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散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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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热带的四季不像北方一样泾渭分明,即使是秋天,树木郁郁葱葱毫无半分秋色,一阵风吹过稻田边上的灌木丛林中,树木抽动着“唰唰!”作响,好比有人用长鞭向灌木丛林里面抽去。此时像草木皆兵,更像牛羊在里面吃草。

花甲黝黑光亮的额头上汗珠顺着脸颊滚滚落下,滚到眼角眨了眨眼睛,辣得他流出泪水,汗泪齐流,流到嘴角边他用舌头舔了舔,咸中带甜,尝到自己的泪汗,他才掀起衣角满意的把它们擦去。

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眯着眼睛,他把手遮在额头上,向风吹动的灌木丛中望去,嘴里喊着:“昏…!昏…昏昏…!”的声音,显然在学水牛叫,他的嗓子早已干了,声音没有一点“丰满。”干瘪得被风轻轻吹散在空中。

他一壁喊叫一壁在秋收过的稻田里移到,稻根发出“唰唰!”的响声,视线盯着灌木丛中摇动的树木一刻也不敢放松,只到他看清树木从林什么都没有,他才认定是风,然后转移视线,他看到稻田那头灌木从中有移动,他忙跑过去,然后继续盯着移动的树木,只到他看清灌木丛中什么都没有,他才认定是风。他怕灌木丛中有刺,不想进去,他恨自己没有千里眼顺风耳,看不清灌木丛林里的一切,他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有响动的地方。

最终他累了,把头枕到田埂上躺着,闭着眼火辣辣的太阳烤着他,他养着的那条黑狗,跑过来用舌头舔着他汗津津的脸,他拍打一下狗,“汪!”的一声跳开,狗又摇了摇尾巴跑过来继续舔他汗津津的脸,他忍不住忙坐起来一边打着狗一边骂道:“大黑!死开,牛丢失了,牛会克(去)哪里!”

黑狗在一边蹦蹦跳跳。

此时风吹到他嗓子里,咳了两下,有些口渴,他想起稻田头上有一条小溪。他站起来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爬上去,风吹过他凌乱的头发,稻草碎根从他头上飘落,像初冬旁晚的庭院里的落叶一样,轻柔,悄悄。

他一会子走着一会子停下,竖起耳朵,睁大眼睛观察有没有半点关于水牛的信息,此时他将要到小溪边,愉快的回头看,弯弯曲曲的盘龙般的山路向下延伸,在山路的尽头旁的稻田里他看到一个人在扎稻草,他欣喜若狂地奔下去,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口渴。

“陈二!”他走到扎稻草那人旁边大喊,“你在干嘛!”

吓得陈二忙停下手中的活,扭头道:“花甲,你来这里干嘛呢?”

花甲一屁股坐到田埂上,他的那条黑狗,伸着舌头围住他跳,他摸了摸狗头道:“我家的水牛不见了?你看见没有?”

陈二蹙眉道:“太阳好毒辣,会不会去了芦花潭里打泥(泥水里游泳),去那里看看。”

“不会的。”花甲说,“我家那水牛厉害得很,不用打泥。”

陈二抓起一把稻草往田埂铺下,他一屁股坐到花甲旁,拿出烟斗放到嘴里,揉了揉烟草叶放到烟斗上,“吧嗒!吧嗒!……!”的吐出烟,然后把烟叶递给花甲,花甲用衣甲擦了擦烟斗抽起来。

“花甲。”陈二擦了擦汗问,“你家今年的稻谷收成好吗?”

“不好!都怪那头死牛,耕田耕得很粗,秧苗插不进去,咋过会好,去年比今年好,去年另外一头牛犁地,那稻谷多得坠地,今年的牛笨得拉牛屎,简直太笨了,现在死牛认不得到哪里去死了,找也找不到,你说会到哪里去?……!”

花甲说完眯着眼睛问道:“你家的稻谷收成不错?”

“嗯,嗯,还差不多。”

“对!不像我家,那头死牛不争气,现在找不到,要死了……!”

