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萍番外(1 / 1)
“你已经怀孕五十多天了,这段时间要特别小心,不要做激烈的运动。”
接过化验单,看着陪我来医院检查的王璐璐和熊莉一脸意外,我也故意做出一副错愕的样子来,可是心里,却实在忍不住要放声大笑。
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了。
从第一眼看到张祖荫,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他。
我知道大家都叫我“拜金女”,我也从不否认。
我喜欢穿名牌衣服,用名牌化妆品,喜欢漂亮的跑车,宽敞的房子,可是没有钱,什么都不可能。
所以我早就决定,一定要找个有钱的老公。
张祖荫无疑是个很合适的对象,不过不是老公,而是情人。
象他那样玩不恭的男人,是不适合做老公的。
我绞尽了脑汁想要接近他,可是好象都没有什么效果。
也是,象他那种超级有钱又超级花心的公子哥,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就在我已经准备要放弃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出人意料地有了转机。
看着台上主持人手中那价值不菲的玉镯,我心中满是狂喜,果然,我还是很有魅力的,这段时间的冷淡,原来只是欲擒故纵。
熊莉说,张祖荫是花花公子,不会有真心。
我不以为然,我要他的真心做什么?我只要迷住他,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就行了。
不过,我知道熊莉是为了我好。
我同办公室的几个姐妹,她是同我最好的。
箫竹筠也算一个,不过她这个人太清高,而且,她似乎很讨厌张祖荫。
其实张祖荫真的算不上一个好情人,他既不会象别的男人那样说些甜言蜜来哄我开心,也从来不会做些浪漫举动来增进感情。
他可以在约会的时候突然离去而事后没有一句解释,也可以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
他甚至从没对我说过喜欢我。
可是即使如此,我仍然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他。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我想,我是恋爱了,所以变得愚蠢了。
他的睥睨,他的冷淡,甚至是他眼中的轻蔑,都令我心动。
我开始不满足于做他的情人,我想要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同我结婚,象他那样的家世和样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暗中觎觊,和她们比起来,我实在不占优势。
更何况,他并不爱我。
是的,我知道,他不爱我,或者说,和他交往的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不爱。
可是我却不能甘心,我想,既然不能让他因爱我而结婚,那么,一个孩子,或者说一个儿子,应该可以使他改变主意吧。
那天,我曾经婉转地试探过他,他说,他不喜欢小孩子。
我知道,他其实不是不喜欢孩子,不然,那天看到箫竹筠的儿子,不会表现出那么感兴趣的样子。
他只是不喜欢要替他生小孩的人。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先不告诉他。
现在,几经波折,终于如愿以偿,我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当然啦。”我看着熊莉,奇怪她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当然要生下来。”
“张祖荫知道吗?”
狂喜稍微退去了一些:“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他。”
“你疯了?”熊莉很震惊:“难道你打算做单亲妈妈?”
我笑着摇头,傻熊莉,我谋划了这么久,当然不会打算做单亲妈妈。
我所要做的,只是等这三个月的不稳定期过去,然后,确实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子,我想,就算张祖荫不喜欢,他的父母总不能不要长孙。
更何况,我确定张祖荫一定会喜欢的。
就算不能和我结婚,从此之后,也休想再甩开我。
我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想要让别人分享我的喜悦,所以在约箫竹筠聚会时,看到箫竹筠瞪大眼,一副吃惊的样子,我心中微有些得意。
她和熊莉找借口跑出去,躲在外面窃窃私语,我心知肚明,可是,不管她们怎么说,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
我闭上眼睛,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中。
“喂,不要给脸不要脸!”
一阵吵闹声惊醒了我,我睁开眼,很是惊讶,什么时候,蓝调酒吧竟然也会容许这样不入流的小混混进入了?
“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呵呵,哥们几个瞧你俩长得不错,想请你们唱唱歌,跳跳舞,怎么样,给个面子吧。”
我一撇嘴,不屑道:“要找伴唱陪舞的请你去找经理和领班,这里是我们的包间,请你们离开。”
“嗬?你还挺拽啊,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为首那人狠狠将我推到地上,我才悚然惊觉,我的孩子。
我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再没有心思去和他们争执,心里只想着,竹筠和熊莉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是,我醒悟得太晚了,肚子开始一阵阵的痛,一开始,很轻,渐渐的,越来越痛。
我的心也越来越慌。
终于,竹筠和熊莉赶回来了。
我来不及庆幸,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肚子很痛,可是并不是不可忍受,真正让我觉得害怕的,是失去孩子的恐惧。
我咬着牙,大声呻吟着,听到竹筠一个劲地催促着司机开快点,心中不住祈求,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
上天没有听到我的祈求。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到安静的病房,还有一旁打瞌睡的熊莉。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那里一片平静,仿佛昨夜的疼痛只是一个幻觉。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不管不顾地摇醒了熊莉:“孩子怎么样,保住了没有?”
