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琥珀色的忧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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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酒啊。

自称连湖水都可以饮干的贤狼,不过是喝下了第一杯这带着小麦香气与颜色的**就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让人惊讶,而第二杯刚喝到一半,脸就已经红得像是火烧一般。

可是,明明酒是如此美味,心情却不如以往那样好。**了一下鼻子想闻闻是否是酒的问题,却闻不出什么。

终于视界开始摇晃,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连桌子上的菜都开始模糊起来。明明眼前是撒上了盐末肥得流油的牛肩肉,却再也没有丝毫的食欲。

不对,好像自己刚才也没有吃多少东西?

也许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终于自觉到这一事实,发现这样下去很不妙。

如果这是一般的吃饭也就算了,只要跟自己的旅伴诉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话,定然会受到周到细致得让人不好意思的看护。

但是现在,这小小的圆桌旁坐着的可不只自己与自己的旅伴。

在经过了那场因为旅伴的愚蠢而被卷入的大**之后,为了庆祝诸事已经解决而开了庆功宴。

别人难得的好心情可不能因为自己而被破坏,就算庆功宴是多么喜庆欢乐,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之所以不想现在倒下去,却并不只是因为这个认真的理由。

不如说,眼下最大的理由是探求眼前坐着的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个有着柔顺金发穿着贫寒的牧羊女。在她眼前绝不能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羊会寻找岩盐呢。”

继续着刚才羊的话题,这回轮到自己的旅伴很感叹的样子。

相对于年纪只有十五岁上下的牧羊女,充当她谈话对象的旅伴则已有二十多岁。虽然贤狼对人类世界不是完全了解,但是看到他们在这张小桌子旁如此亲密地谈话,总觉得有点不

是滋味。

“因为这些孩子们很喜欢盐味……比如说,将盐涂在岩石上的话,它们就会一直舔呢。”

“咦,这是真的吗?我以前听说过一个秘密的传闻说在某个遥远的城市用羊来进行一种奇怪的拷问。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用羊?”

这个名为诺拉的牧羊女眼中满是好奇,她的瞳孔就如同老实听话让人想一口吞下的d\羊羔。

这个像是羊一般的牧羊女在说着话的时候将手伸向占了桌子极大空间的牛肉。刚才追加的菜都是牛啊猪啊鱼啊之类的肉,并没有羊肉。

是因为和牧羊人同桌吃饭所以才没有用羊肉做的菜吗,可也没人和自己商量一下。

当然,贤狼可不会任性地要求想要吃羊肉。

不,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罢了。

重要的是,自己的旅伴对自己身体不好的事完全没有察觉到,还为了牧羊女仔细地将牛肉用小刀切成一块一块,然后放到薄面包上。

尽管手依然不自觉地将酒灌进嘴里,但是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不到任何滋味,只是胸中的闷气越来越重。

而头脑之中,身为高傲之狼的另一个自己仿佛在嘲笑着。

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在自己身体不好顺带着心情也变差的时候,因为眼前有着这个令人憎恶的牧羊女,偏偏还是自己的行商旅伴喜欢的贫寒与顺从的类型。

喜欢这种柔弱的小丫头,所谓的雄性真是愚蠢至极。偏偏这句话却又不能说出口,只会显得自己更加愚蠢罢了。

也就是只能采取防御战了。

不合自己性子的战斗有着额外的消耗。

“那个城市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那个城市

的拷问,是用羊来舔人的脚底。”

“咦,羊?”

本来以为这个柔弱的丫头会仔细地将肉用面包夹起然后再仔细地细细咀嚼,没想到她却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但是嘴巴太小,这么一大口咬上去却基本咬不下来,显得有点困惑。

嘴巴再长大一点,咬小口一点不就完了么。但是却不想说,只因为看着自己旅伴的脸依然那么和缓。伴随着怒火将这件事记在脑海中。

“人的形态的话,这样还比较好吧。”

“是啊,是在人的脚底板上涂上盐,然后让羊去舔,在一开始只是痒,让罪人们因为狂笑而痛

苦,但是在经过一段时间不停地舔之后,却变成了剧痛……”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对于这样夸张的叙述,依然感到很享受。

本来在不断的旅程中,像这样的事情已经都习惯了吧。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说过。

头痛显得越发厉害

J。

“的确,我在吃过干肉之后,羊们都跑来一直舔我的手让我很不方便。虽然他们都是些好孩子,但是却不知道适可而止,这点有点可怕。”

“这点让你的那位骑士去解决不就好了。”

狼耳**了一下,不过自己的这位同伴肯定没有注意到。

所谓的那个牧羊女的骑士,指的是那只让自己火大的牧羊犬。

“你说艾尼克吗?嗯……艾尼克有时候有时候

也太过努力,都不知道变通一下的。”

诺拉这么一说,脚边马上传来了抗议的叫声。

它正在脚边享受着从桌上掉下来的面包屑和碎肉。

偶尔还能感受到看向这边的视线。

只不过是一只狗而已,居然敢对高洁的狼如此警戒。

“这么说的话,还是你牧羊的技术高明啊。”

牧羊女的眼睛有点惊愕地瞪圆,随即脸变得有点红,应该不是因为酒喝多的缘故。

'斗蓬下的尾巴上毛根根竖立起来。

眼睛会变得如此模糊起来,一定是因为生气。

“话说回来,诺拉小姐,你以后也会把自己的

梦给人么?”梦。

被这个字刺激了一下,终于发现了自己从刚才到现在是多么不正常。

莫非,从刚才到现在这些令自己生气的对话全部都是梦吗?想到这一点慌忙否定掉。

身体真的越来越不舒服了。

但是,现在却不能屈服,只能坚持到回到房间里。

这里可是敌方的主场。

划定自己的警戒范围这种手段在敌方阵地只会起到反效果。

在这难得的庆功宴上说自己身体不好的话只会冷场,这样错就全在自己了。

但是对自己来说,警戒范围在那狭窄的房间里。

如果一开始就在那里说身体不舒服的话,狩猎可以说已经成功了。

如同狩猎一只没有发现隐藏在茂密灌木中的自

己的兔子一般。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在此显示自己的丑态。本想撑去伸手去取桌上的牛肉,但是光是要抬手就已经无比艰难,根本够不到盘子。

想必这是今天自己最大的失态。

“什么嘛,已经醉了吗?”

