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不作不死(1 / 1)
轰然一声,钱如意直觉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金星乱冒。她的骨骼似乎难以支撑自己的躯体,扑通一声又跌坐回椅子里:“周唯心。那孩子是周唯心……”她浑身颤抖着,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她的灵魂仿佛飞出了躯壳,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椅子里跌坐着的,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
意外吗?
似乎也不是太意外。
可是,钱如意就是无法接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孩子的来历多么的尴尬。她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昭示着钱如意当年那段不看的经历。
“不,不……”钱如意下意识的胡乱挥舞着双手,站起身仿佛游魂一样在屋子里飘荡。
胡大郎捉住她:“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她和你长的很像么?你早该猜到的,为什么不肯承认?难道就因为你恨她的父亲,就不肯承认她么?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于她来说多么的不公?”
胡大郎说着,眼睛都红了。
这番话,看似是在拷问钱如意,其实更多是他自己在控诉。他自出生便花用不尽的钱财,享受不尽的富贵。但是因为他外公对他父亲的恨恼,他的童年根本没有幸福可言。他大约是最了解连自己的生母都不肯承认自己的痛。
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对周唯心分外的不同的原因之一。
但钱如意也只是一个凡人,她也会崩溃,她用力在胡大郎的铁掌之下挣扎:“我不要她,我不要她,我不要她……”
“啪……”胡大郎重重扇了她一巴掌,冲着他低吼:“钱如意你混蛋,你畜生不如。不对。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有什么错?你是她的母亲,你都不要她,那你让她怎么办?你说啊?你说啊?”他疯狂的摇晃着钱如意,看似想要将钱如意崩溃的理智拉回,其实更像是他将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发泄出来。
“姐……”珠儿听见屋内的争吵声,生怕钱如意吃亏,不顾侍女的阻拦硬冲了进去。才一进屋就看见胡大郎两手捉住钱如意的肩膀,将个子矮小的钱如意像抖一个洋娃娃一般的摇晃着。珠儿顿时就急了。奋不顾身的冲过来,二话没说,扒住胡大郎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胡大郎倒抽一口凉气,胳膊上的疼痛让他的理智稍稍回归。
他几乎是本能的抬手将珠儿挥开。
胡大郎是会武功的,而且功夫了得。珠儿一个姑娘家家的,能有几分重量,被胡大郎一胳膊挥出去,身体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将旁边的画架带翻,哗啦一声,花架上养的一盆蒜苗跌落地上,盆子摔成了好几瓣。
珠儿整个人被撞的缩成一个虾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撒在青砖的地面上,一片殷红。
“珠儿……”钱如意被那血色惊醒,慌忙跑过去将她扶起,搂在怀中:“你又没有怎么样?要不要紧?”又一叠声的呼喊:“快请大夫……”
胡大郎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时间有些恍然。但他的性子,是轻易不会跟人道歉的,更何况珠儿咬他在先。他的手臂上这会儿还一圈牙印儿往外冒血珠呢。
珠儿虽然伤得比他眼中些,可是身边有亲姐照顾陪伴。他呢?纵然有阿青,有几个子女,可又有哪个是肯这般倾心为他的?
别怪胡大郎一个大男人矫情。有不幸童年的人,往往都比普通人要敏感多思的多。
也因此,他的心情便更加不好起来,阴沉着脸色道:“就这样说定了。仲秋游园会的时候,我会安排你们二人相见。”说完转身欲走。
“我不见。”钱如意道。
胡大郎转头,身上陡然间生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就变的无比的沉重,似乎一块无形的巨石压下来,令人忍不住就想要匍匐于地。这便是帝王之气。
钱如意却自来便是个异类,根本不怕什么杀气,霸气,帝王之气。她直直的望着胡大郎,斩钉截铁道:“我不见。”
“由不得你。”胡大郎说完,正欲甩袖而去,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来向珠儿道:“游园会的时候,文武百官,包括翰林院的士子,学士都会去。记得带着你姐早些过去。”
珠儿原本还奄奄一息的样子,闻言顿时双目放出夺目的光彩:“真的么?”
