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索判官笔(1 / 1)

加入书签

王子默走在最前面,覃小贝居中,果果和虎头跟在后面,四人顺着高台边沿遛到高台的侧后,远远看见贾阳被几个大汉围护着,象偶象明星一样与观众隔开距离,正从高台上下来,转到台后的黑影中。

覃小贝感到有些奇怪,从自天而降开始,自始至终这个地煞复活的贾阳都没有讲一句话,而且都是远远的雾里观花,不由心里加大的猜疑。

走在最前的王子默猛地站住,让覃小贝等都躲在阴影里,因为他看见索殃也从台上走下,与贾阳轻声交谈了几句,不知说了什么,覃阳频频点头。随后索殃走进报名登记的人群,覃阳在两个人的保护下不声张地进了高台侧面的房间,因为一切都在没有火把照亮的暗中进行,并有警戒线远远的隔开,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这边发生的情况。

王子默和覃小贝看得明白,悄然后退,从人群后面绕了一个大圈,来到那排房子的正面,房前有两个男子守护,只贾阳一人进了屋子。王子默要覃小贝和虎头果果留在原地,观注前门,自己绕到排屋的后面,黑暗中静静地贴近墙根,认准贾阳所进的那个屋子,轻轻向上一跃,双手扒住后墙上开的高窗,提一口气将身上带上来,探眼向屋子里望去。小屋不大,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屋里却空无一人!王子默再他细探看一遍,没错,屋里仅一桌几凳,除非有地洞,否则根本藏不下人。贾阳又走了?

王子默悄无声息回到覃小贝身边,问她是否看见贾阳从屋里出来,覃小贝说:是有一个人刚才从屋里出来,不过不是贾阳,因为不仅没有黑斗篷穿得衣服不对,隐约五官肤色都根本不象。王子默说:可屋里没人了。这时两人都想到什么,同声说:出来的人就是贾阳。

的确,出来的人虽然服饰、五.官、肤色迥异,但是个头体型还是和贾阳极相似的,很有可能他就装扮贾阳的那个人!

覃小贝回头再找,这次还是虎头.更有心,指着已混进人群向外散去的一个人影说:“就是那个人!”果然背景极象贾阳。

王子默让三人守着马匹等侯,.自己去探个究竟。覃小贝哪里会舍得这个揭谜底的机会,坚持要和一起去,王子默只好答应了他。于是两人紧盯着那个背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出了广场,那人离开众人走上一条僻静的田间小.道,隔了十几步,王子默、覃小贝紧随其后。那人似查察到什么,有意拐了几个无理由的弯子,二人还是紧着跟随。那人于是加快了脚步,近似小跑地跑起来。覃小贝追着一慌,险些一脚没有踩进稻田间。

王子默看看前后再没有别的人,广场的火把变得.如芥微小,连双锁山都矮小了许多,于是运起内力,腾空而起,一下跳出两丈多远去,赶在了那人背去,探手向那人肩膀抓去。那人闻声,回身狠狠打来一拳,被王子默轻易的化解掉。那人气势汹汹又是几拳,虽然劲大力沉,却没有一丝章法套路,显然是与武林毫不沾边的一个人。王子默摸得了对方身手底细,虚招一掌引那人向前招架,自己却转瞬移到他的背后,用指连在他的肩头后背急点数下,将那人穴位封了全身定住,只余一张嘴巴可以说话。

“狗强人,想劫大爷什么?大爷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命,一分银子你也拿不到!”那人不能动弹立在田头,啐一口狠骂道。

覃小贝和王子.默都听出来,此人不是本地人,说得近似北方胶州口音。

“我既不要你的命,也不劫你的银子,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全身一震,很快接着骂:“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名,山东程九是也。来此做药材生意,快快放了大爷,否则呆会儿爷的兄弟赶来,到时有你们的好看。”

覃小贝问他:“你既是做药材生意,那么可认识白头翁了?”

程九气道:“我做生意认识百头发的老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谁知你讲得那个白头翁。”

覃小贝道:“白头翁是治热毒痢疾常见药材,如何被你说成白头发老头。我再问你,这药材白头翁是一种海鸟呢,还是山上的走兽?”

程九略想一下,隐约记得听人说过有一种鸟叫信天翁,于是开口回道:“当然是一种鸟,这个谁人不知。”

覃小贝笑道:“你这做药材生意的,如何会搞这样大的乌龙,本草经明明写着:白头翁生高山及田野,四月可采。其花似木堇,实大者如鸡子,上白毛寸余,正似白头老翁,故名焉。你却怎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当日在王府内,覃小贝流连苏妃的寄情苑,眼见苏妃对着本草图签,一一对应着教给风铃认别。覃小贝也就顺便认得记下白头翁、红娘子这些名字最有趣的,想不到今天拿来用上派场,一下将假李逵析出了原形。

程九脾气极暴跺着脚——假如还能跺脚的话,道:“问这些劳什子做什么用,大爷是拿银子出资的,自有人懂得药材为俺奔忙。”

“既然你是出资的大爷,如何身上除了一条命,半分银子也没有?”覃小贝紧逼问。

程九一下结住,气极道:“俺怎么样关你们屁事?快将老子穴位解了,老子脚都有些麻了。”

覃小贝有些气笑,这人都被人家点成一根木柱了,嘴巴还这样硬梆,怕是打他逼他都不行呢。王子默那边已想了个法子,说:“你这穴位,两三个时辰解不拖,你且在这里站着。我去山那边叫众人过来,看一看贾地煞的原本模样。”

程九一听这句话,虽是清凉的夜晚,汗却流了下来,嘴还撑着说:“什么贾地煞,干我何事?”

