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城门对峙(1 / 1)
怀侯李轻舟已经离开雄阳城,雄阳城官场自然有了一番大的人事任免。不过,李轻舟在任时制定方针政策却是没有被废止和改变。
还有荒狩营,虽然已经不再凌驾于雄阳城府衙之上,但仍旧属于独立的系统,如今的最高长官便是武空行。
今日,原本应该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但是,一大清早的,就有很多雄阳城的百姓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靠近荒土的那座城门附近。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来越多。
到最后,人实在太多,连雄阳城府衙都不得不出动捕快来维持现场的秩序。
围聚在城门附近的人一个个伸长着脖子从门洞里望向城外,但是,他们从早上等到中午,都没能等来要等的人。
原来,关于西柳部搬迁至红霜谷的事情,在雄阳城早就传开了,而且,有人还确切地知道了今天便是西柳部过道雄阳城的日子。
自从怀侯李轻舟来到雄阳城后,荒土人便能出入雄阳城了,雄阳城百姓对荒土人并不陌生,但如此大规模举族迁入雄阳城还是第一次,这才有了如此多的雄阳城百姓一大早地赶到城门口看稀奇。
西柳部迁入雄阳城,对大楚、对雄阳城来说,都是一件头等的大事。但是,雄阳城除了当值的城防军将领,以及一些维持秩序的捕快,稍稍有点品级官衔的官员一个也没有出现。
雄阳城官方对西柳部搬迁展现出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等了一上午,满心好奇的人群也都疲累起来,有精明的茶馆酒馆老板,差了伙计,拎着茶壶酒坛以及佐酒的凉菜在城门口吆喝买卖起来。还真别说,生意那是相当的火爆,负责运送差酒菜的伙计一刻都没闲住过,跑得两条腿儿都打起了哆嗦。
究其原因,等了一上午,谁都不想在自己回家吃饭的当口,西柳部进了城,那一上午的功夫就白费了。甚至,就连家就在附近的看客都不愿回家去扒两口饭,宁愿既花钱又没营养地点了几两小酒就着咸菜对付一餐。
好在,人们的付出终归是有了回报。
正午的时候,雄阳城外传来了响亮而不杂乱的蹄声,其中不光有马蹄声,还有牛蹄声。
随着声音的传来,城防军却是做出了一个令人不解的动作,他们不单关上了城门,城防统领更是全副武装地凳上了城头,指挥着城防军士开弓搭箭。
等在城里的雄阳城百姓看到此番场景,顿时骚动了起来,因为城防军的做法,已经全然将马上就要成为大楚子民的西柳人当做了敌人。
“城外的人速速止步!”城防统领是一位虬须汉子,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城外正缓缓行来的车队。
随着这一声高喊,车队缓缓停了下来。
柳呈的马车当即加速,很快来到了队伍的前头。
“将军,老朽乃是西柳部族长柳呈,承蒙大楚陛下恩典,恩准我们西柳部迁入红霜谷,今日借道雄阳城,还请将军通融一二。”柳呈强忍着内心的不快,朝着城防将军低头躬身。
柳呈没有奢望雄阳城会对西柳部的到来表现出欢迎的姿态,但也绝对没有料到会被刀兵所指。
“西柳部?哪个西柳部?我怎么没接到命令?”城防统领嗤笑出声。
“大人,这是我们西柳部的搬迁文书。”柳呈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
“老头,听不明白话么?我没有收到放行的命令!”城防统领声音转冷,道:“你们若是敢再往前踏出半步,就等同入侵我大楚!”
柳风骑着白色巨狼呼啸而来,停在了柳呈身侧。
与此同时,跟着西柳部一同回来的雄阳城荒狩策马来到了队首,他们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驱马朝着城门而去。
“荒狩回城,开门!”
其中一名荒狩抬头看向了城防统领,傲然开口。
城防统领眼睛微眯,双拳紧握,但随即长呼一口气,朝着部下吩咐道:“放荒狩进来,但西柳部的人若是敢前进一步,杀无赦!”
