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腰斩（1 / 1）

“我不买蛋糕的，但是我想买一把火机。”周文说道，没有火机怎么把唐紫的生辰八字烧掉。

甜品师小姐姐有些无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来蛋糕店里买火机的。不过也没有介意，从下面的柜子掏出一袋火机。

平常有人来买蛋糕，她都会很贴心地附送一把火机的，就是怕别人买了蛋糕却没有火机点蜡烛。

“送你啦！”甜品师小姐姐大方地把火机递给周文，周文接了过去。

“谢谢”周文道谢道。

经历过这么多事，周文看到的都是人性的黑暗面，接触的都是令人压抑的事情。周文如此疲惫的原因，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压抑。而这个晚上，让周文看到许多人性上的闪光点。

这个温馨的晚上，悄然治愈着周文沉重的心。

周文把火机塞进口袋里，转身出门，身后传来甜品师小姐姐的声音：“请慢走。”

周文就在蛋糕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不时看一会时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周文有些出神。

手机振动着，周文精神一震。这是他方才定的十一点的闹钟，闹钟一响，周文关掉闹钟站起身来。在附近不停走动着，偶尔有人看到周文始终在那点地方绕着圈，有些好奇但又没有在意，只当是闲着无聊在散布。

终于，周文脑海中一阵恍惚。周文下意识就要提起精神摆脱这阵恍惚，周文反应过来当即克制住。周文在平地上摔倒，消失在原地。

还好此时没有人看着周文这边，否则可能会受到不小的惊吓。

周文好奇地张望着，其实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进来。没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的进来了。眼前的街道果然如那个帖子说的一般，街道两侧都是简陋的茅草屋，街口立着一块石碑写着罗鬼街。茅草屋里一个个人走出来向周文围过来，周文看得毛骨悚然。

眼前这些人全是怨念，虽然怨念并不能影响到周文，但看着眼前一片人全都是怨念周文还是感到有些惊恐。周文心中不断默念着文王经，这才冷静下来。

“咋又有生人进来咧？”一个老头说着露出一口黄牙，满脸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者。

一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文，步步紧逼向周文。

“定！”周文大喊一声，离周文最近的一个长发妇女被禁锢在原地，就连飘在空中的头发都落不下来。要是谁吴闯这里，以为一些人只是善茬那就大错特错了。

经历过林雨纯伤害唐紫的事，周文明白这些怨念不管生前品性如何死后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行事一点规则都没有，只凭喜好，不辩善恶。

随着那个长发妇女被定住，那些怨念都有些惊惧，退后几步。周文看到眼前的景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天空变成一片暗红色，街道上泊泊留着黄色的液体，一间间茅草屋变成缠绕着锁链的牢狱。

“行了，算什么样子？来一个人就让你们变成这个样子了？”一个老者从人群后面走来，那群怨念都自动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老者手里的拐杖敲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眼前的景色慢慢变回原先那番。

“年轻人，你不属于这里，快走吧，不然老头子我也保不住你。”老者佝偻着身子站在周文面前，笃定地说道。

周文只是笑着看他，“你觉得他们奈何得了我？”

周文指指老者后面一群怨念，吐出一句“：乌合之众。”

老者眼神一凝，周文感受到从老者身上，从老者身后那群怨念身上，铺天盖地的幻境向自己笼罩来。周文冷笑一声，何必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这么多的怨念，如果不是自己，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周文定定地站在原地，挺直腰板立如青松。

老者见这么多怨念都奈何不了周文，惊骇万分，急忙退后两步。

“今天，我就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周文笑着，手上拈起让人眼花缭乱的指诀。一众怨念虽然不知道周文在做什么，但都隐隐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周文闭着眼睛不知眼前的景色再一次变化，这次天空变得不再是暗红色，而是鲜红的血色。

一群怨念纷纷露出本想，有的青面獠牙，有的七孔流血，甚至还有的连头都没了。还好此刻周文是闭着眼睛的，不然说不定还真会被吓到。

是的，周文有方法把他们送回地狱，只不过有伤天和，周文从来没动用过这种方式来超度怨念。怨念这种东西，不人不鬼，天地不管，把他们送到地狱里只能永世遭受十八层地狱的各种酷刑。虽然书里没有描述十八层地狱的酷刑是怎么样的，但周文也能想象到该是如何痛苦。

