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含酒喷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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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默和丐帮归云堂主左云龙是结交兄弟,所以一再退让,不想与丐帮横生枝节。但南山皓与丐帮没什么交情,眼看一帮混人得寸进尺,登鼻子上脸,人心不足蛇吞象,唧咕个没完没了,再忍不住冲人群直碰进去。耳听一声喊打,拳头脚丫从四面八方打来,倒也不多惊慌,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方才灌下去的一口陈年老酒涌了上来,摇晃着转了个圈,张嘴喷出一道360度的酒雾扇面,只听“哎哟”“妈呀”一片鬼哭狼嚎,欺到人边的丐帮子弟捂着脸孔或手臂倒下了一大片。

原来南山皓用内力顺嘴吐出的滴滴酒珠,实不亚于霰弹钢珠枪的效果,凡被射到脸上、手臂或敞开的胸脯上,便是一个黄豆般大的红印,火辣辣灼得生痛。

“扯乎!这老头有邪术!”刚才还叫嚣着一拥而上的几十号人,呼啦一下如鸟兽散开去丈把远。

张大元方才离南山皓最近,一张大方脸几乎被射成了麻子脸,他捂着脸路出去,最初的痛灼和惊慌过去,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跃跃重来,想一个糟老头除了一点奇技**巧还能有多大本事,而且即便“含沙射影”以酒喷人本事厉害,他肚子又能装多少酒给他喷。于是抡起胳膊,大拳头照着南山皓后脑门就砸过去。

南山皓甚至没有回头望一眼,待张大元拳头将擦到白发之际,攸然如鬼影般向旁一闪,将连人带拳让了过去,下边左脚向旁一伸,刚好勾住张大元的前冲右脚,身子顺势向右一倒,一式“吕洞宾醉倒岳阳楼”,正好压在张大元的左后背。张大元下绊上压跑也跑不掉,撑也撑不住,如一个沉重的大口袋,重重向前栽去。

“扑嗵!”

南山皓却借着张大元的后.背一掌重新立了起来,醉眼迷蒙望望四下,看还有没有哪个愣头青再冲上来,同时伸个懒腰对虎头喊:“酒!”

虎头听令,兴奋地将羊囊酒袋抛.给了他,南山皓接袋在手,解开袋口举起来咚咚咚又是一通狠灌。这一下可更没有敢上来了,这老头的霰弹枪可又重新压满子弹了。

这边汪痦子和杜铁丁都看明.白了,这哪是个糟老头,明明是个内功、外力均至化境的大行家。汪痦子还在寻思怎么个收场,杜铁丁已悄悄从口袋中摸出两粒鸽蛋大的光滑石子。

丐帮子弟走家穿户,上怕官兵下忌狗,所有两样宝.贝常不离身,一是打狗棒,二是打狗石。而且这两样武器基本上俯拾遍是,无须什么成本。杜铁丁从口袋里摸出的就是自己用顺了打狗石,也是他的成名和拿手绝技,一石子出手,能将百步之内瞄好的鸡蛋准确砸个粉碎。现在南山皓可比鸡蛋大多了,而且相距几丈之近,根本无需瞄准。悄无声拿石子紧握拿出,猛一扬手,说时迟那时快,两粒鸽蛋大的青石子一前一后带着小尖哨照着南山皓的脑袋和胸口就飞了过去。

南山皓虽然年过花甲,须发尽白,但耳聪目明、身体.敏捷却远超最棒的小伙子,杜铁丁的每一枚石子刚离手,他就完全凭直觉地往后倒下,“韩湘子醉卧白玉床”,刚好把挣扎着刚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元再次压趴下去,第一枚石子擦着南山皓头顶过去,砸到后圈一名丐帮大个子的鼻上——“娘哎!”大长脸上顿时朵朵桃花开。

紧接飞来的第二枚石子,南山皓躲不及也没有.躲,以手抡起羊囊酒袋,象鲍春来横抡羽毛球拍,将石子当羽毛球狠狠反抽回去。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杜铁丁眼看自己平时百发百中的青石子,竟然一下变成了飞去来器,转了个大弯突然又奔自己而来,完全意想不到更不及反应,甩出去的青石子又直直飞回到自己的手掌上——“哎哟!”他左掌捂右掌就是转了两个圈,痛彻肺腑啊,低头一看,整个右手掌心淤青肿起发一个青色的桃,还不知道里面骨头有没有断。

汪痦子一看,老头是真牛儿,自己也别撑大个了,冲上去只能在弟兄们面更丢脸,后退半步大声喊道:“结阵,打狗阵!”

