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1 / 1)
乱中取静是北平大多数人的日子。景行也不例外,白天以家佣身份在王家做事,晚间乘车去夜校上课。虽然一开始难懂,但他一向心细,时间长了也能勉强跟上,至少在首月的考试拿下了合格的成绩。夜校附近有许多流动摊贩,专为挣补习生和加班人的夜宵钱。他没有吃晚点的习惯,偶尔会给她带驴打滚或梅子糕之类的东西。他九点下课,到王家已经九点三刻了,看她屋中依旧亮着灯,于是问门口的丫头秋雨:“六姨太睡了么?”
她摇手笑道:“大爷在里头。”
他反应过来,转身离去回到房中。他在将买来的东西放到书桌上,独自坐下。忽然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叹气。伸手拿起书架上一本徐志摩的诗集,他随意乱翻一页。整齐规矩的簪花小楷带着与之截然相反的情愫扑面而来。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他想合上书,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只能撤离,任凭那一页安然无恙地躺在斑驳发黄的旧木上。
第二日晨起,他们都要进去服侍。秋雨替主人穿戴,景行负责打水递物。春云接过他递来的领带给王渝谦系上。他看了景行一眼,问:“新来的?”
“是。”她在应付其它人上是真的惜字如金。
他话语声冷冷的,真的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快,“长得不像佣人,跟局里刚进来上班的大学生一样。”
秋雨插话笑道:“他就是半个大学生,晚上还要去外头学校上课呢。”她的语气有些讽刺,认为佣人的此种举动是在妄想。若昕抬目刺了她一眼,秋雨立刻噤声垂首,忙端水盆出去了。
王渝谦并没有对男佣不寻常的个人生活有半点好奇,口吻冷淡道:“是么,那很好。现在时代不同了,有的是往上爬的机会。男人应该上进。正常人谁愿意做人下人。”
他在穿衣镜前照了一下,抬步往外面走去。王渝谦给景行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正如若昕形容,他面目骇人,不过并不是说他丑陋,而是是冷峻的面相,剑眉星目,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采。他的发际线高,不过并不显得秃,而是恰当好处地彰显出天庭饱满的距离。在老一辈人眼中是福相。
她吃完早餐后就又无所事事,拿起书来看。秋雨见她没有吩咐,刚才又吃了挂落,也没意思站在她眼前,素来知道这位主人的省事,于是撂下活就跑别人院里了。
她看了一会杂志,又坐不住,遂走到景行面前问:“你今天要温习多久?”她的心事已经全部写在脸上。景行道:“我白天是工作的,你有什么吩咐呢?”
她笑逐颜开,“我们出去逛逛吧,这里好无聊。春黛说鼓楼那里很热闹的,还有大栅栏和天桥,我早就想去了。”
他当然愿意陪她出去散心,把书放回房间就准备出门。两人路过院子时,正好遇上了王渝谦的幼子。他今年才三岁,圆圆的脸上大眼小口,跑起来动摇西晃,长得很像糯米团子捏出来的小人。他向这边跑来,后面跟了一堆急吼吼的佣人。他脚下一滑,扑到若昕怀里,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把一根手指伸进嘴里,单纯地笑起来。若昕把他抱起,笑道:“嘉明吃过早饭了么?”
他似乎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