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乌沉香(1 / 1)
天儿闷热,书房的门敞着,外面一丝风也无。阿豹打了个呵欠想要美美的睡上一会儿。
这当儿,邓选疾步走来。一袭竹绿穿在她身,宛如山泉凛冽,清心又透亮。
玉姝听见脚步声,偏头望去,见是邓选,抿嘴笑了,“阿选,你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惦记大喜做的冷淘?”
邓选无意与玉姝玩笑,仰起脸,面色凝重的对上玉姝轻松神态。
通常邓选摆这脸色一定没好事。玉姝的心骤然绷紧,唇畔笑意尽皆散去,急急问道:“出事了?”
邓选不答,加快脚步进到书房里,好闻的乌沉香蔓延开来,阿豹挣扎着张开睡眼,娇柔的喵了声。邓选伸出手,轻抚阿豹背毛,道:“娘子,东谷信至。”
茯苓和满荔晓得她二人要说机密,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一猫,玉姝又问,“到底何事?难道说明宗要攻打南齐了?”就目前而言,这是她最担心的事。
邓选摇摇头,“不是。”
玉姝眉头蹙起,“还有比这更棘手的?”
难不成秦王被明宗刁难?若果真如此,她必然鼎力相救。
邓选嘴巴抿成一字,犹疑片刻,道:“娘子,世子与郡主做下伤风败德不伦之事……”
安义和唐延怎么搅到一处去了?“什么?”玉姝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发问:“你是说兄长和安义,他、他俩?”
邓选点点头,“正是。”
玉姝略微沉吟。如果是这样,那么安义极有可能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外人眼中的兄妹不伦,实际却是男女苟合。然则,不论如何,安义和唐延还是名义上的兄妹,不该罔顾廉耻,做下这等荒唐丑事。
邓选听到这消息时,惊得她下巴都要跌到脚面了。即便楼弼私下里总说世子是扶不起的阿斗,邓选却觉得只要世子孝义忠厚就一定能承继秦王大业。可是这一次,唐延在新婚时,抛下娇妻跑去慈云庵与庶妹厮混。要说唐延是扶不起的阿斗,简直是对阿斗的侮辱!败坏伦常的无耻之尤,不配叫人!
“此事除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这件事一旦昭示天下,秦王府和谢氏在东谷必然无法立足。
邓选摇摇头,“事关重大,除了王爷和王妃,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玉姝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又问:“那嫂嫂呢?”
“世子妃不知。”
邓选以为宋慧最应该了解自己的夫君是何等样人。可直到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于她而言,极其不公。然则,不公又有什么办法?
宋慧要是知道唐延和安义大被同眠,怕是会怄的吐血。
玉姝松了口气,“嫂嫂不知就好。否则,肯定得闷出病。”
“世子妃没事,王妃却是一病不起。”邓选没经历过养儿育女的甘苦喜乐,但她也能理解谢绾为何心伤难过。
谢绾十月怀胎产下唐延,悉心抚育。哪成想唐延没成英才,反倒沦为寡廉鲜耻之辈。这对谢绾的打击一定很大。
“王妃讯问时,郡主像是要故意激怒王妃,张口闭口都是她和世子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把王妃气的嘴唇都青了。”邓选宛如身临其境,义愤填膺的向玉姝讲述当时的情境。
玉姝心中百味杂陈。原本安义这时节应该风风光光随迎亲使来南齐和襄王成婚。却被秦王送去慈云庵静修。再加上安义的生母铁氏郁郁而终,安义将她所有不幸都归罪于秦王和秦王妃。她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激怒谢绾,为铁氏出一口怨气。
“待会儿你去安排一下,让花医女速速返回东谷,由她诊治,母亲康复的快些。”
邓选点头应了。
“按理说,唐延和安义私会肯定做的极其隐秘,父亲如何发现的呢?”唐延敢冒风险和安义相约,必然做好万全的准备,怎会轻易被人撞破?
“世子有事没事往慈云庵跑,王爷就命宋成跟着他。宋成一般都是远远缀着,那日可巧,宋成犯困,跟着世子到在慈云庵,宋成估摸着世子还有个把时辰才能出来,就在树上眯一阵。好巧不巧的,他在郡主的小院儿墙外的树上打盹儿。就这么的,他看见了唐延和郡主做的那些事。回来向王爷禀报,王爷知道后痛打了世子一顿,又把郡主接回府,软禁在铁氏曾经居住的冰清阁里。”
冰清阁?玉姝哑然失笑。想来秦王对铁氏的背叛一直耿耿于怀,才会有玉洁冰清的冰清阁。而今,他又把安义安置在冰清阁,羞辱的意味颇浓。
东谷
安义没想到再次踏入秦王府,竟然会住在弥散着药味的冰清阁。
铁氏睡过的千工床,床畔星星点点的发乌。那是铁氏不小心溅出的药汁,干了便渗进去。这张床和铁氏一样经年累月和药相伴。安义手抚微微隆起的小腹,唇角噙着一抹诡谲却苍凉的笑意。
她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和姨娘一样,到头来终归抵不过命数。
安义倚在床上,泪珠顺着眼角滴滴滑落。她对太子动了真心,却又不得不委身于唐延。她迫切的想要给孩子找个父亲,于是,就将希望寄托在唐延身上。她曾天真的想过,偷跑出慈云庵隐姓埋名了此残生。但她既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没有足够的积蓄。
除了设计圈住唐延,安义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不惜撒下弥天大谎,终于哄得唐延卸下所有防备,与她共同谋划以后的生活。
偏偏天不遂人愿,就在安义认为她和孩子有了依靠,秦王派人把她接了回来。
身不由己,命也不由己。
安义疲惫的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唐延直挺挺的跪在秦王面前,向他道明心迹。
“父亲,儿与安义情投意合,请父亲成全我们吧。”
秦王隐在袍袖下的手微微一颤,骂道:“畜生!她是你妹妹!”
唐延毫无惧色的直视秦王,“父亲,安义与我并非血脉相连的兄妹。她是陛下的女儿,若论血脉,她该是名副其实的公主!”
秦王哭笑不得,扬声反问:“她跟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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