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标点(1 / 1)
三十六
很少有听到小朵的消息了,她也没来找过我,本想写封信给她的,想想算了,就一直都没动笔。不知她的学习怎样了。她的年纪还小,如果没考好还可以复读的。十七岁上大学对于她那样一个女孩子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我的日子吗,一直是过得东倒西歪的,饿不死也款不起来。反正就是没钱做其它的,买书买唱片买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不可能的。什么时候我才能有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这是个问题啊。
孙猴子好啊,十万八千里走着去都不要盘缠。实在是没得法子了他还可以下东海吃海鲜上灵霄宝殿喝王母的琼浆吃他管过的那园子里的蟠桃。
王母当年真是脑子不灵光,让一个猴子去管桃圆,这不是明摆着的送羊如虎口吗。孙猴子快活了,几千年熟一次的他咬一口,几万年熟一次的他咬两口。
如今如来观世音有人供,玉帝太上老君土地灶王爷有人供,连罗汉金刚夜叉都有人供。孙猴子却没人供,也许人们都不相信他的存在吧,他是吴承恩大人创造的一个神话,不是佛教诞生时就有的,或许更多的是他是一个只自佑不佑苍生的神吧,他属三界之外,性情泼辣热烈,容易出乱子。我却惟独稀罕他一个,等我有钱了,买坨金子打个猴头,头戴花翎子手提如意棒叉腰站我桌上供着。
想起他大闹天宫时的那泼辣热烈的样子我就欢喜。
天下怎生如此尤物。真真一个好样子。
三十七
涛在给我写《寂寞二中》的外传,送了一些过来。以前看他的东西要花十二分的心思。
以前看过他写的故事,很乱很乱很有霸气,他的故事庞大坚定很容易把人拉进去。他的文字总是可以很强烈的把一种感觉表达出来,这次他的外传也是一样,写的是他和静还有我之间的故事,平淡了许多,却是忧郁疼痛的。这写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都积压着太多的话想说又无从下口。
他说我走路无论抬头低头都是面无表情的。想想也的确是的。我早知道我是个对人无情的家伙,不喜太多的人际。朋友不多,对人冷淡。可我对我所仅有的朋友却是活泼坦诚的一个人。小朵就说过我表里不一。
有时候经常会有种忧愁缠身的烦闷感觉,我想我是太孤独了。寂寞是潮水,扑打心中的幻像。
天空就是个很好的词,天空应该是蓝色的,没有一丝的云影,辽阔空灵。蓝色的天空是孤独的,但她应该很快乐很自由,就像有时候我一个人也会快乐。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寂寞,可我看到她的时候经常会感到寂寞。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她呢。HOB。这是我在字典里偶然翻到的一个词,意思是活泼的小妖精。
女王蜂年过半百依然风华绝代,她却是千万年生出的精灵,是不老红颜。
三十八
语文老师说高三了还有人不会用标点,除了逗号就是句号。
我要耻笑她,笑她之会看精美散文,不懂真正的文学,文学是自由的。我就偏好逗号句号。感叹号省略号我很久没用过了。我的符号简单得一塌糊涂。
这些是我从安尼宝贝那里学来的。第一次看她的作品就就为她简单的标点欢喜。居然可以表现出如此强烈的穿透力。妙不可言。
然后五一节放假,学校舍不得高三将要告别的我们,所以我们留下来参加他们举行的活动。高三统一大调考。
老师说很难得啊很难得啊,高一高二放假给你们挪出考场让你们单人单桌的考,以后这机会找不着的啊。我也说很难得啊很难得啊,那考试题目难得我快疯掉了啦,还有那及格的分数很难得的啊。
真的是很难,他妈的不是一般的难,下午考的数学,我亏大了,从后面做起,卡住了,结果忘了前面的题,时间在那里狠狠的穿了一把,看看表。不谈了,我真的太不幸了。跟小朵说的时候她说我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今天这样了。回寝室我就对祥子说我要疯了我要疯了,祥子问我那立体几何答案是多少呀。
我就是算那道题开始疯掉的。
明天考理综,我提前三十分钟交卷。厉害吧。
那是不可能的,做个梦还可以。
然后我跟涛说我不考大学了不考大学了,我拼死拼活也之考个三本二,二本我是死活也考不上的。
话出口竟不怎么哀伤。我想我是彻底死心了。学什么都比看那课本好。
然后我就很想哭。我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
我竟渐而颓废至此。
孙猴子当年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他在等着唐僧出世,然后长大来救他。
他的心里至少有个盼头,五百年对他来说不知道算不算很长,不管怎么说那占不到他命里的一个零头,我随便等上一年都将占到我命里的一个大头,因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这种日子才到头。
