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两个人的午餐（1 / 1）

给闻达准备午饭和晚饭的事情，姐姐很爽快的答应了。我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也做好了被她趁机敲诈的准备，可是，姐姐就这么答应了，毫不含糊、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这反而让我觉得不安起来。从来都要从我这占点便宜才会答应我的请求的人，居然什么条件都没提，我可不会相信她变成了天使

。不过，怀疑归怀疑，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我总不能求她对我提条件吧。

所以我现在正和闻达一起，准备去吃午饭。午休时间的广播里正在对元旦联欢做详细的说明，看来苏睿婷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托福，我终于能够喘口气。

在距离我们院不远的地方有个“停车场”，那里原本是个篮球场，可能是因为学校改建的关系，渐渐的就废弃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就成了停车场，经常会有一些车子停在那。最近因为我很忙，魔女担心我的身体过度劳累，所以林辉每天都是把我送到学院的大门外，然后就把车停在这个停车场。这里毕竟是名校，平时就有很多车子来来去去的，所以，我这辆外形普通的车子不会有人去围观。问题是，我不能让闻达也在车里吃饭，所以我决定到姐姐那拿了饭，就去食堂吃。

还有一个问题，闻达他好像很不情愿的跟在我身后。昨天晚上利用不太光彩的手段让他同意了，是不是太勉强了。可是，除了给他准备些吃的，我也不能帮上他什么忙。篮球这种东西，虽然在体育课上学过，但我根本就不可能给他任何建议。陪他练习？那更不行，我只会原地拍球和原地投篮。我也想好好学的，可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和我搭档。体育老师也把我当作不良学生对待，采取“惹不起，躲的起”的策略，根本就不管我。要是我知道现在这么需要篮球，当初就算是胁迫，我也会找个人来和我搭档。

看来，我有必要恶补篮球了，为了以后能够跟他有共同语言，这是很有必要的去做的事情！晚上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买几本篮球的书和光盘吧。

我和闻达沉默着，气氛有些尴尬的到了“停车场”。那上面居然停了一辆露营车，不知道车主在想什么？来大学校园里露营？

我们在这站了一会，姐姐和林辉都没露面。在搞什么？看这情形，他们是打算让我自己去找了。我对闻达抱歉的笑了笑，开始找车。可是，虽然找到了我的车和姐姐的那辆保时捷，但是两辆车上都没有人。心里渐渐涌出一股不详的感觉，我把视线锁定在那辆停错地方的露营车上，越看就越觉得奇怪，越看就越觉得不安。

应该不会吧，但是，如果是姐姐的话......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我距离车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门开了，林辉西装革履的下来，站在车门外，微微弯着腰，做着请进的动作，像极了英式管家。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小姐正在等您和您的朋友

。”

我咬牙切齿的攥着拳头，要不是闻达就在旁边，我绝对冲上去给踢他几脚。原来是这样，我说魔女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她早就打算让我出丑，那个恶魔，让自己的妹妹在别人面前难堪就那么有意思吗？在这种没有任何严肃气氛的地方，而且还是在露营车外弄这种郑重的迎接，她脑子里面难道也是糨糊吗？

“那个，你别在意，我姐姐她，她好像是弄错了，似乎是以为我今天会带很多同学来，所以才会......如，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那我们去其他地方吃饭也行。”事到如今，只好先跟闻达离开，然后再好好的给他解释了。

闻达看着我，面露难色，“可是你姐姐她......”

“我们走！”看来他认为就这么走开不太礼貌，所以我直接拉起闻达的手，打算开溜。笨蛋魔女，等我回去以后再和你算帐！

“佳佳，怎么能让你的朋友在这里站着呢？”来不及了吗？我艰难的转过身。姐姐已经下车了。她脸上带着潜潜的优雅的笑，“林辉，去通知厨师，可以上菜了。”

一直微笑着恭敬的站在车门旁的林辉，微微了鞠了一躬，上车了。

姐姐走过来，主动伸出了手，“你好，我们上次见过，我是刘佳佳的姐姐刘思思。”

这样一来，闻达就不得不跟他握手了。换句话说，就是我已经不可能把闻达带走了，好阴险的魔女！

“你好。”魔女的这番举动我不惊讶，倒是闻达的应变能力让我有些惊讶。我知道他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但是毫无征兆的遇到这种超出常识的事情――虽然一开始看到这阵势他也有些惊讶，可是现在却很自然的跟魔女打招呼，好像他对现在的状态已经了然于胸了。

