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篇(B)一只布丁(1 / 1)

加入书签

樱篇(b)一只布丁

butdarlin‘wheniholdyou,

don‘tyouknowi‘thatyouweremine

allmine

——novemberrain,gunsn‘roses

1孤男寡女,不可想象也

马可正了正自己的领带,见时间不早了,就赶紧上楼开晨会。

部里的郝总是个很随和的人,每天她都站在楼下问候来上班的伙伴——保险公司里同事之间都称呼“伙伴”的。

“郝总,早上好!”

“早上好,可子!”

马可一溜小跑上了楼。不过他没忘了忙里偷闲,向办公室的田秘书抛了个媚眼儿,“美女,我名片用光了,再给我印一盒,回头给你钱!”

“知道了,帅哥经理!”

马可进了部里的职场会议室,弯腰在签到簿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marc”,就匆匆到了自己的桌边。吴彦,苏梅和杜辉都早已经来了,马可向他们问声好,坐了下来。

“我说可子,又换包了?!嚯,华伦天奴!多少钱?”

杜辉把马可的包拿了过去,麻利地翻看着里面的东西,贼兮兮的。

“三百八,打了七折,”,马可没有多理会杜辉,挪了下椅子,就靠到苏梅身边了,“都收拾好了?”

“嗯,下午搬吧。”,苏梅点点头,她今天穿了一身黑sè的套装,乌黑的长发上夹了个紫sè的发卡,非常的淡雅。

“怎么,搬家?”,吴彦放下了手里的客户资料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赵钱孙李,阿拉伯数字和街道名。当初马可就是被吴彦诱拐进保险公司的。她是马可的主管,现在已将升到分处经理了。

“原来住的地方是跟人合租的,人太多了,很不方便。马可帮我找了个房子,下午就搬过去。”,苏梅抿嘴笑了笑。

“要不要我帮你把行李带过去?”

吴彦有辆小qq轿车,车的左门上贴着她标志xing的海盗骷髅旗,右门则是五星红旗,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麻烦你了,我们找辆出租车就行了。行李不多,马可就帮我拿了。”

“梅子,搬家?”,几乎把脑袋埋在马可包里的杜辉,耳朵倒还挺好使的。

“嗯,马可给我在四方区找了个房子。”

“哦!哦!!哦!!!梅子,你说实话,你到底搬到哪里住呀?”,杜辉脑袋探了过来,鬼叫连声,冲着苏梅和马可摇头晃脑地吟道,“孤男寡女,不可想象也——”

“死杜辉!你好讨厌呀!”,桌底下苏梅一脚踢了过去,把杜辉疼得嗷嗷叫。

“我说梅子,你也太狠心了吧,你想踢死我呀!”,杜辉龇牙咧嘴地转向马可,“可子,你也不好好管教某些人,这也太暴力了吧!”

“嗯,今天的天气不错哦——”,马可绷着脸看了看窗外。苏梅噗嗤乐了,又给了杜辉一脚。

“可子,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梅子,你——啊,吴姐救命呀!”

吴彦一脸悠闲地看看杜辉,摊了一下手,“小子,买人身意外险吧,还来得及办理的。那样你会死的比较有价值的。”

桌上的三个人打得不可开交,苏梅时不时地躲到马可的怀里,逃避着杜辉的报复。马可也不和杜辉客气,该打脸打脸,该打屁股打屁股。

虽说保险公司里大多是老弱病残,马可的营销部也是大妈大叔级的人占了大半,更有几位是nǎinǎi呀,孩子他舅姥爷这一年龄段的老革命,但是马可这一桌绝对是青chun飞扬,活力四shè。最年长的吴彦也不过29岁。每次晨会,整个会议室,一百多号人,这一桌总是最热闹的。

2潘金莲动了俺们的nǎi酪

“请各位伙伴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面向前台,我们的晨会要开始了。”

部里的曹督导调了一下音乐,走上了讲台。

“各位伙伴,大家早上好!今天的晨会,除了正常的程序外呢,有两个特别的环节。首先呢,公司营业厅的柜台人员将会把公司的一个新的文件给大家宣读一下,是关于客户缴费的一些改革和营业厅的客户接待问题;第二一个呢,由我们的郝总宣布这个月的营销计划和奖励方案,还有就是关于各位伙伴的增员。好,首先呢,一曲动感晨cāo,开始我们今天的晨会,有请音乐!”

职场会议室里响起了李克勤《红ri》的音乐,大家起立,把椅子放到桌子下面,开始做晨cāo。

所谓晨cāo嘛,无非就是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大家一起来做运动。锻炼身体倒是其次,关键是调节人的心情,一些互相捶背揉肩的动作,也让大家关系更加融洽——当然杜辉例外,这家伙总是找年轻女同事下黑手的,他的动作颇像风sāo**的某种南国女按摩技师。

晨cāo结束,大家重新坐好。营业厅的人就上去读红头文件。

那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长得还不错,马可仔细看了看,认识!以前在公司门口摆咨询的时候,经常看到那女人从公司里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在大门外和一个开宝马车的满手指头金戒指的中年秃顶男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地缠绵一会儿——不过很可惜,那男人怎么看都像是别人的老公。用杜辉的话说,那就是潘金莲和西门庆投胎转世,再续前缘。不过呢,那时候嗲声嗲气,坐在车里投怀送抱的她,现在则是一本正经的职业形象,简直令马可啧啧称奇,肃然起敬了。

文件很无聊,无非就是公司推出了什么一卡通交费,让客户办卡。再就是营业厅设立了大堂经理,就是那个女人自己,由她来接待营业厅的客户,不许营销部的人过去和她抢地盘儿,在她的地盘就得听她的云云,颇像“新动感地带”的广告词。这一条已经严重侵犯了马可他们的经济利益,这不,下面的杜辉早就开始骂娘了——

“sāo娘们儿太可恶了吧,那她不发财了吗?!基本工资就不少了,再随便接几个单,那还不赚死了!不许我们过去?cāo!ri死她!”

马可笑了笑,“她听到了。”

果然,那个女人冷冷地扫了杜辉一眼。刚才还牛气冲天的杜辉,瞬间就消失在地平线以下了,似乎是在捡掉到地上的圆珠笔去了。

稀稀拉拉的欢送掌声里,那位新上任的大堂经理悻悻的走了。

顷刻,职场会议室里一百多人一起骂开了,无非就是把杜辉的话重复了一百多遍。而杜辉呢,终于从桌子下探出脑袋,长长舒了口气,“走了?我ri!吓死我了。”

按照惯例,几个上单的人上去作了心得分享。无非是些如何接近客户和促单的技巧。然后曹督导在大屏幕上打出一堆如何电话约访高端客户的话术,基本上是废话,套话,没用的汉语句子罢了。但是学学也无妨,总比什么也不会说好些。随后大家做了话术演练,嚼了几遍干草似的,浪费了不少口水。

郝总上去讲了一大通这个月的计划,慷慨激昂的。然后又第n+1次为马可他们勾勒出一幅香喷喷的海市蜃楼——

“大家知道明年总公司的表彰会和高峰会将在哪里举行吗?”

这个问题郝总一天至少问十遍。

“瑞士——”

“对呀,只要我们努力,达到88颗星的业绩,我们的销售jing英就有机会参加在瑞士的表彰会,住五星级酒店,不用自己花钱就能到瑞士旅游。时间还早,人人都有机会。”

大屏幕上放出了瑞士的图片。曹督导开始猛吹那里是如何的天堂,是“欧洲花园”,那里的城镇,民风,手表,湖泊,森林,雪山——看着曹督导唾沫横飞,天花乱坠的沉醉表情,马可都怀疑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身在瑞士了。马可忽然感觉她或许应该去做组织偷渡的蛇头了,在保险公司干督导,实在是明珠暗投,大材小用了。旅游?说白了,不就是跑到老外的地盘儿做一回老外嘛。

不过马可的确有些想去瑞士。至少他想搞清楚,这个700万人的弹丸小国里密密麻麻的多达4000家的银行是怎么能够摆得开的。

下一个问题倒是大家都很关心的,就是增员招聘。

最近正好是毕业生找工作的高峰,保险公司自然也蠢蠢yu动。各位经理大人都风风火火地开始了抓壮丁的行动。毕竟增员一个人就能从公司获得那个人收入的10%作为奖励,再加上其它的长远利益,大家和钱都没有仇,又没傻到自命清高,你说谁还能坐得住!于是乎,各个营销部之间争得不可开交,纷纷派出自己的俊男靓女去招聘会,使出十八般武艺掠取人力资源,堪比几百年前贩卖非洲黑奴的狂cháo。

在外边打打杀杀地竞争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战火还蔓延到了公司总部里。马可所在的七部和三部是公司在青岛地区十四个营销部中唯一驻在青岛总部的两个营销部。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下热闹了。

由于七部的楼靠外面,去三部面试必须要路过七部楼下,所以常常是本该到营销三部面试的人被马可他们部的人半路截杀,一通花言巧语,就迅速收编了。而三部的经理们呢?天都已经黑了,还在像幽怨的寡妇一样望穿秋水地看着窗外的明月,“唉,怎么还不来呀?”。

七部打家劫舍的勾当,自然逃不过三部经理们的法眼。很快,三部的李总暴跳如雷,他们发现了。三部的人不是傻子,更不是吃素的,他们清楚自己地理位置上的劣势,于是决定主动出击。他们派出了jing兵强将,分散在总部院内的各个路口,公司大门也都有重兵把守,只要看见来面试的人,不管三七二十几,就往三部的楼里拉。他们甚至还找了个胆子大的敢死队员,愣是站到了七部的门口——第二天又派过去一个吵架功夫甚是了得的胖女人作他的帮手。这个胖女人独挡一面,舌战七部五员悍妇,竟丝毫不落下风!还好大家都是斯文人,除了过分热烈地问候一下对方的nǎinǎi和母亲或其他直系亲属外,总算没有动手开打。

本着“宁可错拉一千,决不漏过一个”的指导思想和“正义反击,斩妖除魔”的jing神力量,经过各位经理们的浴血奋战,人多势众的三部一举扭转了颓势,把前来面试的人统统招至三部麾下。这下轮到七部叫苦连天,大骂三部不厚道了。大家都指责对方欺人太甚,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不过七部知道自己的实力有限,人家三部有三百多号人呢!何况现在大家都有杀红了眼的不要脸jing神,面对这种对手,自己是怎么拼也是拼不过的。无可奈何之下,七部的人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那时候怎么就吃错药,招惹上三部了呢?

