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4号帅哥失踪了(1 / 1)
(上节回放:阿拉蕾的好玩东东把小雀斑和雀灵外婆都给迷住了,阿拉蕾还给她们尝了几种神奇的巫婆食品,让舌头都跳起了舞来了,哇哇,小雀斑觉得她们家和阿拉蕾太有戏啦!)一回家,我欢天喜把阿拉蕾的礼物——那包巧克力"七星烟"放在爸爸的床头,等着他上甜蜜一当。
"吃饭!"雀灵终于摆好晚饭桌子,把现学现买的新菜一样样摆好了,啪啪啪拍巴掌,声音又大又沉。震得爸爸从晚报的体育版后面露出脑袋,震得我的下巴发抖,马上扔了图画书,从马桶上一跃而起。
雀灵知道我最喜欢在什么地方看书,所以在卫生间里扔了一只浅口的竹篮头专门放我的书,大概是相信我在马桶上能更顺畅地消化知识吧。
"妈,是料理还是火锅呵?"头一个上饭桌的爸爸糊涂了。
桌上最醒目是一大盆生鱼片、一碟翠绿的芥末。其他就是火锅那一套东西,滚汤、菠菜、贡圆、鸭血、粉丝什么的。
"料——理?"雀灵从来没有听说这个生词。
"这两样是日本的吃法,叫料理?"爸爸指指鱼片和芥末,"鱼片不好放在锅里烫,直接在芥末上打个滚就好吃了。""喔。我是想想生鱼片吃不饱,又搞了只锅子,吃生吃熟随便好了。"爸爸乖乖听话,先倒了几只贡圆进锅,让它们自由自在游会儿泳。
"妈,微波炉里在转什么?"听到厨房里有声响,爸爸忽然有点紧张。水龙头哗啦啦开着,雀灵正忙着摁住我给我清洗爪子,一丝不苟用雕牌透明皂打了三遍才放过我。
我的大耳朵不是吃素的,抢着回答爸爸:"哈,是汉堡包!"雀灵接着明白过来,她的脸有点红喏。
我喜欢吃肯德基,定期发作的时候,雀灵做什么好吃的都不能留住我坚决叛逃的舌头。雀灵只好跟着一道去,结果没一样东西能让她心服口服,只有榨菜蛋汤她觉得还凑乎,随口问爸爸多少钱,爸爸说大概六七块吧。
"七块?!我能做出一锅来!"她气咻咻咕哝,又补充说:"一大锅,给雀斑游泳都够!"说干就干,第二天早上我和爸爸就吃上了雀灵的汉堡包,微波炉转出来的,雀斑特地均匀地涂了一层精制色拉油,看上去金光灿灿。我啊呜咬一口,弹性十足,牙齿在口腔里跳起高来。可惜没有办法下咽,谁有本事吞下一团揉软的橡皮泥?
为了安慰试验失败的雀灵,爸爸答应去买一个烤箱。
雀灵不气馁,当晚又用香菇丝、胡萝卜丝、碎洋葱、莴苣滚刀块成功地翻炒出一大锅五颜六色的面。她胸有成竹端着一大盘粗粗的打着弯的卷头发面上桌。
我和爸爸刚要举筷子,雀灵两只手掌交错成T型,做了一个裁判"Stop"的手势,"还缺一样东西。"我们眼巴巴等着,看她很大手笔地倒了小半瓶番茄沙司,用挑面的长筷子潇洒地搅拌。
爸爸尝了第一口,满意地点头:"妈做的意大利通心粉,味道蛮正点的!"当我们又继续喝到洋葱牛肉味的乡下浓汤,还有色拉玉米粥,只有一次一次惊叹自学成才的雀灵太有灵感了。
脸红的雀灵拍我一记屁股:"小坏蛋,我晓得要用烤箱烤面包!"转过头对餐厅里的爸爸解释,"放心哦,是冷饭团!""看来看去日本人也贪省力,吃生东西,微波炉都省了!"雀灵坐下来夹了一片鱼背脊肉,在芥末里打了个滚,放进嘴巴就嚼。
我也照着样子打个滚,扔进嘴巴。先是鲜再是辣,沿着鼻梁一致往上冲、冲,冲到眉心,舌头开始甜丝丝的。有了阿拉蕾那里的魔鬼训练(她的芥末饼味道大大的厉害),雀灵和我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爸爸眼睛定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眨,和我们嚼生鱼片的腮帮一个运动频率,好象我们祖孙俩眨眼成了非洲黑人,大跳特跳祈雨舞蹈。
