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杀一念间(1 / 1)
邢强是那种喜欢把自己藏起来的人,表面上他看上去是那种很冷,甚至小孩子见到都害怕的男人。只是,他只是一个不愿意说话的人,心还是热的。
苏杨很清楚他的性格。其实说实话,自己真的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天底下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买到后悔药,但愿他能够听信自己的话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
不知不觉,右眼皮子老是跳个不停,心里乱糟糟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在这一刻,苏杨再也坐不住,直接向着外面走了出去。夜晚的空气中夹杂一种清凉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下做深呼吸的运动很舒服很舒服。只是,他并不是出来散散心情的,直接向着曹正的住处走去。
距离越近,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将那件事情告诉他?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邢强的脾气。他是那种嫉恶如仇之人,即便他保证不会找曹正的麻烦,但是以他的性格真的会这么做吗?
邢强是一个敢爱敢恨之人,平时都是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真男人。自己真的是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或许平日他是那种让兄弟们敬畏的大哥,但是真的出了大事,他会毫不犹豫的走一条极端的道路。对曹正下手,这点很符合邢强的脾气。难道这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是真心想要借邢强的手除掉曹正这个内鬼,而又不想惹出什么祸端?
曹正在洪门属于八旗行一大爷之列,职位仅在内八堂堂主之下,占据着执剑大爷的位置,属于龙头大哥的贴身底细。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发生叛变,而消息一旦走漏,后果有多严重,无法想象?毕竟,谁也不愿意会见到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时局未稳的情况下,洪门上下一心,气势高涨比什么都强。一旦曹正叛变通敌的消息泄露,到时候难保不会人心惶惶。
自己真的要牺牲曹正吗?可是,如果他是叛徒的话,为什么以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自己的性命!
“小四啊,小四,你真的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好杀之人。他是你的兄弟,他是你的兄弟啊!”苏杨心中在呐喊,“他救过你的命,小四,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你怎么变成这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将资料交给邢强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真的有那种想法。让邢强无声无息的除掉曹正,事后随便找点借口,让他入驻洪门灵堂之中。可是,当邢强离开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相当离谱。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冷血,甚至连兄弟之间的道义也忘得一干二净。
以洪门大局为重,没错,这是很好的借口。但是他内心真的不愿意欺骗自己,曹正不能死,他不该死。该死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以前是单豹,现在又是曹正,长此以往下去,到底还会有多少人,多少兄弟离自己而去。他的心已经碎掉了,真的无法在承受任何打击。
在这个还没有发生,还有机会更正的前提下,他必须要更正这个错误。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想到这里,苏杨心中的那团心结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他不敢怠慢,原本走动的脚步变成小跑,他必须要敢在邢强先头。不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吱嘎一声,青州别院南部的一处独立的四合院的房门猛然被推开。迎面就看到邢强带着六个贴身护卫直接从曹正的房间中走出。在邢强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杀人钢刀,通过月光的照射,苏杨清晰的看到那刀刃上滴答滴答的血迹。
顿时间,苏杨脑海中一片空白。结果还是自己晚来了一步,一切都已经结束。大错已定,居然……
“四哥!”邢强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愣在那里的苏杨,“您没事吧?”
“完了,完了!”嘴里嘟囔着,苏杨似乎并没有听到邢强说什么,这愣神片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直接向着曹正的房间跑了进去。房门猛地被推开,房间里很暗很暗,月光透过窗户洒满一地。
这一桌一椅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平静,老样子,只是这种安静未免也太吓人了吧!苏杨急急忙忙的到处走着,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转身,望了一眼跑进来的邢强,苏杨直接跑到他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眼睛睁大大的,问道:“人呢?阿正他人呢?”
“四哥,您听我说……”
“说什么?”苏杨情绪异常失落,就这么拉过一把椅子,有些虚弱的坐在上面,忧愁的在头上抚了一把,不知道是烦心事太多,还是自己真的老了。有些湿润的掌心处居然粘着几角头发。
见鬼。
“四哥,我是想说……”
还没等邢强把话说完,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响了起来:“怎么回事?”