熊莉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悲哀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我所有的幸福生活的希望,只短短一个晚上,便烟消云散了。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熊莉又露出了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算了吧,为了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不值得的。他根本不爱你,你就算把孩子生下来,又能怎么样?”
这句话比失去孩子更让我难以忍受,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然一下子把熊莉从**掀了下去:“你胡说!阿祖不是那样的人,他很爱我的。”
熊莉也恼了,她站直了身体,大吼道:“他很爱你?他很爱你为什么听说你住院连看都没看你一眼就走了?一萍,你醒醒吧,他根本不爱你。”
我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竹筠给他打过电话。”
“他没来?”
熊莉叹了口气:“他来了,不过,他以为是竹筠受了伤,连电话都没有听完就赶来了。”
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箫竹筠?怎么会是箫竹筠?她不是最讨厌张祖荫的吗?
“一萍,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这个样子,我实在看不过眼,我早对你说过,张祖荫不可靠,你不听,非要搞得身心俱伤。”
我怔了半晌,突然发了狂一样去拨身上的点滴:“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问他。”
熊莉也生气了,从认识她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生气:“我没骗你,张祖荫他看上的根本就不是你!”
“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手机呢,给我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
阿祖不会这样对我,我最好的姐妹不会这样对我,我不信,熊莉一定是在撒谎。
“你闹够了没有,他要在乎你现在就应该在这里陪你,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就值得你这么寻死觅活的?”
熊莉的声音好大,一时之间,我竟然愣住了,她没有骗人?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昨天晚上,真的来过,然后,又走了?”
熊莉的声音有些无奈:“你不要怪竹筠,她打电话,本来是好意。”
我惨笑起来:“那我应该怪谁,她只说了一句在医院,阿祖就慌慌张张地赶来了,他大概以为出事的是她吧,她调到十七楼才几天啊,难道她不知道我和阿祖在拍拖,嘉兴那么多未婚男人,为什么偏要选阿祖?”
“一萍,你别冤枉竹筠。”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蓝调酒吧去,你在抽奖的时候抽中了一个镯子,其实,你忘记了,那天你忘记带皮包,所以把东西都装在我的包包里,你的那张票现在还好好地躺在我的皮包里呢。”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原来是这样,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一厢情愿。怪不得,他突然之间变得热情起来,还主动留下电话号码,怪不得自己第一次和他约会时,他笑得那么奇怪。
怪不得,他对箫竹筠的态度,宽容得过分。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既然当时不说,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
“我当时提醒过你的,可是你一直不听,我看你拿着那个镯子那么高兴,实在不忍心打击你,我就想,你一向爱玩,对那个张祖荫也未必就是认真的,谁知道,你这次竟然真的爱上他,还准备用孩子来和他结婚。”
熊莉叹了口气:“一萍,忘记他吧,你一向洒脱,不是总说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吗,就当他和你以前交的男朋友一样,散了就散了吧。”
真的是这样吗?
我茫然看着她。
“那样的男人,你是抓不住的。”
是的,那样的男人,我是抓不住的。
我原本知道的,可是,如果不是箫竹筠那一推,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来。
如果不是熊莉的沉默,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来。
我褪下手中的玉镯,这原本是我最心爱的首饰,可是现在。
我狠狠一掼,晶莹的玉镯刹时间四分五裂,犹如我的心。
我全心全意爱上的男人,我全心全意信任的姐妹,还有我全心全意期待过的孩子。
原来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谎言。
我成了一个游戏的替代品,看到我沉溺其中,你们一定很得意吧。一定在暗中笑我不自量力,自取其辱吧。
我可以失恋,可以失去孩子,可是,我不能容忍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叫卫明珠的女人,我惊讶自己居然还能平静地和她说话。
“你是说那几个混混是你故意放进去的?”
“是的。”
卫明珠一脸平静地点头。
我很奇怪,自己竟然也一脸平静,原来坏消息听得多了,也是会麻木的。
“是他叫你这么做的?他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包厢号,叫我找几个人,把你们几个教训一下,我当时并不知道你怀孕了。”
看着卫明珠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不禁冷笑,她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来告诉我这件事也一定没怀什么好意,可是,那又怎么样。
既然不能让他爱上我,那么,让他恨我,也不错。
我找到张祖荫,老实不客气地找他要了二十万做分手费。
他二话没说,签了支票,脸上的表情,既没有愤怒不舍,也没有如释重负,就好象,只是在做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我,是一个和他不相干的人。
半年的肌肤相亲,竟然换来视如陌人。
我心中万分不甘,临出门前,我终于问他:“你心里,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如果他说有,哪怕明知道他是在骗我,我也会原谅他,将卫明珠的阴谋全盘托出。
他笑得无情:“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你是聪明人,不会笨到想要爱情吧。”
“你不相信爱情?那为什么喜欢箫竹筠?”