经历了一个星期的颗粒无收后,郝总痛定思痛,决定向三部的李总求和。虽然很没面子,但是总算恢复了原来的格局。毕竟三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出出气爽了,也就极有面子地鸣金收兵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了。不过,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三部的人,从最高的李总到最低的打杂的,在七部的人面前都得意洋洋,chun风满面的。

今天的晨会,郝总再次强调了她和李总的君子协定,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呀。虽然不至于热情到帮着给去三部面试的人带路,但绝不允许再动三部的nǎi酪了,那可是马蜂窝。

七部自己内部也订了规矩,各位经理轮流上报纸登招聘广告,谁逮着兔子就是谁的,决不允许争抢。不管怎么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说了,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虽说窝里斗其乐无穷,但总归还是伤和气的嘛。

3保险公司的鸿门宴

最后郝总催促大家准备周六部里的客户联谊会。这东西也叫理财会,是专门针对高端客户的。名义上是联谊会,其实还是为了促销保险的。

大致程序呢?马可总结如下:

第一步,大家锁定一批大款富婆,只要他们有10%以上的可能xing买保险就可以出手。毕竟一张票才十块钱,花十块钱去买一个有10%或更高几率赚到几千甚至上万的机会,比起去买中奖几率与晴天遭雷劈的几率差不多的彩票,还是相当划算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该出手时就出手,能拉过来的就一定要拉过来。当然,也不能太贪心冒进,犯左倾错误。那些肯定不会买的主儿就不要浪费感情了,十块钱也是人民币的。与其肉包子打狗,还不如自己买几袋洗衣粉或者一斤青岛锅贴呢。这一步如果cāo作得当,还有可能为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纠葛,播撒下浪漫的种子。毕竟不少大款富婆就喜欢包二nǎi或者养小白脸,而我们的业务员队伍是从不缺少俊男靓女的。当然,这段感情是营业外收入,不必上缴个人所得税的。

第二步,在与他们建立良好的个人关系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你好,我是某某呀,我们公司为了回馈老客户,特意举行了客户联谊会。联谊会上我们准备了丰富多彩的文艺演出和互动游戏,还有一些jing美的小礼物。我们邀请了很多像您一样的成功人士出席本次活动,可以让您结识很多新的朋友,对您的事业也大有裨益。您是我最尊贵的朋友,我特意为您订了一张贵宾票,您看我是上午给您把贵宾票和邀请函送过去呢,还是下午?”。总之,一定要显得特专业,用辞要庄重正式(必要时可参考追悼词或着祭奠文之肃穆风格),给客户戴上一大堆高帽儿,让他感觉自己很臭屁,脑子发飘。人一高兴,啥事都好说。最后一句采用封闭式问句,让客户不好拒绝。鱼儿上钩后,就麻烦田秘书,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让客户认为自己很受尊敬罢了。然后就约好时间,看是不是需要自己去接他过来。当然,不用接最好,省心,省钱,省力。

第三步,客户来了,毕恭毕敬的把他迎接上楼,职场会议室早就摆好了鸿门宴。水果瓜子糖果咖啡茶水,各种糖衣炮弹应有尽有。两个主持人把来的人狠狠地恭维一番,紧接着就给他来一段所谓的文艺表演。一群打扮妖艳,涂脂抹粉的老太太,扮作“青chun美少女”,就扭着如柳腰肢——粗壮的老柳树,粉墨登场,进行艳舞表演了。xin jiāng风情,海南情调,秧歌舞,霹雳舞,肚皮舞,钢管舞,**,什么舞蹈都给他来上一通——此乃美人计也。娱乐结束,给客户看一段公司的视频简介,了解一下本公司是如何的实力雄厚,服务一流,信誉最佳,值得托付。此时,聪明的客户往往会产生jing惕心理,所以需要赶紧放松他的神经,于是便开始做游戏了。什么有奖问答,快板书,传手绢,猜谜语,老鹰抓小鸡,猪八戒背媳妇……一定要充分调动客户的积极xing。每次客户回答出诸如“3+2=?”“**姓什么?”之类的高难度问题后,主持人先要予以口头表扬,然后再像马戏团里训练大猩猩的驯兽师一样,奖励他一些不值钱的小礼品(比如说气球,卡片,打火机,圆珠笔等等),满足其虚荣心。这一步可以归纳为情感沟通与物品贿赂双管齐下,慢慢腐蚀他的思想,消磨他的抵抗意志。

第四步,三声炮响,主将杀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理财师,走上讲台,开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他要让客户明白把钱存在银行是多么的不划算,那是腐朽没落愚蠢至极的保守主义。现代社会,只有土老冒儿才会把钱交给敲骨吸髓的黑心银行。我们必须打破封建思想的牢笼与传统观念的束缚,移风易俗,锐意进取,做“新新人类”;中国股市呢,又是那么的危机四伏,暗流cháo涌,黑幕重重的,除了泡沫就是骗局。投资股市的人,其实潜意识里都是有自杀倾向的轻微jing神病人。从政治的高度上讲,这是投机倒把的机会主义行为,是资产阶级野心家,我们必须坚决抵制;所以呢,说了这么多,唯有理财保险才是有品位的成功人士应该去投资的,买得越多,智商越高。这是身价的体现,一旦您驾鹤西游,撒手人寰,本公司的身故赔偿金可以让您的财产马上翻倍。另外,据不可靠消息,国家可能要征收遗产税了。我要偷偷地告诉您——按照国际惯例,保险金是不必缴纳遗产税的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除了这些好处,保险还发挥其他的社会作用。比如说,公安机关虽然有权力调查甚至冻结您的银行账户,但他们却无权查看您的保险金数额,这一点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有些话我不便说得太直白,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的。所以呢,理财保险实乃在座的各位老板偷税漏税造福子孙后代之首选投资。本公司的实力与信誉,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是全民所有制的国企,像您这么爱国的人难道还信不过国企吗?您死之后,我们肯定会赔给您钱的,说到做到!而且还会让您赚得盆满钵溢——更准确的说是您的子孙后代。何去何从,我等不必多言,历史会证明一切的,各位好自为之。说完,理财师颔首而退,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最后一步,很简单的。公司已经为业务员做了该做的了,也算仁至义尽。剩下的?自己去让客户签单吧。现在呢,客户就坐在你对面,刚刚受了保险理念的狂轰滥炸,他的智商已经降到了50以下,失去了最起码的理xing思考与逻辑运算能力。从法律的意义上讲,他已经不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了。这只迷途羔羊,正晕忽忽的大眼瞪小眼的瞅着你呢。机会难得,还客气什么?!马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趁热打铁,让客户作出明智的选择。

红手印儿一按,尊姓大名一签——好了,大功告成,送客!

马可那次就是在联谊会上签下了15万的大单,腰包一下子鼓了。

“很不错的促销形式。”,马可是这么认为的,既让客户作了不错的投资,也支援了马可的经济发展。不过这次马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客户。

郝总布置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后就已经很晚了,所以就没时间再到隔壁开二次晨会了。

“每天六访,实现梦想!耶!”,大家喊完口号,晨会圆满结束。

4喝咖啡的qq车

各位经理大人一哄而散,各忙各的了。杜辉也扛起他的包,继续去找那个客户死缠烂打,交流感情。他扬言,说什么也把那老东西拉过来,就算绑票也要让他参加客户联谊会。

“可子,小范怎么没来?”,吴彦问马可。

小范是马可的手下,半年前马可第一次增员时招收的。马可还招过一个姓张的,结果那小子人品有问题,干了四个月就犯了事,后来被公司辞退了。也招过一些其他的,可都是做了不久就受不了,很快就向马可告辞。虽然理由各式各样,花样迭出,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就是“马经理,我会想你的,再见!”。马可也不多劝,你们爱想谁想谁吧,随他们去了。

“那个小子zi you散漫惯了,懒得管他了。放心吧,那家伙很聪明,挺能干的,这个月才20天就上了两个单了。说实话,这小子脾气很像我的。”。

公司管理很宽松,晨会并不要求都要到,不来不罚钱。如果满勤的话,每个月倒是还有50元的额外奖励。比起那些考勤气氛紧张得像是按着秒表计时的百米赛跑似的企业,保险公司的节奏就是烂泥地里的老牛拉破车。

“昨天晚上你们还真去听那音乐会了?怎么样?”,吴彦瞅瞅哈欠连天的马可。

前些天报纸上说什么“2006国际钢琴大师‘帆船之都-音乐之岛-影视之城‘巡演年”的首场演出将在青岛大学音乐厅举行。马可虽然狂骂是哪个唐僧把名字起的这么啰嗦,但还是两眼发光地带着苏梅去听了。这家伙对什么都感兴趣。

“当然去了,还可以吧。是个美国的钢琴家,叫什么诺埃尔-班克曼,长得胡子拉碴的,还不如我帅呢。那小子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的钢琴独奏。先弹了个什么《国家公园》,然后拉威尔,李斯特,德彪西的名曲都弹了一通,最搞笑的是还来了个《黄河颂》,呵呵,很棒的!咦?你那车子修好了?”

“别提了,我cāo他妈的!”

提起她那辆qq车的遭遇,吴彦很少有的爆了一句粗口。一直在安静地听他俩说话的苏梅也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修车的人有多黑!比他妈的医院还黑!你的车出一点儿小毛病,把车开到他们那里,行了,你就等着挨宰吧。一不留神儿,他们就偷偷的把你的正品零件,像什么空气滤芯啦,离合器啦,给偷换成杂牌货,以次充好。还有就是偷工减料,或者只换不修,直接能把人气死!闲着没事还往你机油里边放蜜糖!”

