起了枪……幸亏当时同宿舍的同学们把他们拉开了,说不定两个人真能动起手来。当时的指导员李老师就把这事在大会上讲了。不知道别的同学对这件事是怎想,反正当时我听了这事就觉得很好笑,都上大学了,怎还和小孩子一样,这事还这样认真,不管南方,还是北方,都是中国大地盘。

还有一件事给我的印象也很深,就是刚开学的那次班会,在那次大会上班里的同学发言很涌跃,和寿更是一马当先,他站起来操着浓浓的四川口音说,我听高年级的从四川来的校友们说,我们四川来的同学在学习方面是好样的,刚开始时不显眼,越到后来越显眼,就是说,我们四川同学在学习方面是有后劲的,我是四川人,我相信我的学习在班里一定会是个好样的……

他的话一完,大家就笑起来,我记得我们班的辅导员李老师笑得腰都弯了。我这人记人的记心不好,记人的名字很费劲,到校很长时间了一直不认识谁是和寿,就是在那次会上,我记下了他的名字,我还朝他看了好几眼,留着小分头,眼睛鼓鼓的,像大多数四川男人一样,个子不太高,上衣很长。

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和和寿有过一两次的单独接触,我记得大一下半学期系里组织部分人下去宣传毛泽东思想,我们班去了几个人有邓远,我,和寿,仙风,老谢,我与和寿分在一个组里,一家两个人我同和寿是同在一个老乡家吃派饭,去了好几个人,怎我就单记住和寿呢?我与和寿同在一个农民家里吃过一顿派饭。

我记得那天上午,我们几个人在农民干活的地里给农民念报,念完报休息的时候邓远把去的十几个人分了几组,我记得是我与和寿一组,邓远和仙风一组,然后他去和队长联系了一下,有几个农民跟过来,一个中等个子,嘴巴很大的农民告诉我、和寿中午我们两个人在他家吃饭,他是村里的貧下中农。

姓陈的贫下中农的农民家里在地上摆着一个小矮桌,旁边摆着几个小矮凳,刚开始我与和寿谁也没说话,只是吃饭,吃着吃着,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就想起了毛主席的话,……知识分子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就想,我们这次下乡除了宣传毛泽东思想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开口说话,怎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不和贫下中农勾通思想怎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呢?想到这里我就大着胆和贫下中农说了很多话,这天中午主要是我说的多,和寿也插几句。我说完,成分是贫下中农的农民也和我说了不少话,大意是我们上学费用,是贫下中农用血汗钱供给的,让我们好好念书,听毛主席话,不要忘本。

吃完饭,和贫下中农说了一会儿话,我,和寿就告辞了。我很满意我今天的表现,一出门就大步流星地走在和寿的前面。

李玉晓,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我就止了脚步,看和寿和我说什么。在这之前我从来没与和寿说过话,我也更没与和寿单独在一起呆过。班里的许多同学喊我玉晓,就因为和寿和我不熟悉,他才喊我全名李玉晓。

李玉晓,他又喊了我一声,待他追上来站在我的对面,然后就把目光转向别处,说:我觉得你刚才的许多话说得不合适,缺乏阶级斗争的观念,贫下中农也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和他初次见面就说那么多的话不合适。

在我的印象里,和寿一直是毛手毛脚的,可能他认为我还不如他。这就是我入学以来与和寿唯一的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后来那个叫和寿的男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烦恼。

因为倪美和我关系好,想和倪美的好的和寿也成了我眼里的风景,其实年轻人都关心爱情方面的事情,处于爱情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也是众人们眼里的风景。那段时间正好是每年的秋冬之交,树叶们无了春日的娇嫩,夏日的妩媚,片片叶儿就像老太太的脸一样皱巴巴的,呼呼的秋风一吹,哗啦啦地就从树上打着旋儿落下来,地面上就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傍晚在空旷的操场上,满眼是寂寞和凄凉,也少人影,那时的和寿经常一个人漫步在操场上,毫无目的得来回走着,一走就是老半天。在操场的东南角,有一棵孤独的老杨树,树上的叶子都掉没了,光秃秃的,就像一个掉光了头发的老太太。和寿走累了,就靠在那棵树上,好像他们是一对彼此之间很了解的老朋友。太阳落山了,暮色从四处浮起,厚厚的暮色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他也不觉得。有时是站在操场边呆呆地站着,望着那圆圆的,孤零零地挂在西山顶的落日,一看也是好半天。

这段时间里和寿明显地瘦了,话也少了,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无可奈何的,写满心思的年轻男子的面孔。

其实,倪美也是挺在乎和寿的,有时我和倪美从操场路过,看到在操场走来走去愁眉苦脸的和寿,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轻轻地叹口气,很长时间不说话。那一段时间,倪美的话也很少,她回到宿舍里就拿起一个毛活来织,人心情烦躁的时候手里干点什么,要比什么也不干,甘坐在那里强。织着织着她的手就停下来了,眼睛就呆呆地望着窗外,一样也是好半天,末了,常常轻轻地叹口气说,和寿的日子肯定挺不好过的。她像是对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这样的情况我看见过好几回。

后来在空闲的时间里,我也常常想起这件事,当年的和寿,如果能有兰珍那种对爱情穷追不舍的劲头,是不是能把倪美追到手呢?我常常也自己回答自已说,完全有可能,完全有可能,那么倪美的生活道路就可能是另外一番情景,很可能就是一个贤妻良母的女人,把丈夫伺候得好好的,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把家整理得有条有理,业余时间织织毛活……

看到倪美心情不好时,我也常常陪她到操场转转,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有时是我们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有时是她在前我在后,或是我在前她在后,这种时候不说话比说话强,走一阵,我们中的一个就说:回去吧。另一个人就说,行,回去吧。于是我们就回到来了宿舍,开始忙乎个人的事情。

后来听人们说,邓远经常找和寿谈话,帮助和寿调解他和倪美只间的关系。也不知怎搞得调解到最后,倪美变成了邓远的老婆。在我眼里倪美也变了,也成了追逐政治的女强人,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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