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成事(1 / 1)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长幼有序是不假,皇位这般倒换着传,不成体统嘛。
“陛下,当其时,故太子昶薨逝,太祖皇帝并未册立赵昇为太孙,而是立先帝为太子。先帝驾崩,陛下继位。陛下正值壮年,日后子嗣必定繁盛……”
赵尧手拄着膝头,看向杨相爷,“正因为朕德行有亏才要将帝位传与大兄。目下,京都旱情持续,疫病肆虐。朕能等得,受苦受难的百姓等不得!朕此番作为,也是为先帝积累功德。”
赵旭所作所为可说是功过参半。他将赵昶侧妃迎进宫,间接害死沈奎。又豢养的柳维风不知天高地厚,意图谋逆。他还逼得虞是是剃度出家,赵昇三兄弟苦守皇陵。凡此种种,都不是仁人所为。
赵尧这样一说,杨相爷喉间一梗,接不下去了。殿中朝臣也都缄口不语,霎时间,光明殿里鸦雀无声。
趁众人愣怔的当儿,赵尧再次起身,捧起小田手中的玉玺,道:“大兄高德,受之无愧!”
赵尧继位月余,还没等到更改年号,就将传国玉玺交到赵昇手中。
小田泪光盈盈,喃喃道:“庭显,你可以瞑目了。”
七月望日,南齐迎来新君,尊赵尧为义帝。京都久盼甘霖而不至,却在赵昇接过玉玺的当晚,下起了大雨。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在雨中嬉笑玩闹。天佑南齐的呼声不绝于耳。
玉姝抱着阿豹立于回廊,丝丝雨帘伴着人们的希望与渴盼,穿透夜幕倾盆而下。满荔在她身畔,双手合十,面带虔敬,“苍天有眼,才能成事。”
玉姝深吸一口甘甜湿润的空气,道:“是啊,苍天有眼。”
“娘子,明日,最晚后日师太就能入京了吧?”
赵昇与家眷暂居大平宫,赵昆和赵旻两兄弟马不停蹄赶往鹿鸣山,将这佳音报与虞是是知晓,顺带接她返京。
玉姝从永年县一路行来,为的就是赵昇登基,阖家欢聚。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玉姝心中却涌起阵阵惆怅。她再不是赵矜,而是谢玉姝。她的家在东谷秦王府。
玉姝不答,仰起脸看向如浓墨黝黑的夜空,喃喃自语:“到底何处是我家?!”
满荔凝视玉姝侧颜,心痛难当,唤声:“娘子……”喉间猛地酸涩,堵住了万般抚慰的话语。
阿豹扒住玉姝肩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它不想看雨,想回屋睡觉了。
玉姝面颊微侧,贴住暖融融的阿豹,问道:“满荔,我若去东谷,你跟我走还是留在南齐?”
满荔想都不想,冲口而出,“娘子去哪儿,婢就去哪儿。寸步不离!”
虽是玉姝预料中的答案,自满荔口中说出,又多了几分毅然决然的坚定意味。玉姝感动之余也感激上苍赐她忠诚良伴。
玉姝还想跟满荔多说会儿话,阿豹乖巧的喵两声再喵两声,催促她回去歇息。满荔顺着阿豹的话头,道:“夜了,娘子早早就寝才是。”
玉姝点点头,与满荔各自回屋。
窗外雨声沙沙,时弱时强。玉姝把阿豹拢在怀里,下颌搭在它额头,沉沉睡去。
清早,玉姝半梦半醒,耳听茯苓唤她:“娘子,娘子,快醒醒,醒醒……”
茯苓都是等她睡醒,才进屋伺候,难不成又出事了?玉姝还没张开眼,便向她发问:“府里出事了?”
“娘子,出大事了!”茯苓明显松了口气,玉姝的心却是一沉,觑眼,紧张的盯着茯苓,但见茯苓面露喜色,玉姝纳罕。
茯苓又道:“娘子,高先生,高先生神志清楚了。”。
“什么?”玉姝噌的坐起身,“你再说一遍,谁神志清楚了?”
“高括,高先生!”茯苓脸上笑开了花,“娘子,昨儿个半夜打了好几个响雷,就在那时,高先生突然就好了。慈晔和秋昙守着他说了小半宿的话,他对答如流,不痴也不傻。这不嘛,慈晔天刚亮就传话进来了。”
茯苓说话的当儿,玉姝迫不及待的蹬上丝履,抓起床畔的衫裙就往身上套,“这么大的事,慈晔怎么等到现在才来回禀?”
“娘子,您就别怨慈晔了。他也是不想搅了娘子安寝。”
“派人去请任大夫了吗?”
“请了请了,天刚亮莲童就去回春堂了。这会儿任大夫也该到了。”
玉姝不用茯苓帮忙,自己绾了个髻簪上簪子,胡乱洗了把脸去到前院。
慈晔、秋昙还有任一针、楼弼都在高括这屋支应着。高括端坐在床上,腰板挺直,抑扬顿挫对任一针道:“你而立那年,遭逢生死大劫,万幸挺了过来,从那以后就顺风顺水,直到而今。”
任一针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崇拜且怀有敬意的仰脸望着高括。
“先生说的没错。”
高括又道:“不过,我劝你最近三个月不要远行。”
任一针色容一僵,紧张的追问:“出门会有灾祸?”
高括高深莫测的拈须不语。任一针愈发觉得自己说中了,乖顺的应道:“好!好!都听先生的。”
玉姝站在窗外抻长脖子看了片刻,便迈步进屋。
高括一见她来了,马上站起身,向她拱拱手,道:“谢小娘子别来无恙?”
听这话的意思高括将他在谢府这段无忧无虑的好时光全都抛在脑后,半点儿也没记住。
“无恙,无恙。”玉姝随口应承。
“昨晚慈晔与我详述了我在谢府的日常琐事。承蒙谢小娘子不弃,我才能得保康泰。”高括说话时恢复了以前的从容稳健。
“高先生哪里说话。彼时情势,不论谁见了,都会施以援手。”
“话虽如此,我在府上叨扰,定是给谢小娘子惹了许多麻烦。”
玉姝笑了笑,“麻烦倒也谈不上。只不过独孤明月欲带先生回去,我与他少有摩擦。”
提及独孤明月,高括唇角坠了坠。因任一针在场,高括将话锋一转,道:“要不是昨晚雷声轰隆,我还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说起来,还得多谢昨晚下的这场大雨。”
玉姝笑说:“万事皆有缘法。”
任一针附和,“正是,正是。”
扯完闲话,任一针摆好迎枕为高括诊脉。
高括除了因为前些时候痴肥而导致的气喘和疲倦之外,无伤无痛。任一针写了方子,秋昙随他同去回春堂抓药。
他俩一走,高括手掌拍在桌上,愤愤道:“独孤明月想置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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