“蜜糖?你的qq车还蛮会享受的嘛!它喝不喝咖啡呀?”,马可总是没边儿地调侃。

“什么呀!那帮缺德鬼,是想让我的发动机烧缸!然后他们就等着我再回去找他们给修,当冤大头。”

吴彦咬牙切齿地骂着,看来她是吃过苦头了。

“那这次呢?你不是说感觉车子无力,跑不动了吗?他们又给车子吃‘盖天力锌钙片’了,还是喝‘牦牛骨髓壮骨粉’了?”,马可有点好奇。

“他妈的!幸亏我找了个熟人给看了看,不知道是哪个遭雷劈的,把我的发动机空气格给塞了团儿报纸。这要是开到他们那里,他们肯定让我换发动机了!我都怀疑我这辆破车,除了外边的壳子还是原装的,其他的是不是都已经被调包了。”

“你好歹也是脚踩四个轮胎的有车一族嘛,比我们强多了。”

“可子,你就别挖苦我了。哪天伊拉克那边要是再打起来,我就连汽油都烧不起了。”

吴彦正恨恨地发泄着,旁边走过来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这个女人可是部里的风云人物。马可一见她过来了,就连忙低下头,假装看材料。马可懒得和她说话,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基本上可以和“淋病梅毒”划等号了。

“哎呦,吴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呀?”,她一屁股坐在苏梅身边,把苏梅弄得有些窘迫。

“没什么,车子坏了。修车的人——真他妈的不要脸,厚脸皮!烦着呢!”,吴彦没好气儿地说。

马可忍不住笑了,估计吴彦是指桑骂槐吧。

“哎呦,火气大可伤身子呀,别和那帮下三烂一般见识,那群臭修车的,没一个好东西的。哎呦,吴姐呀,你帮我在这附近找个房子吧,也不知道这里的房租贵不贵呢。哎呦,我可不想早上挤公交车了!哎呦,吴姐你是不知道呀,现在那些臭男人,都是些‘咸猪手’,在公交车上都手脚不老实呢。我都不敢坐公交车了,你看你吴姐,自己有车,多方便呀。哎呦,我都羡慕死你了哦,有车的话,搬家也方便不是?我真羡慕吴姐你呀,哎呦——”

马可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这个女人一口一个嗲声嗲气的“哎呦”,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幸亏吴彦终于开口了。

“好吧,小李,我帮你看看吧。我现在还有个客户要联系一下,你还有事没有?有的话,你先去忙吧。”。

吴彦几乎是下逐客令了。

“哎呦,谢谢吴姐了,我就知道吴姐心眼儿好,好说话。哎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呢。前天我在街上一家店里看到了一条裤子,哎呦,可好看了,吴姐你——”,她又开始了!

“小李,我还有点事儿,有空再聊吧。”,吴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

“哎呦,那我就不打扰吴姐了。吴姐呀,找房子的事就拜托你了。我——”,那女人笑得chun光灿烂的,好像意犹未尽。

“好了好了,再说吧。”

吴彦低着头摆摆手,终于把那女人支开了。

“吴姐,你可真是好人缘呀,人家李经理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呢。”,马可幸灾乐祸地笑着。

“她还在乎公交车上被男人摸?她不去摸男人就不错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卖保险每次都卖到人家**去,她怎么不干脆直接去**呀!那多省事儿,还卖什么保险!”,吴彦一边摇头一边骂着。

“吴姐,她真的那样呀?”,苏梅有点儿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真不明白这种人,怎么有脸在这里上班。”

“李经理年轻貌美,如花似玉,jing力旺盛,搞个兼职干干,关心一下青岛的老光棍,去献一片爱心也未尝不可嘛。何况她这也是为了拉近与客户的距离,增进与客户的感情嘛!虽说距离拉得是太近了点儿,不小心拉到**去了,感情也升华到了一夜情的浪漫境界,但是毫无疑问,李经理忘我付出,献身事业的jing神是令我万分钦佩的,我是深受鼓舞呀——”

马可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满嘴跑火车,黄河泛滥似的表示了对李经理的深切理解。

“可子,什么时候你这张嘴能积德了,我也就安生了!”

吴彦笑岔了气儿,好容易忍住笑,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苏梅,今天干什么?有安排?”,吴彦整理好了自己厚厚的展业夹。

那里面全是资料,宣传单和保险合同样本。还有很多从报纸上剪下的新闻和资料,五花八门的。什么保险,健康,环境,教育,养老,医疗,甚至股票,国债,基金,银行,几乎是无所不包了。

“没有,过一会儿我陪马可去见一个客户,然后下午就搬家了。你呢?”

“我去陪一个客户办理赔,约好十一点见。我先走了,你和马可忙吧。”,吴彦一边拨着电话一边走了。

5小仓鼠搬家

马可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会议室里只剩了他和苏梅。

他站起身到旁边的饮水机倒了两杯水端了回来。

杯子是一对白sè的搪瓷情侣杯,上面图案都是马可和苏梅的照片。不同的是在杯子下面,一只上印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marc”,另一只上印着“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梅”。

这是今年情人节时,马可去以前做电脑耗材时的朋友开的数码烤杯店自己动手做的。当时做了两对,一对放在公司,一对两个人放在各自住的地方用。

“那人就在世纪大厦,挺近的。我们一会儿步行过去,把保险计划书给他,然后就回去搬家。呵呵,我就可以每天晚上都吃我老婆豆腐了。大sè狼的chun天开始了,桃花开了哦。”,马可坏笑着放下杯子。

“讨厌了,嗯,不过有个麻烦哦。”

“怎么了?”

“小鼠鼠怎么办呀?还有两只我找不到人照顾呀。”

苏梅说的是她养的那些ss,仓鼠,是一种可爱的小宠物。一个月前刚刚生了一窝,有八只,可惜后来死掉了一只。这样加上原来的足足有十一只。苏梅把五只送了朋友,现在还剩下六只了。苏梅不可能养那么多的,但现在又无人可送。

“不能自己留着?”,马可经常和那些小jing灵们玩的,当时生崽的时候,马可和苏梅还庆祝了一番呢。

“哎呀,你笨呀,就两个笼子,只能留四只嘛。再说了,六只太多了,根本照看不过来的。不然我也舍不得丢掉它们的。”

“哦,这样子啊,我倒有个地方可以把它们安置下来,放心吧。”,马可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苏梅小巧的鼻子,把她搂在怀里,“多喝点水,chun天太干了。”

“嗯。”,苏梅闭着眼,躺在马可怀里,两手捧着水杯慢慢地喝着水。

马可低头看着苏梅,她那俏丽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柔美。马可不禁俯下身,慢慢摇着自己的头,用自己额前垂下的头发在苏梅脸上轻轻摩挲。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是如此的温柔,自己现在的快乐和梦想全是这个女孩子给予的。

“嗯,讨厌啦,痒啦——”,苏梅慵懒的声音非常惹人疼,她轻轻抓着马可的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甜甜笑着,“嗯?你把我的鼠鼠送到哪里啊?那人不会欺负我的鼠鼠吧?”

“不会了,是两个小丫头,呵呵,她们很漂亮,都是美女哦。你不怕我去送鼠鼠的时候被她们迷住,不回来了?”,马可心疼地捏着苏梅的腮。

“我才不怕呢,我一直等你回来。你饿了,肯定就回来吃饭了。”,苏梅傻笑着回答。

“小笨猪就那么相信我?我可以在外面吃饭嘛。”,马可坏笑着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苏梅的鼻子,“我今天又和田秘书抛媚眼儿了,我可是大sè狼哦!”

“嗯——你真笨,每次做坏事都告诉我,你是世界上最笨的大sè狼了。”,苏梅睁开眼睛,轻轻吻了马可一下。

“傻丫头,你更笨,明知道我那么坏,还跟着我——”,马可也吻了一下苏梅的额头,“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嗯。”

下午天气转yin了,但还不是很重。

天气预报说有雨,大概晚上才会下吧。

“没漏下什么东西吧?”,马可把一只背包放到出租车的前座,然后接过苏梅递过来的一只笼子,里面是三只ss,两只布丁,一只老公公。

“没有了,我看了一遍了。轻一点儿,布丁和老公公胆子小,会吓着它们的。”,苏梅从地上拿起另一个笼子,里面也是三只,一只布丁,一只nǎi牛,一只银狐。

“呵呵,现在肯定想不起忘记什么的。等到了那边,想用什么东西结果找不到的时候,才会记起漏下了什么的。”。

马可笑着给她打开车门,苏梅小心翼翼的抱着笼子,弯腰钻进后座,马可随后也上了车。

“师傅,胜利桥。麻烦您开慢点儿,我们这些小家伙们害怕。”

马可笑着将笼子举起来,给司机看了看。

“好的。”,司机笑了笑,就发动了车子。

“嗯——怎么办呀,你看布丁和老公公吓成这样子了,好可怜哦。”

苏梅心疼地看着笼子里耳朵竖得高高的小布丁和老公公,它们被车内的噪声和震动吓坏了。银狐也非常紧张,在笼子里拼命地跑转轮。

“早知道就先给它们吃安眠药再搬家了,呵呵。等它们一觉醒来,睁开眼睛一看,哇,到新家了。”,马可一边低头看那只可爱的老公公一边笑着说。

这只老公公圆圆的耳朵,白眉毛,淡灰sè的被毛泛着金黄sè,长长的白胡子格外漂亮。

“啊?给鼠鼠吃安眠药?!”

“那没办法,至少比拿棍子把它们敲晕了好一些吧。那就太暴力了,而且鼠鼠们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哦——”

“啊,你太坏了。”,苏梅一边笑着一边拿自己的小拳头捶着马可的肩膀。

“别打了,你看小布丁都被你吓坏了呢。嗯,它们一定在想,哎呀,我们的女主人好暴力好可怕呀,还是男主人好呀。”

“讨厌了——”,苏梅羞涩的靠在马可肩头,呆呆的看着这几只小jing灵,“鼠鼠们好可爱呀。”

“呵呵,有人比小布丁还可爱呢。”,马可伸手轻轻抱着苏梅,“累不累?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呢?早知道就不让你和我一起跑了。还疼吗?”

