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夏颜日记(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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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颜日记

看到牧年被开除的通知,我去找了牧年,我告诉他,你一定会回来上学的。他还像孩子一样,倔强地说着自私的话。他想去西藏。我知道,他就是说说而已,他没有金钱,他是故意的。我只告诉他,你一定会回来上学的。

去找他的时候,老大正在和他激烈争吵,老大不想让牧年离开,班级的同学都知道。老大最宠牧年了。尽管牧年的成绩不是最优秀的,可是老大最宠牧年了。记得那一次排座位,老大曾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每次月考以后都会排座位。把所有的同学放在走廊里。然后从第一名开始,一个一个陆续地进入教室。挑选自己想要的座位,我一直坐在第一排。那次月考成绩,牧年考了班级第七名。老大喜形于色,老大在早自习的时候通知班级同学,下午的时候会安排座位。希望大家都早一点到。可是,那天下午。因为牧年没有到场,座位一直没有排。有很多同学在旁边发牢骚,为什么一定要等牧年来才排座位啊。我苦笑着,其实在同学的心里一清二楚。老大要把最好的位置给牧年留着,他曾三番五次的告诉牧年,让他坐在我的后面,这样的话,可以提高他的成绩。牧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摇头。他说,如果我坐在夏颜的后面,估计夏颜下次考试就得和我一个水平了。我可不想误人子弟,老大没有办法。只有放任牧年,我行我素。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快放学了。牧年才急匆匆地赶回教室,我问他怎么会这么晚。他说,睡午觉过时了。闹钟没响,所以才会这样的。我看到他头发乱乱的,忍俊不止。牧年的出现,老大才安排座位。和前几次没有分别。牧年,还是趾高气昂地走向他原来的位置,那是最后面靠着窗子的位置。牧年有一个习惯,他学习的时候,像个疯子一样,谁也挡不住。但他不想学的时候,谁说也不听。包括我。无聊的时候,他会望着窗外。看着那些风华正茂的孩子们。然后会写一些祭奠年少的文章给我看。不过,他还是一个乖孩子。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读书的。虽然他在写东西方面浪费了很多时间,可他一直是一个自我了解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想对别人说而已。这也包括我,我问他一句,他回答一句,这是他的方式。我习以为常。

所有争吵此时变得毫无意义,通知已出。无法收回。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人痛不欲生。老大看到我以后,摇摇头,无奈的叹息离开了。他尽力了。

我关上门,径直地走过去。他看到我以后,立刻变得冷静下来。我一直瞪着他看,他看了我一会,又低下头,接着又看我。这种冷战的场景,让人觉得不习惯。呼吸吐纳之间让人气喘吁吁。让牧年回来上学。颜夏,别这样,通知已经发出去了。别叫我颜夏,我叫夏颜,自从你离开我和妈妈以后,我就不再姓颜,我和妈妈一个姓。我姓夏。颜夏……。我说了,我叫夏颜。他无法拒绝眼前这个已经被他抛弃二十年的孩子,他无奈地屈服。夏……夏……夏颜。通知已经发出去了,这无法更改。不然的话,会被同学们和社会上人们取笑的。我看过牧年的成绩,一塌糊涂。而且还听教务主任说,他总是翘课。这样的学生,学校里有他没他一个样。我再认认真真的和你说一遍,让牧年回来上学,否则,你永远也别指望我跟你姓颜。颜夏,我告诉你,颜川是你弟弟,你们之间不可能会发生那种关系的。我已经告诉颜川,你是他姐姐了。我希望你们会好好相处。那些都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只想告诉你,我希望下星期一,我会看到牧年来上学,否则,我一辈子都会姓夏。我坚决地转身离开,我感受得到,他在我离开之后,他会大量大量地吸烟,我多想告诉他,少抽点烟。这样对身体不好。可我还是决绝地离开了。