不用去看他的脸就能知道他在苦笑。

就算身体迟钝了,自豪的耳朵与尾巴也还健在。

就算眼睛不看也知道自己的同伴在吃些什么,用什么姿势什么表情看着自己。

因此,帮自己切好肉放到自己面前的同伴看着连道谢都做不到的自己的时候,表情似乎也纤毫必观。

自己在对方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看到这一切的人会做何反应,那更是想也不用想。

但是,这种时候已经一切都无所谓了。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喂,你的脸色……”想躺下去。

“赫萝”

随着旅伴罗连斯的这声喊叫,记忆暂时断绝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那厚重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被子下。

已经几乎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

在模糊的记忆之中,只记得自己是被人背来这里的。

既觉得自己有些不成样子,但是心里又有点感动。

但是马上又被自己以“也许只是做梦”给否定掉了。

因为以前也做过相似的梦。

万一把梦和现实给混淆了,向他道谢的时候还不知道会让他怎么笑话呢。

所谓的贤狼,被斥责的时候便生气,被称赞的时候便要笑,对手麻痹大意的日寸候便要趁机出手。“............’,

但是现在她只是在那重重的被子下蜷缩起来。

真是失态。

宴会因此被中止了吧。

对于一个知道庆功宴有多么重要的人来说,这个是最可耻的事情。

这样就无法维持身为贤狼的威严了。

即使不喜欢被人高高供奉,却也不愿意放弃威严。

特别是在那个老好人行商的面前。“唔……”但是转念一想。

像之前那种失态,和以往和那个白痂一起旅行的时候早就不知道暴露了多少次的丑态相比,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是哪个,早就足以让贤狼之名_为此哭泣了。

因为不高兴而生气,因为感兴趣而欢笑。

明明认识了也不是很久,却总觉得已经经过了很长一段旅程。逐渐想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心中总有那种做错了事一般的痛苦。

虽然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有一两次失败,但是回想起来并不能让自己的心有什么波动。在这旅程中,就突然变成现在这样了。

“……到底怎么搞的呢。”她自言自语。

是因为直到最近都是在麦田之中孤独一人的原因吗。每天都无事可做,昨天与今天毫无区别,明天与后天也没有不同。偶尔能让自己记起来时间有变化的,就是一年一次的收获祭

典,一年两次的播种祭典,许愿不再结霜的祈祷祭典,许愿下雨的祈祷祭典,许愿不再刮风的祈祷祭典等等的时候。

屈指算来,一年里能让自己感觉出时间变化的日子,最多也不过二十天而已。对当时的自己来说,计算日子用的并不是天这么精细的单位,而是以月,或者季度来算的,之后就只

有节日与有祭典和没有祭典的区别了。

而相比起来,在旅行中每天都有新鲜的,变化

的事物。

和一直盯着一棵树苗慢慢长成参天大树的生活比起来,和这个年轻商人所经历的日子如同长达几十年一般。

在~天之中,早上和夜晚也是完全不同的。早i-还大口少了一架,中午又好得可以在吃饭的时候为对方取下嘴边的面包屑,吃晚餐的时候还在互相抢食,到晚上又能平静地讨论未

来。

像这样充满变化与未知的每一天,在以前可曾有过吗。

应该是有的吧。

以前也有过几次和人一起旅行一起生活的经历。也曾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回忆。

但是,现在kebu是在麦田里独自一人打发着那奉u尾巴上的毛一般多的无聊日子,没有时间拿来回忆感伤了。

同伴昨天做了什么呢,今天早上又做了什么呢。还有现在他又在想着什么呢。要考虑这些问题的时间未免太少了。

也只有在和同伴相遇后,她才会悠闲地回忆起故乡的事。

习惯了足够将尾巴上的毛数了一遍又一遍的无聊日子,她可不想这样充满刺激的每一天带上什么悲伤的味道。

要说不快乐的话那是骗人的。

不如说,太过快乐了,快乐到有些不安。“......,'

身体蜷缩起来,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发出一声叹息。

本想着好不容易变成人形那么就像人那样睡,但是除了这个姿势之外似乎都睡不好。

只要趴着,然后身体蜷缩起来就好了。

同伴则是像是笨猫一样身体伸得笔直,仰面向天而睡的。最近自己也觉得,如果连睡觉的时候都不能这样放松的话,要在这个人世上混迹也实在太累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既然如此短命,那么每天都奔忙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真想让他们和树学一学。

不管昨天还是今天,去年还是后年,都几乎是看不出什么区别的。

想着想着,却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什公。

“唔,牧羊女吗……”

终于想起事情的起因了。

在那个时候,自己是失态了。

但是在这里的话却没有人会来打扰。

那么等下就跟那个迟钝的家伙尽量地撒娇好了。

谁叫他在餐桌上光顾着和那个牧羊女在讲话,从来没正眼往这边看过一次呢。

明明是靠咱这贤狼他才能度过危机。却还不如那种身材贫乏而且还是金发的牧羊女?

想来想去,眼皮又越发沉重起来。这让她又感到不甘心。

那家伙现在到底跑哪里去了?

就在她对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不呆在自己身旁的同伴于心里大发雷霆的时候,耳朵捕捉到了一丝脚步声。

“!”

身体爬了起来。

然而又马上因为觉得这简直和狗没什么两样而觉得羞耻,又再次趴了下去。

这种轻佻的行为,与自己这个拥有着极大威严心里还带着那么点开心。“............,’

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大概是为了要给自己的柔弱演出增加点效果吧。

但是,之后要想的事情大概会让人觉得惊奇。

因为转过身后看到了,同伴那本该充满担心的

脸,却因为生气而变得尖锐起来。“身体不好为什么不说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子的。

“......’'

