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梁漱溟(2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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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今后的新趋向”一段中,先生讲:“所谓从民族自觉而有的新趋向,其大异于前者,乃在向世界未来文化之开辟以趋,而超脱乎一民族生命保存问题。此何以故?以吾民族之不能争强斗胜于眼前世界,早从过去历史上天然决定了;而同时吾民族实负有开辟世界未来文化之使命,亦为历史所决定,所谓民族自觉者,觉此也,以吾民族精神早超过一般生物之自己保存性,而进于人类所有之宝爱此民族精神,而不以宝爱民族生命者易之……中国人其果知耻而至死不易吾精神也,则是其所以生者方劲然以在,何忧前途无活命?中国人其果审于世界文化转变之机已届,正有待吾人之开其先路,而毅然负起其历史的使命,则民族前途之恢张,固又于此日之志气卜之矣。所谓民族自觉者,觉此也。”先生说:“如我向者之所测,世界未来文化正是中国文化之复兴……我匪独信之也,抑又深识其所以然之故,而窃有见乎其达于实现之途术——是即我所谓村治或乡治是已。”“西洋文化之撞进门来,虽加我重创,乃适以启我超出绝境之机;其为惠于吾族者大矣!凡今日一切问题皆若不得解决者,正以见问题之深且大,意义不寻常,而亟勉吾人之为更大努力,以开此人类文化之新局也。”

在第九段——附志,是摘录汪精卫的《两种模型心理之瓦解》一文,盖汪讲的是法美式与苏俄式两种模型的心理之瓦解,并谓:“整个模型必须中国人自己制造出来,不能求之外国。”先生当时认可此言。

发表致胡适之先生的公开信。就胡适之在《新月》杂志第二卷第十号,发表《我们走那条路》一文说:“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贫穷、疾病、愚昧、贪污、扰乱。”从而反对用暴力推翻暴力的革命,悬空捏造革命对象用来鼓吹革命的革命。先生讲他对胡适之的这些理论不能无疑,因而在这封公开信中问胡适之:“怎能置帝国主义与军阀于不问?”先生在这封信中,曾提及民国十一年(一九二二)十七人联名发表《好政府主义的时局宣言》中说:“回忆民国十一年直奉战争后,我与守常(李大钊先生字)同访蔡(孑民)先生,意欲就此倡起裁兵运动。其后约期在蔡家聚会,由先生提出《好政府主义的时局宣言》十七人签名发表。我们平日都不肯彻底想想究竟我们走哪一条路才能达到我们目的地。守常先生向来是肯想这问题的,竟自因此作了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我虽百不行,亦颇肯想这问题。类如我民国七年写的《吾曹不出如苍生何》,极荷蔡先生的同情与注意;类如我在北大独与守常相好,亦为蔡先生所知。然我则没有和守常走一条路的决心与信力,更没有拦阻他走那条路的勇气与先见。现在旧日朋友多为这问题洒血牺牲而去(守常而外,还有守常介绍给我的高仁山、安体诚先生);留得我们后死者,担负这问题了。”[《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

先生怀念故人李守常先生的深情溢于字里行间。

七月,先生发表《我们政治上的第一个不通的路——欧洲近代民主政治的路》,在《村治月刊》一卷三期连载。

先生讲:“中国怎样才能好?要改换一种政治制度才能好。”“然此新政治制度又何所指呢?大约在大家心目中所有的便是欧洲近代那种政治制度。”“欧洲人在近世纪开出来这一种新政治制度……即所谓民治(Democracy),以我的了解,则此种制度实有使我们不能不迷信的两点:一点是我们不能不承认他的合理;一点是我们不能不佩服他的巧妙。”先生在阐明上述两点后说:“这种制度如此合理,如此巧妙,真使我不能不迷信他,在清季则期望着开国会,在民元则期望着有政党内阁;民二(一九一三)以后则痛心约法的破坏,主张护法;并期望联省自治,无非是在梦想这种制度的成功而已。直到民国十一年(一九二二)才渐渐觉悟。——这觉悟当然由十几年的变乱所给的启发不少。以我推求所得,其不能成功而反以召乱者,大概可分三层去说。三层之中:从头一层看,可以明白他所以未得成功;从第二层看,可以知道他一时无法成功;从第三层看,便晓得他永远不能成功。”先生在所讲的头一层说:“二十年来所以未得成功之故。……在这种制度里面是要权操自多数人的,所以又称多数政治。……但在中国的政治革新,却是出于少数知识分子所作的摹仿运动;在大多数人全然无此要求的。”“第二层原因,就是物质条件不合。”第三层即永不成功“在精神不合”,先生指出:“此制度所需于社会众人之心理习惯,必依之而后得建立运行者,乃非吾民族所有;而吾民族固有精神实高越于其所需要之上。”并指出:“欧洲近代政治,实是专为拥护欲望,满足欲望,而其他在所不计或无其他更高要求的。我名之曰‘物欲本位的政治’。从来的中国国家断断乎做不到此,要亦未甘如此,不屑如此。”“则我之不能学他,亦既可明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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