抬头望去,苏杨顿时愣住了。
眼前那个人……那是……曹正?
有些疑惑而又有些不可思议的望了一眼邢强,难不成他刚才要说的是,曹正没事?可是那滴血的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开灯,曹正望着房间中坐着的苏杨以及愣在那里手提钢刀的邢强与另外几名门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他想不明白,这大半夜的,怎么都跑到自己房间来了。看样子,似乎并不像跟自己聊天的,而且邢强望着自己脸上露出满脸敌意。
诡异!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
干巴巴的笑了笑,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这……你们这都怎么了?四哥,您怎么在这?”
“没事!”苏杨站起身来,淡淡的说了一声,“夜深了,阿正,你早点休息吧。还有,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别到处乱跑,多大的人了,还让人不放心。”
望着苏杨等人离去的背影,曹正挠了挠头,嘀咕一声:“这都到底是怎么了?”
原来,邢强手中钢刀的血迹并不是人的,而是一头蝙蝠的血迹。显然,他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而到了曹正的住处却见到屋子里空无一人,这不,直接拿一头挂在房梁上的长着翅膀的老鼠撒气。血迹也就是这么来的。
路上,邢强心有不甘的说道:“四哥,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够了。”苏杨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那几名兄弟,平静而有些冷淡的说了一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就当没看见,以后我不希望再次发生。邢大哥,我不希望有人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应该明白这一点。这一次,我就不计较什么了,我说过,人可以犯错,不犯错的人也就不是人了,但是人犯错就要知错能改。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是,四哥,我明白了!”
苏杨点了点头:“好了,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又是一晚夜不能眠,毕竟烦心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虽然两眼发涩,甚至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有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但是躺下就是没有困意。眼睛闭上,总会想很多很多事情。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当年烟哥为什么经常抱怨着睡不好觉,很累很累。平日里,烟哥什么也不做,除了打打麻将,看看艺术片等兴趣爱好之外,在苏杨看来,烟哥就是最幸福的男人。他不用出去拼杀,也不用到处去收保护费就能安享其成。他吃的是人间最好的东西,用的也是国际上知名品牌,甚至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堆保镖护卫着他的安全。
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他是老大,他已经经历过枪林弹雨的拼杀,那是他应得的。可是,现在他才明白烟哥内心的矛盾与烦恼。龙头大哥,说的好听,表面上活的风光,实际上真的有那么快乐吗?除了烦恼就是烦恼,那些所谓物质带来的快乐不过是白酒中掺杂的酒精,用来麻醉自己内心的药物而已。
摘下脖子上的护身符,苏杨笑了,仿佛回到了儿时。年少多病,算命的说他活不过十八,这是当年师父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符。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面黄肌瘦,一阵风似乎都能把自己刮倒,而现在,师父不在了,自己已经长成半大的老头,不对,是半大的小伙才对。
“师父,你能告诉小四,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苏杨望着那附身符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为什么我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达不到预期满意的程度。难道我真的很笨很笨吗?师父,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好久没有看您老人家了,您不会怪我吧!”苏杨长叹一声,闭上眼,记忆已经飘飞到那个年代。
那是自己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天真无邪,没有任何烦恼,什么都不用想。虽然日子过得是清贫了一点,但是明白什么叫做幸福。家住在城郊外那已经变成公园的山脚下,那曾经是一座荒废了的李广李老将军庙。
每年清明时节,师父总会拉着自己的小手去拜祭李老将军。依稀还记得那褪色的雕像,那蛛网弥漫的房梁以及那期待着长大能环抱过来的四根朱红色的顶梁柱……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那是李广老将军雕像前两侧顶梁柱的赞美词句。师父每次都会站在李老将军的雕像前慷慨激昂的朗诵着这十个大字。
那是多么的热情奔放,多么热血激昂,简直打进了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的内心之中。似乎师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飞将?英雄?也许,这辈子自己跟它们都无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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