花甲对着陈二滔滔不绝的骂着他的那头水牛,沫液横飞,喷得陈二一脸口水,果然“言多必湿”陈二擦了擦脸仍听着他诉说。

不知不觉中,黑云密布,一道闪电擦亮了天空,花甲才停下嘴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说道:“要下大雨了。”

那条黑狗忙钻到稻草堆里。

“我家还晒着稻谷呢,我要回家收稻谷”陈二站起来问花甲,“你家晒不晒稻谷,要不要帮你收。”

“晒呢!不用了……!”花甲把雨伞递给陈二继续道,“伞帮我拿回克(去),带着不方便我要克(去)找牛。”

“可是要下雨了,不带伞怎么行。”

“不怕得。”

陈二接过伞,拔腿往家的方向跑去。

花甲暗想,口干舌燥,要去田头上的那条小溪喝水,叫道:“大黑走!去找牛。”

闪电划过黑黑的乌云,大地突然明亮,昙花一现,仿佛一根火柴在黑夜中划亮,一瞬间灭了。吓得黑狗,往草堆里钻。

“大黑!你这个胆小鬼,怕什么!”他拿起石头向草堆里砸了过去,黑狗仍然躲在那里。

他摇了摇头,朝小溪的方向去,尽管空中黑云一片片压下,电闪雷鸣,他都无所事事,一道刺耳的雷声震动着大地,他才想,要下雨了,加快脚步,用沙哑的声音继续学牛叫:“昏…!昏…昏…!”声音很脆弱被风吹散在嘴边。

将要去到溪边,他才想起牛有可能像陈二说的那样在“芦花潭”里打泥,于是他没有喝水,掉头向芦花潭里去,顺着左边的一条小路,就到“芦花潭”了,他扒开小路边的草继续学水牛叫,一边叫一边走。

雪白色的芦花在强风下飞舞,好比鹅毛一样。他扒开芦花从钻进去,芦花飘到他的头上,背上。

一头水牛正睡在池塘里,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正是他的水牛,他高兴得大骂道:“死牛,你在这里。”水牛睁了睁眼睛翻动着身子,甩了甩尾巴甩得他满身泥水,他看了看泥潭里的泥水,咽了咽口水,此时他多么想喝水。

一滴大水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只觉得冰凉冰凉的,滚落到鼻头上,他伸出手指头碰了碰,然后用舌头舔了舔没有一点咸味。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豆大的雨点像无数支箭一样,冰冷冷的滴到他的脸上,他暗骂道:“倒霉!下雨了!”说完雨水更大了,“哗啦,哗啦……!”打在周围的灌木丛中,他的衣服裤子瞬间被淋湿,滴下很多水。

水牛此时,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他来不及管水塘里的水牛,掉头往家里跑,希望回家避雨。

一路的泥泞沾满了他的胶鞋,回家的路很滑,每次差点摔倒,他拽了拽路边的树,一路向上坡爬行。里面的毛衣早已渗进去很多水,沉重的压在他的身上,他暗骂他老婆给他织了一件这样的毛衣。

艰难的挪动着他的脚步,终于回到了家,正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晒在园子里的稻谷已经湿透了,他一边骂他老婆晒稻谷,骂她下雨不回家收稻谷,一边扫着被雨水冲散一地的稻谷,扫拢把它们捧进麻袋里,抬进家里。

换好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将要到水缸里喝水,他想起牛还在山里,想起自己的雨伞已经交给了陈二,家里没有多余的雨伞了,他顶着雨跑到陈二家去找伞。

陈二正在家里烤火,他跑进陈二家厨房里,拿起小板凳坐到火塘边,暖烘烘的火印在他的脸上。

“你牛找到了吗?”陈二问道。

“找到了。”

“在哪里?”

“芦花潭里。”

陈二拿出烟叶递给他接着说道:“你家稻谷没事吧?”

“都湿了,都怪那个死老婆子,自己晒稻谷不回来收,去年自己知道回来收,现在越老越糊涂了………!”

“你家牛拉回来了吗?”陈二继续抽着烟问。

“没有。”

“那还不快去水深了会淹死水牛地。”

“不会,我家牛厉害得很,水满了它自己会跑出来,没事的,我家牛身体壮那点水淹不死它………!”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火塘里的火光印得他脸上闪闪发光,他眯着眼睛,抬着头,火苗越高,他的脸仿佛就像金子一样光芒四射。

不一会雨稍微晴了,他撑起雨伞,去拉牛,泥土从他脚跟飞起来,刚换上的干净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小路边草从把他的裤子打湿得好像被水浸泡过。

芦花耸拉拉的滴着水滴,就像一只失去翅膀的小鸟一样飞不起来。

他扒开芦苇,钻进去,只见水塘里的水已经满了,他的水牛闭着眼睛,他捡起脚边的石头往水牛打过去,水牛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不像刚才那样甩着尾巴。

此时他再次捡起石头打过去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在那里,他想叫,干渴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咽了咽口水。

一道闪电划亮了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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