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我信兮(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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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不我信兮(上)

习吟抱着藤蔓,静静的站在城堡门口,等着送他走的马车。

血沧告诉他,他不能留在这里。

血沧告诉他,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血沧告诉他,那里是历代血王一生的终结点。

血沧告诉他,这只是为了保护他的一种方法。

血沧告诉他,他很快就会来接他。

血沧告诉他,习吟,别怕,你不会感到寂寞的

血沧告诉他,习吟,不管你怎样想都好,等他平复了所有的蜚语,我来带你走。

你想去哪都可以。

可是血沧,这一次,我不会等你了。

我没有怪你,但是,也绝不会心无芥蒂。

习吟看了看面前的马车,蹲下身,将那一截藤蔓种了下去:“帮我,保护好这里。”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一直透过窗户看着这里的男人。

血沧,一直以来,都是你用各种理由丢下我,你有没有想过,终有一日,我的离开再也不需要你。

整整齐齐的看不到边的墓碑,然后就是一栋屋子。

浓密的雾,遍地寸草不生,除了墓碑,就是死亡的气息。习吟挥了挥手,藤蔓生长起来。

“把跟来的那些吸血鬼吃了,然后,按你的想法,到处生长吧。”

他推开门,进了屋子。这儿没有阳光,阴沉一片,习吟躺到**。手上和脚上被拷着的铁链,他也没管,反正,也没妨碍到他。

闭上眼,瞄了眼**的身体,他想趁这段时间,把安慕的那些事解决了。

打了个呵欠,推开门。

门外的院子里,三张软榻,有两张躺了人了。

杨朗冲他挥了挥手:“你都睡了三天了,饿没有啊!”

三天么。习吟走过去,他在那边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每天捣乱把血沧叫醒,然后就是吃、喝、玩、乐,再就是陪着血沧等他把事情处理好,又或者抓着毛豆和他剥,一天一天的,一年一年的。

“不饿。”他慵懒的斜躺在一张软榻上,“事情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

。”安慕押了口茶。

“那也就不需要我了。”习吟右手撑着头,左手把头发撩到身后。

杨朗挑眉:“继续合作不行么?待将来……”他忽然住嘴了。

“你是说,待安慕成了皇帝,我继续当他的谋士?”习吟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让安慕做的那些事,我没有一直看着他做,就是在帮他锻炼。作为皇帝,是任何人也不可以信的,有些时候,连自己的眼自己的耳也不可信。”习吟半阖眼眸,“事实,不是那么显而易见的。”

“我可是他从小长大的好友!”杨朗瞪眼。

“如果别人抓了你的亲人,威胁你,而且目的只是要你向安慕说一个小小的谎,你会么?”习吟坐起来,“我也并不是要离间你们,但是有些时候,在连自己也不可信的位置上,安慕,能信谁?”

“父皇要见你。”安慕忽然开口。

习吟眼帘掀开:“哦?看来……我的死期到了啊……”

现下,就不用他找方法来制造“正常死亡”了。

“我会护你。”安慕看着他,“你放心。”

习吟笑了笑:“什么时候?”

“他几日前提的,因我告诉他你身体不好,不能来,所以拖延了几日。”安慕低声道。

“我知道了,今晚吧。”习吟坐起来,揉了揉额角。

几人,各怀心思的在软榻上待了一下午。

悠闲的喝了口茶,习吟放下被掀起的窗帘。

“你怎么不紧张,我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悠闲。”杨朗率先跳下车,冲正下来的习吟问。

“不过是个人罢了,紧张什么。”习吟淡淡的回答。

“这个人,可不简单

。”杨朗笑。

“走吧。”安慕看了眼两人。

“不知不觉,我们都认识三年了啊。”杨朗忽然感叹。

“三年了?”习吟低喃了一下,“时间真快。”

“你不会是在感叹人生吧?”杨朗拍了拍他的肩,“我怎么没见你怎么变过,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

“难道像你这样长?”习吟瞄了瞄他的个头,“再这么长下去,你自家的门就要扩建了。”

杨朗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安慕轻笑了一声。

“习吟!!”杨朗大叫。

习吟瞄了眼他,不说话。

兜兜转转了许久,习吟看了看面前亮堂的大殿。

一个太监迎出来:“太子殿下,皇上只让谋士一人进去。”

安慕拢眉。

杨朗开口:“习吟,你……”

“你们已经不需要我了。”习吟垂目,声音忽然低下来,只哟安慕和杨朗能听到,“我住的房间里留了封信。”

说罢,迈开了脚步。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像遗言?”杨朗挠了挠头。

“或许当初,我不应该把你卷进来。”安慕的声音传来,被风吹散。

习吟勾唇,推开门。卷不卷都无所谓了,安慕。

“你就是那个神通的谋士?”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皇帝的双眸看着习吟。

“算不上神通,只是个谋士罢了。”习吟淡淡的回答。

“你不考虑,向我行礼么?”皇帝眯眼

“我靠自己而活,为何拜你?”习吟靠着桌子,“把那次佯装刺客的人收了罢,想要我死,一杯毒酒足矣。”

“哼,你倒是聪明!”皇帝挥了挥手,“就怕你不配合!”