因为太过惊讶而说不出话。

他居然会生气成这样,让她不由得又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昨天直到倒下去之

前都没有发现自己都没发现?”

第一次看到自己同伴认真地发怒的脸。

明明无论是活在世上的岁月,脑中的智慧,贫弱的身体,哪一样都远远比不上咱这贤狼,但是那表情却如此可怕。

说不出话来。

至今活过的岁月可以说是恒河沙数,但是被人发火的次数却一只手数得过来。

“可别告诉我你是贪那点酒和肉啊。”“什么!”

虽然同伴是为了她好而生气,但是她绝不会认厅I自己是为了庆功宴上的美食而隐藏自己身体不好的事。

尽管并非出于本意,但是好歹被人当神供了很久.她知道庆祝有多重要,绝对不能被扰乱,更不能被破坏。

哪可能是那么肤浅的理由……

“……抱歉,是我不好。刚才我失言了。”

同伴终于冷静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背过自去。

这时她才发现,她不自觉地露出了犬牙。“咱可不会为了这种事……”的狼一点都不适合。

正因为不合适,现在得对化为适合这种行为的入类感到谢天谢地。

但是,觉得羞耻的事情依然很羞耻。

如果是有意要让对方踏入自己的陷阱那还好说,在无意识下做出这种行为实在太可耻了。

门被敲了几下。

没有回答,把脸转向门的反方向。经过片刻的沉默,门终于打开了。“…...”

平时睡觉的时候总是把头包进被子里,既然头伸出被子了那差不多是醒了。

同伴似乎也是这么想的,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带上了门。

然而她依然没有看向他,而是一直看着旁边。

既然你那么喜欢柔弱的女孩子,看到趴在**。韵自己一定也会嘘寒问暖的,有机会赢!

.同伴站在了床边。

狩猎开始!

她这想着,充满信心地转向同伴。显得那么柔弱.

不是没想到要说什么,是已经说不出来。

既是因为口渴,也因为同伴再次转过来的脸上的表情,足以让她停止。

“我真的很担心你。如果我们还在旅行中的话

那该怎么办?”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同伴会那么的生

气。

他是个不断在旅行的行商。

在旅途之中身体出了什么事的时候,身边不一定有可以依靠的同伴存在。

不如说,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一人在荒野中受苦。

想起了旅途中那粗糙的食物与露宿的不适。

如果搞坏身体的话,毫不夸张地说,就意味着死亡了。

他和经常喊着孤独孤独但是已经习惯了与人一起生活的自己是不同的

“……对不起。”

她用嘶哑的声音低声地说道。这并不是演技。同伴是个老好人,他是正常地在关心自己。

相比之下她却只会考虑自己,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可耻。

她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同伴的脸。

“不……你没事就好。应该不是感冒什公的病

吧?”

这句话显得有点高兴,又有点悲伤。让她更有点胆怯。

胆怯的原因很简单。自己是狼,而他是人。在这些方面是无法理解的。

“应该……只是太累了而已。”

“果然是这样的吗。如果是生病的话我勉强还

是看得出来的。”

这句话一半是在说谎。

可是他既没有指出来也没有为此而生气。“但是,搞不好的话……”

“?”

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讲下去后,同伴用有点抱歉的口气回答道:

“你是不是吃了洋葱?”

她看到的并不是同伴生气的表情。●

反倒是一脸有趣。

“咱又不是狗。”

“嗯嗯,是贤狼嘛。”

发现同伴终于露出笑容的时候,她也想起自己韵好久没笑过了。

“不过呢,那些酒菜你没有浪费掉啊。”而他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可是商人啊,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疏

忽。剩下的东西我全打包回来了。”她的犬牙又再次露出来。

不过这次是因为她的嘴唇向上弯起的缘故。“不过话是这么说……”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把手伸出来。这只手算不上粗糙,却也算不上纤细。和自己现在这双手不同,不如说和狼形的时候

比较接近,手上覆盖着厚厚的茧。

手指先轻柔地拨开刘海,然后碰到了额头。

在被他的手碰触到的时候,心跳一下子加速了。

这只手给自己的感觉,简章如同狼的鼻子一舞。

被狼的鼻子在脸上磨蹭,对她来说有些亲密过

头了。

当然,她不会把这感觉写在脸上,而同伴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似乎完全理所当然一般地,手掌贴在了额头上。“果然有发热,看来真

的是太累了呢。”

“你以为是因为谁啊……害得我都要出面帮你解决。”

这句逞强的话刚说完,他就用那干燥的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鼻子。

“不用装得这么有精神。”

虽然他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但是却能听出这句话实在是非常地认真。

害羞到不敢面对他。

甩开捏着鼻子的手,背过脸去。却从被子的阴影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

“真是的,在诺拉面前出了个大丑啊。”

好好的庆功宴就这么给黄了,想到这一点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不会那么吃惊了。

别人这么一说,就算本来身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会变得更加恶化。

“所以,肉暂时就放在我这里。”“呜……”

可怜巴巴地用企求式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相对的,我帮你准备了病号餐,你可要好好给我恢复体力。那样的话,肉和酒就随便你吃个够好了。”

虽然随便吃肉喝酒的话让她的耳朵颤抖了一下,但是病号餐却让她更加心动。

不只是在自己呆了几百年的村长,在有所见闻过的人类世界中,为了让病人的病情好转,都会给病人准备非常豪华的食物。

狼认为既然身体差了那么自然什么也不能吃,但是人类的想法似乎正好相反。

她当然不会坚持狼的想法来拒绝。

不管这么说,他的目光已经从那个牧羊女身上转向了自己。

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你如果温柔起来的话,之后又会变得很恐怖

呢。”

