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最蹩脚的笑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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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谟终于恢复了冷静,他已经慢慢地适应了黑暗中的环境,虽然看不到罗拉,但是,却可以从她不平稳的呼吸中辨别她所在的位置。

怎么说还是应该安慰她一下吧。谟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罗拉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到现在还让谟心有余悸。

谟猜不到罗拉是以怎样的表情告诉自己这一切,更猜不到这些日子以来罗拉是如何面对这一切。不仅是谟,恐怕任何人都没察觉到罗拉心中的不安和痛苦吧,这就是罗拉坚强的地方。可是,一个人的坚强是不够的,没有别人在身边支持和安慰,罗拉撑到今天才崩溃,这真是让人佩服之极。

不能再放任罗拉一个人在那里了,可是,谟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安慰的话不知如何说起,谟甚至搞不清楚,是他错过了安慰罗拉的时机,还是他需要继续耐心的等待。

谟小心翼翼地走向罗拉,生怕惊动到她异常脆弱的神经。

罗拉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谟站住了脚步,单膝跪在地上,慢慢地伸出手,果然,罗拉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谟扶起罗拉时,感觉到她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罗拉她……还在哭吧?听着罗拉的呼吸,谟暗自猜想着。无声的泪最让人心痛。谟抬起手,想要为罗拉她擦去眼泪,可是却又在半空中停下了,因为怕碰到她脸上的伤痕。

“让我把灯打开吧。”谟小声却温柔地说道。

罗拉没有说话,可是谟却感觉到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是想太多了,才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今天晚上,把一切交给我,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罗拉还是摇了摇头。

黑暗如果不能带给人安心,那就会带给人绝望。

现在的罗拉,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渗透着绝望,不能再让她在黑暗中继续沉沦下去了。

谟又说道:“那……至少让我把窗帘拉开吧……你什么都不必说,甚至什么都不必去想,只要专心地看着你面前的大海……而我,什么都不会问,只会静静地陪着你……”

也许,是谟温柔的声音和真诚的话打动了罗拉;也许,是罗拉自己也在期望着最后的救赎。

罗拉终于点了点头。

谟站起身,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然后又将窗帘分别向左右推到极致。

罗拉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抬起一直低着的头,将目光投向一望无际的大海。谟轻轻地走回罗拉的身边,与她并着肩坐在地上,一同欣赏着眼前无法形容的美景。

安静幽美的夜色中,只有漫天的繁星不甘寂寞,跃入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随着飞扬浪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波一波的海浪声,仿佛是神的福音,一遍又一遍洗礼着心灵,让罗拉慢慢地平静下来。

谟借着窗外的光亮,找到灯的遥控器,选择了让人安心却又不刺眼的黄色光源的壁灯。一瞬间,暖暖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谟走到罗拉的面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扶她坐到了**,自己则把椅子拉到床边,坐到她的对面,轻轻地挑起罗拉两颊的头发,小心地掖到她的耳朵后面,然后,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伤痕。

罗拉扭过头想要避开谟的注视,却被谟摇头制止了,他轻声说道:“让我看一下。相信我。”

谟看到罗拉脸上的烫伤是开水所致,这比谟想像的要好一些,最初谟还以为是什么化学制剂导致的灼伤。谟稍稍地安心了一点。

因为罗拉刚刚的哭喊,原本已经凝固的结疤有几处裂了开来,有血丝渗透出来。谟问道:“药呢?”

罗拉指了指谟身后的桌子。

谟取了药,一边轻轻地为罗拉上着药,一边说道:“我帮你擦好药之后,你就好好休息一下……伤口已经裂开了,你就不要再说话了……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了之后再说,我明天只在傍晚的时候才有通告。”

罗拉摇了摇头。

谟不明白罗拉摇头的意思。

罗拉又指了指书桌上的笔和便笺。

谟取来了笔和便笺,交给了罗拉。

“我最近失眠,睡不着。”罗拉在便笺上写下了一行字。

“多久了?”谟问道。

“有一段日子了。”罗拉迅速地写道。

“上次睡觉是什么时候?”谟又问道。

“还是刚住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有好好睡上一觉。”罗拉写道。

“那也是几天前了?”谟的语气十分担忧。

罗拉点点头。

谟一愣,这算什么?罗拉居然失眠得这么严重,是身体的原因?还是精神上压力太大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必须让她睡一觉,哪怕只是躺一会儿。谟有些近乎严厉地说道:“不行,你必须睡一觉。”