一个人从暗处走出来,托盘上是一个银质酒杯,里面是酒。带着毒的酒。

习吟抬手,一饮而尽。

“你不好奇,朕为何要你非死不可么?”皇帝颇有兴趣的问。

“你要杀我,随便一种理由都可以。”习吟淡淡的回答,“你这毒,多久发作?”

“怎的?”皇帝扬眉。

习吟寻了个凳子坐下,左手撑着脑袋:“有些困,兴许在梦中死去就不觉着疼了。”

“你这人倒是有趣,只可惜……”皇帝的声音似乎从远处传来的。

习吟闭上眼。

那边,藤蔓在召唤自己了。

皇帝看了看没有生息的人,挥手,暗处走进来几人,抬起尸体,就要离开,门却被忽然撞开。

安慕和杨朗站在门口。

“大胆!”皇帝拍桌子。

安慕走到尸体旁边,夺过尸体,看也不看皇帝一眼,朝外走去。

杨朗杀完了所有的侍卫,提着带血的剑,慢慢靠近皇帝。

“你……你想做什么?朕、朕是皇帝!”皇上的脸带上惊慌。

“已经不是了。”杨朗的剑一挥。

……

睁开眼,是几条聚在身边的藤蔓。

他坐起来,不过一觉罢了,他们竟这么快就动手了么

收了所有的藤蔓,门很快被踹开。

“一百年了,你终于起作用了。”领头的人看着习吟。

习吟挥开他要抓上自己的手:“别碰我。”

拍了拍身上的袍衫,朝外面走去。吸血王惊讶的看着被习吟碰过的皮肤正在慢慢的腐烂,内心的错愕让他错过了成为主动的一方的机会。

血沧,你看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们又要见面了。

习吟拖着下巴,看着外面送他离开时的风景。血沧,在这具身体里,我是认识你的习吟,会为了你做任何事的习吟,离开了这具身体,我依旧是认识你的习吟,下定决心远离你的习吟。

外面很热闹,有雄伟的高台,巨大的铁链,粗壮的铁柱,翻滚的血池,许多吸血鬼,以及,枯瘦的巫师。是巫师,不是巫神,巫师,是那种使用非法能力的存在。

习吟走出马车,车上的以及驾车的吸血鬼迅速的包围着他。

“请吧,小殿下。”吸血王行了个绅士的礼,“请你上高台。我想,你也对身上的铁链厌倦了吧?”

习吟没有说话,半垂着双目,微微低着头,朝高台走去。铁链的声音一刻不断,随着他的走动,被暴露出来。

习吟被带到铁柱下,巨大的铁链将他绑着。原先手腕脚腕上的铁链被取了,换了更加粗的。而身上,也被缠上了两三根成人大臂粗细的铁链。

他背靠着身后的铁柱,待高台上只剩下他一个时,他下意识的寻找血沧的身影。

脸上是急躁的血沧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

他又缓缓的移开视线,垂目,看着手上身上的铁链。

巫师上前:“今天,我们要在此召唤赤凤,以他为祭。”他侧身指着习吟,“这是一个无法吸血的吸血鬼,他的奇怪,他的血液,一定会让赤凤感到满意的

。”

“祭!祭!祭!”众多吸血鬼大喊着。

“我不允许!”血沧闪身到了巫师面前,“你凭什么这么做?”

二十位吸血王也跪在血沧的身后:“血王,请您允许!”

“不!我不允许!”血沧身上的怒火在燃烧,“当初你们并不是这样说的!”

“祭祀需要准备。”一个吸血王开口。

“任何会威胁您的存在,我们都要抹杀!”

“血王,不要逼我们动手。”

……

习吟的脸颊上忽然传来别人小心翼翼的触碰。他侧头。

“血沧……”他开口,眼睛毫无感情。

“习吟,别怕。”血沧抱住他,“我会保护你,你信我。”

“我信你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呢……”习吟低喃。

他抬头:“血沧,听他们的,让祭祀进行吧。你忘记了,我的身份了么?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在想,血沧,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为了你的喜欢,我做了多大的努力。”

“血沧,你只需要看着,看我如何帮助他们把这场祭祀进行到底。”他的眼里是暗波涌动,“你又何必现在来关心我、保护我。”

习吟抬手,把被他定了身的血沧推开。手微微使力,血沧就被他送回了那个属于血王的位置。

“血沧,你别动,这一切是该结束了。”他开口。

他看了阎王的册子,被重新还阳到这具身体,寿命是六百年到一千年的光阴。算一算,他大抵还有三个时辰待在这具身体里。

看着血沧布满惊慌、愤怒、无奈、后悔的眼,他笑。这时候,巫师嘴里奇奇怪怪的咒语,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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