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塞外风云(1 / 1)
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特别是在阳鸿关以西的丹霞海,更是骄阳似火。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千里黄沙之上,张东升邋邋遢遢,背着个破旧书箱一路向西,在沙丘上留下一串均匀的脚印。
他已经与敖子臣等人分别了两月有余了。一头白发太显眼,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他绕开了昆沙城,绕远路向昆仑山进发。
忽然,他停下脚步,兵器相交的打斗声与马匹奔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随风而来。
向着声音传来处寻去,果不其然,沙丘之后,一股十多人的马贼正在围堵一黑衣男子。
与之前的马贼相比,这一伙马贼衣衫褴褛,装备简陋,穷酸得一塌糊涂。他们除了三柄破旧长刀,两根还算崭新的马槊外,其余人手中之物都不能算作兵器。
而黑衣男子则不同,一身游侠轻铠混搭做工精细的长衫,腰间青玉玲珑扣,脚蹬一双崭新的狼皮靴,手中雕花精钢哨棒挥舞自如,举手投足尽显倨傲富贵。可这比不得在寻常市井巷弄之中,富贵公子总会引来许多艳羡的目光,更有佳人主动投怀送抱,在这丹霞海,露富便与找死无异。
江湖有道是三关游侠地,九塞少年场,这秦国阳的鸿关便是其中之一,少不了前来游历打磨的世家子弟,所以马贼围猎游历士子的事屡见不鲜,张东升也不觉得奇怪。
爬在沙丘上,他没有立刻出手帮忙,倒是饶有兴致的窥视起双方拉锯。
黑衣男子身手不错,辗转腾挪间,一些常见的路数也能在他手中有不同的造化,显然经过名师指点。张东升暗自揣测,这家伙十有八九是秦国哪个州的富家子弟,身手不错却经验不足,听多了江湖说书人口中的侠士传奇,才这般的不知进退,很简单的就落入了马贼的包围圈中。
战局中,使用马槊的家伙们侧边偷袭,拿着长刀的几位正面强攻,其他人则是挥动着手中的套马索伺机的想制住黑衣男子的行动。
忽然,一个游走在外围的马贼眼尖,一计套马索套住了男子的哨棒,没有如愿以偿扯走哨棒,反被黑衣男子扯落下马。本来如此也就够了,遇到像这样没有实力的团伙,露了本事,说几句唬人的狠话便可以打发他们离开。
不料黑衣男子心狠手辣,使了个虚晃躲过两个前来夹击的马贼,前奔几步一脚踏上了那人的咽喉,此子当场毙命。
本想拦路打劫,却出了人命,这一下让马贼们恼羞成怒,也就乱了事先商量好的阵型,一窝蜂的便涌了上去,怎么顺手怎么来,反倒是比按照计划的打劫来得流畅了许多。
黑衣男子虽有些功夫,却没能到脱险而走的境地,终究招架不住潮水般的攻势,几个来回就身中数刀,有一两处甚至深可见骨,不仅如此还被套马索给搞了个四仰八叉,哨棒都不知道被马踏到哪里去了。
马到成功后一群马贼猖狂而笑,早已把方才丧命的那个家伙给抛去了脑后,更有人扯下了黑衣男子的靴子丢到空中庆祝,并对着黑衣男子龇牙咧嘴,戏谑示威。而黑衣男子早已无暇顾及这些,此刻的他面如死灰,拼命的想挣脱套马索,可越是挣扎套马索便收得越紧,动作滑稽可笑,先前的倨傲潇洒的模样荡然无存。
张东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在书箱中四处翻找,终于在书箱角落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枚做工精致的马蹄骨哨。
吸足了气,一声哨响惊空遏云,响彻天地黄沙,说是哨响,更像鹰唳。
闹腾着的马贼突然收缰稳住身形,表情讶异。
“鸟叫!操他娘的黑羽役怎么上这儿来了!”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家伙最先反应过来,“扯呼!”
这一声扯呼顿时唤回众人的心神,再无马贼胆敢玩虐黑衣男子,逃命之际有个心思细腻的家伙动作娴熟快刀斩下,想结果黑衣男子的性命以绝后患,却被张东升弹出的一颗小石子连人带刀给打飞出去十几步远,如此一来,马贼们再不敢在此停留,连战利品都没有收拾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这只骨哨是半月前一位黑羽役伍长赠送的,塞外有如今格局大变,之前出关的黑羽役新兵吃了瘪,被北塞铁骑给冲散了。这一队黑羽役迷失了方向,在沙漠中游荡了好几天,又渴又饿,然后又遇到一支乘乱而壮大起来的马贼,双方扭打作一团,幸好张东升路过,才将他们给救了下来。
张东升救下这支黑羽役后,为其指明了方向,为表感谢伍长破例赠与了张东升这支骨哨,让他遇见小股马贼时,吹响便可保平安。张东升并没有很上心,觉得不过是唬人的把戏,却不料这玩意儿还真挺管用,看来马贼们平时没有少受黑羽役的照顾。
从他们的口中,张东升也知道了一道北塞的重要消息,北塞有四个汗国,分别是金帐汗国、伊尔汗国、察合台汗国与窝阔台汗国。四个汗国几百年来年年征战,几方势力相互制衡,北塞诸王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统御四个汗国的大汗了。
如今伊尔汗国国王拖雷病死,他的儿子蒙哥继位,其弟弟呼必赉任漠南军国庶事,两兄弟骁勇善战,依靠马背上的绝对武力,打得另外三个汗国四处逃窜。惧于其伊尔汗国的铁骑,其他三国不得不俯首称臣,蒙哥也在斡难河源接受诸王的拥戴,登上大汗之位。
如今北塞出现了新的大汗,各部落纷纷进贡朝王。蒙哥也在北塞纠集出一支空前强大铁骑,人数有百万人之多,准备跨过九塞少年场,血洗中洲。
马匪撤去,黑衣男子被随意的抛在了沙堆上,鲜血浸透的黑衣沾起了一片片的黄沙,狼狈至极。张东升没有立马下去,而是在沙丘上观望了好一会儿,贴地而听确定马贼走远了,才背着书箱从沙丘之上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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