一群鬼四处逃窜，只是不管套多远，都会从地底下伸出黝黑的锁链将他们团团捆住。一下子，一个个的怨念在街上消失。不是周文帮他们了却心愿之后那自动消散，而是被锁链直接拉扯到地底下。

周文睁开眼睛，没想到老者还站在他面前完好无损。周文挑了挑眉，难道眼前这老者是真正的鬼？

老者笑着说，“你不用猜，我也是怨念，不过我是有职位在身的。这条街，是归我管的。上头跟我说，什么时候这条街上不再有怨念，我就可以去投胎。”

周文面色沉下，“所以你一直以来都是在试探进来的人？能帮你消除掉这些怨念的自然能在你的试探下安然无恙，不能的死了也就死了？”

老者笑着点点头，回头看着身后恢复原来模样的街道，很是满意的样子，嘴巴越咧越大。

老者还没回过头来，一条锁链从他脚下出现，瞬间将他捆得动弹不得。老者惊骇地转头看周文，周文冷笑着，这次锁链没有马上把老者抓走，而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不可能，我是有职位的，你不能这么对我！”老者张大嘴大喊着，用力把拐杖插在地上，双手抓着拐杖害怕被锁链拉到地下。

“那是地下给你的规矩，这些，是我的规矩，懂吗？你们这些怨念，连地府都没法收掉你们，只能把你们关在这人间与地狱连接的地方。”周文意味深长地看着老者，老者脸色慢慢变灰，彭地一下消失在街道上。

周文松了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写着唐紫生辰八字的纸张和火机。用火机点燃纸张，随着纸张的消逝眼前的景象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周文看到眼前的景色变回罗兴街。

就在周文烧完唐紫的生辰八字后，医院里发生了变动。

“医生，医生，重症病房里的病人脑电图有变化了。”护士大喊着，刚做完一台手术脱下白大褂的医生连忙又从椅子上拿起白大褂，边走向护士边穿着白大褂。

医生看到护士指着的病房，瞳孔一阵收缩。病房里住的正是唐紫，下午做完手术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他也告诉病人的家属说病人已经去世了。但那个看起来像是病房里这个女孩的男朋友坚持她还没死，固执地要求先把这个女孩转进重症病房里。

医院里的病房本来就吃紧，本来他是不同意的，但后来又出来领导叫他说把这个女孩转进重症病房里，他也只能同意了。

当然，领导出面那便是林海峰的功劳了。

医生拿着器械走进病房里，此时连接着唐紫的脑电图呈杂散的波形。富有经验的医生一下子就看出来，这种波形明显是植物人呈现出来的波形。而之前连接着唐紫的脑电图明明就成一条直线，意味着是脑死亡了。

要知道，脑死亡可就代表着一个人真真切切的死了。医生此时大脑一片混乱，他只看到过植物状态变成脑死亡的，可从没听说过脑死亡还能变成植物状态的。

“医生，医生。”护士看见医生呆住轻轻唤着，医生这才回过神来。

“快，你快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医生眼神狂热地看着护士，护士有些被吓到，退后几步。

要是周文能够看到这个医生此时的眼神，一定会摇摇头感叹一句，又疯一个。要知道，曾经那个目睹着周文被子弹射进心脏里还活着的时候，高喊着医学奇迹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没发生什么呀，我就路过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发现里面的脑电图居然有波动的。”护士怯怯地说道，她从没见过这幅模样的顾医生。

顾医生平常都很温文尔雅的，就算是动手术的时候也是波澜不惊，什么时候见过顾医生这幅样子。小护士看着顾医生狂热的眼神，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顾医生给唐紫做着各项检查，小护士就在旁边看着。