回家后,我告诉了母亲。母亲对我说,别再去麻烦他了。他已经有家了,该还的已经都还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别让妈妈担心你。我看着母亲一天天地变老,一天天地为我的生活操劳,我觉得这辈子我欠母亲的太多太多了,从小,她就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养大。一个女人把一个孩子养了二十年实属不易,她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孤独。我是她的全部,为了让她安心工作,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好好地,一定要好好地。从小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就是第一,我每天努力地练着舞蹈,并取得无数个奖项,看到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才发现,母亲真的很美。我始终提醒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会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舞台上跳着舞给母亲看,让母亲知道,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母亲,我爱你。

母亲给我看了一篇文章,是父亲写给她的。时隔二十年,母亲一直珍藏着父亲送给她的全部东西。尽管那个男人带走了母亲的全部,我却从来没有听过母亲怨恨过忘恩负义的父亲。多年的爱恨情仇在现实里不断地挣扎,早已被原谅深深覆盖。时间冲淡了所有的悲欢喜忧,二十年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长度。在这二十年里却把所有的过错熔化成一杯淡水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村东头的新娘

从我刚记事那时起,小薇就整天牵着我的手,在村里横冲直撞。每天都会去别人家蹭饭,而且吃完饭,她还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人家。你家的饭太好吃了,改天再来,我总是想不出小薇为什么在村里如此嚣张。夏天来的时候,小薇总带我去河边抓鱼。有时候,我就在想,一个小女孩怎么这么野啊!像个男孩似的,什么事都干。特别她总是梳短发。我问她为什么不留长发头。她说长头发梳起来会浪费时间。有时间就去抓鱼了。值得一说的是,小薇抓鱼功夫很厉害!通常,我们总是在下完雨的时候,去河边捡鱼,因为雨水过后,河水慢慢地消退,那些大鱼就乖乖无规律地安祥躺在河边上,等着我和小薇去捡。捡完鱼以后,我去找点干柴,再到附近地方挖些土豆和地瓜。小薇把它们和鱼一起烤,到现在我都猜不到她用了什么高招,会把鱼,土豆和地瓜烧得那么好吃。回想起来,我嘴里都是干干的。不下雨的时候会多些,我和小薇就找个铁锹,找一个绿草比较多的地方。然后拿一个塞子,在河里捞。先把水搅浑浊,那些鱼受不了肮脏环境就乖乖出来了。有时候,我在河的上游会用泥土和沙子筑起一道大坝,这样,下游的河水就会变干,我和小薇就高高兴兴毫不费劲地在没有水的地方捡鱼,最不幸的是,我在上游筑的大坝有时会被来自上游的积水冲破,我和小薇心疼的鱼在一眨眼的工夫全被冲走。结果,空欢喜一场,小薇骂我笨,说以后应该多加点泥土筑坝,那样才会结实。我说以后咱们捡鱼的速度快些。那样,就不会冲走了。那时候,我们玩的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小薇的笑容像春天时候的阳光,热情,温暖,灿烂。

自从那次经历令我们痛苦不堪,小薇说,以后不捞鱼了。然后她就带我和我姑家的弟弟小三爬树掏鸟窝,我和小薇谁都不愿意领着小三。因为小三总爱哭,特别是每次我和小薇偷东西逃跑时,他总是第一个被逮住,然后我和小薇还得陪着他接受善良的批评,虽然那是个群魔乱舞的时候,可是我和小三家都是军人家属。那时候,军人家属比什么官的地位都高。所以就算犯点错误,村里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多再上一堂思想教育课,敷衍了事。可我总是好奇,小薇为什么每次犯错误时候,她会没事。她和我,小三不同,长这么大,我从来没见过她爸爸,而且父亲对她家特别好。无论大事小情的,我们家都会竭尽全力,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送给她家好吃的。我问母亲,小薇的爸爸去哪里了。母亲说:“去远方打仗了,还没回来。”然后,她的眼睛会不时地望向远方。眼神里布满了沧桑。