雀灵主动夹了一块鱼片,蘸了一坨芥末酱,放到爸爸碗里:"吃,青鱼片是我特地磨好刀切的,薄吧,跟纱布差不多!"我伸了伸淡绿色的舌头问:"爸爸,你喜不喜欢这种绿颜色的'糨糊'?""喔,味道不错。舌头要是习惯了,还真有点会离不开它!"我挑了一筷子烫熟的粉丝,在空中一转弯,又扔进了芥末酱。爸爸终于忍不住:"雀斑,你什么时候学会吃芥末的,瘾头这么大?"我发怔,蘸粉丝的动作迷迷糊糊的,好象身不由己。
雀灵给我撑腰,理直气壮夹了一个淡绿色的贡圆给我:"喜欢吃就吃,我买了一大瓶呢!"我的眼睛瞟到雀灵身上,"咦,外婆好象变了耶?"阿拉蕾头顶的紫色太阳镜在我眼前一闪,我指指雀灵的头顶叫:"你也拿它来当头箍啦?"可不,雀灵那细铁丝做的、可以像风琴一样拉开的头箍不见了,取代它顶住刘海的是她的老花镜,看上去很很好玩。
哇噻,我们俩都中了谁的魔力?
爸爸对着芥末生鱼片大开杀戒,他也被我们勾出馋虫虫来了耶。
几口啤酒下肚,爸爸扯起闲话来:"前几天公司请客吃自助餐,紫菜寿司特别受欢迎,拿醋和芥末混在一起蘸着吃,味道特别好。有个朋友就说芥末好比女孩,清新古怪;醋呢,像老婆,有时酸得舒服,有时又酸得倒牙。""我认得一个芥末姐姐,给爸爸当老婆好不好?"一筷芥末粉丝下口,想说什么话什么话就冲出口来啦,弯都不拐一个。
"刘恋——"爸爸一本正经叫我名字,"我们家现在很好,很合理,爸爸管赚钱,雀灵管做饭,你只管读书还有玩!""没人陪我玩。""我和雀灵都可以。爸爸和你一起打羽毛球,雀灵带你出去玩。"我理直气壮反驳:"你们不晓得什么最好玩,阿拉蕾会,我敢肯定她什么都会玩,什么玩的东西都有!"可不,我和爸爸一起打球,他恨不得把自己一米八十几的身体对折起来,这样我才够得上他发的球,他也不用变成拾球机器。
雀灵呢,带我去的地方不是菜场,就是公园。
"阿拉蕾?"爸爸念了念这个名字,"那个登报纸找什么男主角的姑娘?""对咯,阿拉蕾在找呀找呀找朋友。"我兴奋地点头。
雀灵主动对爸爸承认:"我们去相过那个姑娘一面了,她开个店子叫'好玩好玩',我问她怎么想出这个名字,她开开心心说:'因为一边玩一边就养活自己了呀,这个工作不好玩么?'""人家姐姐还送给你礼物呢!"我等不及爸爸自动上当,屁颠屁颠进房间取来"七星烟"。出来时发觉雀灵已经躲进厨房间。
呀,只剩下我一个人给爸爸做媒了。
爸爸的手来回伸缩几次,犹豫不定,像伸缩弹簧。
好在我不仅耳朵大,面子也很大,最后爸爸还是收下。
"你抽一根试试?"我爬上爸爸膝头,巴巴地请求。我想看他点火,最后一根巧克力棍子光着身子从烧起来的纸皮里钻出来,多好玩呵。
"七星烟"在爸爸的大手掌里慢慢翻了两个身,就给放到桌子上,"我不抽假烟的!""为什么?!"爸爸不上当,我简直气急败坏。
"这个烟盒比较瘦一点!"爸爸掏出一包真的烟,我还是看不出两包烟有什么区别。不过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要是特别聪明或者眼神特别好,一定会少掉好多乐趣,因为,大多数的好玩就是要你先上一当。
"那你星期六带我们去电视台,阿拉蕾姐姐邀请的。""噢——"爸爸恍然大悟,"有个电话通知我参加一个叫什么'有情牵手'的节目!""你答应啦?"我惊喜得嘴巴张得老大。
爸爸摇头:"我对人家说'你打错电话了'!""啊——不可以!我已经答应阿拉蕾了,带上我们家的最佳男主角,就-是-你!"爸爸把我放回地上,"刘恋,"他又一次喊我大名。
不妙,一般情况下,爸爸喊我一次大名相当于一张黄牌,今天已经累积两张,所以他的身上也没得坐了。
爸爸很严肃按着我的肩膀说:"有的人喜欢挑选别人,也有人不喜欢被别人挑选。阿拉蕾喜欢挑选,我猜她是想找一个钻石王老五。""爸爸你是不是钻石?"我不懂王老五是什么意思。