“居然真的变成植物人了。”顾医生嘴里念叨着，呆呆地走出病房。

“这不科学，这不科学，如果这是真的，我这么多年学的医学理论算怎么回事。”顾医生双眼无神地走在走廊上，看过去的人纷纷避让着穿着白大褂的顾医生。

这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小摊贩们都已经收摊。和周文一起出现在罗兴街上的还有一个男人，满脸惊恐，鼻涕凝固在脸上，眼中还在流着泪。

周文大吃一惊，估计这人就是一年前来寻找罗鬼街的那个人。周文以为他在那么多怨念的多重幻境下早就死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周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罗鬼街的那些怨念长年待在里面，无聊至极。恐怕这是在这男人身上找乐子玩，故意每日控制好幻境，把他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供他们赏乐子。

周文朝他走过去，男人还一脸惊恐地后退着，估计是把周文也当成罗鬼街里面的怨念。

“别过来，别过来……”男人一直碎碎念着，周文有些无语。

周文看着他脸上那些凝固的鼻涕胃里一阵翻滚，皱着眉头走过去一脚踢在他身上。

男人一愣，居然高兴地从地上跳起来。这种真实的疼痛，让他狂喜不已。看着眼前的周文，他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救他出来的人。

男人张开双手似乎是想给周文一个怀抱，周文连忙避开。周文一脸后怕，差点就被她抱到了。

看到周文的反应，男人先是一愣，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连忙收回手一副拘谨的样子。

“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吗？”男人看着周文，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狂喜。

周文点点头，不着痕迹地又悄悄远离男人一段距离，免得他等一下一时兴起又要给自己一个拥抱。他的拥抱周文可消受不起，还是留给在家等他的妻儿吧。

“谢谢你，谢谢你。”男人说着深深给周文鞠着躬，周文看着都觉得疼，那腰折那么深，要是自己腰都该这段了。

“你以前学过瑜伽？”周文问道。

听到周文的话男人一脸莫名其妙，抬起身子来，“我没学过，怎么了？”男人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周文是什么意思。

“咳咳，没事没事。”周文说道，“快回家吧。”

周文说着就要离开，两天没有睡觉，周文觉得自己现在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等一下，请问你可以再带我去一趟罗鬼街吗？”男人鼓起勇气问道，期待地看着周文。

周文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这人怕不是有毛病？还被虐上瘾了？好不容易出来还想在回去。

周文看着他没有说话，想要知道为什么。

“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拍下证据证明我说的这罗鬼街是真的，没有证据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男人咬咬牙说道。

周文当即转身没有再理他，直到上车前才说道：“罗鬼街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要做的就是忘掉那个地方。还有，你的妻儿等你很久了，回家前记得先洗个澡。”

周文无法想象，这人的妻子和这幅模样的他两个人抱着一起的样子。画面太美，周文使劲摇摇头把那些画面甩出脑海中。

“对，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不去了，不去了……”

周文来到医院，在唐紫的病房外看到唐紫的脑电图有着波动，唐紫躺在床上沉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家，周文马上跑到浴室，全身上下每个角落都好好清洗一遍这才感到舒坦。

把头发擦干，周文几乎是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金棉小区里一片寂静，只是有许多户人家在半夜纷纷被冻醒。一些开着空调的起床关掉空调，以为是空调的温度太低；没有开空调的扯过被子把身子蒙的紧紧实实，嘟囔着骂着南都的天气就像女人的嘴脸。

周文睡得太沉了，再加上他身强体壮，丝毫没有察觉到温度的变化。

“哥哥，来玩吗？”周文耳畔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那种阴森幽怨的声音周文不会忘记，分明就是那个自己在小旅馆见过的小女孩。

周文努力想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眼前一片黑暗，不断旋转着似乎在陷入一个漩涡中。

四周稳定下来后，周文却发现眼前一片明亮。周文皱着眉心中一紧，他刚才在心中一直默念着文王经，但眼前的景色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丝毫没有变化。不是幻境，那是什么？自己明明就是在睡觉，难道是在做梦？但周文能感觉得到，现在自己的思维是活跃的。梦境与现实之间？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周文迈着步子往村子里面走去，村子里的树都是榕树，一件件老房子墙壁上扎满树根。粗的有周文的大腿那么粗，就算是最细的也有拇指粗。