这就是处乱不惊吗？

“没想到我妹妹居然和你同班，佳佳经常对我提起你呢！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她，麻烦你了，”

“其实我什么都没做，都是刘佳佳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边吃边聊如何？”

“好

。”

闻达收放自如的和魔女寒暄着。在他面前我从来就没自信过，现在更自信不起来了，别说处乱不惊，就是平安无事的时候我都能给惹些事出来。

上了车，我的心情用“震惊”这种普通的词语已经无法形容了。车上的长桌上按照酒店餐厅的样子做了装饰，餐具也摆放的非常讲究，而且，那些餐具――白色的应该是象牙筷子，加上高贵典雅的瓷制餐具。这是我们家家用的，而且是在宴请重要客人时才会用的餐具。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生在。姐姐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姐姐走到座椅边上，请闻达入座，两个人互让了一会，同时坐下。我更怀疑姐姐的动机了，除了正式的宴会以外，我还从没见过她对谁这么客气过。这不过是个连家宴都不算的便饭，她却弄得跟接待贵客似的，这里面绝对有隐情！

我默不作声的坐下，决定先观察一下。

“我听佳佳说你们半个月后有场很重要的比赛？”姐姐端起茶壶，一边给闻达倒茶一边说。

“是。虽然不是一战定生死，但是赢的一方可以直接获得参加分区赛的资格，确实挺重要的。”

“不瞒你说，我也是k大的学生，咱们学校的篮球队挺强的，应该会赢的。”

“我也这么认为，a大虽然也是传统强队，但是，他们这一届的新老交替似乎出了点问题，实力有所下滑，我们学校的赢面还是比较大的，就算a大处于巅峰期我们学校也不处下风！”

“有气势。等你们赢了比赛，我给你们开庆功宴！”

又出现了。为什么每一次我带来的同学都能很快的和姐姐聊开，为什么我总是插不上嘴？不过，我很佩服姐姐，她居然主动跟闻达聊篮球，一下子就把两个人之间的生疏感消除了大半。

服务生把所有的菜都上齐后，用托盘端了三碗米饭过来，姐姐示意他先分给闻达。

“时间仓促，条件也有限，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我尽量准备了些回复体力的食物，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您太客气了，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菜，对于我这个穷学生来说已经是惶恐了

。”

“话不能这么说。谁敢说你今天学的东西明天不会变成万贯家产？而那些所谓的有钱人谁又能保证明天不会变成穷光蛋。现在这个时代，谁也别看不起谁。”

“您说的对。”

“什么‘您’不‘您’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和佳佳一样叫我姐姐。”

我郁闷的扒拉着饭，完全听不出他们到底打算说什么。分明是几句漫不经心的谈话，怎么就能谈到人生，谈到价值观上了呢。又更加的佩服姐姐了，之前说篮球，现在又说了这么一句，短短几句话就把两个人之间的生疏抹去了。而，从闻达的表现来判断，他不像是个不懂世事，没经过场面的学生，虽然跟姐姐比起来，他还显得稚嫩，但是，也算是应对得体，如果是一般的学生，遇到这种正式的场合，或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吧。

姐姐今天弄得这么隆重，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她看中了闻达，打算培养他？可，也太早了点吧，这才大一，再说了，我们这个专业和她的酒店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吧？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在这里你可能会觉得不自在吧，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两个慢慢吃。”

姐姐起身走了，顺便把林辉和那个厨师和服务生一起带走了。我愤恨的用力嚼着嘴里的食物。我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那个魔女，又在这多事。自己走了不说，还把其他人也一起带走了，就算是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都跟她说了我和闻达只是朋友，她为什么就不信呢？

嘴里的食物顿时变得没了任何滋味。明白了魔女的用意，现在觉得全身别扭。不知道闻达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吃饭的样子也是很不自在。尴尬的气氛充斥这个车厢。我有被打败了的感觉，跟魔女说话就能够有的放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变得不自在。

“呃――”

“你，你先说。”

我想缓和下气氛，没想到闻达也开口了。虽然都说让对方先说，可谁都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我从没觉得哪一顿饭像现在这样难以下咽的，这简直跟受刑没有什么区别，笨蛋魔女