因为同伴似乎很高兴,所以她还是用了看起来装得很精神的逞强口吻说话。

虽然贤狼会因为疲劳而倒下,身体不能动弹,但是头脑却依然没有任何迟钝。

同伴笑着说道: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y许真有点发烧了,感受到同伴的手指抚摸过脸颊之后,她马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在被子里刚睁开眼睛,首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没有那不间断的鼾声,看来他已经不在房间里。

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果然只是单纯的疲劳而已。虽然暂时还没法吃生的羊,不过如事是烧熟了再撒上盐的话那就绝对没有问题。

昨天晚上因为一直在睡,所以没有吃上病号餐。

在身体好好的日寸候可不是能经常吃上好吃的东酉的。

虽然对这副不过是经过一整个月的旅行和少许**就会发烧的柔弱人类身体感到叹息,不过又笑了起来一一也许这还不坏。

不管怎样,正因为柔弱才更能吸引他的目光。“真是愚蠢啊。”

对自己感叹了一声,从被子下伸出头来。

习惯了在宽广的景色中醒来的爽快感,始终不认为在这狭小的箱子中醒来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相比之下,尽管又狭窄又寒冷,还是呆在马车上比较舒服一点。

睁开眼睛,在那宽广的天空下站起身来,感受着大口呼吸进来的新鲜空气,在这广阔的世界中两人独处,这比现在要好了不知多少倍。如果要找一个遮雨的地方的话,她?愿躲藏进

大树的树洞里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朝旁边看去。

旁边的**果然不见人影。**鼻子闻了闻,同伴的味道已经很淡了。

难道是为了祈祷她恢复健康跑到教会去祈祷了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有这种事那还真是史上最大的黑色幽默。

想到这一点她又笑了起来,但是身边没有任何人,让她觉得笑得没有意义。

今天依然很冷,呵出的气都是E3的。她獭。蟮、。邪似乎是用麦壳装填的枕头。

那个老好人还真是的有够迟钝。“真蠢啊……”

喃喃地这么说着,然后在想爬起来的日寸候被自己身体的沉重给吓到了。

回想起来,化为人的身体然后病倒的事情好像已经几百年不曾有过了。

终于发觉到了在经过一个晚上之后自己的身体有多么衰弱。

“呜……”

本来想起来整理一下尾巴上的毛,但是这身体的情况让她暂日寸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起来,饭呢?喉咙也渴了。结果到最后昨天什公东西也没吃。

他到哪里去了呢,又在做些什么呢?

在尤伊兹的时候,看病的意思就是呆在对方身边。

就在她在心中埋怨对方醒来的日寸候不在身边那!叫什么看护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尽管身体不能起来,但是她的耳朵却直直竖

起。

不甘心地再次紧紧地抱住枕头。

甚至有一瞬间这么想道:也许他不在身边还比较好。

“醒了吗?”

同伴试着敲了敲门,随后安静地推开门走进来后这么说道。

如果对方睡着了就不可能回答,如果姆方醒着的话那这问题就没意义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答道:“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身体怎么样?”“爬不起来。”这并不是说谎,尽量地以轻松的口气回答。

负负得正。

同伴一脸担心地说:“又在说谎了吧。”

无意中看到他手中拿的袋子,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

这种可爱的样子真是让她无地自容。

“看来没错……脸色简直和深宫中的公主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脸色差得不像是在开玩笑,不过这是因为没有吃饭的缘故。

“但是我饿了。”

“哈哈,这就好办了。”同伴笑了,然后说:

“要我给你做粥来吗?”

“口也渴了。那个是水吗?”

一边看向同伴手中的袋子一边问道。看起来不大,也闻不到葡萄的香气。

‘‘啊,不是,你昨天不是发烧了吗?所以给你

拿了苹果酒来。”

听到苹果她就想迅速爬起来。然而发觉毯子居然是那么沉重。“喂,没事吧?”

“嗯……”

被落雷劈倒的大树所压的同伴自己都能轻易救出,如今却落得被压在毯子下面要靠人来救的下场。

但是看到同伴那担心的表情,又有点高兴地伸出手去。

“抱歉。”

靠着别人的帮助,身体终于从毯子下解脱出来。

而尾巴则枕在腰上,终于能够坐起身来。人的身体真的很柔弱。

但是正因如此,化成这种形态才是有意义的。“如果之前你有现在一半文静就好了呢。”在床边有着放烛台用的床头柜。而本来用来插

蜡烛的木杯则被他拿来倒进了苹果酒,一边倒一边说道。

“我在马车上安静睡着的时候你不也是会生气吗。”

“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醒着实在太不公平了。”

木杯递了过来,虽然很小,但是还是双手伸出去接好。

“而且太过文静的话吃饭的时候会被你抢走很

多的。”

“因为我体格比较大,理所当然的吧。”他笑着说道。

“但是为了对抗的话,态度不强硬一点是不行的.”

他的表情有点不满,想必是因为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吧。不高兴地挠了挠头。

这反应既不是感动也不是敬服这种一板一眼的的东西。

两人相视的时候,能看到他的脸上分明写着“下次我会赢的”。

这才让人感到舒畅。

不只如此,还有那总是想压自己一头的日训吴,都是那么令人高兴。

如果对他说一声“你还不服吗?”想必他马上会面红耳赤慌慌张张的吧?

光是想象这样子就差点笑出声来,为了掩饰,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想必连笑容都被掩饰

了吧。

“嗯,唔?”