就在此时,雄阳城内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人群连忙分开,随后,十几人策马飞速从城内来到了城门前,为首的赫然便是荒狩赤炎营狩将铁横。
“蓸统领好大威风哩!”
铁横驻马望向了城头,道:“你要接到谁的命令才给西柳部放行?那文书上,可是怀侯保举,户部签章,更是有陛下的玺印!莫非,你想要接到的命令比圣命还要大不成?”
铁横此番话可谓诛心,若是传到了京城,城防统领曹营少不了会被安上一个谋反的滔天大罪。
曹营听到铁横的言语,脸色刹那变得煞白,指着铁横怒声道:“铁横,你少在这里泼脏水。”
“嘿嘿,姓曹的,难道我有说错半分?”铁横冷笑。
城防长官与荒狩营狩将起了冲突,围观的人群中,有识趣的人早已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殃及。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多数人还是懂的。
也有不识趣的,还准备再添点酒水蹲在一边,好好地看一场官老爷之间的笑话。
只是,立马就有大队的城防军士冲将上来,将围观的人群连推带搡地往远处赶,有反抗地更是重重赏下几个刀背。
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嚎过后,城门附近顿时空了下来,还想看热闹的只能隔着几条街巷踮脚伸脖子。
“铁横,城防戍务还轮不到你们荒狩营来指手画脚吧?”人群被轰散后,曹营才继续说话。
“指手画脚?就你看门这点破事,给我看一眼都嫌膈应。”铁横正声道:“曹营,不要废话了,你若是还不开门,老子便自己来!”
“你敢?私开边境城门,等同叛国!”曹营厉声大喝。
“我荒狩儿郎在荒土浴血而归,你们养尊处优的城防军却是大门紧闭,不让其进入!西柳部蒙圣恩迁入我大楚,你却以弓刀相指!老子开了城门,你又能奈我何?今日之事,即便捅去了京城,老子的下场也绝对比你曹营要好看!”铁横把话说完,把手一挥。
随即,在铁横身后早已迫不及待地十几名荒狩扬鞭驱马,只是一个简单的冲锋,便将城门下的近百城防军给冲了个七零八落。双方战力之差,一目了然。
冲散城防军后,城内的荒狩直接打开了城门。
城门洞开,站在城外的近二十名荒狩却没有着急进城,静静地驻马站在城外。
“铁横,你是要挑起城防军和荒狩营自己之间的战争么?”曹营脸色铁青。
随即,城头上的城防军齐齐转身,将弓箭对准了城下的荒狩,其中不乏玄钢弩。
“胡闹!你们俩是要造反了不成?”
城防军与荒狩营剑拔弩张之际,有人御风而来。来人青衣布鞋,是一位容颜未老两鬓先斑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雄阳城城牧段谦。
城牧乃是大楚一城最高长官,但是,自李轻舟来到雄阳城之后,段谦便成了整日钓鱼、种花的清闲散人,几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一闲就是两年之久。
如今,李轻舟刚刚离去,段谦便立刻冒出了头。
当然,雄阳城从上至下,没有人因为段谦在李轻舟时期当了隐形人,便轻视于他。要知道,在雄阳城文武官员当中,段谦可是少有的文武双全,他是以大楚科举文状元的身份进入的大楚官场,而且,自身还是修为境界颇为不俗的炼气士,乃是元婴境界,已经称得上是修炼界的高人前辈。
要知道,小潜山的山主也才是元婴期的修为。
“大人!”
“见过段大人!”
曹营与铁横先后出声,两声称呼便能听出其中亲疏有别。
“大人,铁横目无法纪,竟敢强开城门!”曹营看到段谦出现,底气明显足了几分。
“哦?”段谦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了铁横,问道:“铁狩将,蓸统领所说可否属实?”
铁横下了马,朝着段谦躬身道:“城门的确是我命人开的,但是,……。”
“大胆铁横!此处城门乃是我们大楚最前端的门户,是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强开城门?”未待铁横把话说完,段谦把脸一板,愤怒出声:“来人,把铁横给我拿下!”