！

“那个......”终于还是闻达再一次开口了，“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什么？”

“你手腕上那个伤痕究竟是怎么弄的？”

“伤？”我看了看手腕，顿时计上心来，要说交际，我也是接受过专门的训练的，就算不如魔女，至少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我坏笑着，“没想到你也会对别人的秘密感兴趣呢。”这是个难得的缓和气氛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浪费掉的。

闻达摸摸鼻翼，“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像你这么活泼开朗的女生，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我在想是不是被人给忽悠了。”

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昨天情急之下没想太多就给他看了，我是不是又给自己找麻烦了。要怎么跟他解释呢？不可能把事情告诉他，得想个办法。嗯，要怎么解释呢？

“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如果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我道歉。”

“没有啦。如果是不好的回忆我就不可能主动让你看这个伤痕了。”

闻达听了我的回答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果然是和我想的一样。那该不会是你迷糊病发作时，莫名其妙的弄伤的吧？削铅笔的时候把手腕当成铅笔了？”

“喂，你很过分哎，就不会给我留的面子啊！”

“难道我又猜对了？”

“你还说？”

“你到底是怎么弄的啊，会有人迷糊到割自己的手腕吗？”

“你，你，你再说我就再割一次给你看！”

我又羞又恼。果然是个死板的人，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男生脑子却这么迟钝！但是，为什么在姐姐面前收放自如，在我面前就这么呆？我怀疑我才是被忽悠了。他不会是故意装出的呆板吧！哪有人会一直拿别人的短处开玩笑的

！呃，开玩笑？等等，这确实是在开玩笑吧，他的确是在捉弄我吧......看在这个分上就不跟他计较了，而且，也是我先量出的这个伤痕――唔，我是不是有点奇怪？被他捉弄了，好像还很开心？

“呵呵，你真有意思。”他依然笑着，对我的窘相无动于衷。

“什么嘛，还在嘲笑我吗？”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想严肃都严肃不起来。”

“算你还有点脑子。也就是我，要换成其他女生，你刚才肯定活不成了。”

“所以，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说这些话，换成其他女生我也不会说。”

“唔，呃，吃饭吃饭，吃饭的时候说话不好。”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话让我有些心慌。

他的话酸溜溜的，不知道其他女生听到会是什么感觉，我心里是有些不安，有些茫然，又觉得高兴，他上次就说过类似的话，我对于他的这句话就是很受用。不过，我现在很想耍他一下。居然说在别的女生面前不会说那样的。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女生吧？虽然长了张幼稚的脸，胸部也小了点，个头也不高，可是，女生该有的东西我都有......

“难道在你眼里，我不是女生吗？”

“当然是，但我在你面前的时候就是没有跟其他女生相处时的局促感。”

“酸，酸死了，牙都被你酸倒了。”

“我很酸吗？”

“是啊，比醋还酸。”

我总算是找回了一点自信了，原来他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也是有不足的。

我满足的拍拍肚子，看看时间还早，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会再去学生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闻达的缺点的缘故，我在他面前也比较放的开了，要是在昨天，我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么懒散。我从来就不是淑女，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我很累。

闻达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

。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碟。

“放在这就可以，我姐姐会收拾的。”

“不好吧，又不是什么难事，还是收拾一下。”

“你还真是，你去餐厅吃饭也会自己收拾桌子吗？”

“这又不是餐厅？”

“......”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收拾吧？我把桌子上剩下的餐具收拾到一起，跟在闻达的后面。闻达把他手中的餐具放进水池以后，把我手里的也接了过去，然后就开始清洗起来。

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我顿时觉得脸上很没光。洗碗这种事情应该是女生比较拿手的吧？我虽然不是个合格的女生，我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流行男生做家务，但是，看到一个男生在我面前熟练的洗碗，这让我觉得很没面子。

我有些明白陈阿姨为什么一直希望我找个异性朋友了，跟男生在一起，的确能刺激到我的女性意识。

我从橱柜里翻出围裙穿上，又拿出防水的护袖套在胳膊上，推了一下闻达，“我来洗。你到一边去！我有装备！你没有，所以会弄湿衣服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用尽了全力，闻达却只挪动了半步。

“不行，我一定要洗！”

