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不是姐姐,是阿姨(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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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陪着他,或许就会温暖很多。可罗丝放开了他的手,选择幸福的活下去。她做不到,薄南风只身赴了一条死路,那里黑暗而冰冷。他定然是怕的,他说过哪怕是死也要拖着她,可她有了他的孩子,最后一次,他改了注意,要她带着他的孩子一直活下去。他说她的痛苦还没有偿尽,就得活着受尽折磨。如果能好好的活着,谁又会想着去死?

只怕在薄南风的眼里,活着还是好的吧?

江南执意相信他是一个好人,知道他曾身受煎熬,在无助的痛苦和黑暗中挣扎,她很难过,没能与他一起分担,除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就再想不出别的。

闭上双眼,往事历历在目,有他温柔的眼眸,和紧紧拥着她的有力双臂。时间无法倒流,不愿他一个人孤单离去,知道拯救不了他,却愿意这么追随着他而去。

步伐快起来,眨眼冲向那片车海。即将撞上来的汽车眼见冲出来的人,手忙脚乱还是打了拐,秩序一刹那有短暂的混乱。但后面的车子像是长长的一条龙,却一辆接一辆的停了下来。

周身有大队的人涌上来,最前面的绿灯闪着幽暗的光。

江南耳畔吵杂,前面两辆汽车的窗子打开,司机伸出头对她破口大骂。早已听不清楚骂的什么,定然是神精病,不怕死之类的,蹲到地上抱紧自己呼呼喘气。

凛冽的冬日,有花白水汽,大团大团的外涌,像是汽车烦闷的尾气。

手臂紧紧握着自己麻木的双腿,之前那么多天都没有哭,这一刹泪如雨下,胸腔被掏空,再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心口那么疼,想起他狰狞狠戾的眸:“在属于你的痛苦承受完毕之前别想着去死,敢带着我的东西去赴死,我拉你全家陪葬!江南,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想死了解脱,天下没有那么轻易的事。”想起他慌乱的无措,声丝沙哑:“无论多久不见我,哪怕以为永远也等不到的时候,也不要走开。一定要在那里等着我,我总会回来寻你。”

她不怕死,只是舍不得,她还有孩子,流着她和他共同的血液。

他才那么小,没有爸爸已经很可怜了,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让他再没有妈妈。等到长大的时候,说起来,他只得说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像个孤儿一样,旁人给再多的爱又如何?还是孤苦伶仃。

像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缠紧,将她拖离混乱的斑马线。身后车流重新奔腾不息。

江南哽得厉害,气都喘不顺。积压了仿如万年的伤疼,洪荒一样爆发出。没想过有朝一日她江南会这样凄惨,当街泪流不止,哭到哽咽,直到肝肠寸断却停也停不下。

没有熟悉的人,一转身看到是交警,掺着她一只胳膊。以为是吓坏了,安抚她:“别哭了,总算没有发生危险,以后过马路一定要看好了绿灯再过,不能胡乱的闯。”

江南听不清,拼命的点头,像是有人在她的耳旁终告:“不能死,哪怕没有希望也要等下去,等到白头,等到终老,豆豆需要妈妈。”他说:“你要勇敢,不是真的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她拼命的点头,想说好,可是喉咙嘶哑,发不出只言片语,声带似乎断裂了。

两条腿也动不了,坐到路边吹冷风,直到天蒙蒙黑。冷静下来,往回走,没有坐车,一直走回去。抬头看自家的窗子,一片漆黑,再也没有那么一天,每天下班回到家,站同样的位置抬头往上看,那一扇窗亮着明快的灯火,雀跃着上楼,只要推开那扇门就有可口的饭香,和洋溢的笑脸……

曾是她每天最温馨的期许。

黄宇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没有人开。怕江南居在里面刻意不见人,不放心,刻意返回医院向离正扬拿备用钥匙。

离正扬那边的人已经将查属的信息反馈回。

没把钥匙给黄宇,告诉他:“是有人给江南发了短信,告诉她南风死去的消息。话语很狠戾,明显是故意刺激她。我让人查过了,是一个叫做林向阳的人,是林乐的父亲。”

其余的都不用多说,知道林乐一直在黄宇的大富豪里做小姐,怎么做,不用他说,黄宇心知肚名。

抓了外套就往外走:“我回家去看看,孙青两三分钟就到,你等她过来。回去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

急急地出了门。

可是回家之后挨个房间看过,仍旧没找到。那个时间还早,问了楼下的邻居,也都说没有看到江南回来。

给江妈妈打电话问过了,众口一词,都说没有看到。不可能去找熟悉的人了,否则谁会任她这样折腾自己,这个时候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从楼里出来,夕阳西下,天边那抹残破的红深切刺着离正扬的眼。

想不出她会去了哪里,所以怕得瑟瑟发抖。怕她想不开,怕她做傻事,怕她不知道珍重自己折腾出好歹来……

更怕辜负了薄南风的嘱托,没能好好担待照顾她。

上车离开,黄宇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

“没有,不在家。”

黄宇听着,彻底偃旗息鼓。亦是深切的伤心和难过,怕故事到了这里,再没有节制的凄惨下去。

挂了电话,给手下人打电话。

“把那些东西发到网上去,再给林家所有的亲戚寄一份,让他们人手一份……”