颓废吧颓废吧,烂掉吧烂掉吧。大不了我死给你看。
那也是不可能的。
书上说的。可是啊,一片冰心,一腔热血,一把年纪,一事无成。我也好大一把年纪了。
QQ里嘟嘟问我,你在干吗呢。
我说我在叹气。
她说小小年纪。
三十九
同桌说让我签名,我说签什么名。他说等你将来当了作家我就没机会了。到那时我拿什么向别人证明你是我同学。
这厮竟比我还会做梦。想那远去了。我说你去想将来生儿还是生女比较有盼头,或者考清华也可以。然后我还是不客气的在他书上签了个很帅的大名。我说你要保管好,这东西很容易烂掉的。
然后我转头看见窗外走在操场上的渺渺。没感觉了。怕是她早已烂在了我的心里。
低下头想起了王菲的《百年孤寂》。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起潮落。
都是一路上一路上大雨曾经滂沱证明你有来过,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风属于天的我借来吹吹却吹起人间烟火,
天属于谁的我借来欣赏却看见你的轮廓。
林夕的词真真一个好。
忘掉吧忘掉吧,记住吧记住吧。什么什么的都不要管了。我是自由的。
安尼宝贝说的没错,我们真的要过很久很久才会明白自己最喜爱的是怎样的人怎样的事。
近来老是心绪不宁的,有些事不知道是该自己做主还是交给时间去决定。我指的是和毕业以及毕业以后的事。自己做主吧有觉得自己没那个能力,交给时间处置吧又觉得那太不负责任了。我的事时间管不来也不会管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年轻了就不能为自己做决定,包括自己想要的,包括自由和快乐。也许有人会说年轻人没资格谈自不自由更别谈快不快乐。可那是对灵魂的坦诚。
这个世界又为何总是要我们做出唯一的选择才肯让我们上路。我们都是想要更好的活着,却又没有两全其美,所以不能选错了。
错便一直错下去吧,正正经经的活下去就行了。
四十
考试也终于结束了,感觉很累。
涛将他心爱的一块玉石送给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是静送给他的。
涛说他和静之间彻底的结束了。然后下自习的时候我看见静在和一堆男生聊天,竟也无一丝的哀伤。我路过球场时看见的,我只是听见她的声音,然后回头。
对女生很突然的厌烦起来。她们是很麻烦的一群动物,但也是最可爱的。我有时想不通了就不喜欢她们。
下午打球后用凉水冲澡,现在才四月份,天还没热到那分上,所以我头痛了起来。坏事兜头跑来找我。我经常这么倒霉的。
小笑明天收假,我们后天放假,又一次错开了,很久没和他一起打篮球了,怕是要等到毕业以后吧。书上说错开的才是最美好的那是在放全世界最臭屁。
很累很累,很乱很乱。
我想起了我写的那些故事。流水一样的面孔,流水一样的情节,淌过此时的寂寞,好像冬天的夜里站在狂风中被刀口划过的感觉,痛着痛着久麻了。
很彷徨很无助,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和考试无关,和感情无关。我想我是生病了。
四十一
近来的天气出奇的热了起来,阳光死命的咬住皮肤不放,不过这总算要好的。世界明亮晃眼,我就不用再为阴着的天发愁了。
女孩子中有穿裙子的走在校园里,有花边或条纹的褶裙,**的脚踝和干净的平底鞋子,跟那阳光一样活泼明亮的气息,又多出了一份飘逸。
身体不舒服,请了假睡在寝室里,昏昏沉沉的一遍遍醒来又睡去。偶尔睁开眼看见门外的天地,还有那横着的高高河堤。闭上眼,又很快忘掉了它们的样子,只记得那些都是干净明亮的。
人和车和狗的声音传来,仍是不愿醒来,隐隐约约的我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空的不真实的。
然后我又想到了死亡。
如果能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该是件多么快活的事,那么我将无止境的活在一场场有故事有情节的梦里,没有真正的痛苦悲伤或者烦恼愤怒,当然也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不过自由倒是真的。
幸福是幻觉,快乐亦是幻觉,转瞬即逝。
想起那次从江西传来的余震,我坐在教室里,大地忽然动了,我却以为是自己动了,而我明明是安静的坐着的。大地居然也会动,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
这极不真实的躁动。
还有件事就是那次地震的时候小刚说他蹲在洗手间里,管理员喊地震来了,很多人提这裤子往外冲。说出来不是好笑的。很多人和我一样,都只是想要活着。
笑便笑吧,终究我们都会习惯的。
至尊宝说他们笑啊笑啊也就习惯了,我痛啊痛啊也就习惯了。
一马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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