“可我都已经沾手了啊？”

“那，那我们一起！”

不等他回答，我拿起洗洁精，两只手握着想挤出一点到一个盘子上，可是，因为没掌握好力度，结果一下子挤了半瓶出来，还喷的到处都是。

看着一片狼藉的水池，我羞得无地自容，拼命的垂着头，硬着头皮若无其事的开始擦盘子。

不知道闻达脸上是什么表情，反正他什么话都没说，依然是熟练的擦着盘子，不过，他不再从瓶子里，而是直接从我手中的盘子里取洗洁精。

“还是你聪明，一次性把要用的量准备好

。不像我，用一次还要挤一次，麻烦。”

我很清楚闻达不是在讽刺我，因为他说这话的语气不像是在捉弄人。虽然我很感激他，可是，我的脸在一瞬间烧了起来，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热气在往外喷，真想一头扎进水池里淹死！

我偷偷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闻达，他只是认真的擦着盘子，脸上并没有任何让我觉得难堪的表情。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洗好了三个盘子。

“你好像很在行的样子。”

他看看我，“因为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做这些。”

“经常？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呃，我没有其他意思，不好意思，问了不该问的。”

我可真是的，就算急于从窘境中摆脱出来也不该这么欠考虑。怎么能问人家这种问题呢，太不礼貌了。

“没什么，又不是什么秘密。”闻达把一个洗好的盘子摆到消毒柜里，又从我面前这堆拿起一个，“我父亲开了家小工厂，没有订单的时候到处去找生意，订单来了又得在工厂里盯着生产。为了保证工人能够吃上放心饭，所以，工厂的食堂是妈妈负责，除了对本厂工人开放，还兼做外面的生意。中午和晚上放学以后我都会去那帮忙做些洗菜、洗碗、擦桌子、扫地之类的杂活。”

“很厉害呢，一直都在帮父母做事情，不像我。而且，做那些事情会用掉很多时间吧，还能考上k大，真的很了不起！”

我的声音很小，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对闻达说话还在对自己说话。我很佩服他。我跟他根本就没法比......呵，我该庆幸吗？因为我似乎可以用女生不适合做那些粗活来安慰自己，如果我还是个男生，过着这种无所事事的颓废生活，我还有脸去面对别人吗？嗯，我这是什么想法啊，难道我认为女生就可以无所事事吗？荒唐，的确是......很荒唐，我的确是莫名其妙......男生也会好，女生也好，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吧。不管是传统的持家女性，还是时髦的事业女性，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嫁人？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女强人？我恐怕也当不成。那，我可以做什么，难道要让父母养我一辈子吗？作为女生，我将来能做什么呢？

“喂，你没事吧，怎么了？”

“哎？”我有些茫然的看着闻达，他表情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手指着我手里的盘子

。我看着自己手里可以当镜子的盘子，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水池。“对，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我很尴尬的迅速用水把盘子冲洗干净，放到消毒柜里，然后按了电源开关。

“接下来你要去学生会了吧？”

“啊！我居然给忘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快到了，不快点话......”

“手，手，你的手。而且你的衣服！”

“别管我的手和衣服了，再不快点去，苏睿婷生起气来我可受不了。”

“不是，我是说，我的手，你拉着我的手，我又不去学生会。”

我这才注意到我正拉着闻达的手在跑，而且，身上依然穿着围裙。天哪，我今天怎么接二连三的在他面前出丑？

“不，不好意思，我，我一紧张就......”不知所措的把围裙解下。

“算了算了，这就是你的风格吧。”他对我摆摆手，“你快点去吧。”

“啊，呃，好，是，那我走了。”

我跑了几步，马上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个，晚上，还有明天，就是说，我们还能一起吃饭吗？”

这当然得问清楚了。今天魔女弄得这么“出人意料”，不知道闻达会怎么想，而我又状况不断，他不会觉得这样吃饭很累吧。

“有这么丰盛的免费饭菜，白痴才不来吃呢。”

“没事了，我走了！”

对闻达我又多了很多了解。他的应变能力为什么这么高我也明白了。食堂我没去过，但是，想象中，那种地方是三教九流都有，在这种地方呆长了，应变能力自然也就练出来了。我暗暗窃喜，这顿饭虽然不像我设想的那么顺利，但，结果还算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