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1 / 1)
?车头,往山屏街方向驶去。约莫用了5、6分钟,就到了。找停车位花了点时间。方晓绕着楼转了一圈,最后把车停在50米以外的工商行储蓄所旁。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过来问:“停多长时间?”
“一晚。”
“5元。”中年男人说道,撕下一张票。
方晓交了钱,和卓群上楼。趁卓群掏钥匙开门,方晓低头看了下表,12点半。
“喝什么?”一进门,卓群脱去外衣,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方晓看看她,恍忽觉得是卓尔。
“喝什么?咖啡,还是啤酒?”卓群又问了一遍。
方晓正了正神:“啤酒。”
卓群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方晓接过来,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座垫,放在地上,盘腿坐在上面。打开啤酒,独自喝着。
卓群在梳妆台前摘隐型眼镜,而后换了一套棉布睡衣,把脸上的妆洗掉,挨着方晓坐下。从茶机夹层拿了一袋话梅,就着话梅,喝啤酒。
方晓看看她,用下巴一指她手中的话梅,“这,好吗?”
“好。不信你试试。”卓群把话梅塞到方晓嘴里。
方晓尝了尝,喟然长叹一声:“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我们每天做的事,不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卓群不屑地说。
方晓想了想,默然无语,仰头喝酒。卓群看看他,声音柔和地:“把外衣脱了吧,在家里穿着不舒服。”
方晓把夹克衫脱掉,里面只穿着棉衬衫。
“好些了吧?”
“唔,还行。总不能象你似的,把睡衣带来吧。”
“下一次想着带来。”
“喔?”
“还有,再带一双拖鞋。”
“喔?”
“喔什么?不和你开玩笑,说真格的。”卓群正色道。
方晓瞟了她一眼:“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嗨,你别往别处想,我只是想孤单的时候,让你来作伴。就当是邻居吧。现在不是兴合租屋吗!”
“这也不是你的屋哇!”
“从现在开始就是了。”卓群一扬眉,不远得意地道。
“怎么?你姐她-”方晓咽了口唾液,声音有些斯哑,“她不回来了?”
“嗯。不回来了。”
“那——她在北京干什么?”
“她不在北京,回哈尔滨了。”
“回哈尔滨?回哈尔滨干什么?”
“回去改稿子。”
“为什么不回这儿改?”
“嗯,可能是怕我影响她吧。那边房子多,我老爸、老妈单位各分了一套,我爷爷还留下一套,都闲着呢。她好象走之前就计划好了,笔记本都带着呢。”卓群若有所思,“我有一个预感,她这次出去不打算回来了。所以要利用这段时间,陪陪老爸。”
方晓默不作声。仰头喝酒。一罐酒很快就喝光了。卓群又去拿了两罐。
“昨天杜辉来电话,说那边手续办妥了,让我姐先办护照,拿到邀请函就可以办签证了。”
“那她怎么说的?”方晓阴沉着脸问。
“她说等改完小说回来办。”
“这么说,她是定下走了!”
“那当然了。她这个人就这样,不轻易决定什么。一旦决定了,就会坚持到底。”
方晓仰头喝酒。卓群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我看她和苏醒的事,没什么希望了。”
方晓象没听见似的,反问卓群:“你什么时候走?”
“我?”卓群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早就急着要出去?”
卓群垂下眼睑。“是,以前连做梦都想出去。恨不得立刻就走。可现在-”
“现在怎么了?”
“动摇了呗。”
“为什么?”
卓群看看方晓:“因为你。”
“因为我?我怎么了?”
卓群瞪了方晓一眼,气呼呼地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难道非让我说出来!那好,说出来就说出来。我喜欢你,不想和你分开。这个理由行了吧。”
方晓抬起头,凝视着卓群,卓群也同样凝视着方晓。房间里静的出奇,除了电冰箱恒温器发出的微弱声响,其它什么也听不见。方晓伸手搂住卓群,卓群象一只温顺的猫扑过去,吻住方晓的嘴唇。方晓回应着,但又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既无欲望又无**的吻,一个没有归宿的吻。卓群却相反,好象存放在身体某处的力量一下都迸发出来,深情而挚热,隐含着某种危险。方晓感觉到了,强迫自己停下来。身体稍微往后一退,双手扳住卓群的肩,两睛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了这个,我会记住你。你也要记住我这句话:任何时候,都不要为别人放弃自己的梦想。”
卓群定定地看着方晓,眼里涌出泪花。
“即使这个人是你?”
“对,即使这个人是我。”
卓群一下扑过去,把头埋在方晓怀里,肩膀上下抖动,发出一阵啜泣声。方晓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反正你今天又不走,伤心的事明天再想吧。你不说要看CD吗。在哪儿呢,快去拿来。”
卓群用手背擦着眼泪,不好意思地一笑。
“在里屋书柜里。你和我一块去拿。”
“好,我和你一块去。”
方晓象哄孩子似的,拉着卓群的手,走进里面卧室。
一进门,方晓的视线就被桌上的相框吸引住了。卓尔恬静地看着他,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他感到眼睛一阵酸痛。
“你喜欢看什么?”