“没什么了,好多了,我算错时间了。”,苏梅笑了笑。

“晚上给你煮点汤喝吧。韭汁红糖水效果比姜枣红糖水好一些,正好还有些韭菜。”,马可心疼地搂住了苏梅。

“嗯。”,苏梅温柔答应着。

“对了,上次我们一起做的玫瑰糖应该可以吃了。昨晚上我闻了闻,挺香的了。呵呵,都留给你吃,对身体有好处的。”

“我感觉我们好残忍呀,把那么漂亮的花瓣都捣碎了。再说玫瑰好贵呀。”,苏梅用手在马可胸口轻轻画着圈儿。

“嗯,不过它们迟早都会谢的。听说用月季花也一样的。到夏天就好了,到处都是月季花,一到晚上,我就扛着麻袋带上镰刀,大摇大摆的给你偷花去,然后全都做成玫瑰糖。”

“啊?你不怕被人家抓住呀?”

“不怕,我只需要说一句话,人家肯定就会放我走的。”,马可坏笑着说。

“什么话呀?”

“我就说我这是回去喂小猪用的。我们家的小猪都好多天没有吃到玫瑰糖了,都饿瘦了呢。”

“啊呀——你又说我了。”,苏梅撒娇地拧了一下马可的胳膊。

6会做韩国泡菜吗?

窗外的雨已经绵绵不停了。

chun天的雨就是这样,夜sè中,细细的雨丝是如此的温柔多情。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轻柔的旋律与王菲天籁般的声音,缓缓飘荡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温馨。

苏梅正在喂小布丁吃葵花籽,这些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了。银狐还躲在猫头屋里睡大觉,而老公公则在沐浴房里用猫砂洗澡。最可爱的是灰白sè的小nǎi牛,它在转轮上跑得正欢。野生鼠一天要跑20公里,它当然闲不住了。

房间里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床头是一台很旧的电脑,edifier音箱上放着一对儿小巧的情侣杯——它们也团聚了。电脑桌上摆着一台epsonc65打印机。家具很简单,只有一个带着大镜子的老式红木梳妆台,一张吃饭用的小桌子和一个简易的衣橱。门后的椅子上,放着马可的木吉他。

墙上贴着很多的海报,有马可喜欢的尤文图斯队的内德维德,永远的“忧郁王子”罗伯特-巴乔,“大和号”战列舰,f-14战斗机,nirvana乐队的kurtcobain,还有犬夜叉,浪客剑心的大彩页。床头则贴着几张马可自己画的水粉画。

房子在胜利桥附近的一所海军军校里,价钱便宜些。学校里非常的静谧,环境也不错。房子是和别人合租的,共用厨房和卫生间。因为那人很少回来,而且xing格比较内向,马可和他也不太多来往。马可这间房子朝阳,有暖气,还有个阳台。

马可正在厨房做汤。他将韭菜冲洗干净,沥干水分,切碎后捣烂取汁。等锅里的红糖水煮沸之后,他就把韭菜汁倒进去,稍一热便出锅。这种韭汁红糖水具有温经补气的作用,还可以使皮肤红润光滑。他把汤端给苏梅后就回厨房做晚饭了。

苏梅只吃清淡的素食,不沾荤腥,和她在一起时,马可也就跟着吃素食。苏梅做饭的手艺很不错,但马可舍不得让她下厨房,所以一直以来就全是他做饭了。

一会儿马可就做好了晚饭,很简单的四个菜。一个炖豆腐算是主菜,一盘芹菜拌腐竹,再就是两小个碟:韩国泡菜和玫瑰糖。马可把热好的馒头端到桌上,盛上米粥就开饭了。

“汤喝完了?味道还好?”,马可给苏梅夹了一个馒头。

“嗯,挺好的。”,苏梅笑着点点头。

“累吗?”

“还好了,你多吃一点。今天行李全是你拿了,那么重呢。”

“我不扛的话你不就惨了嘛!万一我的小笨猪磕着碰着的,或者累坏了,那还得了?!呵呵,玫瑰糖放到粥里味道还不错的。”,马可给她的碗里加了一小勺玫瑰糖。

“好香啊,是玫瑰花的香味吗?”,苏梅吃了一口。

“笨呀,你想嘛,原料只有白糖和玫瑰花瓣,这香味自然是玫瑰花的了。”

“泡菜味道好怪呀。”

“嗯,我在这里的超市买的,的确不怎么好吃。以前你带来的那种辣白菜味道很不错,现在还想吃呢。”

“真的吗?你喜欢那种的?”,苏梅调皮的眨了眨眼。

“当然了。酸辣可口,而且香喷喷的,还那么脆,简直太好吃了!你在哪里买的?”,马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呵呵,那是我自己做的。”

“真的?”,马可有些惊讶。

“嗯,以前和我合租房子的女孩是朝鲜族的。她经常自己做泡菜,我就学会了。”,苏梅点点头笑了,“你先猜一下原料吧,我看你能不能猜上来。”

“哦?肯定是大白菜,红辣椒,那么香肯定加香油了,酸酸的肯定有醋,然后放到缸里一直腌——怎么,我猜的不对吗?”,看着一直笑着摇头的苏梅,马可不敢往下说了。

“笨呀,韩国泡菜的酸味是发酵来的,还放什么醋呀,不能放醋的。也不能放油,一点也不能沾,不然就做不好了。还要用梨,苹果,蒜,姜,做起来挺麻烦的。有时间我们一起做吧。”

“用梨和苹果?哦,全猜错了。”

“什么时候去送小鼠鼠呀?”,苏梅撅着嘴问。

“明天吧。我正好要到h大那边送一份计划书,顺便给她们带过去算了。今中午打电话告诉那两个小丫头,直接把她们乐得飞上天了。下午她们就去买了笼子,小屋和磨牙棒,差不多都准备好了。”

“嗯,那就好,就是它们今天刚刚跑了那么远,又要搬家,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呢。我们送她们两只小布丁吧。小布丁胆子小,脾气又好,和别的鼠鼠在一起容易被欺负的。还有告诉她们别把布丁喂得太胖了,那样子不好的。”

“送她们一个boy一个girl吧,正好一对儿。”,马可笑着朝苏梅努努嘴。

“嗯。”,苏梅点点头。

7ican‘ttellyouwhy

吃完晚饭,马可收拾了一下床,然后就跳到**。

马可用excel为明天的客户作了份保险计划书,然后又找了些养ss的注意事项,一起打印了出来。苏梅坐在被窝里,偎依在马可的身边看他用photoshop处理照片。他用苏梅的一张照片作了个桌面。那是前些ri子十梅庵梅花盛开时马可为苏梅拍的。俏丽的苏梅在粉红的梅花丛中温柔笑着,非常的好看。马可只做了简单的修改就完成了。

他喜欢摄影,走到哪里都会带着相机,随时拍下生活中珍贵的一幕幕瞬间。

这些照片里,有街边互相搀扶而行的相濡以沫的老夫妻,背着正在熟睡的孩子给路人擦皮鞋的妇女,蜷缩在积雪未融的角落里避风的老太太守着一个破纸箱在卖报,还有稚气未脱的卖烤地瓜的小女孩,有被城管没收三轮车后一家抱头痛哭的小贩——

马可用他的相机记录下了他们的故事。

当然,马可的照片里更多的是青岛的风景,天主教堂,总督府,栈桥,八大关,金融中心,拍岸的浪花,傲立的礁石,娇艳的桃花——

马可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也追逐着这座城市的美丽。

整理完图片,马可感觉有点累,就打开了wonderfultonight。他很喜欢这首歌。吉他大师ericclapton自弹自唱的这首歌,充满了浓浓的温馨爱意。

听着那悠扬的吉他旋律,马可不禁想弹吉他了。他站起身把吉他拿了过来,随手拨了几下,找了找感觉,就跟着音乐弹了起来。

“好久没有听你弹吉他了呢。”,苏梅轻轻的靠在他肩上。

“哦——是吗?想听吗?”

“嗯。”

马可看看表,才八点多,时间还早,应该不会影响别人休息的。他把电脑关上,就轻轻弹起了吉他。他不太习惯用拨片,所以右手稍稍留了指甲,手指悠闲地在弦上或击或扫或勾。

他先弹了kiss乐队的seeyoutonight和sting的fieldsofgold,然后是eagles一首舒缓的ican‘ttellyouwhy。

马可一边弹一边轻轻哼唱着——

everytimeitrytowalkaway,

somethingmakesmeturnaroundandstay,

andican‘ttellyouwhy,

no,no,baby,

ican‘ttellyouwhy,

ican‘ttellyouwhy——

苏梅闭上眼睛,静静听着。

马可的声音很轻柔,他喜欢唱这种舒缓的歌曲。他唱不好节奏太快的英文歌,感觉很吃力,也容易跑调。

这把木吉他已经陪伴马可四年多时间了。它弹出了自己多少快乐和伤悲,轻狂与孤单?又有多少时光,多少往事,在琴弦上悄然逝去呢?黑檀指板已然有些干裂,缩水之后和枫木柄的接面处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裂痕。马可手指停下来,摸了摸那条裂痕。这条裂痕里藏的是什么呢?是岁月的痕迹吗?

曾经靠在一起傻傻听自己弹起《同桌的你》的她,现在还快乐吗?同在这座城市,这片海边,她会像自己想起她一样地想起自己吗?她还会记得以前在一起的那些快乐ri子吗?那么久不见了,下次的相遇会是何时呢?

大学时宿舍里的那群兄弟现在都在何处了?他们是否还记得过去为一点小事吵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的好笑样子呢?是否记得去石老人海边沙滩光着脚踢完足球后围在一起,嚼着自己烤的肉串,喝着啤酒狂欢的快乐呢?抑或毕业典礼那晚,喝得醉醺醺的七个男人骂骂咧咧地互相捶着胸脯,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狼狈而又纯真的深深感情?

老家的麦地应该是绿油油的一片了吧?父母是不是还在苹果园忙碌呢?家里的那只老猫是不是还趴在门前那棵梧桐树下懒洋洋的晒太阳呢?

哦,好久没有回老家了——

马可轻轻扫了一下琴弦,这把老吉他的声音有点哑哑的。也许该上些油了。

“困了吗?”,马可转身吻了一下苏梅的脸。

“没有,为什么不弹了?”