丐帮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人多,汪痦子一声喊,场中手里有棍的弟子便有三五十名,互相张望一下,精选出三十六名拿棍的弟子跳了出来,手拿木棍竹棒圈成一个圆圈,将南山皓围在圆心,每人俯身蹲腿,目视南山皓,手里棍棒死力敲地,噼噼啪啪如炒豆暴雨般急响,倒是挺有声势,一般人但看到这么多棍棒这么多人这么多仇视凶狠的眼神,恐怕腿都有软了。

汪痦子见阵摆好,便要发令进攻,不过提前先冲南山皓喊了一句:“老头,这次不准你再含酒喷人!”这算什么事,你这边好几十人打一个,而且人手一根棍子,里面就一个老头,手里攥着一个酒袋,还不准人家用酒吐人,这也太失风度欺人到家了。但现在汪痦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首先要保证赢,要将老头打倒,否则的话,自己就别在这条街上再混了。

“上!”汪痦子一声令下,三十六根人棍,六个组成一组,六组共构成一个六瓣大莲花,棍子舞成了棍花棒雨,一步一步稳稳向中心的南山皓合去。

南山皓面目表情,似毫不在意,心里却着实有些恼火,你说这帮叫化子,整天被人欺负的,今天仗着人多欺负别人,出手咋就比土豪恶霸还要狠呢,刚才若不是自己内力精深反应奇快,还不要被那两粒石头给开个瓢。想到这里内心发起了狠,仰着朝天吼了一声,如一头鬃毛炸开的老雄狮,看也不看就径直向所谓打狗阵大步奔了过去,七八根棍子劈面砸来,南山皓躲也不躲伸手抓住四五根,用力向回一扯,四五个人便跟着被扯了过来,再将手中棍用力横抡,凡是没松手放棍的,整个人都跟着棍子一起飞了起来,横着砸倒旁边的一片。南山皓大步过去,连踩带跺外带抡人抡棍,转瞬之间将打狗大阵踏了个七零八落,地上多了十几个伤胳膊瘸脚哼哼叫的家伙。

丐帮打狗大阵,真正要使用威力,不但对阵兵要求极严,至少功夫要在中等之上,当然越高越好,而且相互之间不能参差不齐,平日还要多加练习,配合得心应手,至纯至熟,方可收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三十六人之力叠加起来施放出来,虽百人不能敌也。只是这等严格的要求和训练,汪痦子手下这帮乌合之众如能做得到,只是学了个形似而已,平日打个群架,吓吓城管或许能收到一二效果,今日遇到南山皓之样的顶级高手,不但被踹个乱七八糟,还徒增笑耳。

南山皓冲破打狗阵,威严环视一圈,众人被目光照着皆退。南山皓大喝问道:“还有哪个上来,还要不要拿银子进楼去吃饭?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说完回头示意,让郡主从空出来的大片地方出来走人。

汪痦子心里这个悔,十两银子啊,没了,大伙的美好午餐,不见了!自己一大伙人还拿人家没办法,真正丢脸丢到了家口。旁边杜铁丁一边捂着手倒吸冷气,一边咬牙狠狠道:“痦子兄弟,咱这亏吃大了,绝对不能放过那老头!”

汪痦子回头啐他一口,变色骂道:“要不是你来搅和,我吃亏?我现在正吃肉呢。不能放过那老头,那你上啊,别他妈捂着手养病号,你不是叫杜铁丁么?”