爸爸抓抓头皮,"怎么说呢。如果有人喜欢,那谁都可以是钻石是宝贝!"我又一次轻快地蹭上爸爸的大腿,"那我是不是钻石?""你脸上的每一颗小雀斑,就是爸爸眼里的钻石。"雀灵在里面轻手轻脚地洗碗,她很想听听爸爸对阿拉蕾的态度吧。
"爸爸,我们一起喜欢阿拉蕾好不好?""不行!"爸爸点燃了一根真正的七星烟,徐徐吐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圈。
他等了一会儿,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手指伸出去当戒指,把手腕套进去当手环。最厉害的时候。爸爸在我手臂上连套五六个手环,弄得我像印度MM一样哦。
烟消云散,我情绪酝酿完毕,突然一声炸雷,眼泪开张。
我想自己被鱼刺卡住了,咽不得吐不出,喝了半瓶子的镇江酸醋,牙齿全部泡软了。
我想自己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时妈妈不要我了头也不回飞到澳大利亚,叫她妈妈来顶替,我连一口妈妈的奶读没喝过。
哭对我来说简直是毛毛雨,闭上眼睛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收集起来,鼻子越来越酸,只觉得有一股压力把热乎乎的**往上顶、顶。
为了保持情绪我还唱歌呢——"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眼泪夹杂着歌声,我哭得像个音乐喷泉。
雀灵救火一样扑出来,我的泪珠子滚进她的大掌心,像雨珠子噼里啪啦蹦到荷叶上,溅得她脸上也湿漉漉的。
"去,去,我们都去!说不去,别想再吃我做的饭!"雀灵一迭声喊。
爸爸溃不成军,答应周六和我们一起去电视台看看。
晚上,躺在被窝里,雀灵夸我:"雀斑,你的歌唱得我眼泪滴滴答落下来哦。"说着说着眼圈红了。
我搂住了雀灵的脖子,大唱特唱"世上只有外婆好",不是么,妈妈能给我的一切,其实妈妈的妈妈都给我了。
"呵呵,"雀灵虽然很受用,还是很冷静,"雀斑应该找一个妈妈,以后的日子老长老长的。外婆皱纹一大堆了,外婆能陪你们多久呵。"雀灵一严肃,脸上的皱纹增加了一倍,横七竖八的,像蜘蛛网。
"人老了,屁股长不长皱纹?"我没心没肺地提问。
雀灵摇摇头,老老实实讲:"我不知道,看不见!""那胸口呢,长不长皱纹?""我觉得这里的皱纹不是长上去的,"雀灵摁摁心口,"是有人给你划上去的,一道一道,像拖拉机梨地一样,又深又长。"我觉得有点吓人:"谁敢那么做呵?"雀灵脸上老是鼓着的笑容忽然消失,"阿莫,还有你妈妈。"我小声向雀灵保证:"我永远不做拖拉机。"老实说我对他们都没多大印象,阿莫是我外公,在我没生出来以前就死掉了。妈妈呢,往我嘴里塞了一个奶嘴以后就迫不及待上了飞机出国去了。
当时,她对着急得双脚跳的爸爸说:"生孩子的作业我已经给你完成了,我要赶着开学!"所以外公或者妈妈,对我都只是一个符号。比不得爸爸和外婆,是有血有肉,可以随时随地用眼睛鼻子嘴巴感觉到的人。
夜晚,阿拉蕾翘得高高的下巴轻易地顶开我家的窗,直接跳进我的梦境。她亲手为我铺好由数不清的漂亮纸巾铺成的床垫上,我嚼着芥末饼,大跳特跳,从头绿到脚。累了,才倒在床垫上,像一个真正的豌豆公主。只有一套小丸子纸巾的程黎再也神气不出了,滴滴答答流着口水。
真幸福呵,梦中醒来的我仰望屋顶,好象小指尖轻轻一触,就碰到了天堂。
我扳着手指头等待星期六,我好喜欢那个精灵古怪的姐姐阿拉蕾,她和她的小店一样好玩好玩。我信心满满,爸爸绝对是阿拉蕾的最佳男主角,当程黎又一次不怀好意问我,什么时候去参观我家那铺满美丽纸巾的豪华床垫,我大声说过了星期六。
