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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美丽的国度。这是个文艺异常繁荣的国度。遥记得当年的欧洲文艺复兴。便是因着意大利众多的文艺巨擘。搅动了一池死水。迎來了欧洲艺术的新的春天。
镜中的九狸。被环绕在身侧的女仆打扮得如同一位温婉典雅的上流淑女。纯手工的纱裙采用的是野生蚕丝织成。罕有的顶级奢华。因为考虑到不适应。设计者应斯旺达的要求。放弃了传统贵族一贯喜爱的宽大的裙摆。简洁的下摆柔顺地贴在九狸的小腿上。随着行进。而不停轻摇飘逸着。
素净的月白色长裙。趁着她东方女性特有的细腻干净的肌肤。只拍了一层粉。就细腻得如同上好的温玉。看得一众女人无比咂舌又无比羡慕。瑰丽的淡金色眼影彷佛夜色中浮动的暗香。媚眼如丝间。勾勒出无尽风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顾九狸轻轻一笑。第一时间更新回首望向一旁含笑的**。
“真的不同我一起去。”
她靠在他肩上。脸轻轻地在他下巴处蹭了又蹭。娇憨地扬着脸看向他。
**苦笑。伸手点了点她挺直的鼻梁。抱歉道:“九儿。真的对不起。我沒想到你突然要去听歌剧。我这边实在抽不开身。斯旺达会陪你的。想要什么。跟他讲。无须客气。”
她孩子气地咬住下唇。乖乖地点了点头。抬手整了整他的衣领。
她当然不会客气。和一个穷凶极恶的黑手党教父讲仁慈。恐怕比对牛弹琴还要愚笨些。
在**含笑的注视中。斯旺达一身燕尾服。礼貌地牵着九狸戴了白色手套的手。上了车。
**如此聪明**。然而九狸千百年难得一次的自作聪明。却仍是骗过了他。第一时间更新
肯定车已经驶出了**的视线。九狸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把身子挪得远些。面不改色地问:“你的人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就能确定他能來。”
斯旺达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反而勾起嘴角揶揄她:“怎么。舍不得下心來。我说能來。一定能來。”
九狸撇撇嘴。懒得同他纠缠。然而一颗心。却似是沉到冰冷的水中。这是背叛么。对一个人的忠诚。便只能造成对另一个人的伤害。
轮回报应。周而复始。当年他抛弃她。如今。轮到她來欺骗他吗。
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著名的佛罗伦萨市立歌剧院的恢弘建筑便已经进入眼帘。
距离这场演出还有很长时间。已经有大量的高轿缓缓驶入停车场。男女皆衣冠楚楚。
凑近九狸的耳畔。斯旺达小声叮嘱:“我的人会解决掉他身边的尾巴。明白。”
点头。九狸手心都是汗。透过车窗玻璃。她看见剧场外悬挂的巨幅海报。原來今日上演的是《卡门》。
怪不得斯旺达如此肯定。此乃周谨元的大爱。当年北京有一场演出。他特意坐了半夜的火车去看。那时还沒有动车组。而他不过是一名清贫的高中教师。坐飞机是难得的奢侈之事。
耳熟能详的名字。她情不自禁地哼起那首流行歌曲。“鸽子飞翔。迷人的巴扬。路过的少年白马银枪。四目相对。卡门和少尉。变成阳光下两个露水……”
狂野的吉普赛女郎谁也抓不住她。她谁也不相欠。
你终于。不欠我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真好。
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懂。而你也什么都不要;如今你我各自逆风飞行。各自头顶一片天。各有……
各的未來。
斯旺达听着她口中陌生的语言。若有所思。
在斯旺达的授意下。不远处缓缓开來一辆黑色雪佛兰。停稳后下來一名男子。直直向九狸他们的车走來。恭敬地打开了九狸这一侧的车门。
他吻了吻她的手。斯旺达点点头。比了个手势。
于是九狸下了车。挽住男子的胳臂。踩着高且细的鞋一步步向台阶走去。
斯旺达的耳机响起了下属的汇报。略一沉吟。他发出简单的命令:“跟上。”
在很多职业上。女性往往弱于男性。但是显然。间谍这个职业。似乎更加青睐女性。美丽的女性。
无论是赫赫有名的奥尔加?契诃夫娃(作家契诃夫的侄女)。还是满清贵族川岛芳子。都以亲身经历证实了:女性能够用其固有的性别魅力和更加缜密精准的思维。以及可怕的第六感。來更好地从事谍报工作。
此刻。在宽敞明亮的化妆间里。周谨姿正在对着巨大的化妆镜补着娇嫩唇上的口红。让两片唇看上去更加**。
她的唇略显单薄。然而无论是茱莉亚罗伯茨还是全智贤。东西方的审美在丰满的嘴唇这一点上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对于影响自己的任何事物。她一向是要么改变。要么摧毁。
慢慢将红色的膏体旋转回去。镜子中的她。已是唇**滴。
待转过身后。她的掌中。已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连消音器都已安装得当。第一时间更新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因为你很快会变成一个死人。”
她的唇一张一合。脸上还带着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妩媚。只是那枪口实在冰冷。黑洞洞地对着眼前的人。
“美女。我倒是很想试试。tw军情局有名的美女射手的子弹有多快呦。”
斯旺达懒懒地靠在光滑的墙面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则是按在心口上。故意摆出中弹后的样子。
保持不动。周谨姿勾着嘴角。冷哼一声:“既然你知道。何苦为难我。好狗不挡路这句话。你应该是明白的吧。”