“是,黄总。”手下人乖乖照办。

室中一片通黑,江南换掉鞋子把灯打开。太亮了,映着一双红肿的眼,眼瞳生疼。换了一盏相对昏暗的,直接去了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所有的包包,挑选出大的放一边,再将小的重新放回去。

拿到客厅里,转首又找来大的方便袋,将几个大包折好放进去。又去鞋柜中翻找,把所有的高跟鞋也装进去,开门扔到门外。

即便室中很暗,还是适应了这光色,穿梭于各道门之间,把积攒的衣服拿出来洗,外套和内衣要分开。能手洗的不许扔到洗衣机里面……

江南安静做事,即便一双腿酸痛,仍旧一声不吭。默默记得一些话。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不许穿高跟鞋,好好吃晚,好好睡觉,不要工作到太晚,再忙也不可以忘记吃饭,别吃那些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外套和内衣要分开洗,容易找不到钥匙就不要背那么大的包。既然那么不想,以后晚上就不要出门散步了,常给爸妈打电话,不许跟朋友出去喝得烂醉如泥……”

默默难过,默默想一个人,默默的后悔昔日种种,便不该讲白君素和容岩那个故事给谁听,不想竟这么一语成谶。

筋疲力尽,内衣在手中泛着花白的泡泡,手指也是又酸又痛。

能为他做的已经没有什么了,像这样陪他吃苦受罪,是不是加负在他身上的便能轻一点儿,再轻一点儿?

江南想,她实在太累了,痴傻了一般,拿起地上的搓板抱进怀里,去门边坐着休息。

想起来,曾经对他不好,很不好,报应便来了。

任谁想到,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跟她不共戴天。故事像这样结束的时候,你能记得多少?

江南觉得,他就像是一朵昙花,开在她的手指尖,日日看着,那么美好。却不知,他既是朵昙花,花期就只有一瞬,开过了,便败了。

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叫做“薄南风”的男子,会在她的生命里,来了又去。

江南想,她那么爱他,爱那个叫做“薄南风”的男人,他却再不会出现了。

以江南的资质那样的应酬远轮不到她出场,才来公司几个月,有加入的团队,可还没建立什么功勋,只是领导非拉着她去长见识。据说是业界里的权贵,青年才俊,见一见有利无害,说不上什么时候工作中就要遇到。哪怕混个脸熟,也比没有交情好。

经理这样完全是为着她好,江南也知道。她本来对这一类的投资公司是外行,没什么研究。换了几份工作,简介投出去几份。在这个看重经验和成就的年代,像她这种连专业都不对口的,几乎连面视的机会都拿不到。

偶然接到这一家公司的面视邀请函,甚至没怎么细看,就来了。

只是她的语言并不匮乏,面视当日被问到的几个问题侃侃而谈,语言流畅。没报很大的希望,所以回答起来反倒畅所欲言。

最后也被问到关于投资行业的一些看法。

当日问起的就是团队里的经理,招聘也是他们需要人手发起的。

江南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真的不是很了解,只是由心的想要偿试一些新东西,就硬着头皮来了。”

“是来闹着玩的?”男子握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叩动。

江南坐直了身:“闹着玩和想偿试不一样,要是闹着玩的,我就不会实话实说了,嘘吹这项技能我虽然运用不纯熟,可也会。”见男子嘴角上浮出笑,不明所以,暗暗就有些懊恼了。尽量心平气和的说:“而且到了我这个年纪,又处失业状态,闹着玩是不是太奢侈且不切实际了?”

她说的是实话,要生活,最融入这个社会,最起码要先有一份工作。倒不是缺钱,到了没法糊口的地步。即便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衣食无忧到入土为安的那一天。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那样。不是不打算动那一笔钱,她不是一个为了子虚乌有的尊严或者节气,会让自己吃苦受罪的人。只是不想那么陈腐的活着,慢慢的连生机都失去了。

男子下意识再看一眼她的简历,皱了下眉:“你三十二岁了?”

江南笑了笑。

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这家公司的来电通知,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去上班。

江南才正儿八经的翻查了一下公司的详细资料,瞠目结舌,真是歪打正着,竟是一家相当有知名度的公司,在业界中算很有名气的。

之后给离正扬打电话,说她进了mc。

离正扬哼了声:“那么懒的人,还想进大企业,置自己于水火之中是吧?跟来我公司有什么区别?”

江南还是老唱词:“那能一样么,拿你给发的工资我手软,跟平白捡来的恩惠一样。”

“你想多了,你要真来我手底下干,我绝对会是个铁面包公,一视同仁。”然后说:“我一会儿还有会开,先不跟你聊,过几天去看你。”

江南只说:“你忙,你忙。”就挂了电话。

没有底气,知识现补也来不急,所以才几天上班一直心里颤巍巍。总算经理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当日问对她发问的那一个,一段时间对她很是照顾。自打加入他们的团队以来,给她很多指导,前期不会让她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打下手连带学习知识,掌握各种门道。

今天便拉着她一起来见一个大客户,说是开开眼界。最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可是正在学习阶段,既然领导说了,肯定也是一门必修的课程。

下班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本以为是整个团队,结果就她和经理两个人。酒店大厅里遇到公司里的另外两个同事,形同水火,平日里最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貌合神离的两个竞争激烈的团队成员。簇拥之下的,是一个年长的陌生面孔。

经理拉着江南介绍:“这是刘董。”身份没再详说下去,看那么多人恭敬的阵势就知来路不小。接着又介绍江南道:“这是我手下的新队员,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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