小薇总是指使小三,干这干那,那些又脏又累的,小三首当其冲。小三脾气好,从来不发火,任劳任怨。通常的时候,像那些长满树枝的大树,我和小薇会亲自出马,尽显英雄本色。三下五除二就把鸟窝端下来。有鸟蛋的我们会毫不留情地狼吞虎咽。小三很少吃到。小薇总是骂小三,说他干这不对,干那不对。小三总是对着小薇傻笑。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显得特别可爱。有时候,像那些既高又光秃秃地小树,小薇总是让小三去掏,一开始小三不愿意。然后小薇总是用“你是男子汉,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你应该抛弃个人危险,把国家的利益放在最前面”之类的软话说服小三。如果软语不管用,小薇就会用武力解决,逼的小三哭笑不得。小三的脸上总会浮现无奈的表情,然后。哭哭涕涕地上树。我们总是用最后的方法才能解决,可见小三的革命意志,坚贞不屈。做什么事情都是危险与成功并存的。爬树的危险性也是有的。小三总是蹭皮点皮,不出血,小薇告诉小三,回家后就说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否则第二天就别来找我。原以为小三会接受这种沉重的打击。不会再找我和小薇玩了。可第二天,小三还是满心欢喜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而且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前几天,小三意外光荣负伤,让姑姑领家养伤,姑姑对小薇说,以后别找小三玩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小三。小薇没事的时候就对我说:“是他领我,还是我领他啊”

那天,其实不怨小薇,我对一个鸟窝已经起图很久了。迟迟未动手的原因就是那棵树太高,而且又是年轻小树,枝桠看起来都不结实,我就没敢掏。后来,不知怎么的,让小三知道了。他就自高奋勇在小薇面前表现誓死把鸟窝掏下来的决心。他那体格比我重一倍还拐弯,我和小薇愣是没拦住他。天地良心啊!我们真的是拦了。前半程,一帆风顺,中间出了点岔头,不过还好应付,到最高处。我和小薇的心都悬着呢。这要是一不小心掉下来,怎么办啊。如果掉下来就凭小三那体格估计也能扛住,但千万别把鸟窝弄坏了。没容我们多想呢。就听见“咣噔”一声,小薇一声天叫,胖乎的小三从八米高的树上摔下来,还好,还好。鸟窝只是颤抖了一下,小三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光飞逝。风车不停地转呀转,我们似乎在风里永远都跑不完青春的轨迹,十年就像一场梦,让我们每个人都回到了现实。

这十年间,我上了学,在学校里接受社会主义思想的熏陶,每天都是社会主义好之类的话,感觉特别没劲。所以每次放学我总找小薇玩,就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干,偷人家的葡萄,把别人家的烟囱堵上之类的败坏道德事情。不过,我的学习成绩却是全校第一,所以尽管我在学校里做什么坏事,校长和老师总会形式地批评我,下次我照做无误,老师和校长也不管,我像海盗似的在校园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现实就是很残酷,只要学习好,做什么坏事都有资本。尽管我的品行恶劣,不过还是有一个实趣的女孩看上我,她给我写了封信,其中最重要的一句是:迷失在麦地里的鸟儿,总希望找到那个指路人。后来,就不知怎么的,我们就好了。那个女孩家里的小日子过得很结实,女孩长得很漂亮,我们总是在学校里眉来眼去的,偶尔也牵一下手。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叛徒出卖了我,我和她的事竟然被小薇知道了,小薇二话没说就到我父母那里告了一状。理所当然,我被教育了一个晚上,父母让我痛改前非,说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事。社会主义需要我们的建设,我们应该趁年轻时候多为国家做贡献,这才是重中之重。听完父亲语重心长,不厌其烦的教诲,我思前想后,便决定和那个女孩分开。也许某件事情在宿命里就会安排,只是时间出现早晚的问题。那个女孩家庭突然衰落,说她家是走私派,她的父母被关进了大牢,她自己也被送到了十里外的亲戚家。那天晚上我约她出来,表达很直接。你们家是走资派,我们没办法在一起,说完我就丢她一个人潇洒地走了。背后传来低低地哭泣声,现在想起来自己太没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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