“今天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好吗?”

“嗯。”

苏梅点点头,摘下自己的发卡,脱了衣服,先躺下了。

马可放好吉他,熄了灯。

马可把头埋在苏梅的长发中,轻轻地搂着她。

“考试怎么样了?”

“考得不好,我好笨。对不起,你教我的我老是记不住。”,苏梅翻过身,和马可面对面抱在一起。

“没关系的,下次再努力吧。女孩子老是在外面跑保险,太累了。还有,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该感谢你的。”,马可轻轻吻着苏梅的脖子。

以前马可曾劝苏梅找个文员的工作。苏梅是个安静的女孩子,马可刚开始认为她不适合跑保险的,再就是心疼苏梅,怕她太累。但苏梅说她喜欢这工作,当然,马可明白,其实苏梅是想能够每天都见到马可,陪他一起上班,一起回家。后来,马可发现苏梅的保险卖得还不错。毕竟她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她的安静与腼腆,让客户更容易信任她,有时候这反倒比马可的花言巧语还要好用。这样马可也就不再反对苏梅的决定了。

大概马可也想每天都见到苏梅吧。

不过马可一直想让苏梅考部里的职岗,做督导或者其他的工作。到时候她就不用整天辛苦地在外面跑保险了。最重要的,这样两个人还是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上班。

“那晚你说梦话了,又想她了?”,苏梅搂着马可,温柔地问。

“哦?”

“你说梦话时满脸都是汗,把我吓坏了。”

“哦——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些天为什么老是想起她,我好像是又梦到和她吵架了。梦里我们吵得好凶的,就像以前一样。”,马可有些苦涩。

“没什么,我是怕你又难受。你对我很好的,我很满足,真的。”

苏梅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她知道这个男人过去的一切。

他从不对她隐瞒任何事情。

“那天有个人告诉了我一句话。”,马可想起了那天韩雪佳临走时告诉自己的话。

“什么话?”,苏梅把脸凑到马可面前。

“大sè狼和小笨猪是最幸福的一对儿——”

马可扶住苏梅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苏梅张开嘴,两个人的舌头交织在一起。马可紧紧抱住了苏梅。不过他很快就停了下来,只安安静静的抱着苏梅,呼吸也渐渐平静了。

“你想吗?今晚还可以的,不严重。”,苏梅轻轻吻了马可的唇。

“傻瓜,那样对身体不好。今天你也累了,这样就很好了。”,马可笑了笑,也吻了一下苏梅,“呵呵,别再引诱我这个大sè狼了。我有一个会做泡菜的好老婆,已经满足了。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呆着吧,好好休息。”

“嗯,还下雨吗?”

“不知道,想去挖荠菜吃了。下过了雨,荠菜很鲜的。”

“明天我去挖吧。”

“很累的,等我回来去挖好了。”

“我想挖嘛,不然在家里闲着好难受的。”

“好吧,不舒服就早回来休息。在学校里挖就可以了,很多的。”

“嗯。”

苏梅伸出手,和马可把手交叉着轻握在一起,很快就睡着了。

马可给她掖了掖被角。“嗯——”,他笑着学了一遍苏梅说话的样子,却模仿不出她那惹人疼的独特的柔美鼻音。这个总是温柔点着头对自己说“嗯”的女孩子,是马可的天使。他轻轻地把头靠到苏梅枕边,也睡了。

雨还在下,夜静得出奇——

8你说谁是野猪呢?

清晨稍稍有些雾气,似乎还是yin天。

马可起床给苏梅做好了早饭。他吻了吻还在熟睡的苏梅,在枕边留了纸条。

“菜和馒头在锅里,凉了的话自己再热一下。钥匙在枕头下面,小笨猪,别把自己锁在外面了”。

马可暂时让另外四只小仓鼠挤在一个笼子里,就带上那两只小布丁,轻轻关上了房门。他没有到公司,给白静发了短信就直接去了h大。路边的柳树已经冒出嫩嫩的新叶,柳条上已是绿绿的了。

“哦——快清明节了吧。”,马可喃喃自语。

很快,车子到站了。

两个丫头两眼冒着绿光,正站在那里等着马可呢。

“啊,马可波罗先生,西装革履的还很帅嘛。”,韩雪佳先看见了马可。

“哪里哪里,再帅也没这两个家伙帅!”,马可笑着给她们看了看小布丁。

“哇,好卡哇依!太可爱了!哇,趴在那盘儿里好像两个小汤圆哦,我爱死它们了!”,两只布丁被未来主人的热情如火吓得魂飞魄散。

韩雪佳还好,蹲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这两只小jing灵,满脸的疼爱。

但是白静就——这家伙打开笼子就伸手乱抓**,把小布丁吓得反身大叫。小巧柔弱的它们并没有什么对付敌人的专长,受到惊吓时只有装凶做势吓走敌人。不过,面对白静这种超级怪兽,小布丁可就惨了——

“别那样子,臭丫头!你会吓死它们的。”

苏梅非常依恋这几只小仓鼠,所以马可也就有点心疼它们了。看着张牙舞爪的白静,马可不禁怀疑这两只布丁是不是被送到了纳粹的奥斯威辛集中营。这样下去的话,不出24小时,这两只脆弱的小jing灵肯定就会升天了。

“哪里哦,你看它们叫得好开心呀!”,白静满不在乎地逗着小布丁玩儿——更准确的说是折磨与虐待,她将一只小布丁毛茸茸的小脑袋捏得有些变形之后,正在提着它短小的尾巴,教它怎样练习倒立,脑部充血的小布丁发出了阵阵惨叫。

马可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他一拳就揍了过去。白静“啊!”的一声跳了起来。

“疼死我了!德国马克,你想打死人呀!唉呦,疼死我了。”

“你刚才叫得不也好开心吗!你以为那是开心呀?!我呸!它们叫那是因为害怕和紧张!布丁胆子很小的,你这样会吓到它们,甚至害死它们的!”

“啊?真的吗?”,白静和韩雪佳一起吐了吐舌头。

“嗯,布丁jing神很脆弱的。它们刚刚见到你们,还不熟悉你们的声音和气味,很害怕的。最初的几天,你们最好先用床单把笼子罩住,让它们安静下来,不要惊扰它们,也不要喂食太多。记住先不要抚摸它们——某些人你再给我摸!”

马可大喝一声,白静刚刚伸进笼子里的手,吓得‘嗖’的缩了回去。马可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就把这个危险分子踹到一边去了。排除了不稳定因素之后,马可继续给韩雪佳解释,“那样会吓到它们的,惊吓对布丁是致命的。”

“我们怎么和小布丁相处呀?”,韩雪佳有点儿着迷地看着笼子里的小布丁。

“它们和主人亲近需要一段时间的,慢慢的它们就会接受你们了。呵呵,布丁很懒,吃得多又爱睡觉,容易发胖,别把它们给喂成了大肉团儿了。布丁不是很喜欢转轮,要它做运动很困难,平常让它们在笼子里跑一跑也就可以了。你就别指望它们能踢足球呀,跳健美cāo什么的。”

马可翻开公文包,把那张仓鼠的饲养资料递给韩雪佳。

“这些是注意的事情,你们回去看一看。”

“我看看——”,白静也厚着脸皮把脑袋凑了过来,恬不知耻地傻笑着。刚才马可光顾着同韩雪佳说话了,没有注意到这家伙又偷偷溜过来,把一只布丁的左眼给戳得睁不开了。

“你呀,我不敢指望你的,你不把小布丁折腾死我就谢谢你了!”,马可白了她一眼,转头对韩雪佳说,“这两个小家伙我交给你了。要是白静这丫头再瞎搞,你就去买个大铁笼子,把她和野猪一起塞进去,让她也体验一下被野猪欺负的感觉!”

韩雪佳抿着嘴笑了,白静气的眼珠子都鼓出来了。

“你敢拐着弯儿骂我野猪?!”

“那我就不拐弯了,你,白静,就是野猪!”,马可没好气儿地对她撇撇嘴。

“你!你比野猪还野猪!”

“哦,我是比白静还白静,呵呵。”

“你——”

白静一时气结,恨恨地直跺脚。马可冲她笑了笑,不和她斗嘴了。

“你们回去把笼子换掉吧。我先去给一个客户送份计划书,等会儿我回来拿笼子。”,马可刚想走,白静叫住了他。

“德国马克,你领带歪了。”

白静调皮地笑着,眼睛里却很温柔,她伸手给马可正了正领带。

“哦?”,马可一愣,有些尴尬,“谢谢。”

9老烟枪与大酒鬼

马可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那个客户。他看了保险计划书,却不置可否,马可便试着邀请他参加客户联谊会。没想到出奇的顺利,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马可在心里喊了声万岁,凭他的感觉,这个单差不多大功告成了。马可陪那人侃了一会儿足球,什么欧洲冠军杯,意甲英超,赌球黑哨,狂侃了一通,捎带着又把中国男足骂了个狗血喷头。

大概一个小时后,马可就起身告辞了。沿着那条街,马可又拜访了几户居民,可惜效果不是太好。反正已经有所收获了,马可心情不错,就回了h大。

马可想去泡会儿图书馆。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马可一般只去图书馆的阅览室看些杂志报纸之类的,很少去碰大部头的经典著作。等到毕业离开学校了,马可才突然怀念起学校的图书馆里那一排排的书架。一有时间,马可就到图书馆里看书,找把椅子,在一个角落里安安静静的抱上本《伊豆的舞女》或者《百年孤独》,一读就是一天。这种惬意与安静,只有离开大学后才会懂得去珍惜与感受。

马可正低头往图书馆走去,突然肩膀一震。马可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竟是以前的大学同学——大竹杆老毛。

老毛身高一米八二却只有一百来斤,简直就是一串鲜排骨,jing瘦如大竹杆,以前是马可隔壁宿舍的。

这家伙是有名的天王级的大烟枪,世界第一等的大烟鬼。据说他的嘴巴和鼻子每年排放进大气层的烟尘和悬浮颗粒的数量,在世界上仅次于火力发电站和火葬场的大烟囱。很多人认为南极上空的臭氧空洞,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前在学校时,这家伙就整天叼着烟,一天不抽掉三包烟就不是老毛的作风。至于吸烟致癌的残酷现实,他也置之一笑,“哼,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此君虽然吸烟无数,却极少抽过高于四块钱一包的烟。毕竟老毛烟草消耗量巨大,而口袋里的钱又非常有限,所以为了保证供应,实现可持续化发展,只能牺牲质量了。烟龄十年,却没抽过什么好烟,也算老毛人生的一大悲哀了。

