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村长之死(上)(1 / 1)
“就是在今天下午,挺残的,好多人都去了,我也是在从别人家回来的路上才知道的。听说,尸体已经抬回来了,灵棚也搭好入殓完毕了。”刘忠心看着李玉秀说。
“真是很意外。在什么地方?怎么好好的人就死了呢?真是可惜!”刘杰琏着急的问爸爸。说来,刘杰琏之所以关心村长之死,一方面是因为白村长是村里的名人,走街串户,从老人到小孩,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另外一个重要方面就是白村长还是自己当年小学同学、同桌白小燕的父亲。
“酒后驾车,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生生的撞死了。”刘忠心说到这里,充满了惋惜,又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听到这里,刘杰琏不再问了,他静静的想,经历这意外世故,白小燕能够承受的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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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村长可是三省村的老村长了,在刘杰琏很小的时候,刘忠江因为搞计划生育挨打的时候曾经就见过他。后来,邻居付保仁家里发生家庭惨剧,发生武装斗争的时候,就是他及时出面报jing解决的问题,否则,当时的结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至今,三省村当初参与打架的人还说,当初多亏了白村长出面报jing,要是任由自己胡乱的闹下去,自己现在还不得被枪毙或者蹲大墙(1)啊!
后来,白村长力排众议,据理力争,将一个现在还在获益的水渠引到三省村,解决了夏天干旱时的急需用水,很是获得人心,所以三省村的人还挺服他的。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三省村少雨,又没有河流经过,所以水的问题特别严重,也是困扰三省村作物生长的最大难题。不过,多少年了,村民们习惯了,也适应了,靠老天生活的ri子,风调雨顺的时候能多收入一点,遇上干旱的时候就少吃一点。白村长上任后,正是生产队刚刚解散,他正是40多岁,身强体壮,多年在部队里做过连长和指导员,所以也就爱跑跑、多走走。他就发现,临村双峰村的庄稼每年都要比三省村的好,调查发现,人家双峰村靠近雅鲁河,人家自己开渠,将雅鲁河的水引到村中,天气干旱的时候就引水浇灌,庄稼自然就好起来了。他见到这种情况,就想把双峰村的水渠继续延伸,引到三省村,开始的时候,人家双峰村还不乐意呢。双峰村的人说:“你们都把水引走了,我们用什么啊?”白村长为此,不住的找双峰村的负责人沟通:“大家都生活在不远的村落,再说,我们村小,地少,用不了太多的水,等你们用完了我们再用还不行吗?”
终于经过他的好说歹说,人家双峰村的人同意三省村开渠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又在三省村遇到了难题:修建水渠需要三省村的人出力,同时,由于修建水渠,肯定要占用一部分耕地,在土地本来就很少的三省村有的人舍不得占地,怕修水渠会占用自己的耕地,因此就反对修建。同时有的人表示自己家的地不用浇水,也就不用出工修水渠。
白村长又是在村中作了一番动员,用三省村大多数人的话说,又是一顿臭白话,终于说服大家同意修建水渠了。等修完水渠第二年,天气干旱,水渠发挥出作用的时候,村里人对白村长的看法自然的产生转变。
加之,多少年来他和村里的每户人家都打的火热,村里人没有不认识他的。以后每次村里换届选举,无论是乡里提名候选人是谁,三省村的人都不认帐,一致就认定了他这个白村长,因此,白村长还成了三省村多年不换的村长,这在三省村附近村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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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琏,你去给白村长送点烧纸过去吧,也算是我们对他的一点心意。”李玉秀拿出二元钱交给刘杰琏,让他去供销社买点纸送给白村长。
刘杰琏接过钱,向供销社走去。现在三省村的供销社早已经承包给了个人,所卖的东西也比刘杰琏上学的时候多多了,一般家用的东西都能买到。
“买二元钱烧纸!”刘杰琏将钱递给卖货的老王。
“好,也是去白村长那吧,你来的正好,再晚来一会,我这纸还卖没有了呢!你说这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真是好人不长寿啊!……”老王边给刘杰琏拿纸,嘴里还叨叨咕咕,显然他对白村长也是有很深的感情。
刘杰琏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拿好烧纸,转身就离开供销社来到白村长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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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到村长家门口,刘杰琏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哭声中他判断,哭的正是白小燕和她妈妈,也就是白村长的女儿和妻子。
“我的爸呀……你们死的这么残啊……我什么时候再能见到我的好爸爸啊……”白小燕边哭边说,虽然早已经泣不成声,但还是使劲的哭喊着。
这时,旁边有人不住的劝着白小燕:“燕啊……别哭坏了身体,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哭,他也听不着了,你的身体要紧,燕,别哭了,你看,你越哭,你妈越伤心,你爸去了我们大家都难过……哎呀,老白,你怎么说走就走呢……”这时候,劝的人不但没有劝好白小燕,反而自己越劝白小燕自己越伤心,自己最后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一边的白小燕的妈妈早已经哭的昏过去好几回,害的村里的新一代医生小郭先生不住叹息:“唉,这白村长的确去的太早了……”
小郭先生是村里老郭先生的儿子,在老郭先生去世后,自己通过努力,在中京市的医学院学习,毕业后回到村里,继承老郭先生的传统,成了三省村继老郭先生之后另外的唯一一名医生。今天,他听到白村长出了事情之后,就急忙的来到村长家里,本想着自己能够力挽狂澜,挽救村长的xing命,哪里想到,白村长的伤害是致命的,他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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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杰琏到了院子里,也被现场的悲愤气氛所感染:临时搭建的灵棚里,放着黄sè的棺材,棺材前的供桌上白满了各种贡品,正在点燃的香发出白sè的烟气,袅袅上升。在灵棚的两边立柱上写着“恨天不公,三省村痛失好村长;怨地不灵,幸福家泣悼领路人”横批是“白景天永垂不朽!”一看,就是村会计刘杰信的手笔。
刘杰琏的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下来了,他默默的来到白村长的棺材前,恭恭敬敬的烧了自己带来的纸,火苗呼呼作响,越烧越旺,由于先前无数的人已经来过为白村长烧纸,烧纸的火盆已经快满了,透过火苗,刘杰琏看见棺材头放着黑sè镜框里白村长还是那幅笑呵呵的样子……
正是在人死的时候,死去的人是笑的,他周围的人却是哭泣的……这和人出生时恰恰想法:自己哭泣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笑的!毕竟,一个代表生命的离去,一个代表生命的来临……
白村长死了,谁来为他的死负责……在巨大的悲痛中,一个巨大的问号还需要等待人们去回答……
注释:
(1)大墙:当地人对监狱的通俗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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