杜铁丁没有料到汪痦子会翻脸,欲要回骂,身边除了三两个亲信,全是汪痦子的手下,眼下正打不过老头寻找泄火替罪羊呢,自己还是别吃这个眼前亏,于是转脸挤出了一丝微笑:“你这是咋说呢,痦子兄弟,天下丐帮是一家,大敌当前,咱们在这儿闹什么内哄呢?一起想想办法,把掉地上的脸面找回来才是正事。”

汪痦子冷静下来,话是这么说,可办法还是没想出来。眼瞅着对方大摇大摆地甩手离去,只能召呼众人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南山皓一回头,众人便立住脚步随时准备后退,看人家再向前走,就继续大队跟上,一众人嘴里不清不白骂骂咧咧——打不赢你也要赋歪死你。

就有如被一群苍蝇蚊子缠上,你还没人办法把他们全拍死。五个人走过了一条街,眼看丐帮近百号人还尾巴似的跟着。王子默遂让覃小贝他们先走,自己站住拦住汪痦子一伙人,对众人道:“条件呢,现在是不用谈,也谈不拢了。现在呢,要么你们解散,要么我们找个空地再好好打一架,作一个了结。”

汪痦子听了,心想,有那老头在,打架就铁定占不到便宜。如果只和这个文静的年轻人打,又没什么意思,打赢了也只能出半口气。但不打又能怎样,还能有什么别的好办法?看这个年轻人好说话,还是和解吧。

“看你是个明白人,我就不和那个糟老老子计较了,不过这次我们兄弟伤得多了,这样吧,你出一百两银子,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再无干系。”一百两银子,是个大数字,每个兄弟摊上一两,啥摔碎的面子也都捡起来粘好了。汪痦子说完,格外警惕地回头盯住杜铁丁,这小子若再开口捣蛋,自己就先扇他大嘴巴子去。

杜铁丁这次分外乖觉,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来他感觉到了汪痦子的怒气,二来他认为一百两银子着实不是个不数目,对方不一定就能答应,尤其是对方在打赢占优势的情况下。

王子默的目的就是让郡主大家清净,一百两银子只是个小小数字而已,送给丐帮弟子也不算什么。王子默答应了他,伸手向口袋里去摸银票。

王子默对面的百十号人皆松了一口气,实在没想到闹了一中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值!几十个人挨了顿打,凭空赚了一百两银子,平分每人两的话,怡红院里都可以进去玩两个小妞了。

王子默银票刚掏出来,还没有递出去。就听见对面远处一个声音喊道:“客官莫要助纣为虐,喂狗成患!”

谁他妈这么大胆无礼,敢骂丐帮是狗患。众人都回头看,全不由耸然变色,肝胆俱寒。喊话的人是一位骑在马上头戴银盔、全身挂甲、一身戎装中年将军,手举一根银杆红缨长枪,将军马匹后面,至少列队跟着两、三百名披盔戴甲的兵丁,其中一半人手上擎着四五尺长的五色大棒,另一半人或带刀,或举枪,个个面孔严肃,杀气腾腾,齐刷刷跑过来,先把丐帮近百号人围在了中间。

王子默认得出来,马上这位将军就是中午在汴梁春楼上隔桌吃酒的国字脸中年人,听旁边人道他是什么河南提刑按察使司的邹副使,正是管理着开封城内的治安戡乱。

邹副使在马上长枪一指被围在中间的汪痦子等人,狠狠斥骂道:“无耻泼贼,大胆鼠辈!不潜藏沟底乞食苟生,反而哄乱闹市诈讹客人!轻藐国法,欺侮王臣!众兵丁——”

四下兵丁齐声喊一声“有”,震得地动山摇,人人变色。

“给我狠狠地打!再将首恶份子捕押送衙!”邹副使下令。手下兵丁如狼似虎,持刀枪的围在外围,拿五色大棒的举棒狠抡。那一众丐帮弟子,刚才还成群结队神气活现,现在一见官家正规军,哪里是人家对手,不说要打狗棒,更别提什么打狗阵,一时个人顾各人,如鸟兽散开,却又被围在外围的官兵用刀枪逼回,东躲西藏也是难逃劈头盖脸抡过的五色大棒,有的满脸花开,有的腿断腰折,有的哭爹喊娘,倒是汪痦子、杜铁丁等人,仗着有些功夫,带着几个亲信,死力冲过一个口子,混到看热闹的人群中逃了。