将杯子从嘴边拿开,仔细观察杯子里的东西。里面是带着淡淡琥珀色的**。

而同伴则问了一声:“怎么了?”“唔,味道……”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摸了摸鼻子,怀疑是不是出了变迟钝了。

然后她再闻了了一次,几乎闻不到什么苹果的味道,也察觉不到酒的香气。

她突然不安起来。

对她来说耳朵和鼻子比起目艮睛来说更加重要。“这个啊,本来就很淡嘛。”

听到同伴这么说,安心地摸了摸胸口,马上又感到十分的不满。

“这也太淡了吧,害我差点以为鼻子迟钝了呢。”

“你不是发烧了吗?所以才给你弄淡的苹果酒。”

同伴理所当然似地说着,但是她依然不明白。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对,皱起眉头看着他。

“嗯,对了,你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啊。”

“咱可是贤狼啊。起码还是知道这世界上有很

多东西是我所不了解的。”

“以前的人们以大量的经验为基础创造出了医术。昨天因为你倒下了,我慌忙跑到商馆去找出医术书的翻译来看了。”

医术,她对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

村民生病卧床的时候就去找一些草来熬汤喝下,受伤的话就把它往伤口上敷,然后就是向那些可能是村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神呀精灵呀祈祷而已了。

而在尤伊兹的话,就只是舔,或者呆在对方身边照顾。

但是,她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

再次将杯子凑近鼻子闻了闻,问道:“那么那又是什么东西?”

“首先,人体里有四种**,还有四种状态。”

“哦。”

“四种**分别是从心脏流出的血液,胆汁,黑胆汁,粘液。”

他一根根地竖起手指得意地说道。然而不管怎么说她都半信半疑。

不过,还是先安静地听他继续讲下去。

“所谓生病大多都是因为这四种**的平衡笑调所引起的。原因可以是疲劳,不干净的空气,还有星星的运行等等。”

“嗯,对了,这样就容易理解了。”她淡淡笑着说道。

“比如说满月的时候身体总会有股**呢。”

低下头用眼盯着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心惊肉跳。

真是的,难道男人们都这么纯情的吗?

“这个嘛,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就和潮水的退涨差不多。然后呢,四种**失调的话,血就会被抽走以保持其中的平衡。”

“……人类就会想些奇怪的事情呢。”

“也就是说,如果有肿起来的话就会刺破哦?”

“咦!”

她吓了一跳,看着同伴的脸。

等看到他一脸坏笑才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晚

“人类认为先刺破才能治好的哦,很好玩

吧?”

故意无视他朝旁边看去。

“虽然说这种方法可以让身体恢复健康,不过可不能和医生扯上关系呢。不然人家还会以为你长这么大的耳朵和尾巴是得了什么病引起大**。所以不能去找医生。所以就要用另

一个方法,也就是利用人的四种状态来治疗。”

耳朵微微地颤动,一只眼睛偷瞄着他。

“所谓的四种状态,不过是喜怒哀乐罢了

吧?”

“很可惜,你没说对。人的身体有的是热、

冷、干、湿这四种状态。”

一边喝着基本没有什么味道的苹果酒,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

听到这么过于理所当然的回答,有种自己被愚弄的感觉。

“然后,这些状态大体上可以通过食物来调节。食物也可以分为热的食物、冷的食物、干的食物、湿的食物这四种。所以你发烧的时候。属于冷的食物的苹果就正适合你。”

将什么东西都加上什么意义想必是人类的习性吧。

这是在经过漫长的岁月后观察人类的生活所能断言的一点。

“那样的话,让我直接吃生的苹果不是更好

“那就不行了。虽然苹果是属冷的,但是在医术上来说也属于干的食物。身体不好的人的状态是干的,所以必须吃湿的食物。所以就必须喝饮料。但是太烈的酒又是热的,所以我

才要兑水让它变淡,就成了冷的了。”

所以我就要喝这种根本只是稍微带点颜色的难喝的水了吗?她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同伴是刚刚学到的,还是很久以前就会的,总之他现在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在那里说个不停。如果去指出他这是没意义的,那这行为才是其正的没有意义。她至少知道,人

类就算在同种之中,根据国家的不同所做的事也完全不同。

而且现在是人和狼,那么各自所相信的东西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她放弃了。

“然后呢?咱除了这个还能吃什么东西?”

“啊啊,你是因为疲劳才会倒下的,用草来保暖的话就会保留热量。而如果疲劳积蓄而发烧的话.就必须先冷却。身体是干的话,就必须恢复湿的状态。奔跑之后会感到口渴对吧?

但是湿气又会让身体变冷,太冷的话会让人觉得忧郁。所以必须让你保持温的状态,那么从以上这些可以得出结论……”

她一边无奈地听着他说个不停,一边为自己居然笨得去期待病号餐这种事情而叹息。

可是直到听到同伴下一句话的瞬间,她发现自己实在太过急燥了。

“从以上这些可以得出结论,那就是用羊奶和

麦煮成粥,然后放入切碎的苹果和奶酪。关于这个呢,首先把苹果……”

嗯嗯,这就好。我就想吃这种东西。不对,是不吃的话我就会倒下、去的。你看

到了吗?我脸色这么差呢。好了好了,你快去拿辣吧!”

听到有这么好吃的粥,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D芒叫起来。

她一边擦掉嘴边快要流下去的口水一边喊道。“……我说,你不会是已经快痊愈了吧?”“呜…??头好晕…..”

哪可能晕得这么恰到好处的啊。但是谁OU他会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的老好人呢?

她依偎在同伴的怀中,轻轻地抬起眼睛说道:“快点去拿吧。”

是因为脸靠得太近了吗,同伴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真是的,到底是谁生病了啊。

这里还是把血抽走比较好吧?原来如此,这不正和人类的智慧结晶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吗?她在心中笑着想道。

“真是的……对了,苹果酒喝够了吗?”“嗯,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再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毕竟这是他难得为自己准备的东两.

直接说太难喝而丢还给他,未免也太不够意是了。

“粥要大碗的哦。”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同伴似乎没有回答。

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本以为他会马上就来的,于是钻进被子里小睡了一会儿。等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

但是她的心情却不是那么好,并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是自己做了一个讨厌的梦。

故乡的梦,还有麦田的梦。

7既有着乡愁,同时又伴随着那无止境的厌恶感的

罗。

是那站在一切的顶端,承担着所带来的责任的时光。

对她来说,世界就是一个森林。如果土地不好的话,树就长不出来。所以,她才会成为尤伊兹的贤狼,成为一切的基础。如果自己放弃的话,森林就会很快枯萎。

没有人拜托她这么做,这是必须有人来承担的责任。

当她发现的时候,那沉重的枷锁,已经将她重重地禁锢起来。

不,虽然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的,但想必从出生之时便已如此了吧。

和周围不同的存在。.