“君无戏言。”
“民女多谢皇上。”珠儿那个重色轻姐,没义气的家伙,顿时就爬起身,冲着胡大郎感恩戴德的大礼叩拜。钱如意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
胡大郎这才转身走了。
钱如意颓丧的坐在珠儿身边:“你知道什么就轻易的答应了?”
珠儿一本正经道:“抗旨是要杀头的。”
钱如意快被她给气死了:“那你刚才咬皇上的时候,怎么不怕杀头?”
珠儿无趣道:“那不是一时忘记了么?”
钱如意对她也是无奈。伸手搀扶她道:“起来吧。一会儿上大夫给号号脉,看伤着了没有。”
她不提,珠儿还忘记疼痛了。钱如意一提,她顿时便感觉后背钻心的疼,身体仿佛被撞散架了一般,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难受。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摔死我了。”
“活该。”话虽如此,可钱如意还是十分担心她的。将她扶到床上去,嘱咐她好生的躺着。这时珠儿才想起什么来:“我已经让小福气去了。这会儿大概快回来了。”
钱如意闻言,心里顿时就像堵了一块旧棉花,转身就往外走。
珠儿道:“没事的,小福气一定会把周小公子拽来的。他力气大的很。”
钱如意这会儿却根本就听不得任何和周唯心有关的话题,正走着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跌倒在地上。她好不容易才站住脚步,走到门外去唤来小福气的乳母:“你怎么看的孩子?小福气呢?”
那乳母还是头一次见钱如意发火儿,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了,心里不免有些气不过:“左不过是在这院子里,就算有个什么闪失,也是郭家的事,须寻不到娘娘的头上去。”
钱如意原本就窝着一肚子的愤懑之气呢。闻言三步换成两步走,冲到那妇人面前,不由分说抬手就给了那妇人一巴掌:“你个目中无人的奴才,竟敢诅咒自己的主子。”
因为钱如意一向并不发脾气,这院子里的人未免都当她是面捏的人儿,没有个脾性的。心里便不肯将她真的当成主子来看待。那妇人挨了打,顿时就撒起泼赖:“我就算是奴才,那也是郭家的奴才,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娘娘来指教。”
钱如意气道:“反了,反了。一个奴才,本分的事情一些不做,倒是好一副伶牙俐齿。知道的你是奴才,不知道的你是这院儿里当家主事的。你即是郭家的奴才,立刻给我滚回郭家去,我这里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那妇人毫不示弱:“我是郭将军派来照顾小公子的,除开郭将军的威名不说,上头还有皇后娘娘。娘娘须管不得我。”
她的话音未落,忽听一个童声传来:“你郭家倒是好大的威风,一个奴才都充主子奶奶,充到我的家里来了。”原来是周唯心来了。她的身后还一溜小跑跟着小福气。
要是往日,钱如意看见她,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可此时,莫说看见那孩子,就是听见一些儿关于她的话,心里都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因此,她也顾不得和那乳母较劲,转身竟像是落荒而逃似的,回屋里去了。并且顺手就将房门紧紧地闭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用面对那个孩子。
周唯心一向七窍玲珑,看见钱如意的反应下意识的诧异了一下,但转瞬她就将目光投向了那乳母。
别看周唯心小,因为玛莎是胡女,虽然长袖善舞,十来年间在京城也算颇有几分交际。可胡女的身份地位,在大业人心目中原本就十分的低微。因此,玛莎还是处处受制。
为了避免这份尴尬,玛莎自进京城,就将周唯心放在了一家之主的位置上。虽然那个时候周唯心才四五岁,但是,自幼就被委以重任的孩子,注定是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
算起来,周唯心当家主事已经七八年了。就算如今依旧是个孩子,可是在这周家的范围内,谁人看轻视于他?
因此,那乳母顿时便禁了声,垂下头去。连正眼都不敢看周唯心一眼。
周唯心转头望向小福气:“这是你郭家的奴才,如今在我府上撒野,我自是容不下的。你是跟着她走,还是留在这里?”
小福气自来就有些憨气,看了看周唯心,又看了看那乳母:“我要和珠姨在一起。”
珠姨就是珠儿了。珠儿做得一手好饭菜,小福气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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