嘿,等着瞧好吧,我家爸爸和阿拉蕾就要在电视里当着全世界人的面手牵手啦。
我比闹钟醒得还要早,做好早饭的雀灵没在马桶圈上提溜到我,在衣橱门背面找到了我撅得高高的屁股,我在衣堆里乱抓乱扒,嘀嘀咕咕着"今天,我穿什么呀?""轮不到你着急呀,先去看看你爸爸。"雀灵一边麻利地挑出一条橙黄的背带裙,一边推推我后背。
我恍然大悟,呀,瞎起劲什么,今天最要紧是把爸爸打扮得像个真正的帅哥。
爸爸大手大脚躺在**,我一推门,他的呼噜突然响得要命,好象门把手是装在他喉咙的一个开关。
我早就看到他的眼皮跳了几下,嘿,装睡,别想。
"滋——"我剧烈扫射。
白胡子的爸爸在一堆剃须泡里张开嘴巴,"啊——呸!",眼睛跟着不情愿地翻开,雀灵已经把他的"LEE"牛仔裤和最好的"e鱼"衬衫抱到床头。
爸爸坐起来,看看我们,抓抓头皮,叹了口气,"输给你们!"。
穿上橙黄的蓬蓬裙子,我像一只小南瓜骨碌骨碌滚出门。
爸爸套一件宽大的墨绿老头汗衫,松松垮垮。底下夹指的凉鞋,踢踢趿趿。比起他最最英俊的样子,起码打了对折。
"为什么不穿"e鱼"?为什么不穿皮鞋?"我连连发问。
"我还想穿夏威夷沙滩裤呢。"虽然不再抵抗,爸爸仍旧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雀灵最后一个出门,收拾得山清水秀,老花镜时髦地顶在额头。她拍拍背着的大包,朝我挤挤眼睛:"我都带着呢,电视台肯定有换衣服的地方吧?""妈——"爸爸不可思议地喊。
电视台底楼大厅的门口,老远就有一个长腿的姐姐一蹦三跳过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是雀斑一家吧?你们最后一个到哦!"她双手递给爸爸一张名片:"谭一一,节目编导。太好了,把你请来了,走吧,快到进棚的时间了!"爸爸接过去,很酷地点点头。
谭一一把我们让进一间大房间,我的眼睛顿时花了,一屋子全是镜子。谭一一拍拍手,"哈,一屋子帅哥,阿拉蕾不要挑花掉眼睛哦。"三面化妆镜前已经端做坐着三个男士,一个在吹风,一个在修面,还有一个闭着眼睛仰面躺着,任化妆师在他眼皮上一挑一挑。
雀灵自言自语,"啊,真的要化妆呵?""4号帅哥,坐上去吧!"谭一一指着一张转椅,对着爸爸招招手,"1号2号3号都差不多了,你要加油呵。"爸爸倒吸了一口气,他结结巴巴问:"不要这么隆重行吗?尤其不要在我眼皮上拔草!""好好好,刮刮胡子吹吹风总要吧?等一下你们都要接受一个美眉的检阅,谁都不想马上出局吧?"谭一一双手推着爸爸的后背,推土机一样把一座大山一样的爸爸送到位置上。
"啊?!"爸爸眉头打了一个大大的结。
化妆师看看爸爸,很权威地说:"眉毛一定要拔!你看,乱七八糟,像杂草窝!嘴唇也太干,要上点润唇膏。"说着举起夹子开始动手。
"慢!"爸爸大手一挡,挣脱黑围单,爸爸挤出一丝笑:"我上厕所。"他伸出手,"妈,你把衣服给我好了,我顺便在里面换好。"我眉开眼笑,爸爸穿那件红绿格子的"e鱼"特别帅,他算是想通啦。
等呵等呵,爸爸一直没出来,我、雀灵和谭一一在外面喊了又喊,就是没有人应答。
雀灵忧心忡忡,"不会是他裤子纽扣掉了?"谭一一已经听不下去,噔噔噔跑去喊了三个帅哥进去拉人。3号帅哥顶着蓬松迷人的刘海奋不顾身冲进男厕,很快一个人出来了,"没人,大概顺着下水道逃走了!"我和雀灵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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