段谦话音一落,立马便有数名城防军中的武道高手纵身而出,将铁横围在了中间。
一众荒狩看见铁横被围,纷纷拔出兵刃要去救援。
“大胆!你们是要造反么?”
段谦飘身上了城头,元婴炼气士的灵压汹涌而出。
赶去增援的荒狩顿时举步维艰,但是,这些荒狩仍旧拼力向前。
“你们都给我停下来。”铁横生怕一干部属有所闪失,赶紧出声。
铁横发话,一干荒狩随后便收起了兵刃,虎视眈眈地盯着周围的城防军。
“段大人,就凭这些臭鱼烂虾,可拿不下铁某!”铁横看也不看围过来的城防军高手,把目光投向了城墙上的段谦。
“狂妄!大人,属下这便去将他擒下!”
直属上级被人挑衅,曹营即便明知不是铁横的对手,也只得硬着头皮请缨。
段谦摆了摆手,淡淡地看着铁横,缓声道:“铁横,你现在束手就擒,便还有申辩的机会。你若是恃武反抗,到时候恐怕连武大人都保不住你!”
“是么?”
就在这时,有人虚空迈步,转眼间便来到铁横身边,赫然便是如今已经贵为荒狩营狩领的武空行。
武空行之后,震耳又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内轰隆而来,站在城门口的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片刻之后,数千轻骑密集却不杂乱地飞掠至城墙之下,其中半数人背上赫然背着一张玄钢弩。
跑在数千轻骑最前头的汉子矮小还精瘦,赫然便是接任阴七藏的现任荒狩黑牙营狩将吴远。
荒狩营今日全体出动!
荒狩一到场,无需武空行下令,上千台玄钢弩立马架设妥当,箭头齐齐指向了城头。
“武大人,你这是何意?”
段谦脸色微变,沉声问道。
“何意?敢动我荒狩营狩将,段谦,是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胆子?”武空行斜眼盯着段谦,将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全然不给雄阳城城牧半分脸面。
“武空行!你御下无方不说,如今竟然领着荒狩营与城防军对峙,你莫不是要谋反不成?”段谦极力忍住心中的怒火。
两年前,李轻舟空降雄阳城,段谦虽然顶着城牧的头衔,但对于雄阳城中的大小事务却是没了话语权。因为李轻舟威望高,官帽大,段谦不想忍也得忍。
终于等到李轻舟离开了雄阳城,段谦重掌雄阳城大权后,几乎将雄阳城官场给清洗了个遍,只要与李轻舟稍稍亲近的官员都或贬或迁。唯独荒狩营,他无能为力。
段谦甚至因为荒狩营之事,单独向大楚皇帝李建元递过奏章,想接过荒狩营的掌控权。但是,奏章呈上去之后,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音。
段谦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自然领会到了李建元的意思,从此再也不敢打荒狩营的主意。
“段大人,您官帽子大,口气也大,别一口一个谋反的,武某胆子小,可经不住吓。”武空行冷笑,道:“段谦,你少给我扯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我荒狩儿郎浴血荒土,剿灭鹰嘴崖、斩杀负罪逃亡的黄家兄弟,一身疲累回到雄阳城,却被挡在了城门之外!”
武空行此话一出,城上城下的人俱是一震,鹰嘴崖的铁面匪在雄阳城素有凶名,想不到已经被荒狩给剿灭了,而且,还有曾经名动雄阳城的黄家兄弟。
随着武空行的话音落下,城外的荒狩驱马缓缓入城,在他们身后,一辆牛车上并排放着六具尸体,正是鹰嘴崖的四名匪首以及黄家兄弟。
段谦沉默了,他知晓,就凭着这份功劳,铁横今日就算把城门给砸了,也不会受到多重的责罚。
“武大人,刚才我已下令开门,准备放荒狩营的兄弟进来的。”曹营连忙解释。
“放你娘的屁!我们荒狩回雄阳城,用得着你来开门?”武空行指着曹营破开大骂,道:“不单是我们荒狩营,就连西柳部拿着陛下玺印的搬迁文书,也被挡在了城外,有你这么当看门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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