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旱天求雨（1 / 1）

“这几天你学习怎样？没有什么情况吧？”李玉秀在中午吃饭时问儿子。

“没有什么，学习还挺好吧，我们快期末考试了，考上五年级还是没问题！”刘杰琏慢条斯理的，没敢正面回答学校里的情况。

“真的吗？那我怎么听说昨天你们学校差点出了人命呢？”李玉秀看了一眼儿子。

“噢，你说昨天阿？昨天我们班的吴美强是差点没有小命，不过没事。”刘杰琏心里暗暗想，怎么妈妈也知道学校里边的事情。

“什么没事，都快没命了，还没事？你没去大井洗澡吧，真的危险，今天上午看见王小军他妈了，你班王小军和他妈都和说了！”

“阿，这王小军可真是的，就这点事情也跟他妈说！”

“人家那是听话，不向你！”

“他还听话？……”刘杰琏对妈妈的这句话的正确xing提出了疑问，心里说在学校里王小军特别能打能闹，在家里他妈跟前挺老实，只是我在学校更了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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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镪、咚镪、咚咚镪，咚镪、咚镪、咚咚镪”刘杰琏正在和妈妈谈话，外边出来一阵有节奏的鼓点声。

“妈妈，又踩高跷了，你听外边的鼓声！”刘杰琏耳朵特别灵。

“别瞎说，现在哪里有什么高跷？”李玉秀也听到了鼓声。

“还真的不是，好像鼓声里还有人哭，是死人了吧？”刘杰琏又仔细听了听。

“是又在求雨吧，你去水缸里舀一瓢水，看见那些哭的人你就向她们身上泼，去吧，妈就不下地了！”李玉秀终于明白，原来是天太旱了，村中几个好事者正在进行求雨活动。

“妈，那不好吧，怎么可以向人家身上泼水？我不敢！”刘杰琏一下子就糊涂了，妈妈怎么可以让自己向人家身上泼水呢？

“嗨，这你就不懂了，你泼的越多，她们越高兴呢？快去吧，傻孩子，还真没看过求雨！”李玉秀看了看儿子，感觉儿子虽然长高了一点，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听妈妈这样一说，刘杰琏下地从水缸里拿起，舀起满满的一瓢水，就向门外走去。远远的就见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王子先打着锣、王子动敲着鼓，王小军和好多小朋友跟着看热闹。行在前边的是张冕镪家的、自己的黑姥姥还有后边的几个寡妇，这些妇女边走边哭，还拉着长音，好像是唱腔似的，刘杰琏听着还听有意思！

“龙王爷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龙王爷啊，求求你啦，

龙王爷啊，我们挨家挨户给你求水，

龙王爷啊，你就给我们下点雨吧！

……”

刘杰琏平时就不喜欢黑姥姥，特别是在自己姥爷去世后，自己很少去姥姥家了，妈妈先前到是去姥姥家，每次回来一次就生一次气，更加使刘杰琏对她产生了忌讳。今天看见求雨的人黑姥姥走在去前边，看着黑姥姥走的很近了，就把一瓢水完完全全的泼在她的身上，泼完之后刘杰琏心里这个痛快，心里说今天真好，可得到报复的机会了，如果刚才的水瓢再大一点的话就好了。因此，幸灾乐祸的刘杰琏泼完水之后，没有回家继续吃饭，拎着瓢就跟在求雨的队伍后面，就想看看大家泼黑姥姥。

当满满一瓢水落在身上，黑姥姥的声音一顿，扭头就对刘杰琏说：“这这小外甥，怎么一瓢水全落在姥姥身上了？人家都是泼一点象征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你怎么泼了姥姥一大瓢？”

“这是你外甥向着你！知道疼你，你就知足吧！呵呵！”王子先看黑姥姥这样说，就逗她。

“拉倒吧，我看他是公报私仇！”

“姥姥疼，舅舅爱，外甥欺负不奇怪！他是你外甥，欺负你点也没什么，再说这不是求雨吗，泼的越多越好啊！这是你自愿要来的，被泼也怪不得别人！你还真的认真了！快哭吧，等一会快到龙王庙了！”王子先平时跟刘杰琏的关系挺好，也对黑姥姥所作所为非常不满，所以不断的替刘杰琏辩解。

其实，村里也没有几个人喜欢黑姥姥，现在天天不干正经事情，到处向告诉儿子不济（1），最近几年也不给儿子张罗娶媳妇了，前几年儿子小的时候到是天天去外地看儿媳妇，搞来搞去，中意刘杰琏舅舅的人也心慌意冷了，三队的胡保珍当面就对刘杰琏舅舅李玉良说：“如果你爸不走（2），走的是你妈就好了，我保证把我的一个女儿嫁给你！可惜啊，可惜，你说你妈，嘿……”没说完，一跺脚，走了。

龙王庙现在根本不存在，求雨的人所到的龙王庙是原来三省村龙王庙所在的原址，龙王庙早在文革红卫兵破四旧的时候就砸烂了，分队后随着人们思想观念的进步，也很少有人信神信鬼信龙王的，求雨也是好多年没有人搞了，现在一个夏天都没有下雨，几个好事的人重新聚集起来，又搞起了求雨。

求雨的人很快就到了龙王庙。村中的一个长者拿出带着的卫生香，插在龙王庙原址的浮土上，等香点燃了，然后众人恭恭敬敬的冲着香磕了三个头，刘杰琏和王小军等小孩子在旁边看着，那些刚才淋水的人衣服一挨地，沾上土全部变成了泥，搞的真正是灰头土脸。几个孩子都笑了：“羞，真羞，那么脏还在在这里瞎搞，有趣有趣！”

那些人没有理会孩子，磕完头，求雨仪式结束，大家顶着烈ri，四散而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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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怎么给求雨的人泼点水就搞这长时间，还把瓢拿走了，害得我连洗碗都找不到瓢！还没吃饱饭吧，我在锅里给你热上了，赶快洗洗手再吃点！”李玉秀看儿子回来，笑着对儿子说，其实她本人挺反对这些活动的，多少年了，求了多少次雨一次也没有解决问题，最终还是靠自己，但也知道小孩子爱看热闹，要看就看去吧，不是担心他去看，是担心孩子中午没有吃好。

刘杰琏伸出舌头朝妈妈作个鬼脸，洗完手后，掀开锅取出没有吃完的饭继续吃！

注释：

（1）不济：不好，差劲。

（2）你爸不走：你爸不死，“走”是当地对人死的一种隐讳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