一盏茶时间,被围住的丐帮弟子皆被打翻在地,血污一片,哭嚎震天。外面市民看了,却鲜有同情者,更有少数人拍掌叫好,可见近来丐帮弟子确实扰民重了,犯了众怒。

邹副使过来问王子默可有何损失,王子默答礼回道没有。邹副使再望一眼站在远处的覃小贝四人,只说了声有麻烦事尽可去提刑按察使司找他去,王子默清教姓名,姓邹名通,为朝庭正四品文官,协佐按察使负责河南一省刑名按劾之事。近来屡次接到数十起告城内城外乞丐滋事报告,今日到汴梁春吃饭又亲身遭遇一回,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回司点起兵丁,穿了半个城过来,发现汴梁春楼下那伙乞丐竟然还没有散,一直纠缠跟着客人身后,还要再讹诈人家一百两银子,当即喝声制止,令手下严惩不贷。

王子默只道行商路过,没有深讲,谢过离别。邹副使又指使兵丁挑了十几个相貌粗鲁丑恶者,以绳索绑了,送押到开封府去。

混在街旁人群里的汪痦子知道今天赔惨了,十六七个手下弟兄被抓进衙门,一定要作保救出来的,每人二百文,就是三两多银子,自己的小金库便又要大出血了。

张大元刚才紧跟在他后面逃了出来,现在神定下来,着急地催说:“姐夫,快筹银子救人吧,晚过三天,就会发配边远之地的,我几个朋友都在里面呢。”

汪痦子回手一个大耳光,人家好好问你一句话,你不知道别讲,不爱说闭嘴,干么非要吐人家一口痰,嘴里还不干不净。现在好了,碰到硬茬加龙卷风,不但没讹到什么好处,还丢脸丢人丢银子,堂主如若知道了,免不了还要给个处分。晚上先让自家婆娘到堂主串串门,拉上堂主夫人好好转转街,一笔花费又是不可少的。

汪痦子牙床疼得厉害,老毛病了,一遇事着急上火,牙床就肿得象塞了棉花。他回头再寻杜铁丁,有几句话要说出来堵住他的口,却发现这小子已象泥鳅钻入水田一样不见了。

张大元捂着脸没敢还嘴,情知自己惹的祸这次搞大了。汪痦子看看他刚才挨了一棒子打挂花的脸又有些不安,倒不是心疼小舅子,而是怕老婆知道跟他闹个没完,老婆家可是三代独苗,就这一个长把的宝贝疙瘩。汪痦子从怀里摸出半两银子,送到张大元手中:“钱拿去,找个大夫拿块好膏药,先把伤治了。今天是你惹得祸,怕事没完,你先到城外老家躲两天,待风声过了,我自会找人通知你。”

张大元听了眼眶有些湿,到底是亲姐夫想得周到,还为自己体贴,伸手接了银子哽咽道:“姐夫……”

汪痦子不耐烦地摆摆手,根本不想听他说下去,“快去快去,这两天莫让我再看到你。”自己也迈步走了。

张大元掖好了银子就要出城,却又被姐夫叫住。汪痦子问他:“对了,汴梁春吃饭的那几个人向你打听丐帮里谁来着?”

“好象叫什么左,左云龙?”张大元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开封城内数千大小乞丐,没有他不熟的,所以这个什么左云龙哪里会是丐帮的人。

左云龙?汪痦子停下了脚步,张大元不知道他可知道,左云龙是帮内归云堂堂主,是一位曾经风头最劲的家伙,朱仙镇大会险一险当上新帮主。不过现在,一线之间处境就微妙了。

他们问起左云龙,是左云龙的朋友?是左云龙的朋友打伤了自己的兄弟……或许堂主会对这则消息感兴趣,或许新帮主能用得上,或许这件事就是整治左云龙的一把刀……

汪痦子想着兴奋起来,连腮帮子也仿佛痛得轻了些,他转个弯直接找堂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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