罗拉摇了摇头。“睡不着的,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去医院打针,而之前开的药前几天就吃完了。”写到这儿,罗拉才突然想起,自己没有去看医生,那琴音早晚会知道的,也许天亮之后,琴音就会找来,而且,琴音不是可以躲开的人。

“那我再陪你说一会儿话,我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也许,你听着听着就困了。”谟开着玩笑说道。

罗拉点点头,想笑却不敢去笑。

“是什么伤到的?”谟把烫伤药放回原处。回过头时,看到罗拉举着写有“咖啡”两个字的便笺。

“我明天再带你去看一次医生吧。”谟又看了看罗拉的脸,这么严重的烫伤,不是只涂点烫伤药就可以治好的。

“不要,我不想出去。”罗拉写道。

谟没有强求她,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还是等天亮以后,她的心情更加平稳之后再说吧。

从罗拉手上拿过便笺和笔,谟认真地说道:“即使你睡不着,去**躺着也好……”说话间,谟发现罗拉的脸上有几根头发粘在了刚涂好的药上,谟轻轻挑起那几丝头发,然后,又小心地顺着罗拉的耳朵掖到了后面。谟的手,在罗拉的耳边停下了,他看到了罗拉的耳钉,简单的款式,却并不像是罗拉的风格。

罗拉突然“啪”的一声,打开了谟的手。

两个人同时呆住了。

“对不起……”谟向罗拉道歉,虽然被打的人是他。虽然谟也察觉到刚刚也许是他表现得过于亲昵,不过……罗拉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强烈了呢?

罗拉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刚刚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那种极度的厌恶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拉站起身,老老实实地躺到了**,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就像她做为道歉而接受了谟的建议。

其实,罗拉并不想睡觉。只是,装睡总比和谟两个人睁着眼睛尴尬的对视要好上千倍了吧。

而且,罗拉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也许,天亮之后,琴音就会因为从黄志新那里得知她没有去医院而找上门来质问……这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呢。那么,对于自己的新伤,琴音那边看来是隐瞒不了了,虽然自己如果不说,琴音就不会问,但是……

最重要的是,这其中牵涉到鲁艾惠茜!

鲁艾惠茜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罗拉也很清楚,就目前而言,对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心之绊》,鲁艾惠茜就算有一丁点智慧,也会把目标锁在《心之绊》上,因为那是罗拉唯一的弱点了。

罗拉这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势单力薄,所以,只能求助与琴音了。

这样的话,就必须对琴音坦白一切。也就是说,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利害关系都要让琴音了解才行……不,是必须,如果想与鲁艾惠茜相抗衡,就必须要让琴音了解全部的事实。

话……要从何说起呢?

……又该如何说起呢?

当然,还有一个人,就是谟。

关于罗拉的身体状况,既然谟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也就不在乎让他知道全部了。而且,以他的个性,还是会追问到底的吧,那就不如一次都说清楚了。

明天,就索性全部告诉他吧。当然,只是自己的身体情况,至于自己的身世……暂时还是不提了,虽然谟早晚都会知道。

谟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了,四下张望,看到罗拉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看海。

罗拉听到谟的脚步声,轻声说道:“先什么都不要问,今天我会全部都告诉你,不过,还要再稍等一下,等天亮以后……”

“不,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谟摇了摇头,虽然他现在也急于知道一切,但是,他更关心的是罗拉的身体。

“一杯牛奶就好。”罗拉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因为她没有选择。

“别的什么都不吃吗?”谟从冰箱里拿出两罐牛奶,倒在杯子里后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罗拉点了点头。

谟把加热后的牛奶递给罗拉,看着罗拉慢慢地喝下去后,才将自己的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罗拉在谟送杯子的时候,从椅子上下来,随意地坐到了地上,然后,示意谟坐到她的对面。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你问我你想知道的问题吧。”罗拉说道。

“什么都可以?”谟有点担心,怕罗拉再度崩溃。

罗拉点点头,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

“那么……你的八个月是什么意思?”谟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期。”罗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谟无法相信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罗拉只剩下八个月的生命。

罗拉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又看向了谟,谟的表情让罗拉选择去相信他。

衣服的钮扣随着罗拉的手慢慢下移一粒一粒地被解开,胸前那道丑陋的疤痕完全地呈现在谟的面前,触目惊心。

“我十一个月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十个月后,也就是一个月前,原本还信誓旦旦向我保证手术极为成功的心脏移植领域的张教授却告诉我,我还只剩下十个月的生命。”罗拉像是讲了最蹩脚的笑话,听从没有笑却先逗笑了自己,可是她这一笑,又使脸上的伤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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