就算自己变身为人,也是那种就算混杂于数千人之中也会立刻被抓出来的异类。

因_为拥有力量而被人所请求,因为体形巨大而被人崇拜,因为能起到作用而被人尊敬。

然而他们只是认为,这样做对自己有利。

但是,他们在崇拜的时候不只要求利益,还要求了尊严。如果崇拜的对象太过寒酸那么也不能期待利益了。

她既没有要求他们崇拜也不是有求于他们,只是因为不想舍弃他们,就被关入了牢中。

他们如果没有崇拜对象的话,就会胆怯,发狂,在那残酷的四季轮,转中分割四散。

尽管知道这很愚蠢,但是不管如何痛苦,她依然不能放下他们不管。

既非有求于人,也非受托于人,就这样地,几百年过去了。

食物的香气钻入鼻中。

但是,在闻到这个的时候,绝对不能露出亲切的笑容。

哪怕他是一个多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的家伙。

“起得来吗?”

身体在渐渐地恢复着,现在已经足够让她自己从被子下面钻出来了。

但是她只是睁着朦胧的睡眼摇了摇头。监牢已经是过去了。

自己梦想的东西已经成为现实。

能像个孩子一般地生活,哪怕再任性也好,哪怕再无力也好。

“真是的,等我哪天身体不好的话你可要还我一个人情啊。”

脱力到连起床坐起的力气都没了,在旁人看来一定像是将一只猫拉出被子一样吧。

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尝试过一次后就欲罢不能了.

“如果尤伊兹的狼所独有的方式也无所谓话那可以啊。”

她笑了一下,掩饰了自嘲。

虽然同伴的脸显得有点抽搐,不过如果他知道那种看护的方法话想必会很高兴的吧。是要舔呢,还是要呆在你身边呢?当然了,她可没亲切到对方没问也会主动说出

来的地步。

‘‘别担心。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在到那个地

步之前肯定就会发现。”

本来还想说“谁叫你直到我倒下去的时候还在和女人高账地说着话”,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高兴是高兴,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

在那个场合,让人高兴就是他的工作。这么想着,渐渐地变得能够接受了。“算了,没有注意到是我不好。不过再有这种

事情还是希望你自己来告诉我。谁叫我有点……算是迟钝吧。”

他耸了耸肩膀如此说道。

“也是啊。就算是得了什么大病的话也不是那

么简单就能发觉的。”

“咦?”

同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但是她却没有说下去的煮恩。

谁叫他迟钝得无法用语言沟通呢。名为爱情的病。

当他发现到的日寸候,定然已经病入膏肓了吧。“没有什么。先让我吃饭吧。”

听她这么一说,同伴像个小孩子一般皱起眉头。

人总是会以貌取人的。

输给外表像个人类小女孩的自己,他总是觉得不甘心。

虽然有点复杂,但是这让她觉得很开心。

“真是的,这到底是哪里的公主啊……”有哪个士兵敢对公主这么说话的吗?

她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对他撒娇。“用汤勺装了来喂我吧。”

这句话让同伴的表情抖了一下,像是恨不得马上要当逃兵一样。

“苹果再放多一点比较好。”

“也许吧。冷的苹果会让人感到忧郁。,,

“哪怕……嗝……哪怕咱已经开朗得过头

了?”

木盆子已经重盛了一次。喂下最后一口后,他说道:“也就是说,你以后可以再文静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太过害羞导致出了很多危险状况,不过后来习惯了之后让她吃得很开心。

只需要张开嘴巴就有食物送进嘴里,简直好像变成了一只雏鸟一般。

本来还想顺便让他将毛整理一下,不过尾巴可不能交给他。

听到她打嗝,同伴稍微皱了下眉头。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在城镇里我不是吃了很

多苹果吗?”

“对对。正因为一直地吃,所以才会变得忧郁

的吧。”

“嗯。”

本以为正是如此.不过似乎那和苹果的味道与性质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地买了太多吃不完而口“我可暂时不想吃苹果了。”

本来她是宣布要一个人全部吃完的,结果还是拖上了他来帮忙。

不过,起码也学到了一点:两个人吃比起一个人吃,东西要美味许多。

但是这件事打死也不会说的。

“不过既然你能吃这么多我就安心了。明天或

者后天,应该很快就能好的。”

他一边收拾着锅与盆子一边说道。

“不过也不必着急。出了这个城镇后又有一段

时间得在马车上度过。你慢慢养好身体。”同伴是个看不穿谎言的老好人。

不,想必他好人到从不怀疑对方是否说慌。

罪恶感在心中慢慢扩散开来。抬起头来的时{民刚好和他的眼睛对视,在那一瞬间,她屏住了呼吸。

那眼睛里写满了担心。这一点都不好。

“……耽误了你的行程,抱歉。”等发现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这么说了。她无法放任这么好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在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指望能赶得多快了。而且下点雨可以让地面坚固一点,我也正好可以重新获得这个城镇的信任,应该能比之前好吧。考虑到这些好处的话,迟个两三

天也没什么关系。”

她在心中自言自语着。

能和这样的一个老好人同乘一辆马车,真的要感谢人们所崇拜的幸运之神啊。

如果不用老好人老好人这种包含着轻篾与嘲笑的说法,真的害怕不知何时开始会变成别的称呼。想呆在他的身边。

就在他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让她的尾巴躁动不安。

“不过,我说你啊……”“嗯?”