卓群把书柜里的CD一一拿出来,放到地毯上,跪在旁边,一边翻找,一边递给方晓看。
“《毕业生》,《桂河大桥》,《战地钟声》,都是奥斯卡奖大片。”
“这些美国片太商业化了。电影还是法国的好,其次是俄罗斯。”
“这个是俄罗斯的。”
卓群拿起《日瓦格医生》给方晓。
“这个还行,不过题材太沉重,不适合现在看。找个轻松一点儿的。”
“这好象是法国的,《37°2》。怎么这么个怪名!”
方晓从卓群手中接过来,看着封面上的剧照,点头道:“这是个好片子。那年我去香港时看过。不过不全,被剪掉了一部分,原片长三个小时。”
“什么意思?”
“是一个为爱情疯狂的故事。”
“怎么叫这么个名?象科幻片。”
“人的正常体温是37度。37°2,象征爱情是一种非正常状态。整体温度偏高。”
“那好,就看这个吧。”
卓群弯身把地上的CD收拢起来,方晓拦住她:“先不看这个,看别的。”
“为什么?”
“这种片子得一个人静静地观赏。不能两个人边聊天边吃零食看。找个轻松点儿的,故事性强的。”
“你找吧。”
卓群把CD推到方晓跟前,方晓翻了翻,挑了《罗马假日》和《乱世佳人》。
“得,就这两个吧,行吗?”
卓群爽快地一点头:“行。”
两个人靠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看影碟。先看的是《罗马假日》,看完已经凌晨3点了。
“还看吗?”方晓问。
卓群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仍不肯睡,“看。”
方晓放上《乱世佳人》,看了一会儿,卓群到底坚持不住,靠在方晓肩头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酣声。方晓把她抱到卧室**,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出来。关上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听里面没动静,拿起卓群挂在衣架上的背包,翻出她的身份证和通讯录,把上面的地址和电话记下来,又照原样放回去。做完这一切,看看表,4点钟。一丝困意袭来,但他不敢睡,打开影碟,换上《37°2》,一个人静静地看完,天已经大亮了。草草收拾一下,给卓群留了张便条,悄然离去。
走出楼门,方晓又回头望了一眼,匆匆走向停车场。一上车,先往民航大厦打了个电话,去哈尔滨的最早航班是9点40分。他买好票,回房间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到二楼餐厅吃早餐。然后直奔机场。
坐在飞机上,方晓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望了一眼窗外,无力地闭上眼睛。顷刻间,睡意象铅一样沉重地压来。不消一分钟,便已入眠。
卓尔睁开眼睛,望着淡蓝色墙壁和红木家具,定了定神,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家了。
思维清晰过来,痛楚又浮了上来。卓尔重又闭上眼睛。房间里安静极了。以往,她最喜欢这样的安静,但现在,却怕的要命。她一翻身下床,走到窗前。
窗外,白茫茫一片,楼顶覆盖着厚厚一层雪,树上挂着一层雪,路旁堆满了雪。又是雪。卓尔心中一阵酸痛,掉转身子,走出房间,才发现家里没人。
客厅茶机上留了一张便条。
“你好好休息,我和你妈去老房子了,收拾出来给你改稿子用,厨房有饭-父即日。”
厨房餐桌上,放着一杯橙汁、一个椰容面包,和一盘水果沙拉。卓尔心头一热,一种久远的回家的感觉涌了上来。
卓尔只喝了杯橙汁,走到父亲的书房,打开音响,放了一张舒伯特的《第八未完成交响曲》。只听了第一乐章的开头,就感到心中一阵颤栗,一种难以名之的、强烈的倾诉感涌上来,猛烈地冲撞着她。没等听完,起身关掉,回到房间,打开自己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
方晓:
你好吗?
分别已经三天了,我从蓝城逃到北京,又从北京逃回家。
这条回家的路,曾经无数次走过,但是从来没有象昨天那样,感觉到累,感觉到无限疲惫。直到现在,我仍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已经想了几百次,把整个过程反反复复都想了,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可是我仍然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我曾经100次否认,但是,我的心却第101次告诉我,这是真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如果要爱,为什么不一开始、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去爱?现在无论从哪方面讲,我们都已经不具备爱的条件,甚至不具备爱的资格。可是我们却在这种毫无可能的情况下爱了。这三天,我被痛苦和恐惧包围着。一秒钟都没有被放过。我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无论如何,不能让我们的爱再往前发展,我要把你重新放回到我的内心世界。所以才选择离开,离开就是为了忘记。我知道这不容易做到,所以还是用最笨的办法-求助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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