无奈,即便如此,老毛的烟草供应有时候也还是难以为继。最惨的时候,实在买不起成包的烟了,老毛不知道去哪里淘来了一杆一米长的大烟袋和一大方便袋烟丝。于是学院里的教授们就有幸看到身材像个竹节虫的老毛,在他们的课堂上扛着一杆大烟袋悠然地喷云吐雾的滑稽场面了。只可惜,这些烟丝也很快消耗光了。失去了烟草的滋润,老毛人比黄花瘦,熬得眼珠子都红了。

某晚,月黑风高,夜深人静。老毛换上夜行衣,用一毛巾蒙面,持一手电筒,遂蹑手蹑脚溜出宿舍。正巧一舍友半夜起床撒尿,见老毛诡异装束,大惊,“毛君,如此这般,意yu何为?!”。“无钱买烟。”,毛答。舍友更惊,“君子生财,取之有道,毛君岂可铤而走险?!”。毛不悦,“君之所言,何意?”。舍友作痛心疾首状,“近ri吾闻公安机关严打入室盗窃,毛君不可顶风作案,自毁前程。窃以为万万不可!”。“啰嗦!”,毛不耐烦,yu走。舍友执其衣袖苦劝,“毛君三思!不可执迷不悟——”。“我cāo!”,毛暴起一拳,将舍友揍倒,遂扬长而去。

天亮的时候,老毛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大方便袋子烟头儿。舍友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误会。舍友出去一看,果然,整个校园内都干净异常,没有一个烟头儿!老毛将烟头儿里的烟丝小心剥离出来,略一晾晒,就塞到烟袋锅子里猛抽起来,靠这方法他竟然又坚持了一个月。经此一战,老毛成为“骨灰级烟鬼”的代名词而名扬学院,成为众多烟鬼顶礼膜拜的偶像。

大学里老毛的最大理想是成为某一卷烟厂的形象代言人,然后就——无奈始终没有遇到慧眼识英才的伯乐,这令老毛不禁感叹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

“马可,看不出来呀,人模狗样的了!”,老毛一边掀着马可的西装(十有仈jiu是在看马可有没有烟,这从他失望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一边呲着一口黄牙拿马可开涮,“在哪里做ceo呢?”

“小公司,不值一提,ibm!刚刚从微软跳槽,cāo,比尔-盖茨嫌我比他有能耐,怕我赚的钱超过他,让他丢面子,就把我的副总裁给撤了。然后呢,小ri本的索尼,松下和东芝什么的,就非要拉我过去做亚洲区总裁,你想呀,我这么爱国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1000万年薪当汉jiān呢。后来去了芬兰,喜欢那里的空气清新嘛!在诺基亚干了半年,感觉自己半年里把公司发展到了顶点,已经没有提升空间了,就又到了ibm作ceo了,我喜欢挑战。这几天我正在考虑换工作,美国通用电气那边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催我,杰克-韦尔奇那小老头儿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就向他们推荐我了,烦呀!大概就是这样了。”

马可和老毛从来都是一句正经话也没有的。

“哈哈,马可你就吹吧!”

老毛拉着他就往路边的石凳上摁,然后就两只眼发着光,直勾勾看着马可问,“都多久不见了,你小子都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呀,就是欧洲美国,美国欧洲的一直飞,闲着没事就去牛津哈佛演讲,再不就是白金汉宫白宫的一直忙着赴宴——”

老毛被气得直接想把马可掐死!

两个人如太空漫游般地一通穷吹猛侃之后,总算又回到了地球表面。

“你怎么考研了?想当初你不是说考研的人都是猪吗?你自己怎么也往猪圈里钻了?”,马可笑着问,看着又瘦了一圈的大竹杆,马可感觉把他和猪联系在一起,本身就很滑稽。

“我ri!猪也比现在的我强。兄弟呀,我现在的ri子那简直是‘猪狗不如’,还不如猪呢。人家猪还不愁吃不愁住的,整天都睡大觉呢!我呢,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就他妈的一千三百块钱,房租一交就剩下九百,够买几包烟?!”,老毛衡量什么东西的价值的时候,统统换算为“某某东西够买几包烟”,这就是烟鬼的思维方式。

他边说边点上一支烟,又开始烟雾缭绕了。

“工作呢?”,马可看了看老毛的烟,三块钱一包的哈德门,看来此君当真是混得够惨淡了。

“现在是一边工作一边看书了,真他妈的累。”

老毛有些黯然,长长吁了口气。

“考什么专业呢?”

“还没定呢,反正是咱学校的管理学院的。你小子啥时候卖上保险了?上次听别人说你不是在搞电脑耗材吗?”,老毛的语气充满了关切与真诚。

“破产倒闭了呗,还是干这种没本的保险买卖适合我呀,呵呵。用迪克牛仔的话说就是,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呀——”

正说着,老毛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就骂开了。

“我ri,公司那帮鸟人!马可,我得马上去找管理学院的一个导师了,下午他妈的还要赶回公司去,时间太紧了,我们以后再好好的聊聊。不好意思了,兄弟!”,老毛憨笑着拍了拍马可的肩膀,眼睛里有种真挚的情感。

马可也笑了笑,在老毛干瘦的胸口上捶了一拳,“老毛子,好运!”

两个抱了抱,马可闻到了老毛身上刺鼻的烟草味,却感觉非常亲切。

老毛匆匆告别了。

马可看着他那略显憔悴的背影,不禁感叹生活的无奈。马可以前对老毛还相当的反感,现在却明白自己当初的那帮兄弟是那么的可爱。

马可倒是想起了当年堪与老毛齐名的另一位高人——陕西人老秦。

这家伙与老毛不同,他专攻酒jing学,嗜酒如命。生xing狂放的老秦,喝上酒就更加惊世骇俗了。此君经常喝醉酒后,到大街上挥舞着空啤酒瓶,大喊着:“我一声令下,踏平青岛!”,然后就唱起陕北民歌,醉醺醺的半睁着眼(因为他实在是睁不开了)在马路中间昂首阔步。他走到哪里,哪里就响起汽车的急刹车声和司机们的咒骂。他还浑然不觉,继续漫步人生路。

最绝的一次,老秦喝醉了,从一家酒店里歪歪扭扭的出来后,看到几个人正要钻进一辆帕萨特轿车。他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就单单看上这辆车了,一把将人家拉住,抱住人家的腰就嚷嚷着说想搭个车。人家不同意,他就急了,破口大骂对方不够哥们儿。趁人家不注意,他一脑袋就扎进了人家的车里,然后就趴在车里翻江倒海地狂吐不止,把车后座给吐得一塌糊涂。

当老秦醒过来,就已经被jing察治安拘留了,那辆车是市zhèng fu的。后来老秦被学校记过处分,当时处理他的老师一听他的违纪原因,都笑得趴在办公桌上爬不起来了。

马可不禁笑了笑,大学生活可真够疯的,就像梦一样。

只是不知道老秦现在在哪里了。

跟老毛聊了那么久,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马可没有时间去享受书香的乐趣了。所以他快步走到了白静她们宿舍楼下。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们就住在马可最不想路过的楼里面。四年前,她来青岛时,就曾住在这座楼,那段时光马可永生难忘。四年过去了,楼下的一草一木,似乎还是以前的样子。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每次走过这里,马可都会有种莫名的伤感,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马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给白静打了电话。

没一会儿,她就提着空笼子下来了。

“韩雪佳呢?”

“她下午有课,已经去教室了。干什么,一会不见就想她了?”,白静调皮地眨着眼。

“去你的,我懒得和你吵。我要回去了,你没课?”,马可整理了一下笼子。

“当然没有了。我们一起走吧,我也要回家过清明节了。”

“嗯?今天就是清明节?”,马可一愣。

“对呀,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家玩呢?我妈做的菜很好吃的,你不是最爱吃她做的香汁茄子和酥炸菠菜嘛!”

“不了,我还有事的。”,马可有些心不在焉。

两个人要去的车站一个在南门,一个在西门,所以很快就分开了。

西门外有很多卖小吃的商贩,都是马可熟悉的面孔。大学里马可吃了他们四年的凉皮和肉夹馍。每次从这里路过时,马可都会买一些带回去吃。可能马可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留恋吧。

这次马可要了一份凉皮。

卖凉皮的人打开一个装着已经切好的凉皮的塑料袋,夹了些黄瓜丝和面筋块儿放进去,然后淋上了几勺花生酱。他把小勺子插进放着辣椒的缸子里,看了一眼马可,还是那一句话——

“要辣椒吗?”

“少放一点。”

他几乎是习惯xing的脱口而出。

马可不禁笑了,生活真是奇妙,四五年过去了,有些东西还是一点也没有变,有些东西却早已是难寻踪迹了。

卖凉皮的人给马可加了一小勺子辣椒,就把袋子系上了。他把凉皮套进另一个塑料袋,放进去一袋调料。

“要筷子?”

“哦,不用了。”

他把凉皮递给马可,马可接过袋子,微微向他笑了笑,卖凉皮的人也向他笑了笑。马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识吃了他四年凉皮的自己,但这并不重要,马可感觉这样已经很亲切了。

也许马可要买的,只是一段回忆,仅仅需要一块钱,真的不贵。

马可到北面车站上了公交车。当车再次经过西门时,马可默默看了看西门外的这些人。他们忙碌依旧。学生们换了一届又一届,而他们的生活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仍旧卖着他们的凉皮和肉夹馍。虽然每天都为学生们做着肉夹馍和凉皮,但他们不知道学生们的故事;而学生们虽然每天都在吃他们做的小吃,却也同样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活。

马可笑了笑,自己也只不过是像他们一样的人,却在为他们而思考,自己很可笑——

10说啥也不让你下厨房

马可给苏梅发了条短信,“我快到家了,你还在外边?”

