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话』 爷要卖衣裳(1 / 1)
豫王那身份也不是盖的,不管他那裙子多可笑、或是目前的处境多糟糕,给人的压力倒未曾减少。
他往这屋子一待,这屋子就变作了巍巍王府,他往那长沙发一坐,那沙发就成了一方宝座,皇家风仪本已压得民女喘不过气,再加上了虞姑娘自知干了件不厚道的事,这不就蔫了么……
“你还记得自个儿说过什么么?”那爷们儿轻蹙眉心瞥着前方。
“记得。”小倩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
“你能保证那席话绝无虚假么?”他仍旧看也不曾看她。
“当……然……”小倩吞了口唾沫,他该不会是要找她算账吧?
“当真——”多铎终于转过脸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小倩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虚张声势的放大的声量。
多铎端详了她一会儿,摆回头去,寒着脸说:“依你所言,爷是三百多年以前的人,眼下多半是碰上什么奇事了,是吧?”
“嗯……”小倩凛畏的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爷们儿想说什么呢?难道是想确认在先,再抬出“稀有物种”的优势要求她无偿服侍?不是这么没品吧!
那厢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继而打起精神说道:“爷曾经得过一件明代宣德年间的瓷器,行家瞧了说至少得值五百两银子。”语落,再度转过脸来,轻扬嘴角,说:“那物什也就两百来年的历史,而这价值可不小。”
“……”小倩怔怔的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就扯上明代瓷器了。
“不明白?”多铎同情的挑起了眉,继而大有报复之意的撇了撇嘴,“那你慢慢消化吧!”
“……”
欣赏完小倩气结的表情,他主动拾起了话头,“算了,爷不跟你计较,咱们接着说。”。
小倩七窍生烟的挤着秀颜,可惜王爷也懒得再看了,端正头颅平缓的说:“爷初来乍到也别无长物,就这么一身行头,留着也是百无一用,不如换点银两傍傍身,你若替爷张罗得好,即拿两成作为酬劳,另外,爷待在你府上吃住,每月按市价给你支俸,你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他“啪”的一声拍死了一只蚊子,怡然自得的神色顿时打了折扣,“就这环境,得减价!”
小倩半天没回过神来,这男人可真够厉害的,害她白白担心一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振作起来已是不易,何况还异常犀利的打算掘第一桶金!或许清初的皇家子弟也不是那么不济,至少整天想着怎么入关,脑袋还是转得挺快的……
“怎么?你没这门道?”那厢显然耐心有限,皱起眉头问道。
“啊……不,我堂姐有一朋友,他在这方面挺有门路的。”小倩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他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这么办吧,不然还能怎么地?
多铎专心看着她,想了想说道:“那好,其他的先放一边儿,说说你所谓的‘公元2000年’。”
小倩递上一记探究的眼神,或多或少的提起了些精神,“你想聊什么?”
如果说偶遇一个古代王爷是件倒霉的事,那么遇上一个适应能力超强的王爷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全部!”多铎淡淡的说道。
“那从哪儿开头啊?”小倩憨态可掬。
“爷如何知晓?”多铎白了她一眼。
“对了!”小倩大呼一声,吓得那厢眉头倒竖:“干嘛?”
“首先,你得把这‘爷’字改成‘我’!”她加重语气说。
“为何?”多铎满面质疑。
“因为……”小倩骨碌着瞳仁,说:“如果你言谈举止异样,肯定得招人排挤,说不定还会招人欺负,平白白的多划不来啊!”末了咂咂嘴,危言耸听还蛮得意。
说到底这是她的个人意愿,虽然自称“爷”必会招来侧目,但也不见得就会招来欺负,人家又不是没长眼睛,欺负谁不好欺负个大块头?
“真的假的?”多铎狐疑的盯着她不放,“一群凡夫俗子,能奈爷如何?”
“喂喂喂!面对现实好不好,你现在也是凡夫俗子,别那么自以为是!”小倩急于辩驳,浑然不觉残忍。
多铎憋屈的瞪着她,良久才闭上眼来,说:“罢了罢了……往下。”
小倩想也不想便说:“接下来,剪辫子!”
那厢猛地睁开了眼,“什么?不行!”
“必须剪!”
“为何?”
“理由同上!”
“爷——我不管!不剪!”
“你到底剪不剪?”
“不!”
“那我跟你没话说了!”小倩作势起身,那厢立即高喝:“坐下!”
