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泪未必不英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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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sx省到zz市的g626高铁车厢里,有一位男子出神的望着窗外,车窗外略过金色的麦田,他始终抿着嘴唇,眼神澄澈

。()

那神情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深邃,让人忽略了他的穿着和容貌。

他谢过列车上推着餐车的服务员,也忽略了桌子对面一个女孩的搭讪。

无论列车是疾驰,还是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伫,男子始终望着南方,sx的南面便是hn,那里是家。

有老爹的地方,便是家。

一番长途周转之后,男子终于回到应城,头一次仰望着应城依然是满天阴郁的天空,不去理会那鞋上的灰尘,会心地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了!

“老爹!应城,我回来了!”男子便是季有钱,在心里这般说道。

季有钱的家在城东的棚户区,众多高高矮矮、低低斜斜的巷弄中的一个,在这里生活久了的人,一抬头能看见被巷子割破了的、狭长的天空,便是分外的明媚。

在这里生活二十年的季有钱,就是闭着眼睛走,也能不触碰到巷子中任何的杂物。

季有钱兴冲冲地走到家门口,叩响了门,那扇上了年头的、斑驳的木门后面探出一张陌生中年男子的脸。

中年男子身子藏在门后,穿着一件略有破洞的背心,略有些警惕地问:“你找谁?”

这下轮到季有钱迟疑了一下,问道:“我来串门,找季阳,他在家么?”

门后的男人听到这,一边用解释,一边用叹息地语调说:“你找这房子的老房东季阳?他把房子卖给我,就离开了。”

“俺家是做木工的,想着把老家的老婆孩子接到这边,就买了这房子。”

“唉,巷子里都传着老房东儿子在外面捅人后就跳了楼,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这都造的什么孽!”

听到父亲卖房离开的消息,季有钱不死心,上前递上一根依然是七块钱的红塔山,问了中年男子一句:“季央是我伯伯,你听他说过去哪了么?”

中年男人点上了烟,吞云吐雾着便好心地跟季有钱攀谈着:“这倒没听说老房东去哪了

。”

“老房东是个好人啊!知道俺家困难,留了好多家具给俺,还把一些家用电器折了价,价低到跟卖废品的价钱一样。”

“哦,这样啊。”季有钱找不到老爹,心里正乱作一团,便无意中敷衍着与中年汉子的对话,突然心里一动,望着中年男人询问道:“小时候我在这住过很久,是我的家,我能进去看看么?”

中年男人看着季有钱是本分人家的孩子,当即应允,只是略有歉意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地朝季有钱萧着说:“老婆跟孩子也都在家,乡下人没什么讲究,早上也不知道有客人来,屋子有点乱。”

进了屋,房间还是如季有钱重生前对家里记忆的摆设,屋里客厅有中年男人的小儿子在兴冲冲地玩着玩具车。

那是一件掉了漆的、缺了一件轮胎的电动玩具车,正被房主儿子追得满屋跑。

男子宠溺地摸了摸儿子地头,那张笑起来地脸上胡渣抖动,吩咐儿子道:“小满,有客人来了,去一旁玩吧!”

中年男子的儿子小满,一边嘟着嘴,不满地朝自己老爹训斥着:“爹!你又抽烟了!”一边抬着头,打量着新来的客人季有钱。

当爹的中年男子被儿子揪住把柄,讪讪一笑,猛抽了一大口,赶忙把烟头熄灭在烟灰缸。

季有钱望着小满手中的玩具车,禁不住陷入回想:从小到大,记忆里季蔚蓝就没有跟老爹要过玩具。在自己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过年购置年货,正是大雪满城的天气,季蔚蓝很不懂事的问老爹要这件玩具,起先是稍稍试探着站在摊位望着玩具不走,再后来不买就是坐在地上耍赖皮。老爹拗不过自己,实在是因为太宠溺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买了下来,只是那个冬天,季蔚蓝发现整整一个冬天,老爹都没再买烧酒。

季有钱在屋里还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那个堆在角落里,现今成了屋内一家三口晾衣服的木桩人架子,那个木头人是老爹亲自给自己做的,纯橡木,桐油老漆刷过七遍。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老爹给自己做得第一十四个木桩人,前十三个无疑都被季蔚蓝练咏春打坏了

用手摩挲着木桩人,瞧着漆色已经褪尽的木桩人手臂,季有钱忍不住搭手,小试了几番古劳咏春,散手击打不过木桩桩手,蛇鹤梅花、摊膀伏日字等招式一招衔接一招,蓦地一发寸劲,只听“咯擦”一声,橡木桩臂应声而断。

第一十四架木桩人,是季父季阳用碗口粗细的橡木实干所做,季父曾对季蔚蓝说:“等你打断了一十四架木桩人,便是你咏春寸劲一重的时候,那时候你就有自保的能力。”

“我教你的这套古劳咏春,一共有七重境界,曾经有人练到第三重便已然是不世高手!可惜那人武功时有时无。”

咏春寸劲一重,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有寸劲重者已然所向披靡,寸劲一重岂不是?

对于这点,季有钱不去想,也没必要去想,他从未想过持武发难别人,更不会持强凌弱。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很是惊讶,惊讶眼前这个样貌英俊,笑起来有些腼腆的男子是个高手,忍不住小心询问道:“先生,这是什么功夫?”

抿了抿嘴唇地季有钱很郑重地解释说:“古劳咏春。”

“那你一定是高手吧!”中年男子半是欣赏,半是羡慕的称赞着。

季有钱再次抿了抿嘴唇,拾过地上那断掉的橡木手臂,抬头望着中年男子,用着书生般的谦逊道:“略懂而已。”

······

等季有钱从屋子里离开,门后的儿子小满拿着小汽车问爸爸:“爸爸!木桩人是大哥哥的玩具么?”

中年男子不由发问儿子:“小满,为什么一定说木桩人是大哥哥的玩具?”

“因为,因为我看见大哥哥流泪了,就跟我小汽车轮子掉了那天,我哭鼻子了。”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

中年男子望着季有钱离去时坚毅、料峭的背影,是自言自语,也是讲给儿子听:“大人物才有真性情,他一定是高手,而且是那种很高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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