我想我一定是失去理智了,所以开始口不择言:“她年纪比我大,长得比我难看,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小孩,堂堂的张氏少东竟然是这种欣赏眼光?”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得可怕:“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
我又是害怕又是难过:“你既然喜欢她,当初为什么来撩拨我。”
他的眼中又闪过那种轻蔑:“我没有撩拨你,是你自己贴上来的,我只不过,懒得推开你而矣。”
我落荒而逃,再待下去,我会觉得自己比脚底下的泥还要不如。
我知道熊莉打了我很多次电话,可是我却不想见她,什么姐妹情深,全是假的。
我去了十七楼。
她的办公室里,摆满了鲜花。
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
“大家都很满意,感谢张经理为美化我们这层楼的环境做出了贡献。”
竟然是张祖荫送的,什么时候,他也开始玩起这种浪漫了,而且还说,不介意天天送?
我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一萍?你怎么来了?”挂掉电话的箫竹筠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对她一笑:“我今天销假上班,特意趁这个机会上来谢谢你,那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你身体全好了吗?怎么这么瘦。”
我心中撇嘴,虚情假意。
我看了看桌上的花:“花很漂亮,张祖荫的眼光一向不错。”
“一萍,我”
“你不用解释啊,”我不想听她的解释:“你应该知道的,我已经和张祖荫分手了,”
“我现在也想通了,莉莉说得对,张祖荫那样的男人,我是抓不住的。我邵一萍是什么人啊,怎么会为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寻死觅活的,天底下的帅哥多着呢,是不是?”
她如释重负:“一萍,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我也笑了笑,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当初,为什么要把那张票塞到我手里?
“箫助理,罗经理说下午三点开会,这些文件很重要,请你收好,开会时要用的。”
是秘书部的小李,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卫明珠说,她会想办法让我得到文件。
是的,我来找箫竹筠,当然不会是专程来看她。
嘉兴竞标成功,自然会得罪别的公司,所以他们联起手来,要给嘉兴一记闷棍。
我的任务,就是为这记闷棍找一个替罪羊。
我假装起身要走,故意摇晃了一下身体。
她果然扶住我:“你怎么了?”
我咬住唇,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摇摇欲坠:“没什么,可能是起得急了一点。”
“你先坐一会,我去帮你泡杯奶昔吧。”
她去了开水房,将文件放进抽屉,没有上锁。
我心中冷笑,既然你这么笃定,我又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我在她的抽屉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而且,用同样的手段让她收下了那笔钱。
嘉兴的股市开始大跌,而箫竹筠也被怀疑泄密,在调查人员打电话找我查证的时候,我说,那笔钱,我毫不知情。
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不会隐瞒得很久,我也知道在这件事里,我做了棋子,可是,有箫竹筠垫底,我很乐意。
我做好了被嘉兴开除,甚至去坐牢的准备,可是,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什么都颠倒过来了。
嘉兴股市大扬,一直涨停板,减仓的几大庄家损失惨重,张祖荫和罗易却趁机牢牢掌握了嘉兴,地位再无人可憾。
箫竹筠和张祖荫开始约会了,而且感情似乎越来越好。
我恍然,原来我们都被张祖荫给利用了。
他利用我的不甘赢得了嘉兴的股份,又利用我的陷害赢得了箫竹筠的欢心。
这个情场浪子,我一度以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没想到这次,竟然费尽心机为了一个女人。
还有那个谭惜惜,她为了得到吴子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她不让别人好过,我自然也要让她的幸福也得不到。
我找到了吴子荣,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谭惜惜为了让他离婚,在结婚纪念日给箫竹筠打电话。为了阻止他复婚,竟然将几亿元的竞标操纵在手,只为了让某个人帮她做一件事。最后还联合这个人让他吃了一个大亏,最后连儿子的监护权都保不住。
我知道,吴子荣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可也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男人,他或许会隐忍很久,可是等到他不需要再忍的时候,就是谭惜惜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没有人可以在玩弄了我以后不付出代价,包括我曾经爱过的张祖荫。
当我听说他为了箫竹筠,居然和家里人闹翻的时候,我就知道,最后的机会终于来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怕他不爱箫竹筠,只怕他不够爱。
他爱得越深,就会痛得越狠。
我找到箫竹筠,将一切向她全盘托出,在嘉兴这件事情上,她同样是被利用的对象,我知道,她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不然,当初不会铁了心要和吴子荣离婚。
果然,知道了真相的箫竹筠和他闹翻了,无论他用尽了什么手段,始终不肯原谅他。
失魂落魄的张祖荫不再精明,被早就怀恨在心的吴子荣抓住了机会。
想想真是可笑,吴子荣,张祖荫,罗易,还有那个杨菁华,这几个男人,个个都不是一般的男人,可是却偏偏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箫竹筠斗个不休。
我始终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
我终于辞了职,这个城市,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离开那天,只有熊莉来送我,我看到她站在站台上四处眺望。
我扭身,去了另一个入口。
既然要离开,何必不走得干脆些。
已经做过的事,我不后悔,可是却不愿意再去回忆。
车子开动,我凝望着窗外,在这里,我度过了六年的青春,葬送了我的爱情,失去了我的孩子,现在,我终于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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