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太医院院首(1 / 1)
陈奇怔住了。
平心而论,他对于沈若初还是比较相信的。
尽管沈若初与他这个京兆尹并未有过过多的往来,可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中,他还是能够感觉得到,此女虽性情倔强清冷,却不似是有害人之心。
陈奇之所以想将那涉嫌指使徐敏的奴婢请来,也是实在觉得此事中有蹊跷想要弄清楚原委。
却不想,沈若初竟在此时不惜加重自身嫌疑,也要阻拦他。
还没等陈奇开口发话,沈若初便又开口了。
“今日是我及笄之日,陈大人既大驾光临,想必也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喝一杯薄酒吧?”
陈奇再度被这位长宁郡主不走寻常路的清奇脑回路惊住了。
眼下她身上可是压了一桩毒害他人的人命官司,怎么竟还有心思叫她喝酒呢?
可,沈若初既然都说了话,陈奇再怎么不识趣也不能如此拂了这位皇上亲封的异姓郡主的面子。
“郡主说得是,是下官失礼了。”
陈奇转头从身旁一张桌上自斟了一杯酒仰头倒下,“下官今日便祝长宁郡主日后长乐无央。”
引毕,陈奇将杯放下,转头正色道:“郡主,酒喝过了,下官便要开始查案...”
“且慢!”
谁也没想到,这时候沈歆瑶竟然站了出来。
陈奇见这沈家的三姐妹都齐了,心中的嗟叹更重了。
以往没同这沈歆瑶打过交道,但看起来她也不像是省油的灯。
他只得在心里祈求这位姑奶奶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徐敏既说了幕后之人也要加害于她,那查清案子给她个公道也就是了!
却不想,沈歆瑶一开口便令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大人,这个人的话中有诈,大人不可轻信于她!”沈歆瑶手指的方向,是跪着的徐敏。
陈奇好奇心又该死地上来了。
“哪里有诈?”
“若初不可能会害我!因此,倘若这女子说的是真的,那指使她的人,就不可能是若初身边的人。”
沈歆瑶斩钉截铁。
沈若初定定地看向了沈歆瑶,十分意外她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帮自己。
陈奇也没想到沈歆瑶竟然会这么说。
他记得,沈家这三姐妹向来是不和的,这两位沈姑娘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沈歆瑶咬了咬唇,似乎下定决心道:“因为我还欠她许多东西。我想问问大家,这世间,哪个债主会没事了把自己的债务人杀了?”
这倒是句实话,也是人之常情。
人会杀仇人杀路人杀亲人,可却很少会杀欠了自己债的人,因为人死债消,自己的那些债便再也讨不回来了。
“你的话本官会做考量,但眼下并无确切根据能够证明你的话,故而本官仍需严查之后,再做分辨。”
陈奇心中虽有了些模糊的影像,却不愿被这些影响自己的判断。
“陈大人急什么?”
沈若初一偏头,看向陈奇的目光清冽淡然,却暗含着一股说不出的迫人气势,使得陈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今日我及笄礼举行了才一半,尚未于父母膝前聆训。若是就这样被陈大人抓去,那陈大人又打算如何定我的罪?是以孩童之过还是成人之罪?纵是我真犯下了大错,也总该让我将这仪式举办完吧?”
陈奇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竟然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既然江姑娘不肯就医,而陈大人这断案缉凶只怕也非一时三刻便能有结果的,又何妨在这里多等上一会儿,如此,若此罪行真与我有关,大人也好从重发落,以给苦主一个交代!”
沈若初这话说得丝丝入扣合情合理,陈奇便是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于是暂且将江落雪挪到了南院厢房处,由那名回春堂的大夫照料。
而沈若初的及笄礼就在这一片怪诞的气氛中照常举行了。
酒席是吃不下去了。
沈若初直接走到了沈志彬面前跪下,准备聆听他的教诲。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沈志彬原本准备好的话此时已然忘得干净,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
见沈若初来到自己面前,他看着她已然梳成成人发髻的头顶,不由得百感交集。
“自此之后,尔需明孝悌之礼,家国之义,父母之恩,愿吾女,兰心蕙,胜过万千风华。”
只寥寥两句,沈志彬便已哽咽不能语。
沈若初心中亦是万千唏嘘,静心聆听完后,深深一叩,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叩拜完,沈若初起身转向仍在场中的参礼者,一一向诸人行揖礼以致谢。
至此,礼成。
沈若初再直起身时,眼眸中更多了一份明媚和坚定。
“不好了,江姑娘她...情况不大好,方才又吐了血,情况十分危急啊!”
这时,方才随同江落雪一同进去照顾的那名大夫飞奔而出,急急道。
陈奇知道此时再也耽搁不得了,于是走到沈若初身旁道:“郡主,今日下官已然给了郡主足够的时间,也全了郡主的及笄礼,还望郡主不要让下官太难做了。”
沈若初也不再回避,朗声道:“这是自然,多谢陈大人,也多谢诸位,今日已然礼成,若初便不远送各位了,相顾之情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有报。”
“日后有报,不如此刻便报!”
从大门处传来的一个声音令沈若初身旁的惜夏登时便红了眼。
是陆逾白。
陆逾白走进来时,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有人认出了其中一名老者,不由有些惊异。
“禹世子怎么把他请来了?”
陆逾白走进来看着沈若初,似乎对她方才的话并不赞同。
“今日大家在你这里看戏看了半场,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去哪里能睡得安稳,不如就让大家在这里看完了结果再散去,这便算是对大家最好的报答了。”
沈若初心中暗暗发笑。
他明明就是想把这些人留下为她作证,以免日后京中风言风语遍地。
却还说得像是这些人留下便欠了她似的。
可是这样一个油嘴滑舌的人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却胜过无数义正言辞的豪言壮语,更令她安心。
“既然如此,各位若是愿意留下的,若初即刻便为大家备好干果茶点,若是愿意就此离去的,若初也不胜感激,去留全凭大家。”
怎么会有人愿意就此离开呢?
他们这些达官贵人,这么大的热闹,平日里去哪儿看得到啊?
何况还有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们请他们看这热闹!
见没人走,陆逾白才转向了陈奇。
“大人,在下方才一进门便听到这位大夫称江姑娘情况不大好,这位是前太医院朱院首,朱老可是岐黄圣手,对于解毒一道更是造诣非凡,我想,还是先请朱老为江姑娘诊治一番,尽力挽救姑娘性命为要。”
陈奇还没说话,那回春堂的大夫便先白了脸,连连摆手。
“不,不用,方才我已为那姑娘施治,她体内的毒已然解了不少,想来再过一阵便...便无恙了...”
“无恙?”陆逾白脸上现出惊疑神色,“怎么会无恙呢?你方才不还说江姑娘情况危急吗?怎么一转眼又改了口风?可见你这大夫也是个医术不精糊弄人的,快让开,别耽误了朱老为江姑娘解毒治病!”
说着,他绕过那大夫便领着朱院首朝房里走去。
那被怼得瞠目结舌的大夫还要拦,陆逾白一伸手在他肋间点了一点,这人便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朱院首进了屋,也不顾江落雪又是震惊又是推拒的,径直拿起江落雪的手腕便诊起了脉。
江落雪推脱不过,便干脆一声胜过一声地痛苦呻吟着,以期掩饰心中的不安。
不出片刻,朱院首的眉头便深深地拧成了一个疙瘩,口中也似乎十分惊疑道:“咦,这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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