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符纸封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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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上雾气腾腾,太阳还躲在云层中若现未现,像闺房门帘后锦帕遮面的羞涩姑娘。

一位老爷子正挎着背篓踽踽独行于羊肠山径。

到了一颗得两人手臂环抱粗的大树下,老爷子蹲下身开始采蘑菇。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雨,山上湿润,蘑菇如雨后春笋盛涌而出,老爷子早恰准了时间上来的。

“嘿嘿,又大又圆,咱孙得高兴坏,又能吃上两顿野味,还好来得早,不然又便宜给隔壁老王。”

眼见背篓底部逐渐铺满,正摘得欢呢,刚菇面上还有晶润水滴的蘑菇突然不见了。

老爷子用力擦擦眼睛,真的不见了啊。

蘑菇凭空消失就算了,那颗长了蘑菇的树桩竟然开始若隐若现,就跟那天边还没升起的太阳一样。

老爷子慌忙站起身子,往前路一瞅,我的个老天,以往隔三差五就走的山道,说没就没了!老爷子自诩平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一双“鹰眼”,此刻却有些模糊,总觉得想看却有一双无名的手在捂着他眼睛似的。

惊慌之余,老爷子跳起脚就往回跑,啊哟声萦绕在整个清晨的山谷间,他没看到的是,随着他跑起来,身后的山路也在跟着一块儿隐匿了。

酆都山某一个结界处,一颗槐树上,有位弟子背着手站在坚实的树杈上,俯瞰着正在逐渐消失的山景宏图,那些河流与树木,就像一幅风光旖旎的画,正在被人蓄意地用橡皮擦一点点擦掉。

他听到了刚才那老爷子的惊恐唤声,嘴上挂着无奈又抱歉的笑容。

另有一人咻地从树底下飞了上去,稳稳落在了他的身旁,枝桠略略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咔擦声,但是并没有断裂开。

“文彦兄,你说圣院到底出什么事了,竟然强迫结界处全部下隐符封山,这么多年了从没听过这种指令。”

江文彦在这个位于玄阴圣院东南隅的结界点已经驻守十五余年,算是此处的长辈了,这十五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少人都已经离开了结界驻守点,返乡成亲、传宗接代、继承家业,但他选择了留在这里,看着结界驻守点的朝朝与暮暮。

一直以来都平平淡淡的,直到近几天,他嗅到了一丝诡异。

他看了看逐渐升起的红日,揭开锦帕露出脸的红日,喃喃道:“最近,怕是要变天。”

近些天,接二连三的怪事,搅和得玄阴圣院上下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先是许昌禁闭室失踪,再来坤试没了个赵广生,接着圣院门口惊现无脸男尸,然后镜像鬼捣乱害人,最后泥巴的尸体合棺送回……

其中许昌、赵广生和无脸男尸都还未查出真相。

弟子们做什么事都惴惴的,去哪都要结三五个伴好相互照应。

特别是,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七月半”,中元节亦称斋孤节,鬼气冲天,阴风飒飒的日子。

圣院上方的天空乌云盖顶,好像将整座圣院笼罩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瓮里面,请君入瓮请君入瓮,可谓入瓮容易出瓮难。

不少弟子在路上行走时,都抬头望望天,心里如有一块巨石压着,难以透气。心里默默祈祷这一天快快过去吧。

诸位师尊今日早醒了,屠葛庄更是在五更天就驾着懵懵鸟在乌云之下四处巡视。

他昨夜睡得尤为不踏实,一颗心七上八下瘆得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此刻他站在玄阴书塔最顶层。屋脊两端木制的螭吻正肃立于上,这位龙之子两瞥须飞扬跋扈,血口大张,双目凶煞俯瞰万物,背上一把晋道士许逊的扇形宝剑,无声恫吓住所有想要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

还好,一切或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因为他刚才下去看了,那样东西完好无损,所有的不安,都是因为这鬼节带来的格外敏感,只是他想太多罢了。

只是想太多罢了。

“院尊。”

一声喊将他的万千思绪拉回现实。

屠葛庄茫然地嗯了一声。

“隐符的事,都办妥了,圣院现今就是个世外桃源,任谁都进不来,安心吧。”甄义谦刚巡视完各大结界驻点,确认隐符都已经妥善。

屠葛庄点点头。

甄义谦顿了顿,迟疑不定,最终还是没忍住把心中一直想问的话吐出:“那件神物,可还妥帖?”

他本不想问,因为这是圣院最高机密,平时连名字都不能提,最近见屠葛庄频繁出入那里,大概与它有关,而且这个时辰院尊就出现在此处,必是刚从那里出来。

屠葛庄深啖一口气:“目前还好。”

……

南苑。

崔莲廷推开了直棂窗,看到往常这个时候已经大亮的天空,此刻重云如盖,一看便是山雨欲来的趋势。

“要说今夜如在长安城,曲江池上定是画舫船、乌篷船等等彩舟竞相争艳,各大官家都到河边放灯,祭奠先祖。池畔竹林里灯笼红当当,一排排地引着亡人归家。只是,若他们知道身边其实到处是龇着牙咧着嘴或断手或短腿的鬼怪蹿于人群中,还偷嗅着供桌上菜肴的香气,肯定吓得回家把门紧紧关上躲进被窝里再也不过这个什么斋孤节。”

杨昭七无声瞟了他一眼:“你说话倒跟说书一般,先扬后抑九曲回肠。”

“话说,余子婴去哪里了?”他今天起来时就没见到人。

阎摩没出去,呆在屋子里,他和阎觅约好了,今天都呆在屋子里,安全。

是啊,余子婴呢?

她也纳闷着的,一早就没见到他人。

话说今天是中元节,一直以来这一天都是她的劫数,可今天她却一点异常也没有。

“砰。”突然有人粗暴踢开了门,把直棂窗都震得往回扇,还恰如其分地扇到了崔莲廷的鼻尖上,他吃痛地嚷叫。

“谁啊!”

这人披头散发地冲将进来,一入门就坐到了余子婴的床铺上。

看起来像是有个疯子跑进来了。

杨昭七忙跳离了几步远,谨慎地低头大量坐在床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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