年轻的教父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大度与耐心。不仅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像一个真正的上流绅士那样包容地笑了。
斯旺达很少笑。每当他笑的时候。不是他高兴。便是对手倒霉。绝无特例。
“我的祖上可以为了一件皮大衣。而挖下别人一颗眼珠子。你说。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一大笔钱。而宰了你呢。”
饶是周谨姿枪法奇准。此刻握枪的手也不禁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但是强大的气场和令人气短的自信。叫她清楚。这是个世上少见的对手。
“原來是为了钱。好商量嘛……”
周谨姿忽而笑了。放下枪。随手拨拉了一下鬓旁的发丝。
她今日同样盛装。为了衬托出与众不同。特意一身裁剪别致的中式旗袍。高开的衩将一双纤细的腿展示得别样风情。
缓缓而坚定地收了枪。她像一个撒娇的第一时间更新将手别在身后。几步走近斯旺达。
“我爸爸很有钱哦。你要多少他都会给的。”
她靠在他身侧。吹气如兰。另一只空着的手。慢慢抚上他的前胸。在那白色的衬衫上轻而柔地打着圈圈。
“哦。”斯旺达同样配合地笑了。“是么。我想要……”
话未说完。周谨姿的脸上霎时布满冰霜。眼睛里冒出一股狠辣和寒意。
“你还想要什么。”卡在他腰间的枪口动了动。丝毫不偏。正是肾脏的位置。
斯旺达脸色变了变。白净的脸上霎时变得纸一样白。“你……”
她莞尔一笑。轻轻将唇印在他的领子处。留下一个血一样的口红印儿。媚笑道:“我给你打个记号哦。记得见到上帝替我问候他老人家……”
纤指一按。扣动扳机。
预想的痛苦喊叫并沒有出现。她背上一寒。察觉到自己的预感有所偏差。难以置信地垂首看枪。
“啪啪啪……”弹夹居然掉在了地上。子弹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蹦跳着落在地上。滚落在四处。
“小姐。有沒有人告诉过你。有一种人。连自己的名字还不会写的时候。就开始玩枪了。”
斯旺达弹了弹微屈的两根手指。站直身体。一手环过周谨姿单薄的肩。亲昵地圈住她。顺势将她大腿内侧的另外两把微型手枪握在了手中。勾住枪托。潇洒地转了一个圈儿。
“你是……你究竟是谁……”
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周谨姿挣了挣。“想杀我就尽快。”
斯旺达扔掉枪。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刀。轻轻用刀背抵着她的一侧脸颊。颇有些感慨地说:“我的祖先。据说刀法却很熟练、精湛。当年仅一剜。那人的眼珠子就滚落了。一颗血肉模糊的眼珠子滚过來啊。滚过去的。活像一颗玻璃珠子。啧啧。”
一低头。她脚下正有一颗子弹。像是瞪大的眼珠。她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周谨姿想起了《杀死比尔》里。莉儿的那颗眼睛被踩得稀烂的镜头。不禁翻腾起强烈的恶心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等的就是这句话。斯旺达撤回了刀。恢复了常态的吊儿郎当。嬉笑道:“我不干什么。就想让你和情人分开一会儿。和我喝杯咖啡怎么样。”
周谨姿眼睛眯了眯。点头。
找到座位后。九狸便礼貌地向那男人点了点头。松开了自己的手。男人不动声色地向她示意。叫她向不远处看。
她的眼眶顿时再次酸涩起來。
而他。彷佛心灵感应般。也恰到好处地向这边望來。
四目交错。堪堪地避开。却又舍不得一般。再次胶着。
周谨元一如既往的挺拔明亮。正用他略略修长的眼睛那样深切地注视顾九狸。
她原本以为安稳的一颗心。就在那样热切又意外的眼神中。再次以一种奇异的急促节律跳动着。每一下都打得她一颗心脏狂乱地疼。
视线再次交错时。他的眼睛已经放柔了。不再那么灼热逼人。冷淡有礼地瞟过了九狸身边的男子。慢慢落座。
而九狸眼中。他薄唇牵成的弧度。印在眼前挥之不去。
猩红的厚重大幕缓缓拉开。一出爱恨喜悲就此上演。
咏叹调起伏吟哦着。卡门如火山泉涌的爱情焚烧了爱人。也最终燃烧了自己。
当歌者凄美的声音再次响起。九狸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涔涔的一层汗。身边的男子轻声询问:“顾小姐。要不要我通知子爵先生。”
她无声地挥手。捏住了椅子扶手。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而周谨元挺直的背。就毫无阻碍地落入她的眼底。
她揪住领口。轻轻撩起裙摆。丝毫不顾周遭的奇异眼光。悄悄地退了出去。
绕了几个圈子。白衣黑裤的年轻侍者好心地來询问。她只得结结巴巴地敷衍。引起了侍者狐疑的眼光。然。见她衣着光鲜。心想身份不凡。故而亦不敢阻拦。
兜兜转转。一扇巨大的红木门出现在眼前。应该是休息室。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轻推开门。
屋子里很黑。但九狸却不敢开灯。怕光源引來歌剧院的侍从。
她不怕侍从。可是。现在反悔。斯旺达会不会拧断她的脖子。
谨元谨元。你为什么还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一看。时光瞬间倒流。我知道初恋都是不作数的。可是。叫我如何忘怀你给的甜蜜你给的痛。
她双手卡在自己的喉咙。彷佛一只恶毒的兽。正一口咬在喉咙处。辗转撕咬。
九狸靠在门上喘息。嗓子里犹如有大片的火漫过。
刚从灯光明亮的大厅里过來。一时还沒适应屋子里的黑暗。她只能伸手向前摸索。
猛然间。九狸的手臂被一双手牢牢抓住。紧接着。就被一个坚实的身体压在墙上。然后一片火烫落在她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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