王子默道:“你且站在这里等着,我先回屋取了斗篷、面具回来,与你好好的扮一扮,让众人评评,到底象不象地煞星?”

听他这样说,程九知道底全泄了,不由口软道:“你既知晓,又何苦问我为难我?”马上又虚吓道:“我背后的兄弟多多,势力壮大,你得罪不起,也远不是你能想象的,快结解开我,我不予你们计较。”

“你是说索殃那厮,和他带来的那一些人吧。”王子默看着他点出了索殃的名字,见程九彻底呆了,于是接着往下说:“我就是总坛派下的人,暗中考察一下索殃进行的如何。”

说着,王子默行了一险招,拍手将程九点中的穴位全解了,同时赞道:“看他做事还算周密,你也是条汉子。”

“原来是自家人!”程九活泛一下身子作喜道:“你方才的身手好俊,怕是要赶上索护法了。我是上月刚刚入教的,只因个头面型与贾阳极象,便被索护法带过来了。”

王子默也热情道:“原来都是北方的老乡,程九兄是何时来到亳州的?”

程九说:“我是本月刚来,加上今天,总共演了三次显圣的把戏。索护法比我早到一个多月,杀官兵里甲、独闯县衙这些事,也只有他能做得。”

“贾阳的棺木也是你们做的手脚?”王子默问。

“那当然,难道他还真的羽化升仙不成?夜里被转移埋到别处了,另外放了鞋帽和一把刀子进去。”程九以权威的姿态解释道。

“那你刚才又是怎么从天而降的?”覃小贝禁不住问,方才程九凌空出场那一幕着实让她惊奇。

“这个说出来也简单,你们没注意到高台两边有几棵大树,还立起了两个高木杆,在大树和木杆之间的空中有细铁索连着,我先爬到树上躲着,到时听到信号,背上挂着细铁丝从细铁索上划过来,到了高台上方再放松铁丝慢慢降下。因为铁丝、铁索都漆成了灰黑色,而且天黑时才放众人进场,所以隔远了,这些物件他人都是看不着的。”程九说得简单,其实一个百多斤的活人吊在两三丈高的空中,没有一点胆识定力是根本做不到的。

原来如此。导演张艺谋拿手的飞人特技,原来几百年前就有人玩过了。呵呵。

王子默赞了程九几句,问他现要往哪里去?

程九说,索殃在前方一僻静果园为他安排了住处,为的就少见人,少和人打交道。“他奶奶的,这些日子整日对着一园子刚挂果的苹果树,可把俺给憋坏了,嘴里都淡出鸟来。临到下次显圣,又要等到十五月亮圆进。”被寂静憋坏的程九,现在和人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王子默又宽慰几句,摸出一锭银两送他,明日可托人买些酒食来,打发时光。

程九推辞不过,爽快收下谢了,拱手问:“敢问这位教内兄弟,尊姓大名?”

“叫我寂山好了。其他的,按教内的规矩,你就不要问了。”王子默说出自己的字,加一句嘱咐道:“今晚的事,你不要与任何人提,包括索大护法。”

“俺懂。教里的规矩,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程九说罢,拱起手来作别:“程九就此别过,天高地远,后会有期。”说完,转身沿田道向前去了。

看着程九魁梧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黑夜里。覃小贝问:“就这样放走他了?”

王子默问:“你想怎么样?又能拿程九怎么样?”

程九简单豪爽,是条汉子,却又只是一枚棋子,拿掉了他,莲教还会再换一枚。而且,要不要揭lou莲教这种借尸还魂的把戏,两人也有些踌躇。

在这场大戏中,最值得同情的无肄是人数众多的百姓,但是百姓偏偏是最愚昧、最易治理,也是最易欺骗和煽动的一群人。而在官府和莲教之间,还真说不出哪一方更值得支持和偏袒。官家虽然可恶,是当下灾难的源头,但却与覃小贝和王子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莲教虽然给大众许下了光明**的未来,但谁知道下一步又将把他们带向何方?恐怕到时又是一种乌托邦的利用和欺骗,可能还会更为残酷。

那么就这样吧。

即便弄清了原原委委,仿佛还是什么也干涉不了,好象做什么都不太妥当,最好只能这样顺其自然地丢下不管。这是一种无能为力、极其窝心的顺其自然。

两人回身,沿着田间土梗路,向聚会的山脚返回。刚刚走出几百步,就听见夜空里传来一阵鬼魅冷笑声:“呵呵,你们可以欺得了程九,还可以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两人大惊,四下张望,只见一个黑影如一只黑色夜枭,从道旁的一棵大树上飞了下来,直向王子默头顶扑来。

