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夜遇故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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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里飘然而去,留下一地战后狼籍。

周二虎咬牙从地上站起,换左手抓起一把扑刀,举过来直朝覃小贝后胸刺去。

一头伤老虎还有发威,现在连果果都不怎么惧怕他。果果一把将覃小贝推开,从地上捡起一根齐眉短棍,对周二虎对练起来。

周二虎右臂被小驽箭穿透,上臂留了一个拇指粗的洞口往外汩汩地冒血,周二虎从身上扯下一条布,用左手和嘴巴在右臂上方扎住,单臂举刀继续砍杀。虽然受伤且是单臂,却是依然刀重力沉,加上气急败坏、困兽犹斗,劲头招式反而更加凶猛,果果这次想打死老虎显然是打错了算盘,照面没有两个回合,便被周二虎刀锋逼得长棒离了手,狼狈逃到覃小贝后面,大叫着:“公子放箭,射死他!”

覃小贝要是有箭早就放了,袖珍手驽总共只有五支小箭,全部扎到了五虎身上,早知今日险境,当初为什么不多配几支呢。看周二虎拿刀气势汹汹扑来,另外几只伤了腿的虎,也都各拄刀棍,歪歪斜斜站了起来,如同打不死僵尸面貌狰狞步步围上来,心里也有些慌乱。她于兵器一窍不通,仅会的“五禽拳”和“闻者足戒”现在显然又用不上场,只能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棍,硬着头皮迎上去将周二虎砍来的大刀拔开,却震得自己臂膀有些酸痛——这厮一只胳膊流了哪么多血还这般蛮力,则才不该心软,直接射他肚子就对了。

覃小贝加上稍微镇定下来的果果勉强与周二虎战在一起,另外几个虎一边瞅着寻着机会伺机下手,形势越来越对覃小贝和果果不利。

突然后边一阵隆隆声响,覃.小贝和果果听见黑暗中孙梅的喊声:“快闪开!”下意连忙向左右两边闪开,一辆两匹大马拉着的带篷大车从黑暗中直冲过来,擦着覃小贝和果果的衣服边冲了过去,正好撞好站在中间举着大刀的周二虎。周二虎一声惨叫被两匹惊狂的大马踏倒在地,站立车头的孙梅正发狂似的抡着鞭子,将两匹的耳机都抽出血来。失探的马车继续向前蹿,接连撞倒了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大虎、三虎,轰隆隆消失在前方的黑夜里。

这次果果没有耽误里间,从地上.捡起一把扑刀,走过挨个向躺在地上的二虎、大虎、三虎左右腿上各补了几刀,回头再用长棍将一条腿晃荡站着的二虎、五虎统统扫倒,神气活现地骂道:“果果不发威,你们还把我当成病猫了!起来呀,站起来再和我过两招啊。”

没有人起来,只有绝望的吼叫和愤怒的骂声。

覃小贝对这种血腥味浓厚的.痛杀落水狗的行径和场景不感兴趣,甚至有点深恶痛绝。如果不是为了制止周家兄弟伤害自己,她也不会发射手驽,苟能制侵凌,岂在多杀伤。

果果把周家五兄弟和几个庄丁痛踩在脚下,再狠.狠地啐上几口,一时洋洋得意如赢得巨大战役胜利的将军。

又有声音有大道南边传来,仔细是哒哒的马蹄声。.吓得果果连忙停止了胜利炫耀,紧张地对覃小贝说:“公子,不如我们先赶回城吧,要是周老庄再派人来,我们就惨了。”

覃小贝也有些紧张,要是周家庄来派来人还真.是难办,但就这样丢下一地人离去,好象又觉得有些不妥,她侧耳细听,对果果说:“不怕,听马蹄声,来的就二个人!——你快帮我把射出的小箭找来。”

果果一听定了.神,来了劲。反身去从周大虎腿上拨木箭,却险些被周大虎用扑刀撩伤,气急不过,拿她在周大虎腿上剁肉馅般砍了十几刀,眼看着周大虎这条腿是彻底废了,再活活从血肉模糊的腿上拔出那支横穿大腿的小木箭上,地上其他的人看的心惊胆裂,覃小贝险些都吐了出来,对果果递过来的滴着血的小木箭摆手避之不及。

“怕啥,公子,俺叔叔就是杀猪的,年年看他杀猪掏下水都看熟了。”果果抹抹溅到脸上的血星说,“我再去拔一支,这样来的两人就全对付了。”

覃小贝却执意不肯再用那支带血之箭,耳听着马蹄声越来越响,来人已到了近处。

“吁~”奔在最前的来人猛然勒住白马,被面前横躺在大道上一堆伤员吓了一惊,紧跟在后面的一匹小棕马也随着停了下来。

正紧张等街的果果却欢喜地跳了起来:“王公子,虎头!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该追上来了!”