很快苏梅回了短信,“我也刚回来,正在洗荠菜呢。快点回来哦。”

马可笑了笑。他已经到学校了。

门口执勤的士兵检查了他的出入证,马可向他点点头就进了学校。

学校很大,显得空旷宁静。这里以前有过个直升机的机场,现在则种满了雪松和柳树。因为昨夜下过雨的缘故,雪松和冬青显得格外脆嫩,绿得让人心动。地上还是湿的,刚刚生出的草儿绿绿的,是chun天的颜sè。远处空地上很多人正在挖着荠菜和苦菜,这些野菜的味道混杂在雨后的空气里,非常好闻。

马可上了楼,刚打开门就闻到了荠菜的香气。

苏梅正在厨房做菜。

“回来了?”,苏梅笑着问,“你刚才说快回来了,我就提前做饭了。”

“你等我回来做嘛。呵呵,我给你带了凉皮。”

他进屋把包和笼子放下。餐桌上已经摆着一盘香喷喷的荠菜炒鸡蛋。翠绿的荠菜配上金黄的鸡蛋块儿,显得非常的漂亮。

“啊呀,你给我一个做饭的机会嘛,我炒菜的手艺都退化了呢。”,苏梅撒娇说。

“来,都给我。”,马可解下苏梅的围裙自己围上,吻了下她的额头,“我来吧。”

马可很快就把醋溜白菜做好了,苏梅已经摆好了餐具。

“尝一尝我老婆亲自炒的荠菜——嗯,香!鲜!”,马可吃得口水直流。

“嗯,还有一些荠菜,我洗完就焯了一下。等晚上再吃吧。”

苏梅很开心马可这么喜欢自己做的菜,不过又有些遗憾,自己很少有机会能做菜给马可吃。他总是怕苏梅累着,舍不得让她下厨房。

“凉皮是在h大西门外买的。我吃了好多年的,很喜欢这味道,你尝尝。”

“嗯,挺好吃的。”

“挖了那么多?没累坏吧?”,马可心情很好。

“没有了,一点都不累的。对了,小布丁呢?”

“已经给她们了,她们很喜欢的。放心吧。”,马可伸手捏了捏苏梅的鼻子。

“讨厌了——下午还出去吗?”,苏梅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不了,我要在家陪我老婆。”

“你多吃一点,我吃饱了。”,苏梅笑着撅撅嘴。

她放下筷子,转身去照看那些小仓鼠了。她把那个笼子铺上木屑,就将小屋,沐浴房,食盆等,一件一件的认真摆回去,然后把两只小家伙小心放回了原来的笼子。

马可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苏梅。自己和这几只小仓鼠,几乎就是苏梅生活的全部了。有时候马可就感觉,苏梅也像一只小布丁,如此可爱,如此乖巧,却又都是那么的柔弱,温顺。

马可吃完后就收拾餐具,拿去冲洗了。

苏梅端着电饭锅来接了一点水。

“嗯?做饭?”,马可有些奇怪。

“不是,煮几个鸡蛋,今天要吃煮鸡蛋的。”,苏梅稍显黯然。

“哦,煮四个就够了。”,马可端着洗刷完毕的碗筷和她一起回了屋。

苏梅把已经洗过的四个鸡蛋轻轻放进电饭锅里,便扣上了锅盖,马可帮她把电源打开。

“今天清明节呢。老家都要吃煮鸡蛋的,大门外还要插柳条和松枝呢。”,苏梅淡淡笑了笑,神sè有些凄婉。

“嗯,我们那里也是的。想你爸爸了?”,马可伸手把她轻轻地搂了过来。

“嗯。”,苏梅点点头,轻咬着嘴唇,便把头埋在了马可的怀里。

“别难过了,他在那边会很好的。”

“嗯。”

11爱上一只小布丁

苏梅刚生下来,她妈妈就因为难产死了。苏梅只从家里那张泛黄的父母的结婚照上看到过妈妈的样子,这张照片也是妈妈一生唯一一张照片,同样也是爸爸一生唯一的一张。这张照片苏梅一直随身携带,与马可和小仓鼠一样,这是她最珍惜的。

她从小就是爸爸带大的。苏梅有一个姑姑,在苏梅出生前一年就嫁给了一个城里人,后来跟着她丈夫去了东北,从此便杳无音信了。她爸爸身体不好,家里又穷,所以苏梅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后来爸爸送苏梅上了学,苏梅也很用功,但是因为要照顾爸爸还要做农活,可能苏梅也真的对学习没有天分,虽然她很努力,但成绩不是很好。

苏梅考上了青岛的一所很一般的专科学校,这让辛苦养育她的爸爸高兴得老泪纵横,在村里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儿考上了青岛的大学了。在他心目中,青岛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市。

也许这本该是幸福的,但命运总是为难着这个柔弱的女孩。

她爸爸为了给苏梅赚学费,一直拖着有病的身体在当地的一家煤矿打工。因为他要让自己的女儿读完大学,苏梅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骄傲。

就在苏梅大二的那年,她爸爸的煤矿出了事故。瓦斯爆炸,结果死了四十多个人,其中就包括苏梅的爸爸。他没有能看到她女儿读完大学,没能看到他美丽的女儿出嫁,也没能等到苏梅接他到青岛看一看大城市的样子,就匆匆走了,永远的留在了黑暗的巷道里,至今也没有找到尸首。

后来矿主被抓到了,但最后不了了之,每个死难矿工只赔了四千块钱。

苏梅那年回去在爸爸的坟前放声痛哭,坟里埋的是爸爸生前抽旱烟的烟袋和吃饭用的碗筷,而爸爸坟边埋的是苏梅从未见过的妈妈。后来的两年里,她几乎再也没有笑过。苏梅靠那微不足道的四千块钱的抚恤金,加上自己课余时间打工赚的钱,读完了大学。

直到一年前,苏梅遇到了马可。

如同马可认为自己现在一切都是苏梅给与他的一样,苏梅也感觉自己的一切都是马可给与的。她记得,是马可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马可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是马可让自己感觉如此温馨,如此快乐,也正是马可为自己买了那几只小仓鼠,那些小jing灵们给了她无数的欢乐,它们与马可一起,构成了她全部的快乐与幸福。自己脸上的笑容,也是因马可而绽放。

苏梅自己都感觉自己很笨。她很想陪马可聊他喜欢的那些事情,比如足球,美术,摄影,文学,摇滚,动漫,旅游,时尚,但是苏梅什么都不懂。她是个笨女孩。虽然马可从不曾介意,但是苏梅感觉有些失落。她感觉才华横溢的马可的世界是那么的jing彩和广阔,这让自己无力在每个角落都陪伴着他。

有时候她会羡慕别的女孩子知道那么多东西,也渴望自己能像她们那样陪马可聊这聊那,但自己终究不是她们。她知道虽然马可现在仍然很忧郁,他的灵魂却是快乐洒脱的。她想变成那种能和马可一起开玩笑能带给马可快乐的热情的女孩子,但自己却做不到,只能安安静静的默默陪着他,相反还要马可逗自己开心。

这让苏梅有些苦恼。

不过让苏梅感觉幸福的是,马可对自己深深的爱意是那么的浓烈,他纯真的爱着苏梅。她相信马可。苏梅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用自己唯一能给马可的温柔和爱,去抚平马可心中的伤口,那道伤口也让苏梅心疼。她知道马可的痛苦,苏梅渴望这个男人能够真正的快乐起来,再也不为过去而忧郁牵绊了。这就是苏梅想去做的,好好爱马可,安安静静陪伴马可,就是她的生活。

几天后的客户联谊会上。杜辉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把那位客户约到了公司——没用绑票。老头儿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整个上午杜辉都chun风得意的,大概是成竹在胸了。他跑前跑后,把老爷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果然,老头很快就签了八万的理财险。杜辉这小子发了一笔横财,当时就鼻血直流,激动的浑身打哆嗦,脸sè都白了。马可都怀疑是不是该给他准备速效救心丸了。马可的客户只买了三千元的健康险,但也很不错了。

那晚上杜辉带着他的女朋友——好像是他历史上第十六任女朋友,叫上马可,苏梅和吴彦,去公司附近的上岛咖啡厅奢侈了一把。虽然破费了厚厚的一沓人民币,但整晚杜辉都在傻笑。这是他进入保险公司后,上的最大的一个单。

后来听他女朋友说,那天晚上杜辉说梦话,一直在亢奋高呼:“八万!我ri!八万!”,他女朋友推了推他,他翻了一下身,没醒,脑袋在枕头上拱了一下,咂了咂嘴,然后又颇有些遗憾地说,“我ri,怎么不是十万呀?”

12解放军战士与“伟哥”

马可陪苏梅跑了一个单后,忽然想起帆船的事了。

昨天看报纸说,克利勃环球帆船赛的大帆船今天就要到了。他去年就听说这次帆船赛了,这勾起了他儿时的海盗梦。小时候的马可看《海贼王》看入迷了,老是幻想自己装上木腿,扮成独眼龙,然后一手拿单筒望远镜,一手握海贼弯刀,指挥一艘挂着骷髅旗的海盗船去大洋上烧杀抢掠,纵横驰骋。

马可看看表,已经中午了。

“我们去看帆船吧,很漂亮的。”

“嗯。”

马可给苏梅买了一个煎饼果子,自己买了两个肉夹馍,就一起上车往奥帆赛基地去了。

克利勃环球帆船赛是英国的一位爵士发起的,航程达到35000海里,绕地球跑一圈儿,是世界上航程最长的帆船比赛,每两年一次,这是第五届。这次总共有十艘帆船,其中有一艘叫做“青岛号”,所以这两天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报纸电台都在着了魔一样谈论着这次帆船赛。这十艘船从英国的利物浦出发,依次途经葡萄牙的卡斯卡伊斯,南非的德班,澳大利亚的弗里曼托,新加坡才刚刚抵达青岛。他们大概会在青岛停留一周时间,下一站是加拿大的维多利亚。

说起“青岛号”的来历,还蛮有意思。

按照规定,所有的参赛船只都是以重要的国际化城市的名字来命名,并且每一艘帆船的冠名需要100万美元。当时与青岛竞争的是财大气粗又名声在外的巨无霸——上海。青岛要想命名其中的一艘帆船,必须先找到100万美元的赞助费,可惜找来找去,也没有一家企业的觉悟高到站出来拍着胸脯说“不就是一百万美金嘛,俺们给掏!俺们没见过美金,八百万人民币行不?”。

这可愁煞了市zhèng fu,青岛似乎没戏了。

但青岛还有杀手锏——08奥帆赛承办城市。这张金灿灿的王牌一出,顿时风云突变。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老外,也被这金字招牌耀花了眼,马上就意乱情迷地找不着北了。老外们也不傻,懂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何不利用青岛来提高克利勃帆船赛在帆船界中的影响呢?经过大家亲切友好的协商,组委会慷慨地选择了青岛,而且咬咬牙,连100万美元的冠名费也不要了。

“他妈的,就当是拿这些钱给自己做广告了!”