王子默不敢大意,立时抽出所携宝剑,一式“举火烧天”,挡住来人的进路。索殃亦在空中从后领抽出一只镔铁判官笔,重重点在王子默的剑头,“铛”地一声脆响,于暗夜里迸出几星火花,并借下落之势将王子默向后逼退一步。

两人随即你来我往战在一起,王子默剑法灵动,如游龙走蛇,缠住索殃织成一道密密剑网。索殃笔法凌厉,如万点毒雨四面袭来,穿点挑刺戳,尽向王子默咽喉、双目、膻中、大椎诸要害处使来。覃小贝站在一边,眼见两人乒乒乓乓打得热闹,却帮不上王子默一点点忙。尽因两人身影飘忽,纠缠变化极为迅速,加之黑夜之中,所以连袖中的小弩也派不上用场。

索殃比王子默要大一二十岁,经验更为老到,功力也略高一筹。但王子默少年才俊,剑术不凡,索殃一时半会三五百招之内也难以胜出。于是索殃忽然退后半步,将手指cha入嘴中打了个呼哨,尖锐刺耳的哨传出数里之外。小山广场上的人们已然听到,远远见一串火把晃动起来,接着便连成了一串,大呼小叫如一条火蛇向这边奔来。索殃不计身份与虚面,用口哨唤来广场上的莲教救兵,而他自己仅凭一支判官笔困住二人已绰绰有余。

王子默看着火蛇逼近,心下急躁,欲想用剑逼住索殃,让覃小贝先走。索殃却看透他的心思,腾空翻起,手中判官笔直向覃小贝肩头点去,王子默急急撤剑回挡,再与索殃缠在一起,覃小贝便被夹在二人与广场来路之间,一时无路可退。

火把愈逼得近了,索殃精神更振,手上判官笔更使得神出鬼没,与王子默长剑相击,叮铛作响火花四溅。

正在这愈陷困境的危急关头,就在索殃藏身的另一棵大树上,忽然又飘下另一个黑影,如苍鹰大雕,喝一声抓向索殃的后背。索殃闻风而动,回首看到树上跳下来人,实在大为惊骇。方才他用极功力,并保有百步之距,方跟在王子默覃小贝后面不被发现,但现在跳下的人,却就隐藏在与自己一丈相隔的另一个棵树上,而自己竟丝毫未知!转瞬之间不及细想,索殃抽回判官笔,一招“鬼蜮伎俩”,笔尖左右摇摆点向来人的双掌。来人于空中竟不避闪,索殃却急忙向左侧让了一大步,因为来人上面双掌不仅没收,下面还伸出一条长腿过来,索殃若不避开,纵然判官笔点破来人一只手掌,自己也会被踹得骨断筋折,明显是不划算赔本买卖,不如避开闪过,虽然姿势面子难看一些,好歹保住性命无碍。

来人见索殃闪开,并不罢休,脚未落地,双掌又一式“老熊拍树”,带着呼呼的掌风正面向索殃头胸拍去,索殃判官笔却不能再用,左边王子默的长剑已经杀到,判官笔斜斜格开迅急的剑锋,同是身子再向后急退,一二三步并在一起姿势十分狼狈,饶是如此,也没有完全避开来人的掌力攻击,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索殃便觉前胸一阵剧痛,心知可能肋骨断了一两根,嘴中噙了一口涌上的咸血,强咬牙又生生强咽下去,再不顾得留住王子默二人,鬼运神输几步连跳,逃到数丈开外。

来人功夫实在高的可怕,即使没有王子默的助攻,索殃也自付不是来人的对手。

“来者何人?潜伏暗算,算什么英雄?”索殃远远站在暗处问。

来人哼了一声,昂然站立不屑作答。一刻钟前你不也是从树上跳下暗算别人么,现在转脸就责问别人不是英雄。

“师傅!”覃小贝欢快地叫了一声。从树上跳下解危的,正是覃小贝的师傅南山皓。

索殃确定他们已是一伙,心知今晚很难再留住不速之客。不过从刚才他们二人并没有为难,而且放走程九来看,也难以确定对方是敌是友。

这边南山皓应了覃小贝一声,对着索殃道:“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去叫住你的人,让开道路吧。”南山皓首先想到要保证郡主的安全,今夜不宜多惹是非。谁知道火把来人中有没有几个大高手呢。

索殃点点头,算是认同对方的建议。极具小心警戒着三个人旁边过去,迎上打着火把越奔越近的人们,让他们统统停下,集体转身,一起返回广场高台去了。

看着打着火把的众人去远,覃小贝、王子默和南山皓三人,也沿着来路走回。远远看看虎头和果果一人骑了一匹牵了一匹马,正满面焦急地赶来。

“师傅,您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呢?”覃小贝拉着师傅的胳膊,仰起头问。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