一个个树根从空中悬下，有的扎在房顶堆满整个房顶，有的扎在墙进墙壁里穿透墙壁。就连街巷里也布满密密的树根，整个村子就像建在树林里一般。

周文的脚步声在村里里响起，漱漱地飞起几只乌鸦，消失在榕树间。

一栋栋老泥房墙壁上几个黑乌乌的窗户令人生畏，周文迈着步伐继续往里面走着。

“哥哥，来玩吗？”小女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文猛地转过头去。

周文瞳孔收缩，那个自己曾经在小旅馆里见过的小女孩，如今正站在榕树地下，诡异地笑着看周文。

“你是谁？”周文心中有些紧张，但还算能镇定下来，沉声问道。

小女孩咯咯地笑着，“哥哥，你把我的洋娃娃烧掉了呢。所以，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做成足球玩。”

说着，小女孩的外貌大变，变成一个老太婆的脸，但还是小女孩的身体，只是头上还插着一把斧头。小女孩，不，周文现在已经不知道眼前这个到底是小女孩还是老太婆了，狰狞地笑着，从头上把下斧头，密密麻麻的苍蝇从她的头颅里面喷涌而出，周文看着一阵反胃。

小女孩眨眼出现在周文面前，一张苍老的脸几乎就要贴在周文脸上，双手握着斧头挥像周文的头。周文丝毫不怀疑，这一斧头被砍中，自己的头颅会像西瓜一样爆掉。

周文像后躲开，一拳砸在小女孩的脸上，空中小女孩的声影在空中爆开。

“假的？”周文心中一凛，他虽然心中一直默念着文王经，但自己学的不过是文王经的上篇，也就是对付怨念的那部分。而后半部分，周文一直不得要领。虽然周文全都看得懂，但周文也尝试过照着文王经后半部分去做，一点作用都没有。

周文一直不知道到底是缺少了什么东西，直到上个案件处理完那个人说的奖励功德，周文猜想之所以没用可能便是缺少那个人所说的功德。但本该给自己的所有奖励，都被自己换成复活唐紫了。

空中小女孩的声影消失，而真正的小女孩已经冲到周文面前，挥着斧头向周文腰斩而去。等到周文反应过来，周文的皮肤似乎都能感受到斧头的锋芒贴在衣物上有些冰冷的触感。

周文似乎都能看到自己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鲜血喷涌而出的样子。在这一刻，周文的脑海中出现许多画面。周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复活，他现在连自己是什么状况都不知道。

迷雾中的人说过，自己的寿命不归阳间管，但眼前这个小女孩明显不是人。周文觉得，自己如果是被她杀死，很大的可能是复活不了的。但周文此刻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惊恐、害怕的情绪，有的只是遗憾。

他无法救醒唐紫了，也许，唐紫要在床上当一辈子的植物人。又或者，自己死后那个帮自己拘住唐紫的人会直接把唐紫的灵魂送进地狱里。其实这样也好，总比躺在床上当一辈子的植物人好。只是希望，下辈子唐紫能投个好胎。

还有自己的老爹，不知道去哪。让你不知不觉就消失，到时候回家看到宅子已经被拆迁掉了，也找不到自己，会不会被气死？应该是不会的，他连才高中毕业的自己都能扔下不管，想来自己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捡来的。

林海峰，真是个老好人。不过跟他的约定要作废了，希望他能不再遇上神神鬼鬼的案件。不过他明天要是等不到我会不会着急？该不会自己死后满大街还是自己的寻人启事吧？

周文脑中闪过许多画面，但时间不过毫秒之间而已。在周文意识到自己击中的那个空中的小女孩是假的的时候，小女孩的斧头就在周文的腰间了。

听说，人在被腰斩或者砍下头颅的时候，如果刀够快，被砍成两半之后因为神经没有反应过来，还会有短暂的意识。

周文看到自己腰以下的部分倒向地上，鲜血喷涌着把树根染红，然后才是感受到被腰斩的剧痛。周文彻底失去意识，眼前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