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怨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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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婆,南京城里的顶级神婆,传说第三眼洞开,阴阳界横走,去趟阎罗殿就跟去邻居家串门一样畅通无阻,假如路上闷了随便抓个小鬼都能侃上半天。

谁家孩子丢了,谁家孩子丢了魂,谁的魂少了半边,但凡请得动区婆,区婆只需燃柱香,烧片纸,舞舞木剑念念词,嘿!跑丢的孩子一会儿就喊着爹娘,不知从哪里自己跑了回来;丢魂的孩子睁开眼就能背段《三字经》;魂少半边的拍拍脑袋,智商据说还能“噌”地一下提升5个点!

区婆的名声越传越远,区婆的本事越传越神,区婆的价码也越传越高。未入小康中产的贫民百姓,家里遇点个小邪事,根本就别想去麻烦区婆。您要是拎个三五两银子过去,区婆门口排队请神的人都不带用眼睛的齐齐鄙视你!

“哒哒哒”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大约三十来岁长得虎背熊腰,穿着新蓝麻布制服的家丁骑着肥壮的白马扬鞭而至,火烧火燎的跳下马,既不拿号也不排队,无视众多愤愤的眼神,直接跨进里屋。

片刻功夫,家丁就从屋内出来,翻身上马,象来的时候一样火烧火燎的又扬鞭离去。

几乎同时,区婆家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拿着一版木牌挂在门上,只见上面写道:区婆已外出,今日关门打佯。

排队的人群顿时炸了锅,家里若没急事,谁会大老早来这排队呀。得了,今天又没指望了。

“刚才骑马来的是哪家府上的家丁呀?”

“盐商沈家吧。”

“不对,沈家家丁制服是酱色,两个袖子上都有缝上一枚铜钱来保财源广进。”

“那是知府王大人府上的?”

“王大人是清官,府上哪有这样的肥马。”

“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他是王爷府上的!没听说吗,王爷府这两天出怪事了?”

“哦,什么怪事?”

“听说王爷府里最乖谬的小郡主,前几日去后山打猎,无端一阵疯风刮过,落下一片磨盘大的树叶,竟把郡主给砸昏了。”

“荒唐,树叶怎会有磨盘大?”

“这就是你没学问了,李太白有诗:燕山雪花大如席。燕山都有大如席的雪花,咱南京就不能有磨盘大的树叶了?再说了,树叶如没有磨盘那么大,又怎能把郡主给砸昏了?”

“嘘,别说了,区婆出来了。”众人众说纷纭时,区婆着艳装从里屋急冲冲的上了马车,让排队等候的众人直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磨推鬼。

“区婆已到府上前院。”刘总管恭恭敬敬地向王妃禀报。

“快带她去拾贝苑。”王妃沈蓉坐在椅子上吩咐,刚说完又不放心的叫住转身要走的刘总管道:“刘总管,你全程陪着,做事尽量、尽量要谨慎些。”以前府上有事,都是请同泰寺的高僧来府上做法事,消灾避邪。这次请神婆来府,实为非正途的无奈之举,王妃曾经听说神婆作法时有许多诡异非常之处,她担心作法时贝儿会受到惊吓和伤害,所以特别交待刘总管一定要在一旁盯视把关。

“是,卑职知晓。”刘总管再次行礼而去。

果果领着区婆一行三人由前院走向拾贝苑,刘总管带着二名下人、二名侍卫紧随其后。

区婆大约五十来岁,个头矮小,头戴鹰帽,脸涂五彩,身穿飘带裙,腰里系着九面铜镜,身旁跟着二位神童,一位手举剑、旗,一位手拎香袋,怀抱牛头鼓。

待进得拾贝苑郡主房内,被小卡折腾得精疲力尽的覃小贝,吃了钟大夫所开的安神丸,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呼呼大睡。

区婆进房后,先将屋内上下左右全部认真的探视一遍,然后再绕着覃小贝的大床,前前后后转了三圈。突然从左边童子手中夺过九色彩旗,哗啦啦展摇一圈。右边童子见状,双手急拍腰间牛头画鼓,咚咚声响刚好配上区婆的节奏。

区婆嘴里念念叨叨,手舞足蹈,片刻之后突然全身颤颤抖抖,双脚装了弹簧般窜跳,双手向空中抓扑,好象被人操纵,又好象在与什么做搏斗一般,弄得房内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一柱香过后,区婆动作渐缓,终于停了下来。众人目光皆投到她身上。

区婆慢慢睁开眼睛,掐指暗算,叹口气阴阴开口道:“郡主得罪的冤家真是不少啊。”

果果紧张追问:“到底都是哪些冤家,竟敢来纠缠郡主?”

区婆没有回答,反问道:“郡主近些日子,可有伤害到什么人和物?”

“那可多了,”果果cha嘴道,“不过,那就是它们的福气。”

刘总管迟疑了一下,说:“三个月前,郡主弄伤了一名下人,当时就病了一个月。”

区婆道:“此人怨气甚多,怨气已结成怨灵,前来反复纠缠郡主。领我去看看那人。”

于是一行人,便领着区婆朝王府深处——静音苑走去。

“就是这里了。”刘总管立在静音苑南面第六间房门前说。

区婆点了点头,便从怀里掏出一些花花绿绿的纸钱符咒,天女散花般撒向空中,一边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离地三尺有怨灵,今日老君来化怨,从今以后莫伤人。”念完取过桃木剑,向空中转圈一挥,说也奇了,那空中正在飘舞的、已然落到上面的黄色纸钱、花的符咒,竟然一片片自已燃烧起来,如只只火蝴蝶,又如朵朵火莲花。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区婆那边已收起木剑,兀自又嘟嘟嚷嚷的说了一通无人能懂的奇谈怪语,回头说道:“怨灵已被神力消解。只是此人心中倘有一愿,最好能够满足他,免得再结新的怨灵。”

大家目光都投向刘总管。刘总管咳嗽一声,向前几步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搭上了。刘总管只得手掌拍门,大声说:“郭达,我是刘总管。”

刘总管敲门等上一会儿,里面静悄悄的无有一丝声音,仿佛无人在一般。

见无人答话刘总管又道:“郭达,我知你心里怨恨郡主,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回头。自从你出事后,王爷命人好生照看你的饮食起居,也给你在家的老父老母送去养家银两,能做的王爷都做了,你可否原谅了郡主。”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音,让人开始怀疑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活物。

刘总管心里怒气油然而起,心想:郭达你一名下人,自从被买入府上的另一刻起,你的命便是王爷府的,要杀要剐你都自不得主。郡主现在不过是断了你的腿,那天即使要了你命也是你造化。但转念一想,他来此不是要为郡主化解灾邪的么,怎可……

刘总管于是收了收心思耐着性子再次对着屋里大声说:“郭达,郡主年少任性,出手不知轻重伤了你,但她也病卧了一月之久算是报应,再说之后王爷王妃对你补偿不薄,允你终身在王府养老。你若还有什么心愿,尽管与我说来,我自会禀告王妃,尽情予以满足。切莫再闭门胡思乱想,想到了邪处。”

屋里仍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刘总管恨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紧握的双拳也现出泛白骨节,却又无他法可想,只能重叹口气,转身离开。正欲举步离开时,忽然从屋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好,郭达确实有一心愿,还请刘总管上报王妃娘娘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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