马上来人正是王子默和虎头,看见果果和覃小贝翻身下来,望见果果一身是血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们没有受伤吧?”王子默戒备地环顾四周。

覃小贝还没有回答,果果便挺着胸吹嘘道:“就这七八个强人,哪里会是我们的对手,都不劳郡主亲自亲手,我果果三刀二棍都把他们全收拾,真他的妈的不经打,跟纸糊似的,亏他们还好意思自称恶霸。”

虎头看着地上一伸舌头,一脸的无比钦佩:“妈呀,果果姐姐,是不是真的,这满地的大汉都是你摞倒的?”

“差不太多吧。”果果拍拍手含糊地说。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你们斗起来?”王子默问。看到覃小贝身上没有伤处也没有血,王子默放心了大半。

覃小贝看见王子默,刚才如绷紧钢绳般紧张的神经一下完全放松下来。这一次,王子默虽然还是来迟,但总算迟得不再让人那么绝望。覃小贝丢下手里的刀,突然觉得满腹委屈,冲着王子默叫:“都怪你,都怪你!谁让你来得这么晚,就差一点我就再见不着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扑过去,照着王子默身上就是一顿小拳头。

王子默没有反抗,任着覃小贝一阵捶打,让她尽情把一天来紧张、疲备、恐惧、后怕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覃小贝打累了,嚷够了,自然地轻轻kao在王子默的胸口,抬头问:“你怎么不还手啊?木头。”王子默还是没有作声,只是用手轻轻地抱住了她,覃小贝反手紧抱在他身上。

虎头和果果仿佛没看见,识趣地走到一边。果果对虎头说:“你能帮我找到那四支小木箭吗?”

在第二天早上,八两、平碟和宛儿首先发现郡主和果果不在屋内,先去了隔壁欢喜苑,苑里只有小王爷和王子默,没有郡主的影子。三人心里着慌,忙到府里各苑找了问了一个遍,都没有人看到郡主和果果,马房还说昨夜里果果牵走了两匹马。同时宛儿还发现覃小贝留在桌上的一封信,三人这才肯定小姐和果果夜里跑了,而三人竟完全沉睡不知,失职责罚是免不了的,但是更不能拖延隐瞒,只得硬着头皮,一起到香蓉苑向王妃禀报。

沈蓉自然又是吃一震惊,抚着胸口坐到椅子上。这个贝儿,怎么刚平静了两天便又闹出事,就不能让爹娘省省心呢。王妃一边详细问着,一边派人去叫小王爷昊然。

昊然也是完全意料不到,昨天大家一起去遏云楼看了一天的戏,都是好好的呀,怎么突然就会离家出走呢。看复阅读覃小贝留下的纸条,上面只是简单几句话:她想走陆路进京,又怕王妃不准,所以带着果果先行一步。暂时先会沿着运河沿岸北行。

王妃和昊然都想不明白,由水路进京的方案是几天前确定的,当时覃小贝听了没有说出任何异议,反而对坐船北上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和热情,昨天白天也完全正常,怎么到夜间就突然改变主意,或者说就冒了一个新主意出来呢?如果她非常执意走陆路,王妃也会考虑,实在拗不过的话,会按排随从侍卫护着她由路上走。可是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没商量就趁夜跑了呢?贝儿到底出于什么想法呢,或者,昨晚上又出了什么他们不知晓的变故吗?

王妃百思莫解,只能还把她小孩不懂事,依旧任性胡为,反正以前做的比这更出格的事也有。现在亡羊补牢,想想怎么派人追上和保护她吧。外面的世界,既没有南京官府势力的笼罩,更没有王府家人的呵护,得罪了恶霸强人江湖客,谁会总让着她啊,王妃越想越是惊心害怕,赶忙让昊然马上安排人去赶追妹妹去。

昊然也在想,派谁去追最合适的呢?既有武夫好有能力,又有胆大和心细,还有一条重要的是要能拿得住自己这个刁蛮的妹妹,至少能够平安相处,否则派陈彪这样的侍卫去追,既便跑得快追上了,如一言不对戏,用不了半个时辰,肯定会被妹妹略施小技就甩得远远的,屁用没有。那么谁去最合适的呢?

昊然想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和王妃同时想到的人一样:就是王子默。

可是王子默被王爷点名要快马提前进京,而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和小郡主分开。现在怎么可能再派王子默去追她呢。

但是将王府的手下一一排过,府内侍卫虽然人数不少,但能派得上用场,能完成这个特殊难度任务的人也真的寥寥无几。去年昊然在府内里就深知,王府内上至妃子、总管,下到侍卫、下人,提起自己的妹妹无不摇头叹息的,对她是避而远之、能躲就躲。

王妃催道:“你快想想办法,拿定主意,除了王公子还有什么人。贝儿说不定现在就遇到了杀人放火的大盗呢。——哎,王爷也是,为什么非要做出这个安排呢。”

昊然听了这话心头一震,好象隐隐猜到了一丝什么。他问王妃娘娘:“娘娘,我们那晚谈论让王公子提前京的消息,你可说与别人了吗?”