虞姑娘忍俊落座,不苟言笑的说:“是你让我说的,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罢了……”
多铎郁闷的别过脸去,挺嫌弃人的说道:“生就一副刻薄相能有多好心?惺惺作态就不必了,好不好我心里有数。接着往下说便是。”
虞小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挑起秀眉反驳道:“我怎么刻薄了?你这是人身攻击懂不懂?”
虞姑娘显然忘了一件事,“懂不懂”这三个字是不能随便说的,何况她前边儿还让人家憋着火呢。
豫亲王眼神一凛,毫无悬念的怒了,他一把托起她的下巴,用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恶毒的说道:“两颊无肉,下巴尖削,此乃典型的败家相;眼含秋波,眸如翦水,此乃不守妇道的相,这般相貌的女人除了漂亮之外没一点好,单单一句‘刻薄相’便宜你了!”说罢,狠狠丢开,“哼!”
小倩没想到他这么会损人,一时间气得满面赤红,可惜除了待人处事之外,吵架也是她的弱项,如今只能干瞪着眼儿,半饷接不上茬。
片刻后,那爷们儿不耐烦的嚷道,“唉……好了好了,长成这模样也不是你的错,接着说。”
好好一个女娃被几句话变作了轻贱的赔钱货,如果王爷摆个摊儿替人看相,只怕赚的还没赔的多……
虞姑娘也不傻,吵嘴吵不过,冷战还不行吗?凭什么任劳任骂,完了还得配合步调!
“喂——”见她许是真的生气了,多铎敛低气焰唤道。
“我有名有姓,不叫‘喂’!”小倩铁青着脸蛋,胸部微微起伏。
“……”那厢瞥了她一眼,倒也改了口,硬邦邦的喊:“姓虞的——”
“干嘛?姓爱的!”小倩重重白了他一眼,一口贝齿咬得嚓嚓作响。
“我不姓‘爱’!”多铎拉下了脸来,颇有发作的征兆。
他这样子愈发让人感到生气,他尚知道姓名不可玩笑,又怎能肆无忌惮辱没人家的相貌?这不都是父母给的么!
“那你就告诉人家你姓‘爱新觉罗’吧!看看有没有把你当做神经病!”小倩眯起眼来讥讽道,可能是眼睛眯得太小,把那不争气的点点水雾都给挤成一团了。
噢!虞小倩,你为什么要在愤怒的时候哭鼻子?是因为你的肾上腺和泪腺存在着某种联系么?那么,倒真是需要大哭一场了。
多铎始料未及的愣着,在她倏地起身时,一把扣住那腕,略显尴尬的说:“你不是挺横的么,怎么说哭就哭啊……”
小倩瞪了他一眼,用力甩了甩手,她哭不是因为她伤心,她哭是因为她愤怒!不论如何,那些愤怒的眼泪终是在挣脱狼爪未果的情况下越来越多了。
多铎难掩张惶的拽了拽手,将她一把拉下身来说:“我说说而已,你哭什么呀?”看来这蛇蝎美男遭遇了雄黄酒,真是怕什么不好怕女人泪流。
小倩毫不领情,只顾着挣脱他的手,徒劳无功也不肯罢休。
多铎窝火的紧着拳,好似握着的不再是女人的细腕而是佩刀的刀柄,脸上的失措变作了较劲儿,末了却略显挫败的放低了音调:“……识女子是嬷嬷教的,我少时受教自当是信了,后来才发现那些狗奴才没存什么好心,便也不再理会,只用来贫嘴罢了……”
小倩将信将疑的瞅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说:“什么意思?难道她们还敢骗你不成?”
那厢似乎想起了烦心事,自动松开了手,颇为黯然的揪起了眉头,“这些狗奴才背后有皇上撑着,有什么不敢做的。”
纵然他这种致歉的方式不及正面道歉有诚意,但对于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王爷来说,也算是难得了,小倩的怒气消减了不少,扇扇睫毛说道:“那你说那些都是假的咯?”
“假的假的。”多铎老气横秋的打了个哈哈,那态度就像骗小孩子吃药的爹一样。
古代人的寿命比现代人短,按理说要显老一些,再则东北人骨架重,难免看起来更成熟,多铎的气质倒是已近中年了,但外形委实与青年人无异,虞小倩好奇的眨了眨眼,在心间盘算起他的年纪来。
豫亲王生于万历四十二年二月二十四,即1614年4月2日,诚如所说来时正值崇德四年,以虚岁计算应当有二十六了。
1614年干支是甲寅,即虎年;4月2日是新历的白羊座。虞小倩津津有味的琢磨着,原来这爷们儿是属虎的白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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