青岛人笑了,老外们笑了,大家皆大欢喜。

浮山湾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浮码头附近早就是敲锣打鼓了,还有舞狮表演,天上还飘着很多宣传气球。不知道洋人们会不会被这种热情给吓倒了。马可不喜欢这种商业味道。但是话说回来,没有商业化的支持,就不可能有这项比赛了。现在几乎什么都可以商业化了。

前一阵子,青岛渔民传统的祭海活动都已经被开发成作秀的祭海节。光停车场就400亩,游客号称15万。马可怀疑,这到底要干什么呢?!就连祭海节的名字里都有个某某地产。仪式上的“三牲”祭品和香饽饽面塑也许还是古时的样子,但其他的已经完全变了味儿。鼓面上的广告煞是刺眼,不伦不类的“秦风唐韵”大型乐舞表演,据说“让整个祭海仪式充满了浓郁的古典氛围”,但马可所感受到的却是喧闹,做作,别扭和无聊。祭海本是渔民的美好祈祷,如此折腾,为的是渔民的这个愿望吗?或者再问一句:这个祭海活动是真正的渔民来cāo办和组织的吗?有多少真正的渔民能参与这项为自己祈福的活动?那些官员,商人,演员,模特,主持,嘉宾,游客,为着各自的利益和目的而来,匆匆作一场秀,有多少人脑子里真正想过为渔民祈福呢?只怕锣鼓一停,大家就急着开始数钱分红了。

祭海是一种民俗文化,应该去弘扬,但前提是必须尊重文化。如果像这样去糟蹋,文化也就变味了。马可不认为这是正确的方式。马可去田横看了祭海节,当时拍了很多照片。但回来后,他只留了一张,其他的都删掉了。那张照片是马可在离仪式很远的海边拍的,一户贫困的渔民虔诚地面海焚香而拜,祈盼今年出海平安,满舱而归。马可把他的瘦削背影定格在相机里。与那边的所谓全国最大规模盛典上的喧天锣鼓相比,这位渔民的喃喃祈祷才是上苍所能听到的吧。

马可不禁想到一些很可笑的情景:将来的某一天,解放军士兵身穿着绣着“万艾柯(伟哥)”胸前广告的军装昂然而立;第n版人民币背面印着赞助商“杜蕾斯”避孕套的最新广告语“千万个美妙时刻,唯一的杜蕾斯!杜蕾斯,给你想要的感觉!”;而五星红旗拿出了右下角的广告位进行招商,据说“安尔乐纸尿裤”和“护舒宝卫生巾”是最大中标热门——

想了一会儿,马可就晕倒了。

不过今天马可心情还不错,他的目标是帆船本身。码头停靠着四艘帆船,都是长20米的大帆船,桅杆高25米,规格尺寸都是一样的,只是涂装不同罢了。最先到达的是“利物浦号”,是早上六点靠港的,然后是“维多利亚号”“德班号”“新加坡号”,据说“青岛号”要下午才过来。

苏梅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些外国人和大帆船,她以前很少见老外的。而马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看腻了大鼻子。他只对“利物浦号”比较感兴趣。

一是因为,去年的欧洲冠军杯上,尤文图斯就是被后来夺冠的利物浦队淘汰的。小心眼儿的马可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看到利物浦的名字自然**了。不过今年尤文图斯估计又要被另一支英超的球队阿森纳淘汰了,这让马可很郁闷。

第二个原因就是“利物浦号”的华丽涂装。这艘帆船通体金黄,漂亮的三角风帆上印着英国国旗和“liverpool”的字样,而船舷上也印着绚丽的蓝底红字的船名。

马可拍了几张照片就收起了相机。

“为什么人们不能上船参观呀?那么近,挺方便的呀。”,苏梅有点疑惑。

“小笨猪,按照国际法,轮船和军舰是一个国家移动的国土,你上船就跟去人家国家一样的。你安安静静上去叫偷渡,大吵大闹上去就叫侵略了,谁敢上嘛!呵呵,上船必须办手续的,就跟签证似的。”

马可轻轻替她理了一下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

“那么麻烦呀,怎么还有好多女船员呀?”

“这是规定的,女船员要占40%的。要是夫妻的话还必须分开,不能在同一条船上的。”

“啊?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哦。大概是怕他们生孩子生多了,帆船上地方太小,晒小孩子的尿布晒不开吧。”,马可笑着说,“我们走吧。”

“嗯?你不等那艘‘青岛号’了?”

“我是来看帆船的,我已经看到四艘了,还有必要看另一艘吗?走吧,我们沿着海边走一会儿,然后就回家。”

马可调皮眨眨眼,和苏梅拉着手慢慢沿海边走着。

13它永远在海的心里

“帆船好看吗?”

“嗯,很好看。”

“要是我也有一艘帆船就好了!我先在船帆上烧两个洞儿,有点儿颓废美才好嘛,再挂上海盗旗。船的名字呢,就叫‘大sè狼与小笨猪号’吧。”,马可搂住苏梅的腰,开始想入非非了。

“呵呵,好难听的名字呀!那你会开着帆船去哪里呀?”,苏梅好奇地问。

“带着你去航海呀,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马可指了指遥远的海面,很俗气地继续幻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小岛,和你住在那里。反正就我们两个人,我们就不用穿衣服了,可以整天光着身子。哈哈,我就能天天偷窥我的漂亮老婆了。”

“讨厌了啊!那我们带什么东西呀?一定要带上鼠鼠们哦。”

“呵呵,就带两个枕头,一床被子,一个锅,两个碗,两双筷子,一箱方便面。还有地瓜种,我们在岛上种地瓜,大丰收后就把地瓜煮好切片儿,晒得满岛都是地瓜干儿。然后呢,我们两个就天天躺在被窝里,和鼠鼠们一起啃又香又甜的地瓜干儿磨牙。”

“那我们不也成了鼠鼠了,好好玩哦——”

苏梅靠在马可身上,温柔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我们没有帆船,大概以后也不会有的。我是个穷sè狼呀。”,马可笑着刮了一下苏梅的鼻子,“跟着我,你会后悔的。你看大帆船上的老外,那么帅,还有大帆船,嫁给他们会很幸福的,呵呵。”

“那我就去嫁给他们吧——”,苏梅调皮地笑了笑,假装就要往奥帆赛基地跑的样子。

“哎呀,小笨猪怎么这么经不起考验呀!一条帆船就把你拐跑了!幸亏我发现的早。”,马可撅着嘴一把搂住苏梅,“看来我需要马上做一艘帆船了,不然我老婆就要跟人家跑了呢。”

“你赶快做,不然我就真的跑了哦。”,苏梅倒是想看看马可怎么做帆船了。

“嗯,老婆,等我五分钟。”

马可向苏梅做了个鬼脸,就打开自己的包,拿出了两张保险宣传材料,用一张折了一只纸船,用另一张作了一支帆。

“老婆,完工了,怎么样?有大帆船了,是不是可以挽回你那颗远去的心了呢?”,马可轻轻吻着苏梅的耳根。

“嗯,你有大帆船了,我就不跑了。”,苏梅乖巧地抱着马可,“我们把它放到海里吧。”

“呵呵,好主意!那两张材料上有我的电话,兴许海里的老龙王看到那两张宣传材料,也会打电话来找我买保险的呢。然后我就让老龙王帮我转介绍一些神仙客户,哈哈,那我可就发大财了。嗯,让我想想,我准备劝孙悟空给唐僧买一份人身意外险,那老和尚要是被妖怪吃了,孙悟空就捞一笔巨额的赔偿了。还有呢,给王母娘娘推荐一份家庭理财险,让她牢牢掌握玉皇大帝的经济命脉,省得玉皇大帝手里有了零花钱,就偷偷跑出去泡小仙女。嗯,再卖给太上老君一份养老分红保险,让他退休之后每年都能领一笔养老金和分红,他就不用天天炼药赚钱过ri子了。你说我都把市场开拓到天宫了,公司应该会好好的奖励我吧?估计会发给我一个一吨重的大奖杯的。老婆,我的规划不错吧?”,马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呵呵,你可真能想啊。保险都卖给神仙了。”,苏梅被马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笑到肚子疼了。

“那有什么!就算是只大猩猩,只要它有钱,身体健康,体检合格,我也一样卖给它,哈哈。”

两个人笑得好开心,马可感觉自己和苏梅说的话都好傻好傻的,像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马可把纸帆船放进海里,很快它就漂进海里去了。

“它会不会沉呀?”,苏梅依偎着马可,轻轻问。

“会的,它漂不了太远就会被海水泡开的,也就沉了。”,马可笑着说。

“哦,是吗?好可惜呀。”,苏梅的语气很伤感,这让马可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撒一个谎。

苏梅太多愁善感了。

“呵呵,傻丫头,瞎想什么呀。就算它沉了,它也永远在海里,永远在海的心里呀。”

马可本想开一个浪漫的玩笑,让苏梅开心,却发现这句话并不可笑,似乎更让人伤感。

“就算它沉了,也永远在海的心里——”,苏梅喃喃重复了马可的话,她静静靠在马可身上,闭上了眼睛。

马可没有再说话,他轻轻吻了一下苏梅的额头,久久地抱着她。

那只纸帆船越漂越远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