王妃想一想摇头,“没有,除了刘总管,包括韩妃、李妃、萧妃、苏妃,都没有说过,府内应该再没有别人知道。”

刘总管是昊然决定告知的,因为刘总管负责着全府搬运、下人调动等一系列的具体的事情。但是刘总管的口比南京城墙的砖缝还要严密,被告知需要保密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对外泄出一个字,哪怕自己的老不婆。这就奇怪了,那晚屋里只有自己和娘娘两人低语,难道还有人偷听不成。就是门外有人,也根本不可能听得着啊。

昊然哪里想到,世界之大奇人之多,总是超过人们的想象和预测,偏偏当晚在门外值勤的阿香有一双隔山听音的神奇耳朵呢。而且阿香偏偏还是拾贝苑果果的二姨夫的舅舅的三表妹,而且偏偏昨晚看戏回来又喝多了酒,这才将他们的悄悄话终于传递到了覃小贝的耳朵里。

如果想不到如何泄密,昊然还是有些怀疑,妹妹是知道了要王子默先行北上的消息。从娘娘嘴里得知,王子默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朱贝儿没有翻脸踢开,能和好这么长久的男人,尤其是近期,两人的感情越来越亲,越来越密,越来越有点掰不开、拆不散的的意思。

本来这一个情景王妃他们是乐观其成的,其实也是他们一开始大力促成的。哪里想到会突发变故,又要将两人疏离分开。

“王爷怎么能够这样做呢,当初这也是他的意思啊。他那么器重王公子,王公子确实也中不负重托,我看就挺好的。”王妃不由又开始抱怨远在北京的王爷,在这一件事情上。

“娘,爹爹现在还是很器重王公子,而且此次进京之后,还会特别提携重用他,”昊然替爹爹分辨说明,“爹爹已经报了名字上去,不出意外王公子到了北京,便会成为五品带刀侍卫,而且有可能封官为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是这件事爹爹实在是迫不得已,但凡是另一个人的说法爹爹都不会听从,但这件事是皇上金口所开啊。”

王妃不再做声了。母子二人沉默了片晌,想着说话这段时间覃小贝又打马跑远了几十里,心下都有些着急。最后王妃开口说:“不管了,我要先保住我儿的安全,到了京城他们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昊然,你马上安排王公子出发去追吧。”

听王妃这样讲,昊然接受无异。从心里讲,他是非常乐意看到妹妹与王子默走到一块的。宝贝妹妹的脾性他很了解,——哪怕府里人都说这半年她变了个人,但猫能改了吃腥,狗能改了吃屎,这么,刚好了一天明天夜里又耍性子私奔跑了。王子默隐忍宽容的性格还是很般配她的,更何况王子默还是他曾同被而眠的好朋友。对这次回来爹爹所交的提议昊然心底是颇为抵触的。

但实现实政治是冷酷无情的,个人的感情、私下的情谊,在全局和政治考量下,都得要让步,必要时还必须做出牺牲。所以虽然对父亲的命令不满,但昊然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现在突发变故,妹妹朱贝儿不辞而别地半夜跑了,仅带了一些银两和一个同样半颠半疯的小丫环,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贪玩任性也好,别有用心也好,都不用想不用管了,首先要派称职的人尽快找到她保证她的安全,否则真遇到强人歹徒,有个三长两短,爹爹也好,皇上也好,统统更是傻眼没戏。

昊然也坚定了主意,同意王妃所说,派人将王子默请来,不过一点没有透lou王爷的指令和背后的隐情,只是告诉王子默,妹妹朱贝儿昨夜子时左右,带了一些路资和丫环果果骑两匹马跑了,说是要走陆路进京。可以肯定的是,至少目前她会沿着运河北上,那么前方沿途两个较大的城市就是扬州和淮阴。

昊然格外担心扬州,虽然那是九王爷的封地,但他和父亲、弟弟正是在扬州遭遇了行刺,所以他最担心妹妹路过扬州的安全。他与王子默对着地图商议,从南京到扬州,快马半日可达,到了扬州,要格外费心注意。如果在扬州没有找到,就马上一路注意尽快赶到淮阴。因为淮阴过后,便不能保证朱贝儿还会不会沿运河岸走,真要那样,再找就如大海捞针了。

昊然对王子默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王府的信牌也要带上一份,沿途所有官府都会接待配合。

王子默说,他会即刻出发,只带虎头一个人和两匹骏马,人多反而累赘。一定会尽快找到郡主,并确保郡主的安全。寻到郡主之后,尽量留在运河岸边等待与王府船队汇合。如果再有其他变故,他会及时通过官家驿站通知昊然。

“拜托了。”昊然紧紧握住王子默的手。本来他想说的是:我的妹妹就拜托给你了。

王子默受任迅速回苑,带上虎头和必要的物件。昊然看到王子默长剑不见,特意解下自己的随身宝剑与王子默佩上。王子默不再推拖客气,带着虎头匆匆打马出府,出城向北,再向北,一路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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