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今夕何夕兮 75.真相浮出（1 / 1）

唐乐细长的手指覆上他清秀的眉眼，一只手摇晃着他的肩膀，苍白的樱唇一开一合，焦急却温柔的道：“林澄，林澄，我们不要睡。”

沈林澄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听到了唐乐的呼叫之声，然而那紧紧闭合的瞳子却没有丝毫睁开的预兆。睫毛微微的颤了颤，日光透过帘子的缝隙传进来，打在他苍白的脸庞之上，那一刻的他，宛若即将羽化的仙人一般，安静的美丽，无声的让人害怕，害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林澄，起来，起来。”唐乐压住那剧烈的悲恸，泪水在那蓝盈盈的眸子中来回打转，却又一次次的憋了回去。声音祥装出镇定的温柔。仿佛是一位母亲召唤着那睡熟的婴儿。爱惜，却又好怕打破孩子的美梦一般。

沈林澄浓密的睫毛上下来回忽闪了两下，指尖也微微翘起，半晌，那双湛蓝的眸子慵懒的睁开。可是，却是极其的无神，如果初见的时候他的眸子可以用一汪碧泉形容的话，那么此时他的眸子完全就算用一潭死水形容也不为过。

“醒了。”见他睁眼，唐乐立刻转悲为喜，挂着泪珠的脸蛋此时破涕为笑，用有些冰冷的小手缓缓将沈林澄的头板向自己的肩膀，让他整个身子完全依附在自己身上。

“乐儿。”沈林澄的声音有些沙哑，苍白的唇瓣也翘起几块干皮来，嘴唇微微嗡合，却只是只言片语模糊的声音。

唐乐忙唤车里的婢女倒了一杯水，放到沈林澄的唇边，待他润了润喉，才轻轻的说道：

“我好困。”

“好困也不要睡。”唐乐刚才的欣喜又被他这一声好困打散，眼中又是氤氲一片。小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又将他散乱的发丝一根根的拨到脑后，才故作欣喜好奇的道：

“对了，林澄，你跟我讲讲你和莫琓瑜小时候的事吧，我突然好想知道。”

“乐儿，今天我好累，我们改天再讲好不好。”沈林澄的声音越来越轻，简直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

唐乐从身侧的针盒中取出一根银针刺到他的额顶，保持他暂时的情形。又将他有些冰冷的身子往自己身子这面挪了挪。

一面故作严厉道。“沈林澄，你不准睡。”

靠在她肩膀上的人身子**了一下，苦涩的笑道：“是啊，我忘了，你不记得了。”

持着银针的手不由得一抖，唐乐有些歉意的看向依着她肩膀的沈林澄，轻轻道：

“是啊，我不记得了，所以你要告诉的仔细一些，说不定我就可以记起了。“

“琓儿。”沈林澄眼神开始有些恍惚，可那两个字的声音格外刺耳。下一秒，唐乐的身子也随着那两个字颤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还是把她当做琓儿。

“乐儿。”沈林澄吃力的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带着些苦意的笑了笑。

“原来真的会糊涂啊。”

唐乐莞尔一笑。将自己的头倚在他的头上，日光斜射下来，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站在好高好高的树上，那时候的你看起来好小哦。”

“你知道嘛，其实那个时候，我是被困在树上的，可是怕你笑话我，我故意装成很英勇的样子。呵呵。现在想起来好傻。”

唐乐猛烈的摇了摇头。眸子中映出了那日莫琓瑜待她看的画面。

修长的手指再次覆上了额上的太阳穴，脑袋不自然的晃了晃。

又轻轻的道“好久了，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唐乐揉了揉他的发丝“想不起来就不要想。过去都过去了，现在我是乐儿啊。”

“乐儿，乐儿。”沈林澄愈发苍白的嘴唇勾起一丝温暖的笑。顿了顿道“过去真的好抱歉。现在想想也是我任性了。”

“不怪你。”唐乐端起桌上的水杯，再次往他唇中压了一点水，淡淡一笑。

马车由于急速行驶，凛冽的寒风卷起马车的帘子，一丝冷风透了进来。

让丫环扯过一条棉被，轻轻的盖到沈林澄的身上，又替他掖了掖被角，冷风穿过她柔软的发丝。眼神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回到那次病中在他怀中依偎的时候。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关系缓和的时候吗？”

“恩？”他只是淡淡的从鼻子中哼出这个声音，那被子中传来的温暖，的确让他困得要命，眼皮沉重的无论怎么挣扎都难以睁开。

一根银针刺入他的人中，随着马车的颠簸唐乐故意的晃了一个很大的弧度。足以让肩上之人睁眼的弧度。

“哈哈。”唐乐自顾自的干笑了两声。“你知道吗，我生病的时候啊，我妈妈，就是你们口里的娘亲，都对我百依百顺的，可是你。竟然让我哭了那么久，还不理我。”说着小嘴不满的撅起，像极了在于爱人撒娇的感觉。

炉子旁的小烧同志眸子忽的睁开，眼角下的小月亮**了一下，大大的蓝宝石眼睛一瞬不瞬的绞着沈林澄苍白的脸，等待着他的答案。

“乐儿？”沈林澄的语调有种不解在里面。声音虽轻，但疑问的理由不可否认。

“你生过病？我怎么不知道？”

下一秒，刚刚捏起的银针叮当一声坠落在地。指尖也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冷。

他说他不知道！

声音有些急促，整个身子有些不安的颤抖，企图再挽回什么一样道：“那，在皇宫那一夜。”

“乐儿。”沈林澄的声音亦是有些急促。下一秒修长的大手覆上苍白的薄唇，“咳咳。”压抑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在皇宫，咳咳，的时候，咳咳，我被沈林墨用禁军拦到了外面。没有进去啊。”声音虽然是断断续续还带着压抑的咳嗽。可那一字一句足以如利剑般戳中唐乐的心。

小小的手掌覆上自己有些微鼓的小腹，带着一丝苦笑自欺欺人的问道：“那，内次若南谷？”

“那一次。”沈林澄有些歉意的垂下眸子。“我去迟了，是鬼兮救得你。”

鬼兮，鬼兮。那两个字犹如震耳欲聋的鞭炮，直直的震颤着唐乐的耳膜。内次，是鬼兮，那么之前。

如果是别人就算是沈林墨那都算了，为什么是鬼兮，为什么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

小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实在不敢想下去。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试图平复心中的波动，然而却毫无作用。

直到那宛若白玉般地小手被沈林澄的大掌完全的包裹起来。

沈林澄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垂着眸子，两条俊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老天给了他一副聪明的头脑，可是太聪明未必是好事，有得必有失，在得到那副头脑之时，他已料到，这一世，依旧要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