他回过头来,眼睛纯洁得让人不敢正视。

“房间……那个,太过安静了……”

因为太过害羞,连话都说不全了。

不过想必他一定会认为这只是演技吧。

但是同时他也会察觉,这既是演技,也是真心“的确,马车上的确是挺吵的。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要做的事。而且,还得和某个大胃王商量一下晚上要吃些什么呢。”

所以,他会呆在她的身边。

这简直是如同婴儿一般的任性。

他无奈地笑了笑,而她则执拗地背过脸去。这些对话没有人来阻挠,也没有一丝阴影。

如果要给幸福下什么具体定义的话,那一定就是现在的情景了。

“对了,你还想要点什么。等下我还要去查下医术书里有什么细节,如果市场关闭的话可就没法准备了。”

“唔,嗯……”

“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是精神了,但也许实际上

不是那么回事,所以重口味的东西可不行。”

“那肉呢?”期待的眼神。这当然还是演技。

“不行不行。只能吃粥,或者浸了汤的面包……”

“唔……那就要刚才吃的那个,羊奶。”

她指着他手中拿的餐具,而他也点了点头。“又香又甜,味道又很浓郁。就要这个。”“羊奶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摇了摇头。

“因为容易腐败,所以稍微好点的在午后都变

贵了。你想吃新鲜的吧?”

“那当然。”

看到她露齿而笑,同伴耸了耸肩膀。

“那这样的话就得去找诺拉了。她身为牧羊人,看羊奶的眼光也……”接下来他突然沉默了。“你说……诺拉?”她反问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的表情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看到对方那因为如同说出了禁句一般大事不妙的表情,也能想象得出来了。

刚才那安稳平和的气氛一扫而空。

既然提到看羊奶的眼光,也就是说,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和那个牧羊女一起在城镇里行动

和那个人讨厌的牧羊女。两人一起。

在她睡着的时候!

“不是啦,只是单纯地为了你去买好一点的羊

奶而已……”

“用钱来说话的话眼光这种东西纯属多余。”她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扭曲与恨意。

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狂、叫着:叛徒,叛徒,叛徒!

之前发生的事他肯定早已经看在眼里,绝对是一目了然的。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做出让她如此生气的事情呢。

牧羊女对狼来说,就相当于仇敌一般。

“既……既然都遇到了,人家要给我带路我也

总不能不答应吧,但是……”

他的表情就好像踩到了什公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慌慌张张地想找些什么话来解释。

但是就现在自己这样连自己都觉得过火的怒意来说,所有的解释都只是掩饰罢了。而他想了半天,也只是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但是啊,为什么你要那么敌视诺拉呢?”时间停止了。

“啊?”

同伴在惊奇于她的敌意之下无意中说出来的话,让她有点意想不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机械地张开嘴,愚蠢地反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

“这、这个嘛,我是不知道过去的你,和牧羊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啦,我也知道既然你是狼那肯定心里有点不爽,但是,也不用表露出这么明显的敌意吧?诺拉是牧羊人没错,该

怎么说呢……”虽然两只手都拿着锅与盆,他却依然用手指去搔了搔头。

“虽然有性格是好事,不过凡事都能有个例外

吧……”

真的想大声骂他一句蠢才。

之所以没有喊出来,既不是因为疲劳尚未恢复,也不是因为顾及到贤狼的身份。

不如说是因为他那无可救药的愚蠢,让她没有了喊叫的力气。

确实,她自己也知道在经过数百年的麦田独处之后,她的情绪变得不安定起来。甚至连交流的方法都已经忘记,就连日常对话的时候都必须细心注意。也感觉到自己甚至已经忘记

了如何细致观察他人的想法。

所以,她认为在马车上长年独自一人度过的同伴在这方面会很迟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他迟钝到这种地步。

明明有着虽然无力却有着陷于绝地依然不放弃的不屈,明明有着虽然愚蠢却能在逆境之中用智慧解决问题的坚韧,明明有着虽然天真容易软弱但是在必要的时刻却能表现出矜持的

顽强,但是却在这种关键的地方愚蠢兼迟钝到这种地步呢。她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他真的,他真的完全没有发现吗?

她甚至怀疑同伴是不是只是在试探她。

他甚至都不能想象到尤伊兹的贤狼为何会去讨厌一个牧羊女吗?

狼是狩猎羊的动物,而牧羊人则是守护悲哀无力的羊的人。那么现在,狼是谁,牧羊人是谁,而羊又是谁?如果能想到这一点的话,就能知道她不高兴的理由了。

她并不是讨厌牧羊人,只是对牧羊人呆在羊的旁边这一行为感到不安罢了。

担心羊会不会整天呆在牧羊人身边。担心羊会不会被牧羊人的牧笛所召唤。担心那只无力地、愚蠢的、什么都不会想的羊被那温柔的、纯朴的牧羊人的笑容所吸引,从此一去不回

头l

她想着想着,最后叹了一口气。

同伴依然是一副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东西的表情站在那里。那样子就好像一只悲哀的,无知的羊一样。

他那用汤匙勺起粥送到她嘴里任她撒娇的情景,似乎已经变成了那遥远的过去。

梦已经差不多变成了现实。

从牢笼之中解放出来,随便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另眼相看,就算再怎么任性也不会让人感到为难。

所以,不管是用计策还是用言语,都想这么试一次看看。想知道这样任性地像个孩子一般地胡闹,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是她却败给了自己生来的愚蠢。

因为如果通宵喝酒的话,那么没有醉倒的人就要负责照看那个醉倒的人了。

“我说你啊。”

声音变得有点疲倦,是因为她的心感到疲倦了。

她终于知道,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尽情任性也是这么难的事情。

也许,要狼去学得和羊一样,本来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吧。

想必同伴一直把她当成是披着羊皮不知底细的狼,但是这并不是她的责任。

就算变成了羊也不用整天当羊,说白了还是太过像羊的他不好。

两个人都变成大笨羊的话,那只会一起滚落到悬崖下。

那么,就必须有一个人以自己的本来面目来引导对方。

“是咱不好。”

虽然这句话依然带着赌气的成分,但是已经足够让他为之发呆。

“但是,喜欢还是讨厌不需要理由。我记得我

以前就说过了。”

尽管他表示能理解她的心情,不过想必他还是没有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真是的,尽管头能让他摸几下,但是看来还是不能让他来梳理尾巴上的毛呢。

不过,有没有那么一天也还是个问题。她一边用倦怠的眼光看着同伴一边想道。“还有,你啊……”

她继续说下去,而同伴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重新站好。

本想靠近让他抚摸一下自己的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

“把那个放下来,赶快回去吧。”在一瞬间她的表情就变成笑容满面。虽然他被那变脸的速度惊呆了一下,不过马上

就顺着台阶下去了,看来他倒也不是那么蠢。“是啊,我知道了。房间太过安静了嘛。”光是因为把话接上了就一脸高兴的表情,果然笨蛋还是笨蛋。

这种事简直是理所当然到不能再理所当然的了,他还真是个让人难以置信的超级大蠢才。

而他可不会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以为问题终于解决了而表情松弛了下来。

“那我就先放着了。要喝什么东西吗?”

虽然她都快连叹气都无力了,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感谢他的细心。

所以就称赞他一下吧。

“你弄的那种淡酒还不错。我也想早点让身体

恢复呢。”

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似地笑了。

看到那种表情,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那你先老实待着啊。”

然后他就很高兴地留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真是个愚蠢至极的笨蛋,但是这样的话,经常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自己不也是同等水平吗?

平和而又安稳的时光。

她多么地清楚,这是多么无价的东西。

所以,必须好好地掌握,温暖,慢慢地享受这一切才行。

不过,依然还有一个悬念。

身体慢慢地缩回到被子里,而脑袋也和人一样

似乎是因为同伴以前的生活过于枯燥单调的缘故吧,稍微对他说点好话,态度好一点的话就会乐成那样,但是如果用得太多的话,效果想必会下降不少。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在遇到一件事情重复太多次之后总是会感到厌倦和腻味的。

那样的话,就必须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了。她思考了没多久,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吃腻了甜的东西的话,就吃咸的东西。

如果笑脸不能让他上钩的话,就用眼泪攻势好了。

这真的是很单纯的战术。

但是对单纯的羊来说,却非常地有效果。“唔?”

在她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却发觉好像记起了什么东西。她就在思索那到底是什么,然后,她一瞬闻就想到了原因。是昨天让自己倒下去的那次晚餐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谈到了羊。羊的习性就是只要有咸味的话,就会一直持续不断地舔下去。当回忆起送个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早上,在涂上了名为眼泪的盐之后,他一直舔着自己的脸。

一开始觉得很痒而一直想笑出声来,但是马上就陶醉于其中。而他看起来似乎也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这种模拟情景很简单就能想象出来,不禁让她毛骨悚然。

果然,还是得紧紧地握住系在他身上的绳索,让他随自己的意而行动。

这样虽然辛苦了一点,不过就不十白他敢做什么了。

她枕着枕头,身体横过采蜷缩成一团,偷偷地笑着。

真的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趣。因为有趣的事情实在太多,实在难以找出一个最大的理由。

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明明眼前是一只笨到了极点的羊,但是却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来捕捉。在狼的心中,升腾起了一种类似于狩猎快感的火焰。

突然,同伴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中,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很快就回来了。

能听到胸口传来的心跳声。

尾巴拧成一团,耳朵也微微颤动。

啊0阿,这狩猎的快感,不管怎么捕猎都无法乎息!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期待值达到了最高点。然后门被打开,在门外站着的是…..

“赫萝。”

同伴笑着说道。

而在他旁边的,是那个牧羊女。“诺拉d\姐来看你了。”

真是的,普通的方法果然不行。

面对着有如初夏草原般通透微笑的牧羊女,她也以贤狼应有的笑容应对。这并不是出-3=长年的经验。

只因为她无法发自内心地高兴地笑出来。

看来,要握紧那个蠢蛋的绳子,想必也和这笑容一般困难。

“身体怎么样了呢?”牧羊女诺拉这样问道。“没什么.只是太累了而已。”

这句话如果不那样回答的话,又该怎么回答呢?

就连被称为贤狼的自己,也无法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到这样和平的对话,同伴在旁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能不让人感到疲劳。

不只如此,似乎连热度也上升了。

“不过,我很想找人来说说话呢。所以呢,我

就想问问以前就一直想问的事情。”

“咦?您是在说我吗?”

这既不装聪明也不骄傲的谦虚,难怪能吸引到他。

“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话,请尽管问。”依然是笑容。

不可大意。虽然也许是不能大意吧,但是身为狩猎者的自己,既然难得有这么一个对话的机会,还是要好好利用的。

“牧羊的精髓是什么?”

牧羊女在一瞬间因为惊奇于这个以外的问题而瞪大了眼睛,然而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而身边那只狂妄的牧羊犬依然警惕地看着她。

如干净的灰色一般纯朴的牧羊女,慢慢地,满面温柔的笑容地回答道:

“拥有1颗宽广的心。”

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有着风吹过的错觉。这个女孩子是真正的……

真正的牧羊人。

要牧羊必须拥有一颗宽广的心。

偷偷看了一眼同伴,只见他也若有所思。

诺拉察觉到她的视线,顺势看去,轻轻地“啊”了一声。

对聪明人来说,这一瞬间就能察觉到了吧。“羊肯定总是以为自己是很聪明的。”

而收回视线的诺拉似乎有点困扰又有点高兴地笑了。’

自己应该能和这个女孩子成为好朋友吧。

但是,看着那个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在一直傻笑的同伴,她越发没有能握紧绳索的自信了。

那真是只有神才知道了。

真是的,明明咱也被称为神的啊。

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同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羊,羊,纯洁的羊,即使如此,这份愚钝

“真是个大笨蛋。”自言自语道。

这只羊,是她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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